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請勿隨地吐痰

壬癸身體猛烈鼓盪，雷氏三兄弟同時撤開，肉身已來不及撤退，同時變化馬形，三道神魂衝天而起迎向空中巨錘，同時肉身拉開外衣，三人居然身上都綁着威力巨大的炸彈，原來他們本就抱着同歸於盡的打算來的。

「當你把下界看成螞蟻時，想過你有今天嗎？」雷遁撲到壬癸身上，一把鈎槍死死鈎住他身體，轟隆巨響，三人圍着壬癸同時爆炸，三道馬形神魂呼嘯著從煙霧中衝出，壬癸炸得粉身碎骨。三股爆炸力加上壬癸本身爆炸的氣浪頂得巨錘緩了一下，媚媚與碧兒趁機飛開，轟隆巨響，玄武地界四分之一被巨錘砸得粉碎，不知多少妖怪喪命。

媚媚逃脫巨錘后立即從懷中抽出一個捲軸，竟是封神榜，上來之前她們商討計劃，賀禮與雲倩許諾事成之後馬族刺客可獲封神，如今三人肉身寂滅，正是時候。媚媚封神榜一展，「收！」雷氏三道神魂徑往封神台，獲上威三彩大將軍之神位。

與此同時，壬癸的神魂也衝天而起，試圖逃出玄武地界，然而碧兒已化為狐形飛快衝來，在空中一口將其神魂咬住，「想逃？」

「等……等一下……」

不等壬癸說話，碧兒嚎叫一聲一口將他神魂吞噬，身上光芒爆漲，畢竟是玄武堂主，法力非同小可，碧兒在連收幾十道玄武門徒神魂后再得增益，九條尾巴如彩虹般在空中劃過，居然一舉突破丙層直達丁層。

媚媚向碧兒拱手，「恭喜妹妹。」

碧兒眉開眼笑，「多謝。」

身在萬妖會的陳思偉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與雲翼同時望向玄武地界，只見這個方向的天空如核爆一般騰起煙塵，同時感覺到碧兒的氣場大盛，道：「想是得手了。」

玄武地界爆炸引得零界大亂，朱雀與白虎的堂主同時前往了解狀況，無數大妖向這邊飛來，而玄武大量妖怪也想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時轟隆巨響，只聽空中降下一道巨大的長城，沿着玄武青龍與朱雀白虎的分界線將零界一分為二，同時空中傳來洪亮的聲音，「零界有變，諸妖無須慌亂，奉岱元界諸神號令，未盡事宜待萬妖比武大會後再議。」

