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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七緊靠在車壁上,單手捂著左胸口,面色微微有點發白,因忍著疼痛額頭上沁出一粒粒汗珠,順著脖子流下打濕衣領,再往下淺蘭色錦衣當胸一片殷紅著實駭人,這全是鍾盈的功勞。

姬瑤頗有點手足無措,抓起手邊的帕子一股腦堵在傷口上,她心裡焦急,車外的宋十一郎和人說話怎麼沒完了,早點回去看大夫,留在蕭家又有什麼用。

「我沒事。」韓七煸動嘴皮聲音低沉,眼眸亮亮看向姬瑤,難得的相處機會又要拿他受傷來換,早知如此,多挨幾下也是好的。

「你省點氣力少說幾句話,回頭療傷又要耗費大氣力。」姬瑤眼看著新堵上的帕子又滲出血跡,她沒忍住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蕭公子留步。」宋十一郎擋下蕭述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隨上馬離開,他冷著臉拒人於千之外,用盛怒兩字不足以形容他當下的心情。

蕭述負手立在大門外,目送宋家的馬車走遠還站著不動,身邊一個貼身長隨提醒他該回去了,夫人和客人們還等在府里。

蕭述側頭,長眉下星目寒光點點,狠盯長隨一眼,盯得對方垂頭收回沒吐出來的後半句話。這還不夠,他轉身回府順道摞下狠話,命眾心腹長隨送走客人後自行去領罰,每人各受二十大杖。

蕭府門前一片靜肅,大家都知道郎君動怒少說話為妙。

另一頭,鍾盈還愣在練武場中,四周人聲雜吵,可她什麼也聽不見,提著手中滴血的長劍發怔,獃獃的像是受驚嚇過度,好像她才是那個受傷的人。

等鍾夫人趕來時,看到女兒一身狼狽,頭上珠花也散了,烏髮凌亂,衣裙上沾著土像是不小心坐到地上,更不說一臉惶恐。她不由心疼,摟著鍾盈心肝肉兒哄起來。殺十個韓七都不要緊,可別嚇著她的女兒。

「阿娘,我不嫁給蕭述。」鍾盈回過神后說出第一句話語出驚人。

駭得鍾夫人忙堵了女兒的口,扳過她的小臉仔細端詳,「阿盈,你說什麼諢話?」她聲音悄悄,暗中使眼色,這裡是蕭家不能信口開河。

「不嫁就是不嫁,我沒糊塗。」鍾盈一把揮開母親的手,指著身上的土漬控訴:「你當是誰把我弄得這樣狼狽,還不是你心中的好女婿人選。他哪點對我真心好?逗貓哄狗似的哄著我順著我,下棋讓兩個棋子,送幾件好衣裳料子就叫好?一提到正事翻臉不認人,只一個韓七他折了我兩回面子,你和阿爹還指望他以後能乖乖聽話,真是白日做夢。阿爹對你百依百順二十多年,最後還不是……」

鍾夫人花容微變,鍾盈也知失言,她賭氣用力扔下手裡的長劍,扭頭向外走去,鍾夫人無法只能跟著。

練武場上鍾家母女一場小口角,雖然她們自覺身邊沒有外人,說話聲音又小,不會讓別人知道,但還是有隻言片語關鍵的話傳到蕭夫人耳中。她聽后輕哼一聲,面上依帶著溫和的笑容,吩咐身邊的心腹:「讓述兒送走客人後,到我房裡來一趟。我生他養他一場,他的終身大事不能只讓公爹一個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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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的馬車疾行在長街之上,姬瑤猶嫌跑得太慢,鍾盈那一劍刺在左胸口,誰能保證只刺破了點皮。想到這裡,她狠瞪韓七,氣他當眾挑釁鐘盈,真是的,少說幾句也沒這麼多的事,說好比試箭法,到最後變成劍靶子支著讓人刺。

阿瑤在他眼前嗔怒,杏眼瞪得滾圓,眸子黑白分明像在埋怨他不懂事。韓七笑了,「讓她出回氣也好,以後保准不再盯著我不放,你若是不信,咱倆打賭。」

姬瑤將信將疑,韓七肯定還有別的打算,他雖年少輕狂,做事卻極有章法,不像是隨意和人打鬥生事的人。

馬車驟然停下,姬瑤一個不防備撲身向前,差點磕到車門上。韓七伸手想扶他,自己剛動傷口又開始流血,姬瑤氣急敗壞罵他:「省省吧,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顧著自己。」

韓七嘴角帶著笑,任由姬瑤在他傷口上折騰,其實他想說別動最好,一碰到疼得要命,療傷的金創葯簡直是要死人的□□,灑到傷口上刺骨的疼。

「阿瑤,那葯管不管用,血還是沒止住?」宋十一郎掀開車簾探頭進來,看見韓七血漬染滿當胸,不禁深皺眉頭。

「宮裡出事了,我必須走一趟。」他對著姬瑤在說,放低聲音道:「御史台的幾個老古董趁著今天大家不注意,聯名上折彈駭大司馬,在御前死諫,聽說當場嚇哭了聖上,太后急詔我進宮去安撫聖上。」

