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第055章

青丘,狐狸洞。

湛藍的天空,青的山,碧玉般的河流,映著傍晚的緋色霞光,盛放著的純白芙蓉花,放佛塗了胭脂,沾染了些淡粉色,頗有嬌羞的美感。

洞外彙集大批狐狸,難得白沐帝君不在,他們得了點自由,忍不住休閑娛樂起來。

十幾萬年來,狐族臣民都很服帝君的管制。只是身為狐族,對滾滾紅塵本就有著難言的*,而他平素在狐狸洞時,感情之事不敢肆意提及,難免覺得束手束腳,心裡不太舒爽。

所以,自打從聽說帝君出了門之後,很多公狐狸與母狐狸相互邀約,準備趁著無人管治,自由自在之時,好好享受一番花前月下的小小調劑,用以撫慰孤寂多時的狐狸心。不料此等振奮狐心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大家紛紛跟起風來,拖家帶口出來幽會。

素來已清靜著稱的狐狸洞,上上下下數千號狐狸以及遠親旁枝一併招了來,一時間冒出很多陌生的面孔,綿延數十里的芙蓉樹下,狐頭攢動,同享浪漫的午後時光。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禁錮已久的狐狸們無暇顧及此時的感情到底是長相思還是短相思,正所謂「不求天長地久,惟願曾經擁有」,狐族家庭的集體大約會進展得似乎格外順暢,奔放些的迫不及待尋個隱秘的地角做起交頸鴛鴦,矜持些的大都只是吟詩作畫,眉目傳情。

大紅檯子的中央,支起幾張棋盤,輩份年長些的幾位,十分愉悅的品茗下棋,每張棋桌旁邊都圍著不少觀戰的。圍觀之人並非什麼「觀棋不語」的真君子,他們時不時對著棋盤指點江山,激昂文字,偶爾還會為一步棋如何走爭論得面紅耳赤,幾近動起手來,旁邊若干修為極低的小阿狸貼身伺候著,端茶遞水之餘,還十分貼心的為下棋人扇風解暑。

這廂幽會的幽會,玩樂的玩樂,正當全體樂得逍遙之時,一團紫色祥雲從天而降,踏著雲來的女子,一襲金絞絲白色長裙,頭髮高高挽起,髮髻中斜插著繁重的金釵,表情極為冷肅,滿身疏離之感。

「參見帝姬。」那幫子玩得正嗨的狐狸登時傻了眼,連忙收起神遊的心思,撲通撲通齊齊彎了膝蓋跪拜下去。

雪衣和雲鶴低頭在她身後跟著,面色凝重,只聞白錦行色匆匆,目不斜視呵斥道:「一幫狐狸集合在這裡作甚,帝君沒叫你們做事嗎?都起身散了吧。」

言語里含帶的冰碴子,將狐狸群里剛剛燃起的高昂情緒集體凍結,不復方才的歡欣鼓舞,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癟著嘴,躬身收了棋桌、小椅、茶具、畫卷以及詩冊,準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欲走的雲彩剛剛召集出來,便聽見洞內十分尖銳的瓷器破碎聲音,紛紛停下腳步,輩份小的不自覺三五湊在一處,將目光集中在幾位年長的老狐狸身上。

為首的白鬍老翁掐指算了算,帝君已經出去大半天,串個門子也早該歸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嗎?想到這裡,頓生悔意,將將光想著如何贏下那盤棋,怎就忘了這茬。

其餘的狐狸見白鬍子杵在原地,表情既彷徨又哀傷,心裡也跟著打鼓。

「族長,到底怎樣了?」夾在後排的一個小輩心直口快的發了聲。

白鬍老翁終於從滿心懊悔中回了神,沉沉道:「帝君很有可能出事了。」

正當一干狐狸準備發出憤怒的吼聲時,白錦面色鐵青著從洞口出來,喝令道:「狐族眾人聽令,速速抄了傢伙,隨本宮前去洪澤谷要人!」

「是,屬下遵命。」

狐狸群同仇敵愾,四散到各個洞穴拿了兵器,隨後整齊的集合在洞口的大檯子前面,按照顏色和尾數不同,自覺列成十一個方陣。

白錦看了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十一隊人馬,微微皺了皺眉頭,分別指了指三尾小青狐和七尾老紅狐,道:「言若,月浮,你們兩個帶著這兩隊留守青丘,若是我們有何不測,你倆便擔起管理狐族的大任,小一輩是我們青丘未來的希望,一定要好生帶著他們成長。」

「帝姬,此行兇險萬分,請您讓我跟著一起去吧!」言罷,藕色長裙的女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著她的裙角,仰著臉道,「帝君平素待我們幾個護法如同親人一般,如今他有事,言若一定要前去營救!」

「魔族那邊到底是何情況還沒有弄清楚,強如帝君都可以被扣押,月浮也要跟著一起去。」與言若比肩站在一起的女子也跟著跪了下去。

白錦還未表態,被單點出來兩個隊伍亦齊齊跪下,道:「我們族人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怎能在這種時候選擇留守家中?」

眾人紛紛請纓,讓她本就亂成麻的心變得更加凌亂,額頭青筋跳的頗歡,默念幾次清心咒,才穩住情緒,恢復漠然的常態,冷冷斥道:「這是命令,不得有違。」

隨後,拂了袖子踏上雲頭,帶上其餘九個隊伍浩浩蕩蕩奔大荒而去。

剛飛行沒多遠,金冠黃袍的君澤迎面而來,攔住她的去路,道:「錦兒,你且稍安勿躁,隨我回青丘,本君八月初八與你同赴猿翼山。」

「額……」壯志成成的白錦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只極其詭異的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單音節,時過半晌,才意識到失態,連忙低眉拱手道,「天帝大人,此事關乎青丘的聲譽,請恕白錦不能從命。」言罷,越過他繼續前行。

