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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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食堂餐廳吃飯的時候，劉翠果然被同事們「熱情地」詢問和關心了。

「哎喲小劉啊，沒想到你還有個這麼有身份背景的前男友呢！」

劉翠頭頂飛過一群烏鴉。

「小劉吶，聽說你前男友長得很帥，他又這麼有錢，你們為什麼要分手呢？」

劉翠後腦勺三條黑線。

「聽衛燃說你前男友還讓你坐在他大腿上用嘴給他喂酒呢！他是不是對你余情未了啊？說不定你們還可以『濤聲依舊』哦！」

「就是啊，小劉你如果跟他複合了，找到這麼一大塊肥肉，不就可以安心做少奶奶了嗎？何必還累死累活的上班呢？」

「劉翠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他當初賺了錢所以嫌棄你配不上她，就把你給甩了啊？」

「哎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時總豈不就是個負心漢了嗎？」

「劉翠你別傷心啊！我看上次賣豬飼料的那個老闆還是蠻不錯的，雖然胖是胖了點，可他也挺有錢的啊，關鍵是他喜歡你。你高攀不上時銳汽車的老總，不如將就一下這個吧！」

劉翠後腦勺蹭蹭蹭冒起三把火焰，夾起一塊豬舌頭，惡狠狠地邊嚼邊說：「知道這頭豬的舌頭為什麼被水煮過後又被紅燒嗎？因為這頭豬活著的時候話太多了。」

眾八卦女：「……」

午飯過後，上行政班的職員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可以在各自的辦公室里靠著沙發貓睡一會兒。

劉翠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已經呵欠連連。她從自己的柜子里抱出一床小毛毯，準備躺在長沙發上睡上一覺。躺下之前又看了孫潔妍和衛燃一眼，前者在勤奮地往自己臉上補妝，後者對著電腦兩眼冒青光，也不知道究竟在搞什麼飛機。

她又打了個呵欠，不管這兩個女人了，沒人跟她搶長沙發睡覺她才開心呢！

蓋著毯子，剛一睡下，她的腦袋就開始迷糊，沒兩分鐘就熟睡了。

尚司傑直接推門進了劉翠和孫潔妍所在的辦公室，也沒敲門，看到劉翠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臉色不太好看。

衛燃一見尚司傑進來，頓時興奮極了，「嗖」一下站起身，甜蜜蜜地說：「尚經理，你怎麼來了呀？」

尚司傑不冷不熱「嗯」了一聲，然後說：「我來找劉翠有點事，劉翠，起來了。」

劉某人壓根沒聽到部門經理的呼喚，還在繼續與周公纏纏綿綿，你是風兒我是沙。

尚司傑第一聲沒叫醒劉翠不禁有點氣惱。

衛燃咧嘴一笑，走到尚司傑身邊，非常好心地說：「尚經理，我幫你叫她吧！」

尚司傑是不太好意思把嗓門扯得老高，既然衛燃這麼說，他也就同意了。

衛燃「嘻嘻」笑了兩聲，蹲在劉翠身邊，嘴巴湊到劉翠耳邊，陡然拔高聲音：「劉姐，著火啦！快逃命啊！」

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劉翠心臟漏了一拍，飛快地坐起來，啥也不說，連鞋也來不及穿，赤著腳就往外跑。

衛燃見狀抱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

尚司傑伸長胳膊拉住逃跑的劉翠，平靜地說：「沒有著火，不用跑。」

劉翠剛才被人這麼一嚇，還有點驚魂未定，臉色略顯蒼白。

衛燃還在哈哈大笑。

孫潔妍「啪」一聲放下手中的化妝鏡，厲聲說：「衛燃，這種玩笑很好笑嗎？」

衛燃立刻止住笑，惶恐地望著孫潔妍。

「你不知道把人驚嚇多度，是會讓人嚇破膽的嗎？」

衛燃露出如小鹿受傷般可憐的神情，「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幫尚經理叫醒劉姐。」說著，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尚司傑。

