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玄武之變
玄武堂，零界北方之宮，不過如今那龜蛇一體的形態只剩下顓頊與北方七宿的象徵意義，顓頊已然飛升上界，七宿也先後在上古神戰中戰死，這讓玄武堂在四相中顯得勢單力薄，現任玄武堂的堂主壬癸除了研製了一些法器，似乎也並非一位雄才大略的霸主，一直以來玄武都是飛升人數最少的堂口，作為實力最高的四相之一，壬癸本人似乎也從沒有參加萬妖比武會的打算。
不過這也讓玄武堂在四相中顯得有些神秘，當其他堂口大廈燈火輝煌時，玄武堂總是一片灰白暗色，人們見得最多往往是壬癸獨自站在大廈頂端，孤獨地端著一杯茶，望著下方來來往往的人流。
大廈底部，媚媚與易青瑤並肩站立，她望著從上到下打量大廈的媚媚問：「你想怎麼進去？」
「堂堂由正門走。」媚媚說完大步向門口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易青瑤深吸一口氣，道：「不智，但夠膽識。」
很快，玄武堂主得報，「第四界有使者求見。」
壬癸眉毛微微動了一下，「請。」
一座高速電梯把媚媚直送到頂樓，在這裡面四面玻璃可以讓人俯瞰整個城市，她看到對面的壬癸，像一個跨國公司的大總裁，一身筆挺的西裝，英俊的中年人面目，只有牆上掛的巨幅顓頊與七宿的畫相無聲地證實著他四相玄武之主的身份。
壬癸面前有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不知是不是他無形氣場的緣故，茶水微微蕩漾著，不時浮起一顆小水滴。他打量著媚媚，微微一笑，「金鉤蠍王？」
「下界蠍子精媚媚參見玄武堂主。」媚媚盈盈一禮。
他坦然受了她一禮，「我很好奇你怎麼來這的。」
媚媚沒有回答，「堂主派人滅生第四界生靈，媚媚前來望堂主收回成命。」
「這麼說來我那幾個孩兒被你們打敗了？」
「僥倖得勝。」
他微微點頭，「我還是低估了你們。」他打了個手勢，「請坐。」又對外叫道：「奉茶。」
媚媚坐下后，一名男僕奉上香茶，媚媚品了一口，贊道：「真是好茶。」
「零界的特產，估計在你們那喝不到。」壬癸在她對面坐下，「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來殺我的吧？」
「堂主何出此言？」
「猜的，在你們那，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除了雷神，就只有你了，倒馬鉤毒的確厲害。」
「過獎。妾身想問，是哪位上界大神命堂主滅我三界？」
壬癸攤攤手，「我哪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實我這人與世無爭，不知道為什麼把這任務委派給我，其他三堂都比我更合適這任務。所以就算你今天成功殺了我，對拯救你們的世界並沒太大幫助。」
「既然如此，堂主還請我喝茶？」
「出於一種敬意吧，怎麼說你們那也是孫悟空呆過的地方，再說了，我個人對矔疏也非常佩服，我想你這種等級不夠的妖怪也能來到零界，應該是他的功勞。歷時數百萬年，他終於找到進入零界的方法了。」
「可惜他已經死了，拜閣下所賜。」
「嚴格說這只是天意，他為了成就這個法門耗盡自己的功德，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逃不過壽終正寢，光榮戰死對他來說是個更好的選擇。」他望著媚媚露了一個深沉的笑容，「不知道孫悟空怎麼樣了？雷神是不是也來到零界了？」
媚媚點頭，問：「堂主有何忠告嗎？」
「我跟你們不一樣，還有膽子反昊天，我頂多是個隨波逐流的棋子，如果非要說忠告，我只能勸你們別去送死。其實你們可以把孫悟空交給我，讓我對上級有個交代，之後我可保第四界平安無事。」
「不是不相信堂主，但總覺得上古大神靠不住，畢竟在他們眼中我們是弱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可拿孫悟空當籌碼也不明智，如果大神真要下狠手你們早完了，到如今孫悟空的存在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大神們只是不想事情鬧大了，顯得上界的面子有點掛不住。」
