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沈嘉禾覺得心裡好苦。

下山才幾天,她就開始了「性命攸關→休息幾天→迎接下一波性命攸關」的循環。

她甚至開始覺得她這幾天吃東西,都是為了在這一刻死後不至於當個餓死鬼。

刀刃還緊貼在沈嘉禾的脖頸,彷彿稍有不慎,就會割破她的喉嚨。

她生無可戀地向著旁邊的姜護問道:「不是說兩天之內么?」

姜護負手而立,彷彿勸慰她一般答道:「早死晚死都會死,早一些又何妨。」

沈嘉禾:「……」

這不是該由決定英勇赴死的人安慰其他人時說的話么。

從加害人口中說出顯得尤其無恥啊。

沈嘉禾試圖掙扎一下,換個角度說道:「拿我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作人質,不太符合什麼江湖道義,名門正派的行事準則,這一類的吧?」

姜護聞言故作驚訝道:「蒙姑娘高看,竟還認為我是遵守名門正派那些條條框框的好人。」

他將目光投向秦如一,輕聲說道:「我勾結地煞教,連這個正派武林之中最大的禁忌都觸碰了,只是以你為人質來要挾他,實在沒什麼可提的。」

沈嘉禾:「……」

……這意思是讓她感到知足是么?

沈嘉禾對小窗外的秦如一面無表情道:「少俠,削他。」

姜護不屑一笑,「他連進都進不來,就一個小窗,還能……嘶。」

被當作暗器的石子掉在了地上,順著石板的紋路骨碌著滾進稻草堆中藏了起來。

姜護吃痛地捂住不慎中招的額頭,覺得上面又熱又脹,陣陣發疼,惹得他咬牙道:「你居然真敢……」

秦如一不理他,徑直看向沈嘉禾,那眼神似是在問她是否開心了。

沈嘉禾表情堅定地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姜護只顧著捂頭,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

李梧有些怔然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去關心姜護,還是替姜護報復秦如一也回給他一個石子暗器。

然而關心姜護很容易反傷他的自尊,石子暗器他又沒丟過八成連窗都過不去。

思前想後,他把沈嘉禾脖頸上的刀刃貼得更緊,決定自己還是老老實實控制住她。

明顯能感受到手勁兒發生變化的沈嘉禾:「……」

她有些艱難地說道:「大哥,咱能不那麼實誠么?再勒真的要切到肉了。」

李梧低頭瞧了瞧,回她,「沒事。我在青花庄時給廚子打過下手,學了一陣子的刀工,手底下有分寸。你別瞎動。只要我不手抖,八成幾率是切不到的。」

沈嘉禾:「……」

你舉這個例子聽起來就挺沒分寸的。

姜護的耐心顯然已被耗盡,語氣也不復之前那般勝券在握,而是冷聲道:「秦莊主,給你這麼長的時間,你應當能想清楚了吧。想她死的話,你離開這裡就好。不想的話,就隨著我派來的人老老實實進來。二選一而已,很難么?」

不等秦如一回答,他便轉頭對沈嘉禾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看,這個男人在你和一張紙之間猶豫不決,太不像話了。這種男人你就應該打他一頓。」

沈嘉禾:「……」

沈嘉禾:「……我終於感受到你們和白花庄是敵對關係的點了。」

白花庄那邊動不動就是千里姻緣一線牽,而黑花庄則見縫插針地拆盡世間有情人。

何止是敵對,簡直水火不容。

沈嘉禾覺得秦如一是千萬不能進來,畢竟讓白花庄來救他們兩個,想想就不太靠譜。

她隱隱覺得姜護要做的事不止奪個請柬那麼簡單,他現在完全是一副「我設下圈套了你趕緊跳下來」的樣子,看著就是心懷鬼胎。

而且秦如一若是進來,那她身為引他過來的人質,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從現在李梧拿刀抵著她的行為來看,姜護八成會心狠手辣地讓她一命嗚呼。

要是秦如一能說他會去取請柬過來換她,用這種權宜之計,多少能拖些時間想想辦法。

恰好,秦如一向沈嘉禾看了過來。

沈嘉禾本想搖頭讓秦如一離開,但又想起自己脖子上還抵著匕首,便改為眨眼,心中不斷默念著那個權宜之計,祈禱他能感應到自己的想法。

秦如一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懂了,慢吞吞道:「哦,我進來。」

沈嘉禾:「……」

感應錯了啊少俠!

她這麼強烈的信念是在去你那裡的路上迷失了么!

