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還沒七點趙婷茹就把他給震醒了，參加排練有一點好處就是不用和軍訓的同學一起早起晨跑，可以到7點30再去集合吃飯訓練。

陳清讓披了衣服下樓，從男生宿舍不遠的樹后看到了躲躲藏藏的趙婷茹，她找秋歌的時候那麼光明正大，怎麼找他就跟地|下|黨一樣呢？

他不高興的走過去：「怎麼了？一大早就把我叫出來。」

趙婷茹趕緊也把他拉到樹后，然後把手裡的飯盒遞給他：「給你的，學校里沒有賣的，我猜你一定想吃了吧？」說完仰起頭露出一個特別獻媚的笑容。

陳清讓有些疑惑的接過飯盒，還是熱乎的，他打開盒子，裡面羅列著很多個藕夾，這是陳清讓平時最喜歡吃的早點了，但因為外面油太臟，他只吃趙婷茹炸的，但是做藕夾太麻煩，趙婷茹也不經常做。

現在在學校，她是怎麼把藕夾做出來的？還這麼一大早給他送來？

彷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趙婷茹嘟嘴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宿管老師房間有個小廚房，我求了好久才讓我今天早上過去借用的，我今天還沒6點就起了！」可能是最近賣萌的表情學的太多，她賣萌也是信手拈來了。

陳清讓抬眸瞧見她嘟著的嘴，心底的某一處就軟了，不禁柔聲道：「這麼辛苦就不要做了，反正過幾天也該回家了。」

趙婷茹拉住他的手搖了搖，沖他眨眨眼睛：「我不是想著你喜歡吃這個嗎……」

雖然覺得這老婆子的示好有點突然，但還是受用了，陳清讓在她細滑的手背上輕輕揉了幾下，道：「好了，辛苦你了，等回家我請你去外面吃，你想吃什麼就帶你吃什麼。」

趙婷茹聞言仰頭露出明媚的笑容，向前走了幾步貼近他，鼻尖都快碰到他的下巴了。

「老頭子，有個事你配合一下唄~」

這人突地貼的這麼近，還有淡淡的香皂味飄過來，陳清讓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脖子向後揚了揚，看向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什麼事？」

趙婷茹抿嘴一笑，頰邊的小窩透著一骨子壞勁：「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知道你不太樂意孫子教你，那你晚上辛苦一下，和我去舞蹈教室練一下唄，我教你，哎呀，也不是教你啦，就是陪你多練練，畢竟最後表演的時候要是沒弄好，丟臉的還是你自己嘛~你就和我去嘛~」

這老頭子這輩子都是教書育人，被小輩教他心裡肯定是不樂意的，也不是他不樂意「不恥下問」，主要是跳舞這事他本身就反感，誰教他他都不樂意，這可就苦了她可憐的孫子了，所以這老頭還是她自己調|教吧。

這老婆子是最近和小孩子混久了，都學會撒嬌了，陳清讓就知道她是有事，不然不會這麼好心，一定是見他跟孫子不好好學，她心疼她孫子了。

不過她這一撒嬌，陳清讓倒是沒什麼脾氣：「這舞蹈教室晚上都關門，怎麼練？」

趙婷茹一看有戲，趕緊道：「這還不好辦啊！你和老師去說啊！老師肯定同意，還會覺得你是個刻苦認真的好學生呢！好不好？」說完眨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期待的看著他。

雖然跳舞這事他真的特別反感，能堅持在男生組裡都是因為要看著這個老婆子，也不想特別為這事費心費力，但是吧，偏偏孫子和老婆子都對他這麼上心，孫子總是單獨過來教他，被孫子教心裡更是不樂意的，要是能和這老婆子單獨練好了，也行，免得孫子總看著他。

「那行吧，我去問試試。」

趙婷茹立馬雀躍了，開心的蹦了一下，而後湊到他面前沖他撅撅嘴：「賞你親一下。」

陳清讓看向撅著粉嫩小嘴的趙婷茹，面色一熱，故意皺起眉來：「當誰那麼願意親你啊，還賞？你快回去吧。」

臭老頭，前天是誰大半夜把她叫出來親的？

趙婷茹不拋棄不放棄，墊腳主動親了他一下：「我回去啦！」然後歡快的跑走了。

陳清讓摸上還殘留餘溫的唇，不自禁的勾唇一笑，無奈搖了搖頭，這老婆子跟小孩子待久了越來越像小孩了。

陳清讓拿著飯盒走進宿舍的時候陳予霖已經醒了，正在換衣服，可能是因為經常跳舞的原因，他身材很結實，腰腹還有淺淺的肌肉線條，半點不隨他這個文弱的爺爺。

陳予霖將t恤套上，沖他抬了下手打招呼：「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去洗漱了，但是剛才我去洗漱沒看見你。」

陳清讓淡淡回了他一句：「哦，剛才出去一趟。」然後將飯盒放在桌上，取了筷子打開吃。

陳予霖聞見味道探頭過來，驚喜道：「藕夾嗎？咱們學校食堂有賣的？我怎麼沒看見呢。」

陳清讓抬頭看向他，瞧見他的表情就想起來了，這孩子唯一隨他的一點大概就是喜歡吃藕夾，每次來他們這住，天天和奶奶撒嬌吃藕夾，趙婷茹就不辭辛苦的天天給他做，有時候甚至他不在的時候，趙婷茹做了藕夾都會給他送一份過去。

