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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姬瑤與鍾家大郎在雪地中偶遇,此後幾天兩人再沒有單獨碰面,三五日後,鍾家大郎辭別母親、妹妹和妻子帶著鍾夫人親筆信西去長安。

數九寒天,雪深山險,鍾夫人送走長子后眼中噙著淚花說起兩個兒子的不容易,自有弟媳和胞妹在一旁寬慰她,說什麼鍾家郎君前程似錦,馬上揮汗換來後半生平步青雲又有什麼不好。

鍾夫人勉強點一下頭,坐在熏爐前輕舒一口氣,姣花似的面容帶著一絲憔悴,眉間隱著淡淡的鬱氣。

姬瑤冷眼在旁,不知是不是她多疑,總覺得鍾夫人的笑意勉強,不單單是傷別長子離去這麼簡單。

再者鵲兒聽來幾句閑話,說鍾家大郎歸家的那日,母子兩人閉門長談多半天,鍾家大郎離開后,婢女們進鍾夫人的正堂除塵打掃,揀出兩個摔碎的玉盞並窗前六尺高的官窯梅瓶也盡碎在地。

鵲兒托腮猜測肯定是大郎君剛回到家忙手忙腳不知輕重,可姬瑤覺得不是,鍾家發生了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私密事,包括梁夫人和小梁氏都不可能知道。

鍾家現在如日中天,姬瑤笑自己杞人憂天替別人操那門子心。

她剛走神這兒,屋裡的話題已從鍾家大郎說到鍾盈身上,滿屋讚歎讓鍾盈更加得意,搖著鍾夫人的手臂撒嬌說想去城外打獵。

「胡鬧!」鍾夫人輕斥,可眼中全是笑意,頓了頓她放柔聲調勸女兒:「往年都是大郎帶著你們兄妹,可今年他人不在,外面兵荒馬亂的,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去冒險。」

「阿娘」,鍾盈膩在母親身上,頭上一枝珠花輕顫。

鍾夫人搖頭表示不行,鍾盈嘟著櫻唇眼中泛淚,正打算開口說出許多委屈的話打動母親改主意,屋裡另有人幫她說話。

「若是夫人能放心,就讓小侄帶著阿盈去打獵,此回來,小侄身邊倒帶著幾個狩獵的能手,還有幾十個身強體壯的家奴,一定護得阿盈毫髮無傷。」蕭述微笑說話,他著一身深紫雲錦圓領襕衣,領上一溜雪裡出鋒不見一根雜毛,襯得俊顏如朗月,愈加華貴清傲,隨意坐在椅上也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尊貴讓人不得不重視。

鍾盈喜笑顏開,眼巴巴等著鍾夫人發話,小手指扣著母親的手心盼著能遂心愿。

鍾夫人帶著審視上下打量蕭述,嘴角泛起笑意,轉頭對著姬瑤幾個問道:「既然蕭公子肯幫忙相護,你們姐妹也跟著去罷,在家裡悶了個把月,出去透透氣。」

「我不去。」二娘子搶先拒絕,她和鍾盈十分不對付,在家裡沒吵夠,難道還要追到野地里去吵?

再說她又爭不過,沒意思。

姬瑤想都不用想鍾盈必定不喜歡她跟著去,所以也婉拒道:「是覺得有點悶,可我腳傷剛好怕是不能騎馬。」

鍾盈對著姬瑤輕翻一記白眼,哼一眼心道還算識趣。

統共四個女郎,已經有兩個找託辭不出門,剩下樑恆麗不想去也得去,雖然跟著鍾盈出門多半她只有受氣的份,可誰叫勢不如人,梁家加姬氏也抵不過鍾家人伸出一個小指頭有臉面。

三人說定后都回屋去換騎裝,蕭述又拍著胸脯保證人是怎麼帶出去的原樣再帶回來,得到鍾夫人點頭首肯后,他施然離去。

「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梁夫人話中有話瞥向鍾夫人。

小梁氏說話更為直白,「能配得上阿盈。」

鍾夫人笑而不語,擺手道:「阿盈談婚論嫁還早,我要多留她幾年,早早嫁人有什麼好?都從做兒媳時過來,你們也是知道,從進了夫家的門,侍奉姑婆,捧湯問葯,家裡瑣碎的事一輩子也甩不掉,阿盈能在家自在一天是一天。」