姜護笑了一下,譏諷道:「不愧是八方庄的莊主,為了心上人,跳起坑來倒是十分爽快。」

秦如一不理他,表情認真地說道:「她走,我留。」

沈嘉禾聞言怔了一下,下意識開口道:「那個,少俠,你……」

秦如一打斷她的話,低聲道:「我恰好也有話要問他。我們之間有些恩怨。」

他頓了頓,垂眸道:「抱歉。把你牽扯進來。」

沈嘉禾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小聲自言自語道:「不用道歉的呀……」

雖然她是被牽扯進來,但她從來都沒怪過他啊。

姜護假模假樣地抹起了眼角,「真讓人感動。犧牲自己去救心上人。姑娘,你是不是也感動得很?瞧瞧這動容的表情,心動了么?」

沈嘉禾:「……」

沈嘉禾:「我心裡是真的動了想要一劍懟死你的念頭。」

這個人會不會看點氣氛啊!

姜護並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不過秦莊主,我倒是不建議讓這位姑娘走。」

秦如一沉默看他,似是要看他能說出什麼理由。

姜護挑眉道:「斬月壇的那位壇主,你也應該知道,就是沙鳶。她是什麼性子你應當有所耳聞。至於她的手段,想必你也聽過一些。」

沈嘉禾:「……」

她都快忘記沙鳶了,好端端做什麼又提起來。

姜護慢條斯理地說著,「這位姑娘可不得了,被沙鳶深深喜歡著。若不是她待在了黑花庄的牢房中,怕是沙鳶早就帶她回地煞教里百般折磨了吧。」

沈嘉禾:「……」

她留在這個牢房也飽受沙鳶精神上的折磨好么?

要不是浮拓控制住了沙鳶,她的五官指不定現在在哪流浪呢。

居然好意思說是他們黑花庄牢房的功勞。

秦如一仔細端詳了一下沈嘉禾,發現她的臉上手上沒什麼傷痕,便略略放心了下來。

姜護見此,說道:「我知道,你是怕你進來之後,我覺得她沒什麼用了,就直接殺掉她。」

他聳聳肩,「我確實動過這樣的念頭,還給她吃了七花丹。不過現在不會了。」

李梧在沈嘉禾的耳邊,說道:「伸手。」

沈嘉禾不情不願地伸出一隻手。

姜護倒出一顆紅色丹藥放到沈嘉禾的手心裡,「吃吧。七花丹的解藥。」

沈嘉禾:「……」

討厭……解藥吃早了。

解藥吃重了倒是沒什麼問題,沈嘉禾就是有些心疼她浪費的那顆解藥。

七花丹作為毒/葯雖然不怎麼出名,但配製的解藥裡面包括幾種昂貴的藥材,是很吃錢的。

她不缺錢,可跟了季連安這麼多年,她也染上了他摳門的習性,尤其心疼買藥草的錢。

想了想,沈嘉禾反手把解藥收了起來,正義凜然道:「我不相信你,我不會輕易吃下的。」

姜護對著秦如一攤手,「你瞧,是她自己不吃,可不是我不給。」

秦如一略帶費解地看向她。

她也只能回個「這都是錢」的眼神。

不過從之前眼神交流的結果來看,她估計秦如一也領會不到。

姜護隨口說道:「那位斬月壇壇主可是警告過我不準動她,否則可是要殺了我的。我瘋不過她,也打不過她,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霉頭。」

秦如一看沈嘉禾,「她說過?」

沈嘉禾遲疑地說道:「好像是說過類似的話。」

秦如一想了想,便道:「好。我進。」

沈嘉禾:「……」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沒錯,但她一說少俠你就信,這一點實在有些危險啊。

姜護一副事情發展全如自己所料的得意表情,說道:「放下吧。」

李梧終於將匕首從沈嘉禾的脖頸上拿開,低聲說:「好了。」

沈嘉禾被架著這麼久,想也不想就向後來了一個肘擊,恰好撞到李梧的胸口。

他有些委屈地揉了揉,沉默著什麼都沒說。

李梧從牢房走出,似是要安排人將秦如一迎進來。

沈嘉禾坐在稻草上,納悶地問道:「你們這個牢房的出口往哪開啊?怎麼前後左右都找不到?是靠機關么?」

姜護不言語,用手指了指上面。

沈嘉禾順著看上去,領悟了一下,神色複雜道:「朝天開啊?」

是地牢的話她就不說什麼了,連月光都能照進來的牢房你朝天開口?

沈嘉禾帶著彷彿被這種文化衝擊到的表情,探索般問道:「這牢房可不低。朝天開,你們出去不就是房頂了么?怎麼下去呀?」

姜護簡潔答道:「輕功。不會的就摔死。」

沈嘉禾:「……」

好好好,你們會武功,你們了不起。

這年頭不會武功連越獄都搞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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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江湖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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