尚司傑連忙打圓場，「好了，衛燃也說了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得理不饒人了。」

衛燃兩個眼睛水汪汪的，就快要流出眼淚來了，又抓住劉翠的胳膊說：「劉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劉翠這會兒心跳已經平穩多了，見衛燃這麼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心裡有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撥開衛燃拉住自己的手，不太高興地說：「你以後不要這麼做的。」

衛燃忙不迭點頭，「我保證不這麼做了。」

尚司傑開口說：「好了，劉翠你跟我來我的辦公室，我有事找你。」

劉翠沒說什麼，也沒看衛燃一眼，跟著尚司傑走了出去。

衛燃目送劉翠和尚司傑離開，又往孫潔妍那邊看去，卻接到了孫潔妍丟給她的一個白眼。衛燃暗暗咬了咬牙，依然露出一個甜蜜的笑臉，奔到孫潔妍旁邊，好言好語地說：「孫姐，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別生我的氣了吧！」

孫潔妍看也不看衛燃一眼，涼涼地說：「走開，我不吃你這套。」

「你！」衛燃眉毛一豎。

孫潔妍一臉興味，「喲，露出真面目了？」

衛燃趕緊甜甜一笑，「孫姐，你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呢？」

孫潔妍站起身，走到衛燃身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衛燃的臉蛋，「小姑娘，演技還是不夠好吶！再接再厲，或許二十年後你能拿菊花獎的最佳女主角。」

衛燃笑得更甜了，「孫姐是說我有表演的才華？」

「對，銀行不適合你，你還是去混娛樂圈吧！」孫潔妍說完，越過衛燃，走出了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里只剩下衛燃一個人，她才露出陰鷙的表情，握住拳頭狠戾地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個在發改委當主任的爹么？」

******

尚司傑的辦公室里。

劉翠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自己額頭，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尚司傑用紙杯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喝點溫水，壓壓驚。」

「謝謝。」她接過來，抿了一口。

尚司傑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隔了一會兒，才說：「你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時光是你的前男友？」

劉翠握著紙杯，緩緩地說：「我以為不是同一個人。」

尚司傑盯著她的臉，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不一樣的神情，可她低著頭，垂下眼帘，他什麼都看不到。知道她不願意多談這件事，他也不多加追問，只說：「你是這個項目的主調，以後不可避免要經常跟他打交道。如果你覺得尷尬，可以跟我提出來，我可以做主替換一個主調過去，只不過這個項目的績效你就拿不到了。」

她微微一訝，抬起頭說：「臨時替換主調，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你又沒有正式接手這個項目，資料也沒有交到你手裡。你如果真的覺得以後經常跟時光接觸會有困難，我就把這個項目交給鄭安敏，明天讓她跟衛燃一塊過去實地調查就行。」

鄭安敏和劉翠孫潔妍一樣，也是對公業務部的客戶經理，衛燃沒來之前，富義支行對公業務部一共七名客戶經理，來了之後就變成八名了。

劉翠暗忖，以她跟時光的關係，只要見面就難免會尷尬。她也吃不準時光對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許因為當年的事，時光對她還是有那麼一絲憎惡，不然昨天晚上也不會刻意為難她。如果銀行主調跟大客戶之間的關係處理不好，就會影響整個項目的進程，最好的方式就是換一個主調過去，尚司傑的這個安排無疑是最好的。只不過，少了這麼一大筆業績，好可惜，好肉痛，她彷彿看到紅彤彤的毛爺爺長翅膀飛走了……

尚司傑沒等到她的回應，又問了一遍：「你覺得怎麼樣？」

劉翠趕緊點頭，「好，那就換主調吧！」她是真的有點害怕時光，現在的時光已經跟五年前艱苦創業時的時光大不相同了。雖然放棄這麼一大筆業績很憂桑，但還是保住自己小命更重要些，萬一哪天那位時總心情不爽，又想到過去那些事，要拿她發泄情緒，逼她喝酒，她又進退維谷左右為難了。

