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由於長年不能在飯館好好吃飯,司徒崇明牢固掌握了烤兔子技能,堪稱廚藝棒,能暖床,三從四德三綱五常,間歇有空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把收拾乾淨了的野兔皮收了起來,打算回去給敬愛的墨淵師父做個兔皮手套。

事實上,在屢次跟別人交流失敗之後,除了生孩子這一難關尚未攻克之外,司徒男神已經無奈地學會了一切獨立生活必要技能,包括且不限於洗菜、做飯、掃地、縫衣服、收拾房間,內心正以一百邁的速度朝着人.妻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頭。

簡而言之,外表高冷的司徒男神,其實,是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溫柔體貼的好人……

作為好人,當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面前並要求分走一隻兔腿吃的時候,司徒崇明理所當然地好心提醒道:「不想死的話,離我遠一點。」

沒錯,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就因為跟他多說了幾句話,便在事後被其他圍觀群眾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雖然這裏是荒郊野外,但也不可不防。決不能讓無辜的人再受到他的連累,只因為和他說過話就一塊兒被人討厭,甚至被打了。

聞言,侯青倬略微愣了一下。

如此直截了當地被拒絕,這還是第一次。難道司徒崇明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來接近他的?不可能……

微微眯起眼睛,侯青倬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來。

對面那人的容貌太過出挑,陽光下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瞳卻黑得讓人打怵。沉默、自律、冷漠,青年通身都繚繞着瀝雪凝霜般的寒氣,氣質如此冷厲,如同一把出鞘見血的利劍,卻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

——即便是他,那一瞬間也被這人的容貌氣質所蠱惑。只可惜……

侯青倬暗自苦笑了一聲。

都說司徒崇明生性冷僻、難以接近,當真是名不虛傳。師門給他的任務,看來不是那麼好完成的。不管如何,只好先纏上去混個臉熟再說。

想到這裏,侯青倬微微一笑,解下腰間的酒囊隨手丟給司徒崇明,朗聲開口道:「若是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就是去陰曹地府走一趟,似乎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相逢即是有緣,我叫侯青倬,不知可有幸請你喝上一壺酒,賞一賞這滿山春.色。」

那笑容顯得頗為可親,然而司徒崇明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侯青倬:…………

司徒崇明:…………

侯青倬:…………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后,侯青倬臉上的微笑終於有點僵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等等,總覺得司徒身上的冷氣似乎更加濃郁了一些,難道這就打算拔劍砍人了?

就在侯青倬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先行撤退的時候,司徒崇明忽然打開酒囊,一言不發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酒。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21年來頭一次有人知道他是誰還主動要求要跟他做朋友,他需要喝點什麼來壓壓驚。這、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比較好,「初次見面,久仰大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兩肋插刀的兄弟了」?不不,這樣會不會太過直白了,萬一把人嚇跑了怎麼辦,還是含蓄一點,先介紹一下自己?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過死板,沒法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內心戲十分豐富的司徒崇明陷入了糾結之中,久久難以回話,冷氣在不經意間自發四溢涌動,一個激動,啪地一聲就捏爆了酒囊。

好強的殺氣,果真是打算動手了嗎?

侯青倬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警惕地後退數步,瞬間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看到他的反應,司徒男神從腦內劇場中醒過神來,頓時受到了一百點傷害。

「司徒崇明。」

猶豫了片刻,司徒崇明終於做出了決定,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隨即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侯青倬最後一眼,開口淡淡道:「我記住你了,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侯青倬——司徒男神把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底,並決心從此以後跟對方保持距離。好不容易才交到這一個朋友,司徒崇明決定好好守護侯青倬,決不能讓自己的霉運傳遞到對方的身上。

懷着無比悲壯的心情,他丟下這句話轉頭就走,留下侯青倬一個人木獃獃地愣在原地。

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侯青倬看着司徒男神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緩緩彎起唇角,眼底閃過一道流光,戾氣橫生。

