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進宮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熾熱的唇緊緊壓迫著，輾轉廝磨尋找出口，葉如陌完全被奚辰逸的氣勢所驚擾，等緩過神來，暗中掙扎使力，一時竟也掙不脫，唇舌柔韌而極具佔有慾。

好一陣，奚辰逸才念念不舍地鬆開了葉如陌的身子，在耳邊輕聲呢喃，呼吸粗重，「真是個小色狼。」

小色狼？

這話活學活用的，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跡象了。

葉如陌扶額，摸了摸微微紅腫的嘴唇，不滿地嘀咕道，好吧，兩人都是色

狼。雖然自己主動送上門，但是面對這樣一個身材強壯的男子，主動權豈會掌握在自己手裡？

怔愣間，奚辰逸低頭又湊了過來。

「停。」葉如陌伸手擋住奚辰逸性感的薄唇，再這樣勾引自己，真要扒他的衣服了。

奚辰逸眉眼俱是笑意，「小色狼，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就想問你身子怎樣了？」

葉如陌俏臉揚起一抹紅暈，頂著原主小小的身軀受盡了奚落，什麼時候才能連本帶利還給他？心底懊惱不已，小聲嘀咕著，「還好啦。」說罷，從床榻上一躍而起，「快點啦，今日不是還有很多事？」

想到等會上早朝，將在百官面前承受眾人的質問，以及那人陰測測的眼神，葉如陌心底的風花雪月之情瞬間泯滅，匆匆穿上衣裙，準備出門而去。

在京師是第一次穿女裝，葉如陌特意準備了一套淺綠色的衣裙，淡雅素凈，頭髮隨意地往後綰著，不至於太過驚艷。葉如陌往銅鏡里看去，明眸皓齒青絲垂落，膚如凝脂，未施粉黛，活脫脫的一個美人坯子了。

心裡嘆道，這麼一個美人兒，等會上了朝堂，那人緊追不放怎麼辦？想了想，用燒焦的柳枝在左臉上點了個小手指頭大的痣，左瞧右看，總算是滿意了。

一旁的奚辰逸忍俊不禁，「陌兒，你好端端地，弄成這樣幹什麼？」

葉如陌抬眸，蹙眉，「本姑娘天生麗質難自棄，不扮丑一點，被人家追走了，你可怎麼辦？」

奚辰逸星眸一沉，「陌兒的意思是，有人比我的魅力還要大？」

葉如陌嘿嘿地乾笑了兩聲，「東方風雲就不錯呀，可惜他喜歡是你。」

奚辰逸俊臉瞬間沉了下來，伸手攬住葉如陌盈盈一握的小蠻腰，語氣里透著一絲霸道，「陌兒，你要是再說，我可就忍不住了。」

葉如陌伸出蔥藕般的手指輕捏了下奚辰逸的俊臉，「擺什麼酷，過些日子，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

「過些日子幹什麼？不如就現在吧。」說罷，眸光爍爍，低頭湊了過來。

「別——，我投降。」葉如陌舉起雙手，推開奚辰逸，轉身衝出房外。

兩人嬉笑了好一會，等走出去時，天色已然微亮。古時上早朝都是比較早，寅時，百官們都已經在殿前候著了，等到奚辰逸趕到時，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上早朝的地方是金鑾殿，離乾元殿有一段距離，沒過多久，便瞧見太監李三走出殿門，宣百官進殿。

悠長的聲音穿透層層的宮殿，直入雲霄。

葉如陌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幾千年後的現代人行走在這宮殿里是什麼樣的感覺？

來不及深層次的思考，百官們已經緩緩向漢白玉台階上走去，葉如陌低著頭緊跟在奚辰逸身後，一身淺綠色的衣裙隨風飄拂，夾在百官里顯得格外突兀，耳邊不是傳來輕微議論之聲。

「你們知道嗎？今日除了商議諸國進貢之事，聽說還有一件大事要商議。」

「嗯，聽說有人喬裝混入軍營。」

旁邊傳來一陣倒抽涼氣之聲，緊接著驚顫地聲音響了起來，「這不是往死路上走？」

「聽說，就是隨瑾王爺回府的那個親兵。不會是今晨跟在瑾王也身旁的那個女子吧。」話至尾聲，愈見低沉，生怕旁人聽了去。

「難怪，瑾王為了她將太尉之女和御史大夫之女都退了回去，丞相之女因為這事還尋了短見呢。」

……

有板有眼地，聽的葉如陌心底一陣好笑，再說下去，自己豈不成了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了，好在奚辰逸不是皇上，自己也沒有法術。

