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他來了

111 他來了

月光如瀉,星光璀璨,落入無邊的沙海,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行人向著沙海走去。

沙漠,早晚溫差大,涼氣森森滲入身體,葉如陌攏了攏衣襟,望向旁側的刑爺,輕聲問道,「刑爺,還要走多久?」大晚上的,就算這麼多人走在沙漠里,還是有點毛骨悚然。

刑爺神情冷然,半晌,回道,「還需半個時辰,姑娘無須著急,走走身子便暖和了。」

不遠處,死亡谷兩側,自然沙石防風牆像是兩道城牆,巍峨地聳立在眼前,一時間,葉如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問道,「刑爺,這是死亡谷?」

想著當初穿越死亡谷時,追逐突然出現的黑影意外遭遇流沙差點死亡,在梅山族被沙塵暴掩埋的地下莊園里,生死相依的那一幕又浮上了心頭。

心底深處,奚辰逸妖魅似的面容又浮了上來,轉眼間,又像是到了清風嶺山頂上,蒙面男子猙獰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對你這麼好的姑娘,你也忍心欺騙?

風聲赫赫,沒有人回應自己。

葉如陌回眸,望向刑爺所在位置,空無一人,心裡疑道,他不是一直在自己身後嗎?

身邊傳來小梅贏弱的聲音,手指向防風牆后,「陌兒姐,我看他往那後面去了,估計是小便去了。」

葉如陌,「……」忘了人有三急。

前方,傳來紅衣姑娘輕柔地聲音,「後面怎麼了?」聲音雖然小,但是中氣十足,霸氣外露,完全不像是常年只顧練舞的舞姬嘴裡發出來的。

怔愣間,刑爺的身影已經從防風牆後走了出來,瓮聲瓮氣地回道,「沒怎麼。」說罷,繼續向前走去。

一時間,葉如陌和小梅有點跟不上他的步伐,撒泡尿,人便輕快了這麼多?強壓住心底的疑問,從後面緊跟了上去,如果落在身後,被狼群給盯上了,真是死不瞑目。

好在,刑爺的步伐又慢了下來,估計是他發現了舞姬們的步速應該不是很快,或是觀察了這麼久,發現自己的作用,就是留在隊伍后斷後,總之,又走到葉如陌的身側不遠處。

「刑爺,您這泡尿撒的可真久呀。」葉如陌笑道。

「嗯。」刑爺含糊地回應了一聲,臉上傷疤微扯。

「你來天狼谷有多久了?」這回,直接沒有回應了。

葉如陌返過身,望向面前的刑爺,朦朧的月色里,臉上傷疤現出幾分猙獰,神情漠然望向前方,宛若未聞,這一刻,葉如陌真的懷疑,除了這條傷疤,是不是換了個人。冷冷地氣場還在,只是少了一種陰戾之氣。

本想著從刑爺嘴裡套點有價值的線索,以便明日舞蹈競技時找到合適的機會逃跑。

結果,成這樣了。不管自己如何搭訕,刑爺都是嘴邊緊閉,一聲不吭。

葉如陌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剛才想從刑爺嘴裡撈出點什麼東西,腳步便緩了下來,不知不覺舞姬們都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紅衣再一次回眸,望向葉如陌,眼眸里多了一份不滿,這個小姑娘,自從來了天狼谷后,凈給自己添亂子,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早被她逃了,還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眼角瞥向隊伍後面不緊不慢走著的刑爺,緩了一口氣。

她現在由刑爺押解,暫時不會出什麼問題,刑爺對天狼谷一向忠心耿耿,在自己來之前,他已經在這裡了。雛鳥能成為舞姬,少不了他的功勞,平時不太愛說話,估計是臉上的傷疤讓他心裡有了芥蒂,在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娃們面前,自然拘謹些。

一行人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身後,留下了長長地腳印。

終於到了死亡谷沙丘前,突然,前面隊形一變,紅衣姑娘已經帶著舞姬們向著左側走去,這不是上次自己和奚辰逸追黑影的方向?狐疑間,紅衣姑娘已經在前頭喚道,「大家記得跟上,這裡流沙陷阱比較多,萬一踩上就會消失。」

「啊!」

「這麼厲害?」

……

舞姬們個個驚悚不已,不再嬉戲打鬧,身子迅速向紅衣姑娘身後攏去,凌亂的隊伍瞬間變得井然有序了,心裡嘆道,同樣的沙丘、沙海,竟然危險重重,臉上浮現出來的興奮之色褪去了不少。

