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退婚

4.退婚

櫻粉色的請柬放置於桌上,小白坐在窗邊,打量那張請柬。

古姨見她坐在那裏許久未動,上前道:「可是有什麼不妥當?」

小白抬頭,膚若凝脂的鵝蛋兒臉面沉似水,不過很快的,這樣的平靜就消失不見,她揚起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容,整個人輕靈如水,伸手將櫻粉色的請柬拿起翻開,她輕聲的笑,「這張請柬是陳家送來的,陳安惠婚前的單身派對。」

小白面露諷刺,冷聲補充道:「她的未婚夫是喬亦軒。」

古姨面露詫異,這位喬亦軒喬家二少可是榮胭脂的未婚夫,當年他們訂婚的時候,被稱為郎才女貌,珠聯璧合。不過短短數日,在外人的眼中,榮胭脂的屍骨還未寒,喬亦軒已經換了未婚妻。

而陳安慧恰恰就是榮胭脂的閨中密友。

有時候看看,人生還真是處處有「驚喜」。

古姨恐她更加傷神,勸道:「陳家是小……」驚覺說錯話,頓了頓,道:「陳家是你將來的夫家,大姑姐出嫁辦單身派對,邀請你也不為過,倒是不需要太過擔心的。」

陳安惠的弟弟陳家俊正好就是小白的未婚夫。

古姨想的簡單,只是小白卻並不是如此,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滑過請柬,道:「今時不同往日了。」

紀二爺不是聰明人,榮家一敗,他立時倒向喬家不說,還對原本千依百順的女兒冷漠刻薄起來,如此做派簡直生怕別人不曉得他是什麼樣一個人。

陳家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到紀二爺的態度,陳家老爺也是生意人,他會如何抉擇,其實都不好說。

「而且,這張請柬是方巧差人送過來的,你覺得,方巧會那麼好心么?」雖不知哪裏憋著壞,但是既然方巧這樣做了,那麼必然是有用途的。

「既不知道她有什麼籌謀,那麼我們不如不去。畢竟你剛回來,如若正面碰上,未必就……一旦漏了陷,可就麻煩大了。倒是不如避一避鋒芒,從長計議。」古姨也是擔心小白的。

只是小白自己嘴角噙著笑意,她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古姨,手指輕輕點着請柬,她道:「我說我是紀小白,我就是紀小白。」

古姨知曉自己是勸不住小白的,思慮間,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勸你,但是你必要帶着我,不然我放心不下。」

小白笑了起來,應承了。

兩人說話間,就見外房一個小姑娘咚咚敲門,道:「大小姐,大少爺來看您了。」

說起來,紀家也不算人多,而這個大少爺並不是小白的親哥哥,而是大房的獨子紀遠。小白站起身子,笑臉相迎,「快請大哥進來。」

若說榮家出事兒之後還對小白一如既往的,也只有這一位哥哥了。

紀遠掀了帘子進門,小白帶笑打量他,紀遠只比小白高半個頭,雖然說不上肥胖,但是也十分的圓潤,雙下巴明顯的很,不說話都帶着笑,慈眉善目又是個沒心機的長相,給人十分好相處的感覺。

論起來,紀遠如若真的瘦下來,倒是與紀小白更像幾分。

紀遠提着大竹籃子,裏面都是些實用的小物件,他將籃子放下,笑道:「你昨日才回來,必然是缺東西的,我給你準備了一些。」

他絮絮叨叨的將每一樣東西都拿出來說一遍,到最後,補充道:「當然,這些都不是最實用的。最實用的是剛才叫門的小丫頭,她叫小月,是我的人。有什麼不方便的,你交代她做就行。差她給我傳話也可,放心吧,她機靈的緊。」

小白莞爾一笑,紀遠突然抬手揉了揉小白的頭,道:「我妹妹是天下間最好看的女孩子,只有別人配不上她,可沒有她配不上別人的。女孩子家啊,該是自信些,自怨自艾可不行。」

無端端的說出這樣一句話,多餘的,紀遠又不說了,繼續道:「還有什麼缺了的?告訴大哥,大哥幫你準備就是。」

小白並不追問,只是笑盈盈道:「好,謝謝大哥。」

紀遠一愣,隨即撓頭:「你這樣客氣,我倒是不習慣了,怎的與大哥都生疏了呢?」

小白輕笑:「哪有,哥哥明日與我一同過去么?」

紀遠憨憨的笑:「我明日約了人。」

小白垂首笑了起來,待到再次抬頭,她笑容燦爛:「那大哥來接我好不好?」

紀遠又是憨笑應了。

反覆叮嚀幾句,這才離開。

古姨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倒是有些看不懂,別說是小白,就連她這把年紀也是一樣,紀家的人,一個都不敢信的。好的,不好的,他們哪個沒有可能是給小白下毒,害死她的真兇呢!一切都未可知的,而這些,或多或少都是她的嫡親,如此想來,不可就覺得透心涼的可怕。

小白倒是心情放鬆,她含笑:「古姨沒看出來么?他是來告訴我,陳家要退婚,新人選是小蝶,讓我有心理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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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興起的,江寧城好似突然就了單身派對的規矩。臨近結婚的男女大多都要在成婚的前兩天辦一個單身派對。邀請友人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也算是告別單身的最後享受。

紀家的汽車將人送到就離開,小蝶嬌滴滴的輕笑,順勢挽住了小白的胳膊,道:「姐姐許久沒回來,榮家表姐也不在了,想來對許多人都生疏了許多,沒得關係的,我為你介紹。做妹妹的,總是不好讓姐姐太過孤單。」