身後的狐狸們連忙在雲頭上跪下叩拜,齊齊道:「參見天帝。」拜完,集體起身隨她而去。

他深知若不阻止,她們定然會前去魔宮火拚,兩界相爭,傷亡必定慘重,稍稍思索一下,攥了攥拳,心裡暗暗做了一個決定,於是乎,駕雲旋身到她旁邊,當著族人的面攬住她的腰肢,挑起眉咬著牙道:「錦兒,近日本君火旺,需要借你玉體一用,多有得罪,還望見諒!」隨後,抬起側掌將她打暈,一把打橫抱起,騰朵雲來,回過頭冷冷呵斥道,「狐族眾將士聽令,速速返回青丘,一切從長計議,此為本君的命令,若有違者,立斬!」言罷,與懷中之人伴隨一陣金光消失。

狐狸族的人皆面面相覷,滿臉錯愕,被這個場景震驚得集體傻掉了。

這,這個人真的是天帝嗎?相傳他婉拒白錦整整五萬年,要說是態度轉變,這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也委實誇張了點。

雪衣和雲鶴見大家都沒了主心骨茫然無措,抬臂喝令道:「既然天帝已經下旨,便先回青丘再作打算吧。」說完,帶頭騰起雲來,其餘眾人也紛紛踩上雲頭按照原路返回。

大荒,合虛宮。

窗口的梧桐樹生長得極為茂盛,綠葉織成天然的屏障,阻擋似火驕陽,為夏日的大殿帶來幾分清涼的感覺。

墨玉隨赤炎來到門口時,四大護法宛若門神,直挺挺站在那裡,陽光透過葉縫斜斜灑向四張俊朗的臉龐,看起來賞心悅目,只是他們各個面無表情,又似乎少了點人情味道。

「拜見君上。」四個人鞠躬拜禮,幅度整齊劃一,聲音高低協調。

墨玉心中暗暗讚歎,如此規範有素該是經過怎樣嚴格的訓練,擱在自己這裡肯定是吃不消的。不過,她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只暈出個極為燦爛的笑容看著他們,滿心好奇踮起腳摸了摸倉辰的臉,傻乎乎笑出了聲,笑罷,輕飄飄道:「他長得真好看,崑崙虛號稱美女如雲,我在那邊大批沒見過比他更美的。」

倉辰廣袖下的拳頭攥了又放,極力剋制,若不是忌憚她旁邊的人,攥起的拳頭早就砸過去了,默了半晌,只淡淡一笑,道:「多謝姑娘誇獎。」

赤炎攏袖輕咳,將她的手迅速拉扯回來,眯起狐狸眼凝視著她,涼涼道:「玉兒,本君覺得是時候學習一下家法了,且隨我去內殿好好說道一番。」言罷,不由分說將她拉入殿內,頭也不回命令道,「你們外面好生守著,有事,本君會通傳。」

「得令。」輕脆脆齊刷刷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悅耳動聽。

殿門「咔嗒」閉合,他耳朵微微動了動,將她整個身子抵在距離最近的一根玉柱上,單手扶著柱壁,輕飄飄道:「玉娘子的行為越來越大膽,是不是本君給你特權太多,以至於開始無法無天了?」

「唉?」墨玉被製得無法動彈,只能用力向外推他,習慣性的發出無意義的嘆詞。

他眯起狐狸眼,湊到她的近前,冷冷哼道:「膽敢當著本君的面對其他男人動手動腳,這頂帽子太綠,本君不接。」

她本就憋著一包勁努力抵制著他,溫熱的鼻息迎面撲來,心頭又一陣慌亂,鬧得面紅耳赤,這件事確實是她考慮不周,行事莽撞,內心理虧得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說話是吧,那就得家法伺候你了。」

他的臉湊得越來越近,皺起的眉心,挺直的鼻樑,抿著的薄唇以及下巴,線條高低起伏,略帶凌厲感,四目對視,睫毛幾近相接。

面對這樣一張放大而又精緻的臉,很難控制得住,她滿臉克制的別過頭去,抖著聲音問道:「你個淫賊,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你心中所想。」言罷,將她的臉強行板正過來,微啟的唇彷彿是個成熟的櫻桃,紅潤,飽滿,勾得人想要採擷,於是乎,他閉起眼睛愜意的吻了過去。

不曾想,觸碰到的並不是她的唇,而是她擋在前面的柔軟小手,下一瞬,他緩緩睜開眼,寒氣逐漸爬上眉梢,眸底潛藏暗流,臉色也不如之前那般輕盈暢快。

「無論重來多少次,結果都相同,一切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罷了。」光影斑駁的狐狸眼最終黯淡了下去,他輕嘆口氣,慢慢放開手,轉頭離開她的視線,大步流星走向內間,順帶加了一層透明的結界。

墨玉心中一驚,緊隨他的腳步而來,卻正正撞在剛設置好的結界上,額頭青紫,撲在結界上揮臂試圖引來他的注意,卻見他只坐在那,神色嚴肅的翻找著什麼東西。

墨玉退後兩步,掌間凝起一團紅光,意圖用蠻力衝破結界,一陣細小的響動,光束被悉數退回,反噬之力打得胸口吃痛,「噗」的噴出一口*的鮮血,仰面倒在地上。

赤炎抬起眼皮皺眉看過來,發覺自己的結界竟如玻璃片一般碎裂成粉,漠然的表情突然多了幾分不明的深意,紅著眼快步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攥起一團銀光,發狠似的對著那具瘦弱的身軀直直攻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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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桃花之鳳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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