葉如陌拉著小梅也緊跟了上去,刑爺仍然一個人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本存著一絲心思逃跑的葉如陌,這回徹底絕了逃跑的想法,誤墜自家莊園的驚悚一刻仿若歷歷在目,這一次再掉進去,沒了奚辰逸和狗蛋在身邊,不敢保證仍能活著出來。

天狼谷竟然留著自己找梅山族寶藏,寶藏沒找到之前,自然不會對自己怎樣。既然如此,不如留下來看看他們到底想耍些什麼花樣。

身為梅山族族長目前唯一已知倖存的外孫女,對梅山族人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反之,天狼谷折騰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的比自己多,不如將計就計,借著他們了解更多事情。

這一段路程花費的時間長了許多,穿過這片沙丘,再轉了幾個彎,面前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燭火,遠遠望去,原來是一片院落,隱約可見屋后層層疊疊的林木,在幽暗地夜幕里,顯得格外詭異。

這是沙漠?

葉如陌不可置信望向腳下、四周,無邊的沙海在淡淡地月色下熠熠生輝,讓人瞬間有了一種錯覺,難道大晚上的,可以在沙漠里看見海市蜃樓?

怔愣間,紅衣姑娘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前方亮著燭火的地方便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大家快點跟上。」

本已勞累不堪的舞姬們,聞言歡呼雀躍,腳步快了許多。

都是一些孩子,從小在天狼穀人的威逼利誘下練習舞蹈,沒有接觸到其他的事,思想單純,驀然見到一些這樣的大院落,身後竟然有著群山、樹林,比起終年不見陽光的低下小院,強上不知多少,心裡自然高興的緊。

葉如陌心裡莫名地沉重起來,總覺得舞技比賽之後,這些姑娘們身上究竟會發生些什麼,暫時不得而知。比如,來的這段時間內,舞姬們平時忙於練舞,也沒有見她們有什麼異樣,但是小青姑娘和小竹姑娘她們體內的毒癮從何而來?如果說天狼谷門主或是毒王神木,良心發現放過小燕她們了,說出去誰會相信?

兩人保持著警惕的心,緊跟了上去。

再往前走,院落的面貌輪廓日漸清晰起來,月色皚皚,落入即將進入的大門處,門頭上的牌匾斑駁迷離,時代久遠,儼然看不清楚。只有幾個鎏金大字,仍舊熠熠生輝。

「梅山別院?」

天,天狼谷竟然霸佔著自家別院,思維方式果然與常人不同,天狼穀人的對手如何會想到他們就待在廢棄的梅山族人院落里。

梅山族人在世界上消失了十幾年,除了一些野心家,早已消失於眾人的心裡,梅山族離雲奚國最近的城鎮,青山鎮的凋零足以說明一切。

身後,刑爺也似一怔,隨即恢復正常。

舞姬們不已為意,三三兩兩說說笑笑,隨著紅衣姑娘走了進去。

院落群依山而建,院落之間,林木叢生,蔥蔥鬱郁,可以看出天狼穀人用心之經營。進了院落里,紅衣姑娘便領著舞姬們來到一座亮著燭火的院落,進了廳房,便可見裡面有一些連鋪。

紅衣姑娘一如以往地溫柔,柔聲說道,「明日是天狼谷一年一度的舞技競賽,來的人比較多,今晚大家就暫時這裡休息一晚,希望明日表演能夠一鳴驚人,爭取早日出去。」

說罷,人已走出門外,望了望依然站在門口的葉如陌、小梅,「葉姑娘,你的房間就在隔壁。」眼角瞥向刑爺,輕聲說道,「今晚麻煩刑爺了,這位姑娘是個麻煩精,明日大賽在即,我可不想出什麼岔子。」語氣陰冷,眸底劃過一絲戾氣,這是剛才輕言細語交待大家早點休息的紅衣姐嗎?

