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章 飛雪滿群山
【卷四:韶華逝——浮生未歇】
第〇四章:飛雪滿群山
直到很久以後,趙毅風回想當時的場景,才明白——
那一刻,江玉樹和自己相擁,已是動心沉淪。
那一剎,他才知道白衣少年沒有說出的話。
白衣少年在他耳邊那句未說出的話是——
「趙毅風,我……愛你……」
不得不說,趙毅風的姻緣之路真是命途多舛。
年少時,因為他爹趙升天通道風流,給他娶男妃,後來發現算命都是后妃算計,這讓趙毅風的臉面丟到了整個天傾。
為了挽救當年的荒唐,天帝重整禮法,收斂不少。
一是因為年紀大了,二是當年的荒唐確實讓他顏面盡失,害的趙毅風孤苦十七年。
好不容易沒有那荒唐的命格,後來又把趙毅風發配邊境打仗,這在邊境一待就是四五年,錯過了最佳娶妻時候。
不過,姻緣這事因為打仗耽擱了,好名聲打出來了。
傲世雙雄——霸氣!
細細說來趙毅風也才二十三,文韜武略,皇家貴胄,又雄霸一方。
更重要的是定王殿下——潔身自好。
鳳飛九天的趙毅風回來后,所有一切不利形勢華麗麗逆轉!
在沒有了「美人煞」的命格后,趙毅風和趙清風儼然已經成為天傾世家女子的理想夫婿。
趙毅風至今一個妃沒納,趙清風只納了一個側妃,五年都沒想著多娶的。
皇家貴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這放在兩位金貴人物身上太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趙毅風是典型的我和你不熟,我淡淡回應你,不拉你面子就行。
但一旦是熟悉的,他是無比深情、溫柔、專一、大義。
內心如火般炙熱,而他的愛與情也被他冷冷的外表遮掩。
他的愛,一旦爆發,熱烈的灼人體膚,也如水般溫柔。
對於女子,他是沒有概念的,從小到大,因為命格,女子對他唯恐避之。
記憶中最先出現的人是江玉樹,而他也喜歡和江玉樹在一起的感覺。
如果說因為權勢地位就可以得到一個女子,那麼他對江玉樹不一樣,江玉樹不同於其他。
趙毅風對江玉樹是守護、執著、歸屬、不是因為手握權勢的強行佔有,也不是過度索取。
得到其他女人是因為權勢,地位,身份這些外在優勢的吸引,得到的女子就像是物件,是皇家權勢的炫耀,是男人之間面子的比對。
但江玉樹不是,他是可以和趙毅風並肩的人,是獨一無二,無法超越,泠然堅毅的男子。
要讓江玉樹心甘情願歸屬,認可。才是他守護了五年的目的。
正如:得到一個人的心比得到一個人的皮囊來得實在。
即使這個過程漫長煎熬,但當最後成功后,所有的一切都將變成值得!
泠然若君,吾當為你傾盡溫柔,顛覆一切!
天帝本就上了年紀,自從刑部尚書上摺子說要給他待字閨中的女兒求婚後,整個朝堂颳起了一股求婚大風。
趙毅風和太子兩位好男兒正妃側妃都空著呢,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於是世家大族中有女兒未曾婚配的都紛紛上摺子,求天帝賜婚。
本以為這一陣風就刮幾天,世家大族心血來潮也就夠了,可是這股風颳了半個多月都沒有消停,反而有向龍捲風的方向發展。
太子和定王現在成了『香餑餑』,尤其是趙毅風簡直成了世家女子理想夫婿。
曾經說趙毅風冷傲的,現在叫端方。曾經覺得趙毅風不懂心疼人的,現在叫情藏不露。
以前說他面無表情的,如今說他俊朗肅穆;以前說他陰沉壓抑的,如今叫霸氣威武。
反正趙毅風以前不好的一切,現在都換了說法,近乎完美,無可挑剔。
無論說法如何,現在最累的還是天帝,一把年紀了還要給兩個孩子操心婚事,每天堆的成山的奏摺,讓他本就病倦的身子越發吃不消。
也是這事鬧得轟動,頗有當年趙毅風娶男妃時的架勢。
以至於整個天傾都在期待到底哪個女子有幸成為趙毅風的正妃?