「學校食堂沒有，你要是想吃拿筷子過來一起吃吧。」他還不至於當著孫子面吃獨食。

陳予霖早就在學校食堂找過一次了，確實沒有藕夾，陳清讓頭一次這麼主動地邀請他，他自然沒拒絕，立馬搬了椅子過來，但對他弄到藕夾還是很好奇：「你出學校了嗎？不應該啊，軍訓期間不能出校的。」

陳清讓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說，模糊不清道：「有個人給做的。」

陳予霖看向他有些刻意遮掩的表情，瞭然道：「是你女朋友？你女朋友是咱們學校的嗎？」如果他女朋友是學校的女同學，是怎麼辦到在學校做藕夾的？而且他女朋友應該年紀和他們一樣大吧，這麼小就會做飯啊？

其實他昨天晚上不該承認自己有老婆的，這對孩子是個不好的影響，但他昨晚都那麼說了，既然被猜到了，也就沒遮掩，「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陳予霖也沒多問，夾了個藕夾吃，吃到一半有些驚奇道：「你女朋友做的和我奶奶做的味道好像啊！」

陳清讓聞言心裡一咯噔，道：「藕夾都是一個味，誰做出來都一樣。」

陳予霖點點頭，也沒深究，只是感嘆道：「你女朋友真好，在學校還給你做藕夾吃，我就沒這麼好了。」

陳清讓一聽孫子這麼說皺起眉頭來：「你有女朋友嗎？」

陳予霖聞言聳聳肩：「沒有啊，我怎麼可能早戀啊，我爸是學校教導主任，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才敢在他眼皮底子下面早戀，受我爺爺影響，我爸也是很傳統的，堅決不許我早戀，不過我覺得早戀也沒什麼不好的，互相激勵的話也能好好學習，就像你和你女朋友一樣啊！」

陳清讓聞言有點意外，孫子在他面前一直是乖乖的，要是以前他可不會這麼把心裡話和他說，陳清讓突然意識到現在這個身份的好處了，能趁機多了解下孫子內心的想法，省得孫子總是那麼怕他。

「你爺爺和爸爸也是為你好，早戀確實不好，分心，會影響學習的，學生就該做學生要做的事情。」

這語氣和他爺爺教訓他的時候好像啊，陳予霖撲哧一笑：「你還教育我？你不是也有女朋友嗎，那你怎麼沒分心啊？」

你能和我比嗎？我那是結婚五十年的老婆啊？！作為孫子的你都這麼大了！分什麼心啊！

不過想起早上的趙婷茹，他還是出了下神，而後擰眉道：「我也分心，不好。」

陳予霖瞧著他一臉正經的樣子又是撲哧一笑，夾了他幾塊藕夾吃，而後起身道：「那你先和你女朋友分手以後再和我探討這個話題吧，不然咱們屬於不平等階級，沒得聊~」

這階級永遠平等不了，他要是和他奶奶離婚，有這臭小子哭的！

*

下午排練的時候練到一半趙婷茹就困了，早上起得太早，現在根本就沒什麼精神，表情都顯得有些獃滯了。

連蘇老師都發現她的不對了，皺眉道：「趙茹茹，你今天不在狀態啊，昨晚沒睡好嗎？」

趙婷茹聞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圈裡續了一圈的水霧，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是有點沒睡好，但我還能堅持！」說完還猛搖了搖頭，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蘇老師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你這幾天練得不錯，也不用這麼刻苦了，既然精神不好，先到那邊坐會吧，精神不集中容易受傷，受傷了老師可沒辦法找人替代你。」

尹麗莎剛才也看她總打哈欠，走過去勸她道：「就是的，茹茹，你先去歇會吧。」說完不由分說把她拉到舞蹈室的椅子旁按她坐下：「乖，休息好了再練也不遲。」

趙婷茹也是真的困得不行，點點頭坐在那裡休息了，目光自然是尋到了孫子那邊。

陳予霖跳舞的時候一向是很認真的，他自己學得好，還在給同學做示範，教同學的時候神情都是極其親和的，小酒窩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只是到了陳清讓面前，他表情就不自覺得嚴肅起來了，因為陳清讓實在是太難教了。

他不是學不會，就是表情和動作太沒有張力和激情了，有些過分的規範化，說他吧，他還不聽。

「陳清讓，你動作做的是對的，但是有些……過分的一板一眼了，你明白嗎？要隨性一些？」說著陳予霖給他做了下示範，隨便幾個動作就耍的很帥氣：「表情也是，你可以不笑，但是要讓人感覺你是很有個性的不笑，而不是……怎麼說呢，你有點像教導主任站在教室後門窗戶往教室里看的感覺。」

這個形容真是絕了，旁邊聽見的同學都是撲哧一笑。

陳清讓臉色難看起來：這個臭小子！說我像你爸，你爸像我差不多！

咚。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響聲，他們通通看了過去，本來坐在椅子上的趙婷茹不知怎麼了突然倒在了地上。

陳予霖一驚，忙要跑過去，他面前的陳清讓比他更快，迅速跑了過去，將地上的趙婷茹扶了起來：「趙婷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