小梅身子一顫,往葉如陌身後攏去。

葉如陌冷冷一笑,「謝謝紅衣姐。」說罷,拉著小梅往隔壁走去,留給紅衣姑娘一個清卓的背影,自己好歹是天狼穀人的貴賓,豈能容這種爪牙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不管明日事情怎麼變化,天狼穀人還得依靠自己找尋梅山族的寶藏,從他們選址便可以看出,他們對梅山族的寶藏從未放下過狼子野心。

沒走幾步,便到了房門口,房間里燭火搖曳,燭火迷離里,裡面的陳設清晰可見,窗明几淨,正中間是一張大大的床榻,帷幔飄飄,比隔壁通鋪好上許多。

葉如陌冷哼了一聲,果然還是當自己是貴賓敬著的,當下,不顧身後的紅衣姑娘和刑爺,和小梅邁進門檻,便把門給關上了。

想守著自己,就在門外好好守著吧。

小梅不甘落後,順便白了一眼門外的兩人。

跟著葉如陌久了,見她對天狼穀人這麼囂張跋扈,也沒見動她半根汗毛,心裡想著,按說武功,誰都可以一個指頭捏死陌兒姐,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點,陌兒姐確實有殺招。

半晌,見外面沒有動靜,心底憋了許久的疑問再也忍不住,「陌兒姐,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為什麼這裡的人都不曾動你半分。」要知道自己剛進天狼谷時,被門外刑爺打的不成人樣,現在傷口是好了,猙獰的疤痕卻還在,時時提醒自己那一段駭人的經歷。

葉如陌低嘆了聲,「你不用知道太多事,這對你沒有好處。只要記得我們倆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就行,至於以後……」聲音低了下去,明日以後會怎樣?自己也不知道。

小梅微微一怔,還有陌兒姐搞不定的事?那一定很嚴重了。

兩人簡單地洗漱了下,便上了床。整個晚上,只聽見隔壁傳來陣陣歡呼聲,高談闊論之聲,像是前世畢業前夕宿舍里,想著以後各奔前程,興奮地整夜整夜睡不著。

只是兩者怎能一概而論?

輾轉反側,最後終於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沙漠的天氣多晴,清晨的陽光已經從窗外照了進來,伴隨著鳥鳴雀躍,葉如陌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眸,想起今日那麼多的事,趕緊穿衣起床。

小梅已經給自己端來了洗臉水,望向神情泰然自若的葉如陌,眸底生了怯意,昨夜給了紅衣姑娘和刑爺白眼時的氣魄,已經消失殆盡。

半晌,嘴角喃喃,「陌兒姐,你說今日舞蹈競技之後,我們會去哪兒?要是回那個地下小院,我是死也不去了。」眼眸斜睨向門外高枝上跳躍不已的小鳥,眸底閃過一絲決絕。

葉如陌淺笑,「小傻瓜,就怕到時候你想去也沒機會。」地下小院,雖失去自由,至少生命是安全的,每天除了練舞,倒也不用想其他的。

小梅瞪圓了眼,不可置信,「會有這樣的事?」在她看來,在那小院里待著,簡直生不如死,竟然陌兒姐說,以後想去還沒機會,難道?

想到這裡,身子不由地顫了一下。

門外陽光皚皚,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融融的感覺,只覺得毛骨悚然。

怔愣間,耳邊已經響起刑爺的聲音,「姑娘,時間不早了。」聲音沙啞,似是昨夜在外守了一夜感染了風寒。

葉如陌走出門外,鄙夷地望了一眼,不是很牛嗎?整個天狼谷的雛鳥都是他調教出來的。怎麼才待了一個晚上,嗓音都變了。

院落之間,人影晃動,舞姬們換上漂漂亮亮的衣裳隨著自己的領舞,三三兩兩,向著左邊一座大的庭院走去。

隔壁小燕她們早已收拾好,見葉如陌和小梅出來了,趕緊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姑娘,我們一起走。」燦爛的笑容如同天空的朝陽,充滿了生氣。

葉如陌迎著她的眸子,淺笑,「好,我們一起走。」

這個簡單的姑娘,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為了出逃,對她做了什麼?因為自己,她可能隨時命喪當場,卻仍然笑得如此燦爛,不諳世事。

小梅和刑爺在後面跟著,一行四人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向前走去。

陽光從雲層里射了下來,院落群景緻盡數落入眸底,穿過曲曲折折的小路,兩邊是蔥蔥鬱郁的林木和不知名的花草,鳥鳴雀躍,移步換景,仿若置身於江南小鄉,怎能和廣袤無邊的沙漠聯繫在一起?

不一會兒功夫,已經到了這座大庭院前,門口處,雕龍畫鳳,低調奢華,無一不彰顯著往日的顯赫輝煌。

進了門庭,沿著曲曲折折的迴廊一直往前,庭院里,假山流水,亭台樓閣,隨處可見,鳥鳴雀躍,一片生機盎然之色。看到這場景,誰能把它和殺人如麻的天狼谷聯繫在一起?

