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第370章 最完美，也最失敗的一劍

「不要。」伊蓮娜終於崩潰：「求求你放過她，只要你放過她，做什麼我都願意。求求你！」

「乖孩子。」弗拉基米爾伸出修長的手，撫摸伊蓮娜的臉龐，問：「那麼你心甘情願地做我的手下，成為一個吸血鬼，用怨恨，痛苦，忍受，卑微和崇高的愛這些最強烈的情感，來為的我凝聚出一顆前所未有的，美麗血核的嗎？」

「如果你說不願意，我就立刻放了你，但是你妹妹就必須變成一個吸血鬼。如果你願意，那麼你接下來的人生，將在痛苦和折磨中悲慘地度過，這樣的話，你還願意嗎？」

「我願意。」伊蓮娜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確定？」弗拉基米爾像是一個好心人一樣勸解道：「我告訴你哦，生活的折磨和痛苦，不是憑藉想象力能想象的出來的，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伊蓮娜看著床上熟睡，似乎由始至終都沒有被談話所驚醒，沉睡在美夢中的菲奧娜，說道：「只要你放過菲奧娜妹妹，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我什麼都願意，什麼都可以忍受。」

「好偉大啊，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崇高的責任感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弗拉基米爾那雙猩紅的眼睛中放射出了懾人的光芒，將伊蓮娜小小的身體籠罩住，然後，張開有著尖利獠牙的嘴，微微低頭，溫柔的放在了伊蓮娜雪白的脖子上。

伊蓮娜全身的皮膚都冒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她清晰得感覺得到，自己頸部細嫩的皮膚正在那雙尖利的吸血獠牙下慢慢的凹陷，沉淪下去。

伊蓮娜知道，沉淪下去的，是她整個人生。

望著床邊的甜甜熟睡，一切血腥，恐怖與痛苦都感覺不到菲奧娜，伊蓮娜默默地祈禱：「菲奧娜，好好睡吧，不要醒來，不要你看見任何血腥，不要你看見親人的慘死，你的一生，應該是正直，快樂，燦爛，明亮的，就像劍一樣，所有的黑暗，痛苦，折磨，都讓姐姐來忍受。」

在這虔誠高貴的祈禱中，伊蓮娜終於從人，墮落為吸血鬼。

弗拉基米爾雙手輕輕一揮，就像是丟棄一個劣質玩偶一樣把變成吸血鬼陷入昏迷的伊蓮娜丟到一旁，走到床邊，修長的手指撫摸菲奧娜那冰雕玉鐲般的美麗臉龐，

然後張開那滴著血的長長獠牙，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進入甜美夢境的小小人兒說道：

「起來吧，別裝睡了，你的姐姐已經昏迷過去了。」

小小的菲奧娜終於睜開眼睛，將屠戮自己全族的恐怖惡魔樣貌印入了自己的腦海：刻薄的唇，猩紅的眼，蒼白的發，削瘦的臉，尖銳的牙。

這是一張很有特色甚至可以說是俊美的面孔，血族外貌的出眾是大陸上公認的，僅次於精靈。

小小的菲奧娜第一次看到面容如此獨特的男子，弱小的心臟卻沒有任何看到美的喜悅，反而是恐懼的顫慄著。

之前聽到的凄慘嚎叫仍未散去，在整座古堡中隱隱回蕩，周圍無盡的血色都在提醒著她，眼前的，是一個惡魔。

似乎是月色或者猩紅血袍的原因，她粉嫩的臉上帶著異樣的猩紅，她長長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仁閃爍著急促的光芒，透露出恐懼。

弗拉基米爾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可也勇敢與他對視的菲奧娜。

漸漸的，她小小的身體停止了顫抖，瞳仁里不再閃爍出恐懼的光芒，眼神變得明亮，堅強。

「你不怕我？」弗拉基米爾問，俊美臉上帶著血族風格的溫柔。

小菲奧娜沉默了片刻，回答：「剛開始時很怕，現在不怕了。」

「哦？」弗拉基米爾的精修修飾的眉毛挑了挑，「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因為怕，沒有用。」

「說得好！」弗拉基米爾鼓掌大讚，然後手輕輕一揮，地上那把細長的劍就飛到了他的手中，他把劍遞到小菲奧娜面前，道：「這是你的劍吧，給。」

菲奧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自己的佩劍，在手握到劍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彷彿閃爍了一下，氣質也變得有些鋒利起來。

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弗拉基米爾又是開心的大讚，「怕沒有用，那這柄劍，應該有用吧？」

菲奧娜搖頭，「也沒用。」

「哦，為什麼？」

「因為你我的實力差距太大了，沒用的不是劍，而是我。」

「好，好，好！」弗拉基米爾鼓掌大笑，「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才有用呢？」

「怎麼做都沒用。」

「啊~」弗拉基米爾輕輕嘆息了一聲，溫柔地問：「那怎麼辦呢？什麼都不做了？」

「不。雖然我知道怎麼做都沒用，但我卻不能接受自己什麼都沒做！」

小菲奧娜堅定搖了搖頭，稚嫩的小臉上浮現了一層凝重的認真。

劍光亮起，出劍！

在出手的那一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覺充斥了小菲奧娜全身——她第一次感到了把全身肌肉的一絲力量都毫無保留的傳遞到了劍中，整個人與劍融為了一體。

距離是最好的，因為弗拉基米爾就靠在她身邊，目標也是最正確的，是所有生物共同的弱點：心臟。

這是她刺出過的，最完美的一劍。

弗拉基米爾看著眼前的菲奧娜，猩紅的雙眼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像是守財奴發現了稀世珍寶一樣。

「真是太棒了。」

在人生最絕望的時刻，絕大多數生物的反應只有兩種，一種意志信心被完全擊潰，毫無反抗之意，任由魚肉。另一種是在死亡絕望的威脅下激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和近乎瘋狂的獸性，用盡一切辦法爭取生機。

可菲奧娜的反應，卻在這兩種之外，明白自己處於毫無反抗之力的絕境，仍要全力一試，最重要的是，保持了絕對理智與冷靜！

她的劍很快，她的手很穩，她的目光很冷靜，她的表情很冷峻！

劇烈的驚喜讓弗拉基米爾的嘴角咧開了一個無法掩飾的大大弧度，一個孩子，能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為了褒獎你這突破自己的完美一劍，我就——

弗拉基米爾沒有任何閃躲，就這樣讓小菲奧娜的劍直接刺中自己的心臟。

中了！

菲奧娜的心臟猛然一顫。

然後，她才明白，這不僅是她刺出過的最完美的一劍，也是她刺出過的最失敗的一劍。

這一劍，根本沒有對弗拉基米爾造成任何損傷，甚至連他那件猩紅的血袍也沒有刺穿，劍尖就這樣停留在他的心窩上，卻無法刺進分毫。

沒有使用任何防禦魔法，單單是肉身的強度，就足以讓菲奧娜完全絕望。

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情，然而此刻真正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心底還不禁湧起一股絕望。

我……太弱了。

「鏘。」

菲奧娜的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