小白笑盈盈的,燦爛的好像天上的星星,語氣也十分的平和:「是么?妹妹果然八面玲瓏,善於交際,與你母親一樣呢!這做過戲子的人可真是我們比不得的。」

紀小蝶最恨旁人提起她母親的出身,紀小白這話讓她恨怒火中燒,不過想到一會兒就會讓她狠狠丟臉,也就將惱恨悉數放下,不過這時卻也不想裝什麼好姐妹的情誼了。

她率先進了門,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小蝶四下看了看,見到主人家陳小姐正在一處與幾位小姐閑聊,立時上前,恰好,這些都是與她相熟的,她俏皮的上前,鬼精靈般道:「我不在,你們是不是偷偷說我的壞話兒呢?」

其中一位袁家小姐笑了起來,道:「我們哪裏捨得。若真是說了你的壞話,安惠姐姐還不吃了我們,要知道,你可是她未過門的弟……」剩下的話還未等說出便是沉默下來,她看到了同樣進門的紀小白。

小蝶狀似才想到,笑着介紹:「幾位還記得吧?這是我姐姐,她剛從上海回來。」

言罷,帶着幾分炫耀的看向了小白,她就不信,紀小白不好奇袁小姐想說什麼。不過不管她想什麼,都不能改變她與家俊在一起的現狀。

只是小白的視線可不再故弄玄虛的紀小蝶身上,小白進門就看到了明艷照人的陳安惠,她一身櫻粉色的連身洋裝,閃亮的鑽石項鏈與洋裝相得益彰,肌膚似雪、妝容精緻。

陳安惠輕啟朱唇,笑容頗為冷淡:「小白也回來了么?我聽說你失蹤了呢!」

小白從微楞中回神,甜美一笑,道:「病了而已,多謝陳小姐掛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她輕輕的垂了垂首,隨即抬頭微笑:「說起來,我病了這麼久,倒是也拖累了家俊。我聽說巧姨在我那裏翻找了很多次當初訂婚的玉佩,心中實在放心不下,我今日本不想過來,但是又恐時間久了,你們着急。」小白回頭與古姨道:「把玉佩給我。」

她將一枚精緻的盒子拿了出來,笑道:「不知家俊在何處,我想,既然他這般急切,也該早些給他才是。我祖母與父親尚且以為我死在外面,家俊悔婚另娶,也算不得什麼。我如今身子骨弱,倒是也不想耽誤他談婚論嫁。畢竟……」小白笑了笑,意味不明:「都着急么。」

眾人一愣,眼神晦澀不明起來。

陳安惠眼神微閃,心裏也對方巧十分鄙夷,難道就這樣等不及么?要到人家房裏去翻,如此被人抓到了把柄,真是下作出身的東西,沒有遠見。只是她慣是冷靜,緩和一下,微笑:「小白說的這是什麼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是你們幾個孩子可以胡言的,當初訂婚的信物,更不能隨意的就這樣退來退去。」

小白軟儂言道:「我曉得你們是覺得虧欠了我,但是沒關係的,我並不在意。陳小姐,家俊呢?」

話音剛落,就聽男子叫囂。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還敢先行想要退親,打我的臉是不是?」一身米黃色西裝的男子幾乎如疾風一般沖了過來,他也算是容貌不錯,只這人一看就是紈絝子弟,沒有什麼能力可言,此時他兇狠的瞪着小白,道:「哪裏輪到你先開口?」

紀曉白依然保持着淡笑的模樣,抬手撩起碎發別在耳後:「家俊你說什麼呢?你不是最喜歡知情識趣的姑娘嗎?我聽說你要玉佩就拿來了,難不成你不想退親了?如此……」

不等小白說完,小蝶生怕這婚事退不成,她立時就拉住了陳家俊,咬唇祈求喚道:「家俊。」

陳家俊怒氣未消,仍是跳腳抱怨:「我告訴你,你一個病秧子,指不定什麼時候……」

「家俊。」這次開口的是陳安惠,她得體的交代:「這退親的大事兒,得爹娘做決定。」吩咐了人去請,她掃一眼小蝶,輕咳一聲,示意她適可而止。

只是這個時候小蝶才不管那些,她生怕長輩來了礙於這麼多人,婚事退不了。雖然早已說好,但換人的前提畢竟是小白死了,而她現在還活着,這就耽誤些時間。原本只是想讓紀小白丟人,現在想到能夠迅速的退了婚事,比料想的早,小蝶竟是隱隱興奮起來。

小蝶楚楚可憐的湊到家俊耳邊低語,「你就不能為我放下一點面子么?就算是她先提出來的如何,總歸我們的本意也是如此啊。你不是喜歡我的嗎?總之,大家心裏也都是有數兒的,絕不會看輕你一分,只會覺得她這種病秧子沒人要。若你不退婚,我父母怎麼會允許我與你交往?家俊,求你了,大局為重。」

紀小蝶自認為對男人還是有一手兒的,果然,在她的輕聲細語之下,陳家俊平復下來。

「哼,紀小白,我告訴你,別以為是你甩了我,其實我根本就沒看上你。把玉佩還來,我喜歡的是小蝶,想娶的也是小蝶。」

他抓住小蝶的手,怒視小白,彷彿柔弱的紀小白是個拆散一對小情人的惡婆婆。

小蝶滿心歡喜,得意的看向了小白。

小白平靜的看着他,緩緩地,綻放出一抹笑容,她拉起小蝶的另一隻手,欣慰道:「他總算是當眾說出喜歡你了,姐姐真為你高興。」

小蝶蹙眉:「你明明……」

小白打斷她,繼續:「家俊,我沒有什麼弟弟,在我心裏,一直是將你當成弟弟看待的,你能說出自己的心意,我再歡喜不過。你把信物還我,我們如今也是兩清,往後,你可真的要叫我姐姐了哦。」

妙姿少女,言笑晏晏。

現場立時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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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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