沒過多久,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大廳,門口,木製合頁門足足有十二頁,盡數打開,寬敞明亮,比縣衙大堂還大上許多,裡面人影晃動,熱鬧非凡。

舞姬的隊伍沿著大廳繞了個圈,最後從一條側門進了大廳後面。

後台,人頭攢動,大家都在忙著整理身上舞蹈飾品,或是對著牆上的大銅鏡補著妝容,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在她們眼裡,一舞定終身。

小燕興奮地拉著葉如陌往銅鏡前走去,拿起檯面上的胭脂水粉什麼的,給她臉上抹去。

葉如陌望向四周,認識的,不認識的舞姬們,臉上早已畫好了精緻的妝容,只有自己和小梅,素麵朝天,在胭脂滿臉的美人堆里,倒是顯出一種別樣的美,膚如凝脂,黛眉美眸,恍若清水出芙蓉,纖塵不染。

「停。」葉如陌一把摁住小燕手裡的胭脂,訕笑道,「還是我來吧。」像她們那樣,嘴唇個個畫成猴子屁股,真的好看么?不管時下的審美觀怎樣,自己是接受不了。

憑著前世的記憶,葉如陌在銅鏡前認真塗抹起來,畢竟舞蹈節目自己也要參與進去,結果怎樣倒是不太關心,只是那些雛鳥們個個眼巴巴地,指望著這個舞蹈能給人留下些好印象,為以後的出去打下基礎。

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救她們出去,但是給她們心中留一個希望,支撐著她們活下去,這是力所能及的事,當然義不容辭。

轉眼間,銅鏡里,一個明眸皓齒的姑娘露了出來,只是略施胭脂,比起剛才似是多了一份嫵媚迷人,讓人心生嚮往。突然,銅鏡里出現一個猙獰的面孔,眸底似是隱著一絲平時難見的柔情,望著銅鏡里的葉如陌發愣。

怎麼,竟有一絲似曾熟悉的感覺?

葉如陌眉頭微蹙,回眸,刑爺的身影已向幕前走去。一路跟在旁邊,都沒見他說過幾句話,暗自嘀咕道,真是個怪人。

前面樂聲已經響起,紅衣姑娘跑了過來,望向葉如陌這一組的雛鳥,柔聲說道,「新人不參與此次舞蹈競技,全部做為開場舞,等到其它隊里新人跳完,就輪到我們上場了。大家不用著急,我會在舞台下為你們加油。」

說罷,望向葉如陌,冷冷說道,「記得,不要搞砸了,今天可是來了很多大人物。」眼角瞥向一旁的興高采烈的小燕,「瞧她高興的樣子,恐怕不知道你要是砸場了,她會怎樣呢。」

葉如陌冷哼一聲,「多謝紅衣姐提醒,不過本姑娘的價值可不是一個小燕能衡量的,希望紅衣姐講話算數,不要太過分。」

「只要葉姑娘聽話,該怎麼做紅衣自然清楚,無須姑娘提醒。」話音剛落,曼妙的身子向一旁而去,眉眼俱是笑意,向著身旁的每一個舞姬打招呼。

小梅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人。」轉而,望向葉如陌,眼眸里閃過一絲憂色,「陌兒姐。」

「等下記得好好跳。」葉如陌冷冷拋下一句。

聲樂徐徐,舞姿曼妙,幕布后,刑爺正聚精會神地望著台上跳舞的小姑娘們。

帷幕飄飄,隨風搖曳,隱約可見舞台前坐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不是親眼所見,真想不到天狼穀人實力如此雄厚。

正上方,是一座小小的閣樓,視線明亮,隱約可見上面坐著幾個人,茶霧裊裊,迷了幾個人的面容,看的不是很清楚,人影晃動,侍女不少,幾個人始終是茶不離手,煞氣外露。

難道天狼谷門主在上面?是那日擄自己回來的黑衣人?或是所有人都到齊了。

怔愣間,樂聲戛然而止,舞台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下面有請紅衣姑娘組,新人們出場。」

柔和的聲樂伴著鼓聲響起,葉如陌踩著舞步,隨著雛鳥們穿過厚重的帷幔,緩緩步入舞台上。合著節拍,身形緩緩轉動,一切盡入眼帘,台前,天狼谷男子們望向台上舞姿曼妙的小美女們,個個如狼似虎,眼珠子差不多瞪出來了。