旁邊，傳來一陣輕咳聲，似乎帶著一絲不悅。

葉如陌抬眸望去，原來是丞相大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怒目圓睜望向嚼舌之人。四目向對，奚丞相投過來一個溫暖的笑容。才短短几日，奚丞相兩鬢已然發白，喪女之痛讓這個中年男人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依然強撐著來上朝。

「丞相大人好。」葉如陌走了過去，向奚丞相行了一禮。雖然自己沒有親手殺了奚香香，但是奚香香終究是因她而死。

「葉姑娘好。」奚丞相淡淡一笑。

在這種敏感時期，一般人避之不及，奚丞相能夠做到這一步，真心讓人欽佩，當然，這也表明他的態度和立場，周圍的議論之聲果然小了許多。

奚辰逸眸色沉沉，未曾說話，依舊向前不緊不慢地走著，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東方風雲走在百官隊伍的後面，遠遠地瞅著那一抹淺綠色的身影，心情莫名地沉重起來。

「老七，在想什麼呢？」宣王快走兩步，攆上了奚辰逸。

「這不，給你送人過來了？」奚辰逸瞥了一眼臉上滿是橫肉的宣王一眼，淡淡說道。多年的兄弟，怎會不知他的想法？

宣王訕訕一笑，「老七，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哥可是今日早上才知道你對這姑娘情有獨鍾，要不怎麼也不會來這麼一出。」

說罷，眼角瞟向不遠處的葉如陌，淺綠色的衣裙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窈窕的身材，略顯普通，背影清卓，個子略顯清瘦，單純從背影看，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不由得撇了撇嘴，這小姑娘比以往送到瑾王府的那些姑娘們強上哪一處，真想不到，老七口味如此低下。

奚辰逸冷冷說道，「大哥，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兄弟裡面只有他功利性最強，皇兄身子弱，自己無心朝政，便由著他折騰，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算計到自己身上來了。

宣王諂笑，「老七，怎麼會沒有用，你沒見著奚丞相？雖然奚香香因你而死，人家可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呀。你瞧，他與葉姑娘那熟絡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她的女兒呢。」頓了頓，眼角瞟了一眼葉如陌，「這個小姑娘總算讓大家對你的印象改觀了些許，畢竟男

男相戀，那些古董們還是受不了的。要不東方風雲這麼多年來，雖然位居高位，但是很少有人搭理他。」

奚辰逸扶額，忍不住想翻個白眼，瞬間他理解了葉如陌動不動搞怪的表情，無語到了極點，只有翻白眼才能表達此時的心情。

雖然自己不喜歡東方風雲，不過他在朝廷里總算是個異類，不依附於任何勢力，對於宣王的狐假虎威也不怎麼待見，所以東方風雲與宣王之間僅僅止於點頭之交。

這些年，宣王仗著兜里有錢上下打點，大家明面上礙於他是皇長子，見面給上幾分薄面，朝堂上對他的議論之聲早已不絕於耳，腹中無才，除了到處打哈哈，這兩年代理朝政，真沒見他做出什麼有益的事情。

大同殿俗稱金鑾殿，殿頂一條正脊，兩層重檐各有四條垂脊，正脊和垂脊上使用黃彩琉璃瓦製作神獸裝飾物，莊嚴肅穆。前世時，沒少進過這類古建築，除了空曠幽深，滿目的遊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此時感覺完全不一樣，到了殿前，太監李三向葉如陌走了過來，「葉大夫，現在百官們還有要事商議，不如您先去偏殿坐坐？」作為喬裝進入軍營的當事人來說，能有這樣的待遇真的不錯了。

