第三五章 人走負傷(上)

第三五章 人走負傷(上)

【卷一:美人煞——玉樹臨風】

第三五章人走·負傷

五月的天,變幻莫測。昨日清風,今朝陰雨。

白色紗幔,陰雨綿綿。暗沉天色,哭聲環繞。

撫國公府,一片白。

孝衣、綢花、靈堂——駭人,壓抑。

蒼涼的顏色,為陰沉沉的雨天添了份悲涼,沉悶。直叫人心透不過氣來。一朵朵烏雲在天上飄,沒有散去之勢。

江天遠安靜的躺在棺槨之中,了無生氣。

江秋氏一門心思只在江天遠身上,無心顧及其他。府里人來人往一應都是江馮氏和江別遠接待。

畢竟,江別遠靠著江馮氏在宮裡有一個當美人的姐姐。雖是沾了光,撈了個小官噹噹。可有官身就是不一樣。

江馮氏收了好大一份漁利!

江玉樹心思只在證據上,三日後,就要合棺,趙毅風還沒有回來。沒有證據,怎的讓二房陪葬?

江曲氏真是膽大的,這次雖然沒有撈著掌家權。可她依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作態,樣子都不裝的,以前謙卑巴結的作態都盡數散去。

靈堂里火盆散發的炙熱,加重了人心狂躁。

一打打麥穗被投入火中,慢慢化為灰燼。像江玉樹和二房的至親關係,隨著那一抹溫暖的流逝,沒了。

「公子……」清麗的聲音,是春濃。

江玉樹起身,跪地許久,腿腳發麻,顧不得這些,急切又有些激動地看著春濃,「如何?殿下回來沒?」

此時的江玉樹是那麼急切的盼望趙毅風早些回來,早日帶回證據。可他,也不希望趙毅風帶回證據,一旦都是真的,他怕自己會下不去手。

「回來了,馬上入府。」

江曲氏和江地遠一聽,嚇怔一刻,這還真叫他找到了。兩人對看一眼,心裡慌亂。江地遠拉了人,走至一處白色紗幔後方。

「夫人,我明明傳信了,難道貴人不肯相助?」

江曲氏笑道:「你我未聽吩咐,他怎麼會相助。也難怪啊!」

男子害怕:「那如今怎麼辦?趙毅風都要把人帶回來了。」

「怕什麼?又不是你親自做的,矢口否認就是。如果真要對峙,你我端好。不可露了馬腳。」

「這?」他又在猶豫,畏首畏尾。

女子厲聲:「還有比這更慘的嗎?還有比現在更糟糕的嗎?」

江地遠靜默,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看著眼前的女子,靜待下話。

江曲氏接著道來:「這麼多年,我真是受夠了,哪怕來個解脫,我也願意。」

江地遠看著她,看她不甘,不願的作態。是啊,這些年,看臉色過活,真的夠了。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後輩。

庶子身,心不甘。

人的命是在自己手裡的,就算得不到,也要搏一搏!

可代價,大的讓人承受不起。

「夫人,我們是要搏一搏了。」江地遠回看江曲氏,這句話吐露了多年的壓抑。江曲氏看他堅定大氣的話,有些欣慰。回他一笑。

他相信,她篤定。

兩人回了正廳。

此時,江玉樹冷氣繞身,看到江曲氏的一瞬,肅殺顯。周遭的氛圍被他肅殺的眸光凝結些許。

院中一陣人聲攢動,卻只聽見一聲「清玉……」,就沒了音。

江玉樹聽到久違的聲音,奔至院中。卻見趙毅風腳步踉蹌,身子飄飄,髮絲散亂,衣衫不堪。

急切奔去,順勢扶了人,「殿下,這是?」

趙毅風倚在江玉樹手肘上,皸裂慘白的唇扯著笑,裂開的口子上,掛著一串串小血珠,卻不減男子英俊模樣。

他開口,氣息虛弱,顫顫巍巍,「清玉,本殿無妨,不曾留意那姦猾之人,著了道。不過,人……給你……帶回來了。」他眉頭緊皺,凝成一團,散了冰冷。

江玉樹仔細一看,才看到他肩胛,腹部,膝蓋處都受了傷,汩汩血流,暈染衣衫。

「趙毅風!」他喚他。

朗氣的男子竭力睜了眼,慘白的臉上有著一抹安撫人心的笑,「清玉,本殿不能給岳丈送靈了,你可會怪我?」

他說完,閉了眼。

趙毅風,江玉樹何德何能,值你如此?你這般助我,我又何來見怪一說?

他一個大力,將人抱進了屋,不管周遭人言,不顧周圍人聲。白色的孝衣染血后,如冰天雪地綻放的妖嬈紅梅。

懷中的人氣息漂浮,顯然是受傷太重。只是如今情況,來不及聽解釋。

他抱著他,步步沉穩,靈前三鞠躬。

將人抱回屋后,江玉樹吩咐了春濃還有張太醫好生照看,人就去了靈堂。

老太君聽說行刺一事有了著落,清醒一刻,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靈堂。

江秋氏打發賓客散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喚了來。

二房三房,庶子庶女,府里能來的人都來了。

林元適時把人帶了上來。

眾人一瞧,卻瞧見那人而立歲數,一身劣氣,眸中陰騭的光讓人很難想象這人是學醫的。

醫者本是仁心!