本想趁火打劫佔領玄武與青龍地盤的朱雀與白虎堂主揮手止住身後的手下，喝令，「收。」眾人撤退，原本亂成一團的零界居然瞬間又安靜下來。

「岱元界插手了。」碧兒眼中泛出一絲憂色，媚媚道：「與陳大人見面再議吧。」

達到丁層的碧兒可以飛了，她單手放出法力托起媚媚沿長城一直飛到會場，見到長城之上隱隱有天兵的虛影，似乎在防範什麼。

進入會場后，陳思偉與雲翼、孫國華迎上來，「如何？」

「玄武堂主被碧兒妹妹吞噬，雷氏三兄弟肉身寂滅，同獲封神。」

陳思偉鬆了口氣，「辛苦幾位。」

碧兒看着外面的長城道：「不過看起來上界對我們的行動早已知曉，解決玄武如此順利，分明也在他們意料之中。青龍居然沒來援手，我看可能有人暗中相助。」

媚媚道：「其實到如今為止我們做的事所有事都冒了極大風險，但好像總是一帆風順。」

陳思偉苦笑，「是燭九陰，不然會是誰？」

「他暗中推動我們繼續往上界？」

陳思偉點頭，「所以我就奇怪了，如果他還想與昊天爭權，為什麼要裝腔作勢在我們面前說膩了權力鬥爭？」

碧兒道：「不奇怪，就算他真的想退出鬥爭，但和昊天終歸是對頭，給他使使絆子，讓我們與昊天相鬥他就看好戲，使使昊天的絆子完全有可能。」

忽然碧兒身後出現爽朗的笑聲，「好聰明的女娃兒。」卻是燭九陰又出現了。

陳思偉眉頭一皺，問道：「上界大神明明知道我們護著孫悟空，我們也都到零界了，他們遲遲不對我們動手，為何？」

燭九陰笑道：「你說呢？」

媚媚道：「莫非上界大神出現分裂？」

燭九**：「豈止是分裂，都亂成一團了，我看第四次神戰為期不遠了。」

媚媚向燭九陰行了一禮，「請妖神宗祖明示。」

「其實自孫悟空出現，混亂的存在早就是公開的秘密，直接後果就是昊天的信仰與教義影響力越來越薄，不少大妖大神心存疑慮，就差沒公開翻臉了。」

「既如此，他不更該痛下決心，除掉孫悟空嗎？」

「他倒是想，可解鈴還須繫鈴人，除掉孫悟空又怎麼樣？信仰已經動搖了，除掉孫悟空眾神只會說他此地無銀三百兩。所以滅掉第四界對他來說根本不是當務之急，只是隨口下的一道命令，不過命令下了就總有人執行而已。你說上界大神為什麼不親自動手？」

碧兒第一個反應過來，向燭九陰拜倒，「是宗祖一直暗中保護，替我三界生靈跪謝宗祖了。」

燭九陰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碧兒與媚媚，對陳思偉道：「你找的幾個女將倒一個比一個聰明啊。」

雲翼忽然插口道：「既如此我們還參加什麼比武大會？直接殺上岱元界毀了玄梯靈珠不就行了？不！連玄梯都不用毀了，直接向岱元界開戰。」

「你是修羅王吧？還是那個急性子啊，就知道打架。」燭九陰呵呵長笑，「也不是不行，但你們的雷神還沒開竅，上去了只怕傾刻給人殺個乾淨。」

陳思偉問：「老兄，你到底什麼立場？是來幫我們的嗎？」

「我也就隨手幫幫你，插手多了你那嫂子要罵我的。」燭九陰手一翻出現一個水晶球，裏面有星雲宇宙，遞給陳思偉道：「再多我也幫不了你了，這個是我造的又一個第四界，你最好把第四界位面隨身帶着，不然不安全。」

陳思偉知道燭九陰這個級別法力無邊，但想不到他隨手就能創造一個宇宙，接過來道：「我法力不夠，控制不了宇宙。」

「所以這場比賽你一定要打，你當年的法器就在其中一個賽手身上，搶過來你就開竅了。」

「你是說……雷神手套？」

「你還有第二樣嗎？」

陳思偉道：「我明白了，向如來和太上老君傳消息的是你對吧？還在這場比賽，你是有意一步步引得事情變成這樣？」

「我是做了一些，但其他大神也有份的。我本是想勸你置身事外的，但現在想想也不可能了，不如讓你干就幹個徹底。我只提醒你，再上一界，一切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你最頭疼的事正等着你呢？」

「什麼事？」

「你兒子跟女兒鬧分裂，你說你幫誰？」

「我兒子？女兒？」

碧兒在一邊提醒道：「大人是雷神轉世，宗祖說您的女兒與兒子，應該是伏羲與女媧。」

陳思偉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拉住燭九陰，「你別告訴我們他倆打起來了。」

「還沒有。不過你最好趕緊開竅，恢復雷神的身份，你這作爹的再不出來主事，他們兩兄妹真要打起來了。」

燭九陰說完消失在空氣中，陳思偉怔怔發了一會呆，問其他人，「你們怎麼看？」

「聽起來像是伏羲與女媧兩位大神首先發生分裂，他們本是昊天座下首神，既是兄妹又是夫妻，他們發生分裂，就難怪上界大亂了。」

陳思偉原地踱了幾步，道：「趕緊設法找到哪個傢伙身上有雷神手套，趕緊把零界的事了了。」

碧兒上前一步，「讓屬下……」

「讓我來。」雲翼插口道：「碧兒已法力大增，你去應付丁級大妖，這交給我。」

媚媚向陳思偉行了一禮，「那屬下就先重返下界與諸人再作計議。」

三人分頭行事，陳思偉身邊只剩下孫國華，看他默不作聲，陳思偉問：「你怎麼不說話？」

「跳躍太快了。」孫國華道：「燭九陰的出現坐實了你雷神的身份，我怎麼就沒想起來伏羲和女媧本是你親兒子親女兒？」

「我還沒開竅呢，一時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可你剛才的反應倒挺自然的，挺像個為兒女擔心的父親。」