話說至此,別人曉得轉風向談些別的,姬瑤看沒自己什麼事,想告辭出來卻被鍾夫人留下單獨問話。

屋中其他人離開只剩她兩人,鍾夫人指著身邊的位子讓姬瑤坐下,收起笑意眼神犀利直視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也不繞彎子,只想問一句咱們出京城前你知不知道宋十一郎還在世上。聽人說,他先前來過京郊,試想宋家偌大一個世家,幾百人口只剩下一根獨苗,這顆獨苗難道不想著見他僅存於世的表妹一面?」

鍾夫人與其在懷疑宋十一郎,不如說懷疑韓七盜珠殺人那次,姬瑤可能在府里做內應。

一直憋到心裡沒問出口,那是不到時候。

「我只剩一個表兄,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沒見到屍骨的那一日,我心裡認定他在人世間活得逍遙。要說見過,夢裡見過無數回,回回醒來全是空。」姬瑤臉上帶著哀戚之色,她傷宋家之慘是真不用遮掩,何況現在宋家翻案她更不用掩飾,可也帶著堅決,親人之間血濃於水,鍾夫人也有胞弟子侄理應能感同身受。

鍾夫人神情不見緩,仔細觀察姬瑤面上的一分一毫變化,也不知過了幾時,她微微笑了,眼角上挑盡顯嫵媚風姿,拍拍姬瑤的手背溫語道:「你也清楚,綠衣的死嚇煞阿盈,她心裡存著疙瘩,如今仍夜夜做噩夢,早上起來小衣全濕透了,尋醫問葯也不見效。事關她的心結,我怎能不問清楚?」

「不怪我多心,話敞開說咱們都好過不是。好了,以後誰也別擔這回事,姨媽信你。」鍾夫人句句以關懷女兒為由頭,一副慈母的模樣。

她是慈母,可僅限於是自己生的三個兒女的娘親。

姬瑤不敢有半分放鬆,嘆口氣道:「雖聽說宋家表兄安好,他也有書信送來,可我沒見到他的人,更不知道他是胖了還是瘦了,本來想找機會問鍾家大表兄,又怕大表兄事務繁多,有所唐突。表兄他……」她遲疑一下,面帶懇切看向鍾夫人。

「他很好」,鍾夫人只說出三個字不願再多說,看她閉目有送客的意思,姬瑤告辭出來,人剛走到門口,聽見身後的人說話:「你和阿盈相處的日子還長,不妨找機會和她多親近,對大家都有好處。」

姬瑤回首去看,鍾夫人仍是閉目養神,她應聲嗯,出來后心存疑惑,摸不透這家人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沒地方可打聽,姬瑤不想自己稀里糊塗被人當槍使,半下午悶在房裡從朝中大事推算到鍾、姬、梁三家的關聯,還有宋氏和魏家,想得頭腦發脹才躺下補會睡,又被梁恆麗搖醒。

出去狩獵的人回來彙報戰況:兩隻野兔,半截狐狸尾巴。

姬瑤聽得可笑,問道:「怎麼是半截尾巴?」

梁恆麗揉著凍得通紅的臉嘆氣:「本來是我射中小狐狸的尾巴,正好釘在枯樹上,那畜生沒地方可跑。可阿盈帶著人搶在前頭,她命人割下插著箭的半截尾巴,說要抱回去養著。」

姬瑤邊給梁恆麗臉上塗藥膏,納悶道:「她又是何必呢,把箭拔.出來上過葯再抱回來,狐狸還是整隻完好無損,缺半截尾巴像什麼回事,養三五年後剝皮也少一塊。」

梁恆麗睇眼幽幽道:「那樣的話,她便要承我一個人情。天寒地凍,出去大半天只碰見一隻小狐狸,蕭家公子也只獵了幾隻野兔山雞,阿盈從來都不會自甘認輸。」

姬瑤停手,心中生出一股涼意,她看向梁恆麗,想必梁恆麗心中所想和她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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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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