他明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真不愧是劍閣大弟子司徒崇明,只見了一面,居然就已經看出他是紫月盟的人?可明明猜出了他的身份,卻連劍都不屑於拔,高傲如斯,真是讓人想看看他陷入泥潭,苦苦哀求的模樣。

不緊不慢地拿起司徒崇明丟下的烤兔子,侯青倬悠然地笑了笑,很是隨意地嘗了一口,意外地發現這肉的味道居然相當不錯。

想不到傳言中孤高清冷的司徒崇明,居然還有這樣的手藝。

原本接近司徒崇明,只是奉了師門的命令打探劍閣的秘密。不過如今,侯青倬卻對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劍閣大弟子司徒崇明,似乎比傳聞中要生動神秘得多。

而另一邊,因為野兔肉被侯青倬給撿了,司徒男神又一次沒能吃上東西。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再去找些吃的了,捂著餓得有些疼的肚子,他默默地站在碼頭,憂桑地等候下一班渡船的到來。

此次離開劍閣,司徒崇明必須在七天之內趕到鐵骨舫,代替師父墨淵參加孟川夏兒子的滿月禮。

鐵骨舫的總舵位於太湖中央,順着這條河向東,還要足足兩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司徒崇明預留出了一天的時間,避免發生什麼意外,而錯過了滿月禮。

事實上,司徒崇明的生命中從不缺少意外。比如現在,明明有一艘空着的渡船朝這裏過來,船老大看清了他的臉,卻忽然跟抽羊癲瘋一樣哆嗦起來,哆嗦著哆嗦著嘩的一聲就掉進了水裏,船上登時一片雞飛狗跳,再也沒有人理會他一個苦逼兮兮站在岸上等船的乘客。

司徒崇明:…………

幸虧河上不止這一條渡船,很快遠處又有兩艘烏篷船並排朝着岸邊快速駛來。司徒崇明鬆了口氣,正想招呼那兩條船停下來,就看到其中一艘船上的老頭忽然深吸了口氣,一船槳把隔壁船上的癩痢頭給捅下了船。

想跟老子爭,下輩子吧。

陰險一笑,老頭加快了速度,直直朝着司徒崇明而來。誰知變故突生,剛剛落水的癩痢頭猛地破水而出,一把抱住老頭的腰,惡狠狠道:「就算老子不能載司徒少俠了,你也別想得着這個好!」

於是司徒男神眼睜睜地看着兩個船夫雙雙掉下船頭,不禁無語凝噎。

這個渡口似乎就只有這三條船……吧……這群人就這麼討厭他,寧可不賺錢,也不想用自家的船載他渡河嗎?

心塞。

就在司徒崇明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天籟般的聲音響起。

「司徒兄,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果然有緣啊。」

司徒崇明轉過頭,看着緩步而來的侯青倬,頓時感覺到了一種春天般的溫暖。但周圍那麼多人,他實在不希望侯青倬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這樣的人扯上關係,於是只好冷著臉道:「我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這麼好。」

誰知侯青倬越戰越勇,半點沒有被男神的冷氣影響,好整以暇道:「司徒兄或許對我有所誤會,我卻並非司徒兄所想的那種人。在下不過是仰慕司徒兄的人品,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我猜你也要去太湖,你我既然同路,不如同行,我已經雇好了船,人生得一二知己,乘風好去,長空萬里,直下看山河,不亦樂乎?」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人啊。

司徒崇明心情複雜地看着他,掙扎許久,開口提醒道:「你不怕死嗎?」

這樣的威脅怎麼可能對他有用,不過,看起來司徒崇明對他似乎也已經產生了些許興趣。

侯青倬彎起唇角:「那麼,司徒兄是答應了吧。請——」

這一幕,在司徒崇明眼中,是一個陌生人悍不畏死地要跟他做朋友的感人情景;而對侯青倬而言,則是一路上跟司徒崇明鬥智斗勇相愛相殺的開端。

不管怎麼樣,兩人滴著黑狗血的孽緣,就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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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只有我不知道自己是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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