「這麼說堂主也承認混亂的存在？」
「我無所謂，零界之外還有那麼多世界，再多一重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混亂世界還讓昊天和他的孩兒們去傷腦筋吧，我能在這混個堂主平平安安過日子，於願已足。」
「所以我明白為什麼大神非要堂主來做這件事，你說你只想平安度日，但在他們眼中你是藐視上界，擁兵自重。在他們看來，最討厭的不是反對他們，而是無視他們。」
壬癸有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有這樣的見識真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我會和下界先禮後兵。」
「孫悟空至少現在還算不上值得談判的對手。」
「我不是說孫悟空，我是說雷神。」
壬癸沉默了一會，「你是暗指雷神與孫悟空出現在同一界不是巧合？」
「就在剛才雷神與燭九陰見過面了。」
壬癸面色一變，「燭九陰在零界？」
「是的。我覺得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清楚了，這一切的背後也許就是這位上古第一大妖在做推手，雖然他嘴上同雷神說不想與昊天爭權，可心裡未必這麼想。雷神大人轉世后化身陳思偉，心地仁善，耳根子也軟，我意想中，也是時候燭九陰該拉攏他了。」
壬癸眼神黯淡了一下，「就算燭九陰想利用孫悟空與昊天爭權又怎麼樣？誰當至高神對我來說有區別嗎？」
「有。如果燭九陰上位，你覺得他會放過顓頊嗎？如果顓頊倒下，您在上界最大的靠山就沒了，那時您該如何在零界自處？」
壬癸滿不在乎地道：「大不了我回下界當個玉帝什麼的。」他看著媚媚的雙眼，「合著你今天是來作說客的？你想我站到孫悟空這邊？」
「我也是先禮後兵。其實我們幫助孫悟空最終結果會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是憑良心做事。」
「良心？」壬癸啞然失笑，「就這麼簡單？」
「好笑嗎？當大神蔑視下界生靈變成一種常態，你覺得真的好嗎？」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你在那個位置不見得會比他們多點同情心，就像現在，你身處這零界，下界的一窩螞蟻的死活真會讓你傷腦筋嗎？」
「至少我知道它們的存在，多少會顧忌一點。」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壬癸站起來面向窗外，眼神幽遠深刻地望著下方的人流，「眾生平等終歸只是個夢想，就算有一天神與人都平等了，但你發現你的世界居然沒有了超然的存在，你甚至無從建立自己的信仰，你不會感到惶恐嗎？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權力把一切過錯都推過神，自己卻心安理得地做人？」
「我們並不想推諉過失，我們只是不想死。」
「不想死有很多方法，而你們選了一條最危險的路。不管你們是反對昊天還是身處昊天與燭九陰爭權的夾縫中，你們都是九死一生的命運。」壬癸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們以為用感情綁架了孫悟空，他最後就會幫你們在昊天面前說句好話嗎？也許到那一天，他已經不在乎你們了。說白了，你們純粹是作死。」
媚媚站了起來，「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
壬癸道：「我佩服你們的膽量，但我不想同你們一起干蠢事。算是最後的仁慈吧，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要麼你勸雷神把孫悟空交給我，要麼……」
「我想雷神不會答應。」