看這樣子,都是一些常年見不到女人的可憐蟲呀,生活憋屈呀。

不過,就算再怎麼躍躍欲試,也沒人真敢怎樣,只得眼巴巴地望向舞台。

舞姿搖曳,聲樂霏霏,光線朦朧,舞女們身著粉色衣裙,手中紅綢輕甩,綢緞飄飄,襯的中間一位年約十四左右的女子更似仙女下凡。只見她,身著鵝黃色的長裙,舞步輕盈空靈,明眸皓齒,胭脂輕染,一雙秋水翦瞳眸呼閃著,數不盡的風流體態。

聲樂接近尾聲,鼓聲大作,女子雙手綢緞輕甩出去,頭顱輕揚,嬌俏的下巴微挺,絕世容顏完美地呈現在眾人的視線里,蔥藕般的玉手抓住綢緞一端,腳尖踮起來了數個漂亮的旋轉,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曲畢,葉如陌領著雛鳥們,低頭,致謝。

她知道,這次的舞蹈總算圓滿完成了。

突然,台下掌聲戛然而止,人群里似乎有人發出驚呼聲,身後,其他的舞姬紛紛抬起頭,一種極度詭異的氣氛在大堂上蔓延開來,跟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靴,月牙白衣擺處金線花邊,栩栩如生。

主持人就上來了,氣氛要不要這麼凝重?是不是接下來要宣布,又有槽子被雲奚國給端了?

思緒神遊間,葉如陌腰身微直,抬眸,面前出現了一張俊朗的臉,五官分明,星眸深邃,身著月牙色的錦衣長袍,一股冷冷地氣息自周邊蔓延開來,望向葉如陌的眼神里充滿了探究。

「是你?」語氣低沉,帶著一絲疑問。

「是你?」葉如陌瞪圓了眼,望向面前的男子,語氣充滿了不可置信。

穆州城外,荒草地里,和阿柴在采草藥時,無意中救起的男子?他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這些人對他的眼神,想必他在這裡,身份不一般。

怔愣間,手臂一緊,身子已經被男子拽了過去,耳邊傳了一聲低喝,「走。」話音剛落,人已經被他擄走,向著門外掠去。帷幕後,刑爺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眸色沉沉。

直到一旁的紅衣姑娘眸底生了恨意,驚詫道,「櫟王,這是怎麼了?」櫟王一直在雪莽國待著,葉如陌從未來過這裡,兩人第一次見面,櫟王竟然可以為了她,拋下這裡的一切,難道他不怕回去如何交差?

事情太過突然,好一陣刑爺才恍了過來,從側門追了出去。

可還是緩了一步,陽光下,月牙色的身影攬著一襲鵝黃色衣裙的葉如陌已經躍向了遠處,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黃點,消失於視線里。院落里,偶有人影一閃而出,望向刑爺猙獰的面上閃過一絲遲疑。刑爺手一揮,身影又隱了進去。

刑爺拳頭緊攥,青筋凸起,怔在原地半晌,才返了回去。

大廳里,樂聲起,熱鬧異常,兩人的離去並未給現場氣氛帶來的一絲冷場,只是角落裡、閣樓一側,莫名其妙少了一些人,想必是男子的隨從。

畢竟對於天狼谷來說,一年一度的舞蹈競技大會隆重異常,不管男子身份如何殊榮,這舞蹈競技大會還得開下去。當然,還有一點,就是葉如陌在他的手上並不會有逃去的危險。

舞台上,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面請欣賞紅衣姑娘連同她的姑娘們給大家帶來的舞蹈,撐傘的小姑娘。」

……

從院落里出來后,男子帶著葉如陌上了一匹俊馬,耳邊風聲赫赫,蹄聲噠噠,馬兒向前疾奔而去,身後,黃沙滾滾,從日出到日落,一直未曾停歇,任憑葉如陌如何詢問,男子就是不吭聲,一直到了兩人當初相遇的地方,穆州城外,荒草里地里,馬兒才停了下來。

剛下馬,葉如陌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對著面前眼神犀利的男子,「啪」地一巴掌甩過去,自己不在,小梅和小燕怎麼辦?