陳思偉嘆道：「其實知道自己是雷神我立場反而動搖了，幫助孫悟空真的是對的嗎？會不會因此毀了秩序世界？你以前說如果要取代一位統治者，就得你是位更好的統治者，但我們能找到更好的嗎？」

「我們當初的動機不是只給昊天提個醒嗎？」

「但如果孫悟空真的強大起來了，後果能預料嗎？」

「你的擔心是對的，所以你更加要趕緊強大起來，才能把控全局。」

「萬一我是在添亂呢？」

「你不該說這種話。」孫國華道：「你忘了嗎？我是大聖傳人，身上一半是來自混亂世界的基因，如果你覺得自己是錯的，就等於說我也是錯的。不！我本身就是個錯誤。那你會怎麼辦呢？把我擦除掉嗎？」

陳思偉默然不語，這時擂台上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雲翼已代表66號組參賽，但他剛過乙級，雖然沒有碧兒的神技，但他適應性比碧兒好得多，畢竟是修羅王，戰技了得，在孫國華與陳思偉說話這會，他以微弱優勢打倒了一名對手。

陳思偉舉起手中裝有宇宙的水晶球對孫國華道：「你看看這個，當我成為雷神的那天，我也能像燭九陰一樣，隨手能創造宇宙和毀滅宇宙，到那時我真還有這麼關心下界生靈嗎？」

「但你在下界作生靈時，你關心的不也就身邊幾個人嗎？你還關心到全世界嗎？反正我覺得人和神沒什麼區別，只是個身份。比如你吐口痰，一下淹死了幾個宇宙的生靈，你會在意嗎？你怎麼就知道你做人的時候吐口痰就沒淹死幾個宇宙的人呢？就沒有改變很多微塵中大世界的命運呢？」

「你是指我一開始就是雷神的話，也許我根本沒這麼多顧慮？」

「是的。所以我覺得有你這樣的至高神是種幸運，你從底層走向高層，你了解到下界的生靈有多麼不容易，你還惦記着他們，就算你心態變了，至少你不會隨地吐痰了。」

陳思偉笑了，「你的話好像點醒了我，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但有一點你是對的，可能這就是我的夙命吧，也許在昊天之上還有一個超然的存在，希望這世界多個有點同情心的至高神。」

「好極！」孫國華鼓起掌來，「我想問，假設你能取代昊天，你有什麼新綱領嗎？」

「至少我會取消那個亂七八糟的功德設定，讓凡人多點成神的機會。」

「搞民主嗎？人類國度那套未必適合神界，說不定反而引發更多的人類戰爭。」

「至少，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說話之間，雲翼又擊倒一位對手，裁判宣佈：「66組連勝二十場，晉級三十二強。」

孫國華道：「我該給袁斌發第二組信息了，希望我回來時可別看到你們被打敗了。」

他轉身離開會場，雲翼跳下擂台問他：「雷神，接下來怎麼打？要碧兒出手嗎？」

陳思偉搖頭，「讓我親自動手。」

地底出現卡嚓一聲，打敗的選手已移出場外，中央擂台開始上升，兩邊的下降，周圍出現無數32個格子，是選手休息區，擂台四周升起幾道交錯的欄桿，把整個擂台包圍得像個獸籠。

這意味着比賽進入主會場，隨着上升到頂層，只見四周都是滿滿當當的觀眾，歡呼聲如山崩海嘯一般，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零界大妖，隨便挑一個都能征服無數個像第四界那樣的宇宙，但在這裏，他們依然只是岱無界大神腳下的螞蟻。想起孫國華的話，陳思偉不禁向天空看了一眼，如果這時哪個岱無界的大神吐口痰，零界就變成汪洋大海，而這兒對下界來說至高無上的大妖就成了水中苦苦掙扎或淹死的螞蟻。如此巨大的差異，為什麼鬥爭的形勢從來沒有改變，不同層級的生靈卻始終有着相同的喜怒哀樂呢？

雲翼看着他表情，問：「雷神，你在想什麼？」

陳思偉喃喃道：「不管什麼人，隨地吐痰都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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