「那麼……」壬癸手指一動，一滴茶水慢慢從杯中浮起，他曲指一彈，水滴如子彈啪地射穿媚媚的肩頭，媚媚痛哼一聲捂著肩頭倒在沙發上。
壬癸面色變得嚴厲，「你們真的不想活了嗎？」
「當然想。但如堂主所說，想活有很多方法。」媚媚眼中浮現一絲詭異的笑意。
壬癸看著她笑容沒來由感到一陣緊張，他再一揮手，無數水滴出現在空中，這一大蓬射來媚媚肯定要粉身碎骨。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那名遠遠在門口的男僕突然在他背後拔出一支無聲手槍，子彈無聲無息擊中壬癸的后心。
「啊！」壬癸大叫一聲，子彈上的倒馬鉤劇毒立刻傳遍他全身，那男僕嘩然一聲全身男僕裝粉碎，露出下面全副武裝，居然是化為人形的雷遁。
「有刺客！」壬癸的修為到底比洪飄高得多，他法力一收，居然將大量黑色液體逼出體外，同時幾名玄武堂門徒沖了進來，不料剛過大門，突然從窗外浮起一架飛行器，駕機的正是雷藏，雷隱則提著一把重機槍，嗚！子彈金屬風暴一般向門徒們射來。
這只是普通的子彈，畢竟倒馬鉤毒何等珍貴，媚媚也不能無窮無盡的產生，可正如袁斌所說，零界的裝備比實力更重要，這些乙級的門徒被子彈打傷，有些離得近的甚至被子彈打成馬蜂窩，直接死亡。
大廈底部轟隆巨響，化身九尾妖狐的碧兒沖了進來，九條尾巴化作利爪，一爪一個把前來阻擋的甲級雜兵捏死又飛快吞噬，這時噬魂術大顯神威，要知道她的技藝甚至比蟠桃金丹還要好，金丹對於等級高的人幾乎沒有作用，而噬魂術不管吸收誰都可以把力量直接化為己用並墊加起來，所以她每吞一個人就漲一分精神力氣，越戰越勇，待殺上十層時已經直接跳到丙級。
「玄武，你真的是太弱了。」媚媚捂著傷口向驚懼不已的壬癸道，「你以為你與世無爭就能逃脫這場殺伐？知道我們為什麼反昊天嗎？因為我們別無選擇，在昊天的遊戲規則中，不爭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殺了你！」壬癸想發功，但一動就全身劇痛，毒液雖大多被逼出體外，但殘留的依然讓他提不上力氣，為了對付他，馬族雷氏兄弟精心策劃了這場潛伏，雷遁的子彈更是加了三倍的毒量。
雷遁已衝上來向他再開幾槍，他閃避到桌子后，坐上椅子一拍扶手，身下裂開一個圓洞飛速下墜。
「碧兒，壬癸逃了，截住他！」媚媚急忙通知碧兒。
碧兒狂嘯一聲衝破層層地面向大廈北側衝去，壬癸在下墜中高聲召援，「青龍，青龍，我遇襲了，快幫忙。」
然而沒有迴音，他不知道他的盟友青龍此刻已化為一具屍體，在青龍堂大廈頂部，青龍堂堂主倒在血泊中，身邊站著燭九陰，聽到壬癸的呼救，他正慢慢將帶血的手從青龍心臟處抽回，捏碎他的神魂。
看著碧兒勢如破竹沖向壬癸，他微笑道：「老弟，你收的這些手下倒是不錯。」手一揮，身體為化一道青煙消失在空氣中。
壬癸召援失敗，知道青龍肯定出事了，玄武堂高手較少，他是唯一的丁級，僅三名丙級以上高手，而且此時都參加萬妖大會去了，他再一次深悔低估了媚媚這群人，終於他大吼一聲一拍另一邊扶手，啟動了自己最後的神器。
轟隆巨響，巨大的玄武堂大廈居然整個分崩離析，像被無形的巨手撕碎，一股巨大的氣場像一把巨大的鎚子從天而降，這巨大的壓力下，任何大廈內的人都會碾成粉末。
「快閃！」雷遁抱起受傷的媚媚跳上窗外飛行器，雷藏快速衝出去，碧兒也撞破牆壁向遠處飛奔。但巨錘像長了眼睛一樣，跟著他們的身形偏移一點，這巨錘覆蓋範圍極廣，下落速度又快，眼看幾人無論如何躲不開了。
就在這時雷遁看到壬癸也從大廈逃出來，他靈機一動，化身上威戰馬，以最快速度向壬癸衝去，在靈界法力受限，但他本就是馬，這就是他本體的速度，居然閃電般到了壬癸身邊，這時中毒的壬癸全身無力，居然被一個下界小妖拖著向這邊飛來。
「快停！」壬癸大驚，施法讓巨錘停住，不然自己也要壓死了。就在這一瞬間，雷藏與雷隱飛快衝過來，一前一後將兩柄利丸刺進他身體。
「你們……」壬癸萬萬沒想到自己身為零界堂主居然被幾個下界小妖刺傷，大吼，「我和你們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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