尚司傑看她給出肯定的答覆，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又說：「業績上你不必擔心，我剛剛接到了李行打來的電話，她說崇盛地產的老總已經答應把分公司的對公基本賬戶開在我們行了。」

李行，就是富義支行的正行長，全名李明敦，是個五十齣頭極為幹練的女人。

「崇盛地產？」

「對，這家地產公司的總部在上海，南州市是他們新設的子公司。前不久政府拍賣東二環翡翠路那塊地，就是崇盛地產中標的。」

她露出一個領悟的表情，又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南州市本來就有好幾家本地的房地產公司了，這下又從外面擠進來了一家。翡翠路那塊地是搶手的熱餑餑，位於東二環，可以說是市中心了，原來是一片花鳥市場，後來拆除了，就被政府賣給了房地產公司。據她所知，本地的幾家房地產公司都對這塊地虎視眈眈，恨不得一舉奪下，沒想到竟然被外地擠進來的一家地產公司給拿到了。

尚司傑繼續說：「這家地產公司的實力比幾家本土的房地產公司都強，主要是資金雄厚，擁有國家一級開發資質。除了翡翠路那塊地要建樓盤，他們還打算在南州市再建兩個以上的新樓盤，然後向周邊的地級市進行輻射。用其他地產公司的話來說就是，崇盛地產來勢洶洶。當然，崇盛地產進入蘇西省對本土房地產公司來說是衝擊，對我們銀行來說卻是好事，基本戶開在我們這裡，日均資金流動量肯定在五百萬以上，賬戶餘額也不會低於億位。」

劉翠聽得連連點頭，對她們客戶經理來說，最喜歡這種土豪企業到自己這裡來開戶了，沒有貸款無風險不說，銀行賬戶上的餘額對她們而言，就是績效啊咧咧咧！日均餘額在億位以上，她彷彿看到紅彤彤的毛爺爺又一張張飛回來了。這麼好的事，又落到她頭上了嗎？她有點不敢相信，於是小心翼翼地問：「尚經理，你……是打算讓我來維護這家企業嗎？」

尚司傑微笑著點了點頭，「本來打算給鄭安敏，不過既然讓她去負責時銳汽車的項目，那這個交給你來維護也是一樣的。」

劉翠兩眼放光，心裡就跟開了花似的，尚經理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她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了。本來她們部門現在就有八個客戶經理了，按說時銳汽車這個項目輪到她，她沒接轉給其他人，那她也不能再輪了，可現在又憑空掉下來一坨肥肉，砸在她頭上，她哪能不開心呢？

尚司傑看她一臉喜悅，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維護，或許她現在還不能完全體會，但他願意等她慢慢領悟。想到時銳汽車的老總，他心下有些不安，但隨之又沒放在心上，看劉翠的樣子，顯然對時光已經沒什麼了。

劉翠心想，尚司傑這麼照顧她，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她的業務能力的確比較出色，另一方面可能是他覺得她家裡比較困難，畢竟八個對公客戶經理里只有她一個人是憑自己的能力在養房子的，其他的客戶經理都是南州市本地人，家裡都有兩套以上的房子。不管怎麼說，尚司傑這麼照顧她，她還是應該知恩圖報的，崇盛地產這個企業一定要維護好，另外再請尚司傑吃頓飯，表示感激吧！

劉翠說：「尚經理，既然我明天不去時銳汽車那邊了，那我請你吃頓飯吧！」

尚司傑知道她想感謝自己，笑著搖了搖頭，說：「明天不行，因為李行明天回來了，我們都要一塊去見崇盛地產的老總。」

劉翠愣了一愣。

「你以為李行這次出差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把崇盛地產拉過來啊！明天是崇盛地產的老總第一次來到南州，我們當然得請他吃第一頓飯。」

「哦！那也是。」劉翠瞭然地點點頭，「崇盛地產的老總叫什麼啊？」

「聽李行說，這位老總姓周，叫周崇禮。」

劉翠的表情呆了兩秒，然後，她爆發出驚叫聲：「神、神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