林元從那人後方朝著膝蓋就是一腳,那人吃痛,不甘跪下。

江曲氏看著跪地那人一瞬,瞬間不安起來,內里發抖,牙齒輕顫,竭力攪著帕子。面上端的鎮定自若。

林元:「公子,下端之人乃是曲家旁系庶子曲沾,殿下已經拷問過了,這是證詞。」說完,呈上書信。

白色的紗幔翻飛,一群人白色的孝衣,為陰鬱的氛圍添妝。屋外的雨滴答不停,像江曲氏不安卻又佯裝淡定的心。

座上的人展開書信,臉色漸漸緊繃,眸光直指下坐的江曲氏還有江地遠,對應的人一瞬間如在清冷雪峰。

「曲藝,你還不承認嗎?」他沒有喚她二嬸,而是直叫名諱。看來他是真的不要這宗親了。

江曲氏心發慌,端著架勢,「你說是小婦人,就憑著他一面之詞嗎?」

曲沾抬頭,詫異的看著江曲氏,「阿妹,你明明不是這樣說的。」他眸中深情,似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

曲沾在江曲氏成婚前對他有過心思,也是因為這情絲,才促使他答應她。可如今,什麼都沒得到,她竟然不承認了。

江曲氏白了一眼曲沾,沒用且又沒有死掉的人看來是要反咬一口。

「你閉嘴!你不是我哥哥,我不認識你。」

曲沾跪地的身子一軟,她果真不承認了。

江玉樹看她無賴,話里不承認,氣急。她江曲氏幸虧是女子,若是男子,他早就拿了劍斬去。

「你這婦人,好生刁滑!」他咬牙。「都白紙黑字的寫了,你還不承認,二房三房懂醫的人就只有曲沾,對府里情境熟悉的不是自家人,難不成還是外人?」

他心痛,不欲說下去,可飛晃的白紗告訴他,這人面狼心的人是自己的宗親。他必須解決,給父親一個交代。

江天遠的話刺激著他。

——孩子,放下吧。莫讓偏執執念蒙了心。

不,江玉樹不可以放下,不能!

他聲音沙啞,接著道出真相:「你聯合三叔,利用禮部尚書調我回府。趁我不在,買通府里,放曲沾入府,刺殺父親,逼迫母親,氣病祖母。這一件件,一條條,你敢說不是你?!」

江曲氏回看了一眼江地遠,男子一副謙卑怯懦姿態。看的她心裡煩。無意間看見江馮氏,江馮氏投了個笑。

江馮氏本來什麼意思都沒有,但江曲氏心裡煩躁,身邊的男人也是個怯懦的,靠不住,關鍵時刻還要靠自己。剎那,她只覺得江馮氏里裡外外都在嘲諷她,笑話她。沒好氣的瞪了江馮氏一眼。做足了高傲姿態。

「竟然你都說出來了,我曲藝也不怕承認,是我派人做的,那又如何,你意欲為何?」她坦誠道來,都查到這地步了,人證,證詞都帶來了,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人命在她眼中,竟是這般輕飄?

「清玉公子,你打算怎麼做?是殺了我?還是毀了二房?你不要忘了,就算你不承認我們是你宗親,但這是你娘家,你永遠擺脫不了。」

江玉樹看她承認,手指緊握,骨節作響,面上無波。

「本公子說過,要爾等陪葬!」

「嘩!」的一聲,劍影出。

他提劍,一步步從高位走下。

江曲氏看著白森森的劍光,泛著寒,透著冷,連連後退,牙齒打架,「江玉樹,我……可是你二嬸,你要是弒殺至親,那是要……背罵名的。你……不怕嗎?」

他輕哼,「罵名?江玉樹不在乎名聲。從嫁去皇宮的那一刻,我江玉樹背負的永遠是『皇子妃』的名號,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名聲?」

他一步一步走近,空中肅殺的氣息漂浮。

江曲氏畢竟是長者,應對一個束髮的少年,還是有些膽識。

「就算是我,二房。也不是你可以動手的,你當天傾的法規是擺設嗎?你可是皇家人,難道你要妄動天傾法規,挑釁皇家權威。」

這婦人果真牙尖嘴利!

江玉樹淺笑冷笑一聲,「本公子信奉『欲害我命,必然還之』,我一向公平。」說完,不待江曲氏反駁,提劍直指女子。

「江、玉、樹!你瘋了嗎?」女子驚恐大吼。

他凝定,手上的劍泛著寒光,映出白皙的臉,還有落寞的神態。

江玉樹,這劍下去,趙毅風一脈的名聲就沒了。

皇家之人,罔顧禮法。弒殺宗親,不存孝義。

動手,公平還之。放手,心有不甘。

他閉眼,咬牙,於心不忍,一陣使力。

「嗆!」的一聲!

「啊!~~~~」女子大叫,聲音刺透天穹。眾人驚詫,面面皆看。

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江曲氏反應過來后,才發現那劍直直矗立身邊,劍身搖晃,陣陣清音。

江曲氏收斂神態,不見將才驚恐,端的鎮定,嘴角一絲得意淺笑:終究是下不來手呢!

江玉樹看著那柄搖晃的劍,捏了捏骨節,卻連聲音都不再有。緊繃的線條襯出他忍耐的情緒。

終究,下不去手。

他們,也是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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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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