小奚辰逸向著葉如陌微微一笑，神情篤定，葉如陌心頭霧霾盡數散去，向李三致謝，便隨著他往偏殿走去。

李三嘴沒閑著，眼眸里閃過一絲欽佩，「葉大夫，先前聽說了您在徐州新兵營的事，真沒想到那些傳得神乎其神的事情竟然出自一個小小的姑娘。」

葉如陌腰身微彎，淺笑，「都是些舉手之勞的事。」宮裡的規矩，她不太清楚，只有少說話規避風險。

李三笑著將葉如陌領進了旁側偏殿，「葉大夫，您先坐著，我去給您倒杯茶。」

葉如陌淺笑，「麻煩公公了。」見李三禮貌周全，待自己如上賓，葉如陌丈二摸不著頭腦。

李三臉上滿是諂笑，退了出去。

如果說宮裡人講情意，那些穿越書都白看了，宮裡比任何一個地方勢利，其它地方的人勢利是為了利益，他們卻是為了最基本的生存或是活著。自己嫌疑犯一個，不，事實擺在那裡，證據確鑿，只等著怎麼判的一個人，值得皇上跟前紅人這樣對自己嗎？

只有一個理由能說明，那就是皇上事先交待過。

冷不丁地，葉如陌背脊處升起一股涼意。

向四周打量著，這是一間書房，正中間是一張書案，後面牆壁的木架子上是整齊有序的書簡，地面上平鋪著木地板，窗明几淨，宮殿坐南朝北，天際邊一抹朝陽斜斜地照了進來，書房裡舒適宜人。

書案上正擺放著攤開著沒看完的書簡，旁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為何將自己領到這裡來？

強摁住心頭的疑問和驚駭，葉如陌站起身，向書架前走去，作為一國之主，平時都在幹些什麼？

隨意的翻了翻書架，上面都是些古言文，葉如陌覺得了無生趣。大殿上爭執聲隱隱約約傳了過來，瞧這情形，諸國進貢事宜應該還不知需商議多久。

索性走出門，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向一旁走去。迴廊上寂靜無聲，旁側枝頭上鳥鳴雀躍，薄霧未曾散去，整個皇宮灰濛濛地。

迴廊拐角處，一個宮女低著頭匆匆走了過來，葉如陌趕緊向一旁避開，對方冷不丁地撞了過來，葉如陌眉頭微蹙，剛想叫出聲，手上平空多了一樣東西。

青花？

怔愣間，青花已經轉過身匆匆離去，徒留怔在原地的葉如陌，望著那抹淺藍色的背影稍縱即逝。她怎麼過來了？給自己送了什麼東西？

「葉大夫，您怎麼出來了？」耳邊突然響起李三的聲音。

葉如陌心底一顫，恍了過來，衣袖裡的手掌攥緊了剛才青花留下的物件。回眸，淡淡一笑，「剛才見公公沒來，我便出來走走。」

李三端著茶水，熱氣裊裊，笑道，「葉大夫，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葉如陌神情恢復自然，「公公別這麼說，在下現在是個罪人，不值得公公這麼禮遇。」

「葉大夫，您別這麼謙虛，您在漠北的事情早已在宮裡傳開了，大家都想著目睹您一面，沒想到竟是這麼標緻的一個小姑娘。而且……」

後面的話，李三沒有接著說下去，瑾王爺為了她，遣走了三位妾室，當年名動一時早早進入瑾王府的歌姬秋青婉也自殺了，更為難得的是皇上對她也是足夠重視，一早便交待，今日早朝先是討論諸國進貢的事，葉大夫來了，先讓她倒南書房候著。

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從未見過他對誰有這麼上心，就算是佟貴妃也不例外。

葉如陌懶笑著，「公公真是抬舉在下了。」趁李三不注意，將掌心物件放入內袋，穩穩地坐了下來，接過李三遞過來的茶水。

李三微微一笑，「葉大夫，你先坐著，等百官們商量完了，我再來叫你。」

葉如陌淺笑，「公公先去忙著吧。」心底一直記掛著剛才青花給自己送的是什麼東西，巴不得他快點離開。

隨著李三的聲音消失於門前，葉如陌趕緊從內袋裡將青花交給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張捲成一團鄒巴巴的素綾，上面用碳歪歪扭扭寫著幾個赫然大字，福星必死！