目前,舉國的注意力都在三件事上:一是趙毅風娶誰為正妃,二是趙清風納誰為太子妃,三是惜月公主和親。
整個天傾大街小巷都在猜測,飯後茶餘談資都少不了這些事,簡直是一大愉悅爆點。
而身處皇家頂端的兩個男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安靜的不尋常。
任外面狂風暴雨,我就是不說話。
天帝終於忍受不住這樣每日奏摺壓身的苦痛日子。
如果照這樣繼續批奏摺批下去,這女子大婚一事沒有著落,他估計要被活活累死。
身為皇室中人,誰不是三妻四妾,偏偏這兩個還是自己最優秀的兒子。
尊重他們的意見,沒想到都不接話表態。他這父皇已經做的夠仁愛了。
不過為了不讓兩個孩子記恨,天帝倒沒有亂點鴛鴦,而是來了一場皇家宮宴。
凡是官品在三品以上的世家名門嫡女嫡子,與皇家有關沾親帶故的人皆可出席宴會。
嫡女——是用來給趙毅風和趙清風相看的。
嫡子——是用來給給嫡女相配的。
說白,天帝以宮宴會為由,來了一場相親大會。
最主要的是給趙毅風選妃,不過這次遮掩了許多。
乾元殿,百官雲集,脂粉環繞,歌舞聲聲。
令大小官員嫡子嫡女吃驚的是從來對宮廷宴會無感的趙毅風竟然出現在了宴會現場。
趙毅風很無可奈何,本來就很逃避娶妻一事,自己都已經表明了態度,還要來此宴會。這皇家束縛一輩子都逃不脫。
他身著玄黑寬袖盤龍王侯服,領口左右相交滾著紅緞的邊,腰間一條黑緞鍍紅沿的玉帶纏系,玉帶下方系著一個香囊,外罩一身耀眼的玄袍,傲然端肅。
男人一般適合穿黑,那樣顯的霸氣。
可像趙毅風這樣把黑色穿的如此耀眼的還真不多見。
穿衣如人性格。
趙毅風很少穿紅,因為紅色張揚熱烈,而他並冷疏離,傲然端肅。
一如黑給人一種過不不忘,淡漠疏離,將人拒之千里的感覺一樣。
黑色與少許的紅結合后給人的一種感覺就是強烈的視覺衝擊。
而趙毅風彷彿天生適合穿黑,發系紅色紅帶,無論是何種玄色他都能駕馭,這和他的性子有關。
就像一說到白或者月白,人們會提前想到江玉樹,也是應了人物性子。
江玉樹是月白衣衫搭白色髮帶居多,給人一種溫和輕暖的感覺。
當趙毅風掃視一周發現江玉樹也在時,心頭一震。
江玉樹知道他來了,但還是一片鎮定,雲淡風輕的倒弄手裡的玉簫。
趙毅風環看了一眾鶯鶯燕燕,世家公子,淡淡一笑,旋即找了位子就坐。
隨著齊風一聲『皇上駕到』,所有人匍匐在地。
天帝一聲「平身」,眾鶯鶯燕燕,世家公子迅速起身,各找各位。
天帝揚聲:「此次宴會不分官職大小,不論君臣身份,各位愛卿吃好喝好,不要拘束。」
「謝陛下厚愛!」眾人躬身。
此次宴會的目的世家大族都心知肚明,酒轉更迭間已經有世家女子偷偷打量趙毅風和趙清風。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攀談,套話。
趙清風花叢老手,端的風流邪魅與世家周轉。
只有趙毅風寂寂坐在原位,眸光來迴轉換間都沒離開過江玉樹。
天帝在上頭笑看著一切,又說了一些寬慰老臣的話,終於開始牽線了。
他和藹的看向了一眼刑部尚書千金和趙毅風。
「最近皇城盛傳定王對刑部尚書千金有意,欲納為正妃,刑部尚書也給朕上摺子說令千金心繫定王,毅風可有此事?」
趙毅風傲然端肅,疏離推拒:「父皇明鑒,這只是飯後茶餘談資,刑部尚書千金待字閨中,與兒臣素未謀面,又何來納為正妃一事?況且兒臣無意刑部尚書千金。」
天帝笑意悠悠的看向下方在坐眾人:「毅風年歲也不小了,婚事也不能再拖了。今天在坐都是世家門面,風兒若是中意哪家小姐,父皇定當為你賜婚。」
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父皇偏心疏離,甚至對自己沒有一絲愛意與心疼,讓自己九死一生的給他打江山,拒不派兵支援,忌憚懷疑,聽信偏寵趙清風。定王差點就以為這個父皇是真的疼愛他。
可他知道,他讓自己娶妻,無非是為了讓自己有個牽絆,甚至是藉此收歸兵權,更有甚者還是為了他的顏面,用此來掩蓋他當年通道的荒唐,他做了一切都是在為了他自己。
心裡失望到了極點。
「謝父皇抬愛,兒臣目前未有娶妻打算。」趙毅風霸氣傲然,義正言辭:「天傾周邊戍守刻不容緩,兒臣身為皇家中人,需以國為先,無國何以立家?男兒志,沙場業。為我天傾聲威,兒臣定當為天傾鞠躬盡瘁!」
「至於娶妻納妃,兒臣惶恐,兒臣常年征戰在外,唯恐不幸,耽害女子一生。父皇國事操勞,怎可因兒臣婚嫁一事費心?」
在座眾人面面大驚,沒想到趙毅風直接推拒,連世家女子瞧都不瞧一眼。
江玉樹安然靜坐一邊,沒有絲毫反應,只是不停的把玩著手裡的玉簫。
見趙毅風直接推拒,天帝有些不高興了:「定王此言差矣,你是朕天傾豪傑男兒,娶妻一事關乎民生大計,更關乎皇家榮辱。」
趙毅風反聲:「父皇,兒臣真無娶妻打算。還請父皇體諒。」
天帝忽的劇烈咳嗽起來,臉色一沉:「毅風你身為皇家中人,應當以皇家為重。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年過弱冠,未能給皇家添丁,實乃不孝!」
「你無娶妻意思,朕親自給自己安排宮宴,助你找尋心愛之人,你疏離推拒,實乃不忠!」
「你傲世天下,不能協助太子,為國分憂,此乃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義之人,這就是朕的皇子?!這就是傲世天下的定王!」
果然這個皇帝是不愛他的,當年那事不給一個說法,如今還要逼婚,用忠孝仁義來束縛他,這就是皇家親情!
趙毅風心下一陣一陣失望蔓延,從頭到腳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