「大司馬現在何處?」姬瑤關心鍾氏怎麼處理這件事。

宋十一郎苦笑,「這還用問,他十日里有三四日宿在宮中,這會兒不在宮裡也在趕往宮中的路上。論馬快,我跑不過他。」

姬瑤點頭:「阿兄你去罷,大當家的傷交給我來處理,別忘了派御醫回來。」

宋十一郎不願意也得願意,他瞥見韓七一副得償所願的神情,心道便宜你小子了,不過我們阿瑤可沒有那麼好哄。

姬瑤一心二用,邊和宋十一郎說話邊給韓七上藥,手下得略微重了點,韓七咬牙硬忍,直到宋十一郎和宮中常衛離去,他才哎喲出聲。

姬瑤停下手,瞧見了韓七滿頭大汗,問他:「怎麼了,我手太重了?」

那還用說,韓七猛點頭,趁著宋大哥不在身邊,使勁裝可憐。

哦,姬瑤懊惱,手下動作輕之又輕,沒留神她輕輕對著傷口吹口氣,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把藥瓶扔給韓七,扭頭坐到車廂另一頭,像是在生氣。

一切來得太快,像是帶著手下弟兄去劫淮北一個為富不仁的大戶,從地窖里搜出成箱的金元寶,事後才發現有九成是銅芯鍍金,大戶握著只有一成的金錠充門面,讓感覺發大財的韓七美夢成空。

今天也是,阿瑤對他做了什麼?

韓七來不及品味,她怎麼還生氣了?

直到回到宋府,御醫來為韓七療傷查看傷口,傷口深有寸余,萬幸的是沒有刺到要害處,不曾傷到心脈。御醫嘆著萬幸,留下獨門秘制的傷葯,又開過方子,叮嚀韓七要忌口靜養,啰啰嗦嗦說了一河車的話還不見有要走的意思。

四斤看著情形不對,適時出來打岔,「老先生,小的有一件事勞煩您,您老能不能屈尊為小的瞄一眼傷腿,這颳風下雨骨頭裡像鑽了風一樣疼。」

老御醫撫須矜持地點一下頭,慢悠悠走向屋外,若在平時,別說是四斤的傷,就是韓七他也沒有多興趣認真號脈診斷,今天不同往時,宮裡又要生風波,能躲則躲哦。

四斤抱著藥箱跟在後面,臨出屋前左看看右看看,納悶兩人好生奇怪,從進門到現在別彆扭扭的,他倆吵嘴了?

四斤搖一搖頭沒想明白,心道先把御醫纏在府里,免得到夜間大當家傷勢反覆可就難辦了。他可正中了御醫的心思,一個執意要留,一個半推半就假裝迫不得己。

屋中只剩他兩人,姬瑤一直不抬頭,她手下是沒閑著,替韓七看過藥方,又命小家奴用心煎藥,歸置屋裡的雜物,抽出兩張韓七寫的字,看過之後又放回原處……

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屋裡晃悠,忙得像陀螺,韓七並沒有滿足,他看不到阿瑤的臉。

他低頭,她頭低得更低。他偏頭看她,她索性轉過身給他一個背影。

韓七看看自己渾身上下,衣服換成乾淨的,沒什麼地方礙眼,可阿瑤為什麼躲著他?

「阿瑤」,他清一清喉嚨準備說話,哪知姬瑤說要去廚房盯著燉藥膳。

韓七一頭霧水,他到手的寶貝變成空還沒喪氣,她發那門子神經?

也不是沒到手,他輕輕捂向胸前的傷口,猶記得阿瑤替他吹氣的那剎那,清清涼涼比什麼神丹妙藥都要管用。

臆想中,姬瑤就在眼前淺笑盈盈,日夜與他不分離。

想到日夜不分離,韓七刷地紅了臉,平日里在鹽幫聽到雜七雜八的葷話全浮上腦海,他被自己迫得快喘不過氣。

「該服藥了。」不知什麼時候姬瑤悄無聲息進來,身後跟著兩個青俊的小書僮奉著木盤裝著黑漆漆的葯湯。

宋氏什麼都好,唯獨缺少婢女,府里上上下下只有漿洗和廚房裡有六七個粗使僕婦,姬瑤剛才走得匆忙把小阿奴托給二娘子,一想到要在這裡住幾日,身邊沒個婢女真不方便。

見韓七側躺在床上不動,姬瑤走過去叫他,她喊了好幾聲,他只哦一聲再沒見動彈。

心頭竄起一股無名火,姬瑤一把扳過韓七的肩頭,「你這人怎麼回事,葯要趁熱喝,等涼了藥效減半不說,還會誤了下頓的時辰。」

可是,韓七頂著個大紅臉,目光躲閃不敢看向她。

姬瑤看向屋裡屋外,沒人來過呀,好端端的他幹嗎紅臉?

作者有話要說:在醫院產檢兩天,檢查項目不過,可人多,一直在排隊,等回家只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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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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