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第369章 只能從一個肩，換到另一個肩

「菲奧娜！」嘉文沒有追上去，對著她的背影大喊：「我們一定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要告訴你，有時候，這個世界沒有你想象中得糟糕。」

菲奧娜並沒有回頭，抬頭仰望天空那一輪猩紅的明月，冰冷堅毅的臉龐滿是凄苦：

「有時候，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在猩紅月色的映襯下，菲奧娜健美窈窕的身影漸漸變淡，直至完全消失在視野。

沒有再繼續追上去糾纏，因為在血色的月光籠罩她身影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恍惚——她在，走向血色的痛苦和絕望。

確定嘉文沒有追上來，菲奧娜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多次試圖打開菲奧娜心扉的溝通方式有些笨拙僵硬，還有些自以為是。可哪怕是冷漠如冰的菲奧娜，也能深刻感受到他憤怒里蘊含的真誠和熱切。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硬生生闖入了自己堅硬冰冷的生活，身上雖然帶著冷酷堅韌的野獸氣息，同時又散發著陽光般的真誠和熱切。

無聊，自以為是，啰嗦，浪費時間，這些都是菲奧娜與他交談時最厭煩的地方，每次與他交談，菲奧娜都會感到一種莫大的壓力。

因為她害怕，害怕在這熱切的真誠中喪失了一直以來的冷漠與堅硬。

真誠的人最有力量。

菲奧娜渴望遇到這樣的人，又害怕遇到這樣的人。

的的確確，他是在為我的冷漠憤怒，在為伊蓮娜抱打不平。

可是，為什麼他會關心我們？

難道他知道了一切？

他為什麼會知道一切？

伊蓮娜跟他有過什麼交集？

還有，他是誰？

他是誰？

菲奧娜終於有點在意這個問題了。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應該讓你踏入這血色的痛苦，這種痛苦，有我和伊蓮娜兩個承受，已經夠了。所以，抱歉，我什麼都不能說，我必須冷漠，自私，讓所有人遠離我。」

菲奧娜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彷彿在為被熱切的真誠動搖的冰冷以更加冷硬的冰塊重新加固。

強大，堅韌，美麗，冷漠，生人勿進，特立獨行，這就是菲奧娜給所有人的印象。

每一個性格獨特的人，連她的痛苦都是獨特的，菲奧娜就是這樣的人。

無論受了多少委屈，只有自己憋在心裡。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比一個人行走在荒漠之上，烈日炎炎，無水，無糧，無綠洲，前進是絕望的遙遠，後退是死寂的空無。因此，真正的痛苦，沒有誰能與你分擔，你只能把它從一個肩，換到另一個肩。

※※※

「猩紅之月，他要醒了。」

菲奧娜抬頭，望著天空那一輪透著猩紅血色的月，滿臉凝重。

正是這猩紅之月，啟動了她一生痛苦的開端，讓她陷入濃稠血腥的折磨與掙扎。

她永遠不會忘記十多年前那個恐怖夜晚，當時血腥的煉獄場景歷歷在目。

猩紅的月色籠罩了整個世界，讓菲奧娜企圖看到廣闊天空中璀璨繁星的視線絕望。

她的思緒，也漸漸飄回了十多年前那個猩紅的夜晚——

伊蓮娜倉惶跑到菲奧娜房間里的時候，菲奧娜正在熟睡。

她的呼吸很均勻，冰雕玉琢般的容顏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在做著美夢一樣。

是夢見自己成為絕世劍客了嗎？

只有這樣的夢，才會讓菲奧娜妹妹露出笑容吧。

伊蓮娜看著菲奧娜床邊的劍，不由得怔怔地想。

即使睡覺，菲奧娜也從不讓劍離開自己的身邊。

為劍而生，菲奧娜妹妹以後一定會是最奪目璀璨的劍客，她是勞倫特家族承載的唯一希望了。

不知道為何，看到熟睡中的菲奧娜，伊蓮娜慌亂的心忽然就寧定了下來。

她走到床邊，用姐姐般的戀愛與溫柔，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好溫馨的場景啊，我都快要被感動哭了。」一身紅色長袍的弗拉基米爾出現在了房間中，紅袍依舊在無風起伏著，把大廳內的血海帶到了這個靜謐溫馨的房間中。

弗拉基米爾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風度偏偏的王子怕驚醒了沉睡中的睡美人一樣。

「你這個惡魔！我不許你傷害菲奧娜妹妹！」伊蓮娜握住了放在床邊劍，小小的年紀竟然有種視死如歸的凜厲。

「真是有意思。」弗蘭基米爾嘖嘖讚歎。

正常情況下，別說的一個孩子，就算是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強者，在見到了自己后依然會牙齒打顫，身體發抖，連對面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拔劍相對了。

弗拉基米爾眯了眯妖異猩紅的眼眸，她看著眼前這個見識了那樣恐怖的血腥后，依然敢拿著劍指著自己的小女孩，英俊陰柔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憤怒，反而是毫不掩飾的驚奇和讚賞，「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一個這麼勇敢的小傢伙，我有點喜歡你了，我想賜予你高貴神聖的血統，讓你也成為聖族的一員吧，算是你勇敢的獎賞。我相信，凝聚在你身上的血核，一定會很美麗的，一定會成為我最美妙可口的養料。」

「你休想！我寧願死，也不會成為你的手下，做一個靠吸血為生的骯髒的吸血鬼！」伊蓮娜還有些稚嫩的口音里滿是堅定。

「骯髒的吸血鬼？」弗拉基米爾伸出手食指，優雅的搖擺了一下，「那只是低等懦弱的人類因為自己的無能和弱小而污衊比自己強大高貴種族的措辭罷了，吸血鬼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高貴最優雅的種族，俊美的容貌，出眾的身姿，強大的力量，近乎永恆的生命，這些難道不足以說明嗎？」

弗拉基米爾高高在上地說道：「你的實力很弱，資質看起來也平平無奇，按照標準，你連成為一個普通的吸血鬼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是繼承歷史上最偉大的吸血鬼之王弗拉基米爾的源血了，可是我卻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種遠超資質的，更偉大高貴，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我就算死，也不會成為你的手下，做一個吸血鬼的。」伊蓮娜再次強調。

「在我面前，死是一種奢侈。」弗拉基米爾露出尖利的獠牙，「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是什麼嗎？是想死，卻不敢死。是忍受一切苦難，卑微的活下去。」

弗拉基米爾走在悠閑地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熟悉的菲奧娜，讚歎道：「這是你的妹妹嗎？看起來好漂亮呢，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而且，在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個實力，這種資質真是高的讓人吃驚，一點也不比樂芙蘭身邊的銳雯遜色啊……」

伊蓮娜堅定的臉上終於露出驚恐：「你想幹什麼？」

「我想……」弗拉基米爾露出迷人的微笑，「如果讓她成為吸血鬼，是不是更好的選擇，她是不是能做的比你更好更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