福星必死？

葉如陌背脊處徒然升起一陣涼意，福星一說，不就是源於自己？

宮裡有人想要自己死？葉如陌絞盡腦汁想不出自己在宮裡認識誰。青花能將這幾個字交給自己，至少說明對方知曉自己的身份，這是提醒還是威脅？

福星護佑雲奚國，如果真有人想自己死，那絕對不是雲奚國的臣民，腦中靈光一閃，佟貴妃不惜暴露潛藏多年的身份出去刺殺一個庶女，後花園裡布了那麼大的局，僅僅是因情想殺了葉如陌？

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只是，她怎會這麼快認罪？葉如陌百思不得其解。

剛把素綾收回去，李三已經走了進來，眼眸里隱過一絲可惜，淡淡說道，「葉大夫，您可以過去了。」舉手投足間，態度恭敬，只是熱情減了些許。

葉如陌心底閃過一絲狐疑，難道百官們的言論對自己不利？

怔愣間，已隨李三走到大殿前，原本喧囂異常的殿內突然靜了下來，參加早朝的百官們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大殿寬敞，百官們站在殿內未曾擁擠不堪，正前方是個半米高的平台，奚辰宇正坐在上面，旁邊是一個太監。

見殿門口光影斑駁，拉長了嗓子喊道，「宣漠北新兵軍營葉大夫進殿。」

葉如陌站在李三身後，抬眸望向殿內，有那麼一絲的恍惚。轉而鎮靜下來，混入軍營事大，但是沒有自己混入軍營，後果不看后想。今日倒要看看，他們如何對待自己的恩人。

奚辰宇坐在台前，莊嚴肅穆，宣王坐在旁側的書案上，眸光爍爍。

葉如陌緩緩上前，腰身微彎，施了一禮，「民女見過皇上。」

光影迷離里，葉如陌一襲淺綠色的衣裙，朝陽沐浴著她全身，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膚若凝脂，明眸皓齒，氣質出塵。一時間，百官們怔愣在原地，人間既有如此可人兒。

見眾人神情痴迷，葉如陌心底惱道，好好地，幹嗎擦去那顆痣？

奚辰逸站在最前一排，望向葉如陌，給了她一個舒心的笑容。

落入奚辰宇的眼眸里，眼眸瞬間黯沉了下去。半晌問道，「葉大夫，你可知罪？」語氣低沉透著一絲不容忤逆的威嚴。

葉如陌抬眸，淡然問道，「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麼罪？」

奚辰宇眉頭微挑，「葉大夫，你在眾人葵葵之下，易裝進入軍營差點引起混亂，證據確鑿，你有什麼話說？」說罷，望向一旁曹校尉。

曹校尉低垂著頭，未曾說話。

心裡實在太過驚駭，沒想到在一起喝了那麼多次酒，愣是沒看出葉如陌是名女子，心裡火燒火燎地，以前葉如陌種種怪癖浮上了心頭，比如葉如陌不喜歡被人勾肩搭背…。

葉如陌站在殿前，聲音清冷，不卑不亢，「引起混亂？如果民女沒有進入徐州新兵營，天狼穀人是否就不會來了？」

眾人瞠目結舌，這姑娘膽子也忒大了，竟然敢當場質問，為自己開脫。

不過她說的不乏道理，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膽魄，也算得上是個人才，只可惜，是個女兒身。

人群里一個年紀約莫四十齣頭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語氣里不乏憤怒，「雲奚國自建國以來，女子便嚴令禁止進入軍營，違者當斬，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如果這也可以觸犯，以後不是天下大亂了？」字字珠璣，擲地有聲。

一瞬間，百官們靜了下來，人人心裡都掂量著這句話的輕重。

說話之人是工部尚書，宣王的岳父，工部尚書雖然官位稍偏，至少是個肥差，從政幾十年，很多人都是他的同僚和同門，加上他平時在朝堂上很少吭聲，這時出聲直接表明了他的立場，竟沒人反駁。

半晌，議論之聲悄然而起。

「尚書大人說的有道理，如果老祖宗的規矩亂了，以後真不知會出什麼大事呢？」

「瞧著這狐媚子樣，就知道不同凡響，把瑾王爺迷得神魂顛倒的。」

「再這麼下去，整個京師都被她翻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