男子愕然,怔在原地半晌,一把抓住葉如陌白嫩如藕的手腕,沉聲說道,「本王救了你,你就是這樣謝本王的?」

葉如陌冷笑,「你真的打算救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果然,男子怔住,「雖然救不了你,等會舞蹈競技結束后,會有特殊節目,我不希望你看到。」

葉如陌抬眸,望向男子,「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看不看?你知不知道,可能有兩個姑娘因為我的離開,命喪黃泉。」

男子眸子里精光一閃,冷聲說道,「姑娘請放心,沒有人敢這麼做,如果有人敢這麼做,我定會滅了他們全家。」

葉如陌狐疑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神情肅穆,像是沒有說謊,想著剛才他帶自己出來,也沒人追出來,激動的情緒似是緩了下來。

半晌,冷冷問道,「你剛才說的特殊節目是什麼?」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只要小梅和小燕沒有事就好。

「這個…。」男子面露難色,略微遲疑,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葉如陌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呀。」

「我是雪莽國的二王子櫟王,雪莽國屬地貧瘠,百姓們常年沒有好的收成,天狼谷其實隸屬雪莽國皇室專管,這些舞姬們學成出去后,便會成為雪莽國人在雲奚國賺錢的工具,為了徹底控制她們,這半年內,已經在她們的飯菜里加入一些罌粟。」櫟王眸色沉沉,低聲說道。

「她們吃飯,就是在吃毒?」葉如陌驚駭不已,難怪到後來,舞姬們每天只要多吃了幾餐飯,練舞不管多辛苦,一個個精神奕奕,原來罌粟是在飯菜里。

「嗯。」

「今日她們沒有吃那些飯菜,那毒發時,場面不是異常混亂?難道,這時天狼谷毒王和門主就會出現,給她們吸食罌粟膏,然後讓她們一個個真正臣服在天狼谷門下?」

「嗯。」櫟王神情肅然,「雪莽國土地貧瘠,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朝庭盡量不從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但是每年…。特別是…。這麼大的支出,總得有人去籌集,所以自然而然地,這個任務便交給天狼谷去做。」

難怪,這麼多年來,天狼谷一直神出鬼沒,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蹤影,原來背後有著這麼強大的支撐,他們是雪莽國的情報機構?專門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包括利用這些無辜的小姑娘賺取銀兩?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們這麼變態的價值觀?

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身不由己的,以傷害別人成全自己,這種觀念自己卻斷然不會接受,半晌,回道,「櫟王,要不我們早點回去吧,我心裡著急,再且,行程這麼遠,回去時,相信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只是,對於那些姑娘來說,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見葉如陌半晌沒有回話,櫟王話鋒一轉,「上次承蒙姑娘相救,一直沒有機會,今日見到姑娘,自然有點唐突,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葉如陌沒有回應,望向來時的方向,低嘆了聲,「我們走吧。」說罷,身子向著悠閑吃草的馬兒走去。要知道,當初救的是雪莽國的王爺,乾脆一刀下去,直接結果了他。

暮色降臨,風聲乍起,冷氣侵入脾肺,涼意涔涔。

不比來時的急促,葉如陌強忍心頭的戰慄,坐在櫟王身前,隨著馬兒向來時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葉如陌沉默,櫟王也沒有出聲,一直到月上半空,兩人才從另一條近路趕到梅山族別院前的一條小道上。

月光如瀉,星光璀璨,前方濃煙猶如一條黑龍直入雲霄,隱約可見人影晃動,偶爾可聞凄厲的求救聲。

「吁」地一聲,馬兒停了下來,旁邊竄出了幾個護衛裝扮的人,其中就有紅衣姑娘和那晚將自己擄了過來的蒙面男子,神情狼狽,迎向櫟王跪了下去,蒙面男子痛哭道,「櫟王,屬下該死,是屬下將雲奚國瑾王爺引了過來。」

當日擄了葉如陌逃走,卻不知無極門門主冷月刺向自己的匕首里有毒,一直到前幾日,才有所好轉,也不知怎麼的,竟然讓他發現了自己,思前想後,只有第二日,徐州縣衙選址典禮,自己沒去參加,引起了他的懷疑,如此說來,他一直在徐州城裡,未曾離去。難怪這麼久都沒有動靜,一直在等待機會,果然是棋高一著。

紅衣姑娘恨恨地說道,「有弟子在死亡谷入口防風牆后發現刑爺屍首,估計是他昨夜已經易容成刑爺,把我們都蒙過去了。」

大門口,一條俊逸的身影悄然而立,雍容高貴,仿若這些人的生死在他的眼裡不過螻蟻。

葉如陌的心涼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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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王賴上神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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