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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天晚上對韓七發過火,第二天再見到他,姬瑤有點不大好意思。她怎麼會平白無故干出那種蠢事,特別是韓七雙眼布滿血絲,眼周一圈青紫,嘴唇乾裂起皮,穿著夾衣消瘦單薄,兀自騎在馬上護送她們一行人。

所以等再次打尖休息的時候,姬瑤避開二娘子,打發四斤把披風還給韓七,並送去一個白瓷瓶,裡頭裝著增補的丹藥。這東西也來之不易,若讓二娘子瞧見還不得嚷叫的人盡皆知,姬瑤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四斤手裡拿著白瓷瓶眼睛滴溜滴溜轉,聽姬瑤說是給韓七的謝禮,他撓了撓耳朵,看樣子有些犯難。可姬瑤說要收回,四斤又忙護著小瓷瓶捧著披風一溜小跑到韓七跟前,兩人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說些什麼,韓七眼瞄向姬瑤嘴角掛著笑意。

他又在笑!姬瑤哼一聲轉過頭,當她真是稀罕他,她在還韓七對宋十一郎的救命之恩,更在答謝這一路上對她的照應,真是不知好歹!

韓七乍看到四斤拿來的東西,脫口想說他身上帶著葯。有顧神醫在,還愁沒人配製救命的丹藥,治跌打外傷、預防中毒、滋補養氣……幫里每個弟兄身上帶著一兩樣,韓七身上帶的只會多而不少。

可……他摩挲著手裡的白瓷瓶,想起南瓜說過姬瑤在國公府里處境,祖母叔父全隔著一層不是至親,基本上無人噓寒問暖,挑刺的人倒是有一大堆,宋家倒台之後,她愈發艱難,身上留有丹藥也不容易。

本來打算讓四斤還回去,一眼瞄見那小丫頭氣嘟嘟扭過頭,韓七頭回勉強自己收下不該收的東西,從懷裡另掏出一個青色小瓷瓶打發四斤送給姬瑤。

轉頭喝水時,韓七撥開軟木塞,倒出一丸黑色丹藥倒入口中,也不用水送服,含在嘴裡苦澀中帶著辛麻,咽到肚子里暖烘烘的可能得功於丸藥中人蔘等大補藥材。

人群中姬瑤分外安靜,極少開口說話,靠在樹榦上若有所思。一眾女眷中最奪目的是鍾盈和二娘子,兩個人見面即吵架,在逃亡的路上也不例外,吵得臉紅脖子粗互不相讓,不忘把別人拉進來做幫手,誰個敢趟渾水?全避在遠處三三兩兩看景兒。

幾個華族女郎,鍾盈明艷奪目,二娘子俏麗活潑,梁恆麗端莊大氣,姬瑤清麗嫻雅,全都很養眼。

鹽幫的弟兄們大多在看兩個貴女鬥嘴,私下竅笑,韓七的目光卻一直定在姬瑤身上。她雙瞳剪水凝望遠方,白凈無暇的面龐透著縷縷憂思,和她年齡極不相稱的哀愁輕籠眉間。

他知道她的身世,比他強不了多少,唯一強在是鎮國公府的嫡女,可世道變遷今後會不會有鎮國公府都是未知之數,那她還剩下什麼?

偶爾和姬瑤的眼神對上,韓七察覺她帶著氣性,又是為什麼?等隔天打尖時他瞅空問姬瑤在氣什麼。

姬瑤為之氣結,這個還用問,「我的匕首,你拿它殺了綠衣,在鍾家時不方便還我,現在該還我罷!」

韓七挑一下眉頭,似笑非笑,「我不是送了回禮給你,一物換一物,咱們兩清。」

他個子高,和姬瑤說話須得低著頭,從遠處看韓七微笑俯身對著姬瑤極盡溫柔小意。

望著樹底下的兩人,鍾盈哼一聲:「不知廉恥!」

「你在說誰?」二娘子耳朵極尖,不放過任何一個和鍾盈做對的機會,「一路上,你都盯著韓家小郎君不放,這是瞧的眼熱了罷。我阿姐就是比你招人喜歡,誰生得更美一目了然,光羨慕也沒用。」

鍾盈在說姬瑤和韓七走得過近,被二娘子一通歪曲說的她無話可說,鍾夫人私下告誡過許多次叫她別在人前丟臉,鍾盈想了想忍下這口氣。日子長了去,等到了南陽,阿爹他們回來,看別人還在她面前這麼猖狂。

瞧著鍾盈氣鼓鼓回到車上,二娘子得意洋洋,被一旁的梁恆麗數落:「你呀,少給阿瑤招禍,圖一時嘴快惹惱了阿盈,小心回南陽后,她給阿瑤穿小鞋。」

「我們又不在南陽住一輩子。」二娘子其實更想說,她不會一直被鍾家凌駕在頭上。

梁恆麗笑了笑,遠眺到被姬瑤也是生氣往回走,不由搖一下頭。「怎麼了?」她問姬瑤。

姬瑤難得在人前露出情緒,沒好聲氣道:「也沒怎麼,就是碰到不講理的人,自己堵的慌。」

韓七在遠處掏一下耳朵,他不講理?姬瑤追著他要還匕首,他說要還給她,她又不要。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姬瑤可怎麼收下匕首,何況還是韓七。說不定等回到南陽后,他們再碰面的機會微乎其微,要匕首的事她還是託付給表兄。

一想到姬瑤只是因為一把匕首和他賭氣,韓七覺得不是事,一切好說。而且,韓七喜歡看姬瑤生氣的樣子,鮮活靈動,不再戴著偽裝,她就是她。

自以為掌握要領的韓七每在姬瑤面前做出小動作,見她微慍轉過頭,他心內狂笑不已。

鹽幫的漢子們都瞧出來,他們的新任大當家對姬家大娘子格外有點意思,鎮日騎著馬在第三輛車左右晃悠,可人家小女郎頗有點不領情。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日黃昏歇腳時,有個粗曠的漢子挪揄韓七。

韓七一口氣喝乾半碗水酒,嚼下一塊肉乾,臉皮頗厚,指著東南角說話:「快了,等明天這個時辰咱們就可以到南陽,這趟差事順順噹噹才算交清,也不知石大哥他們在京里怎麼樣?」

韓七自言自語,鹽幫的漢子自然不知道,也沒人應他的聲。

眾人放鬆時,空曠山谷里急促的馬蹄聲分外響亮,眾壯漢聞聲己抄起傢伙嚴陣以待,前後山頭的望風報信的人也來回報,說前方出現一隊不明身份的人馬,足足有千人之多。

「可是瞅清楚了,他們直奔著咱們來的?」韓七抱臂立在溪邊峭石上,衣角隨風飄揚,眸色深邃,臉上已現出狠厲之色。

「不假,小的沒瞧錯。」擔當望風的人篤定地說,他四十多歲,身材瘦小幹練,於這行道幹了不下三十年,眼力非凡。

韓七回望他們所處的地形,這個地方依山傍水是個死胡同,前後只有一條道,再往前行幾十里才有個岔路。

按原定計劃是沒打算在這地兒歇腳,可鍾盈從前天夜裡鬧著生病發高熱,鍾夫人心疼女兒,打發人三番五次懇請韓七多休息兩回。

和他人無關,是他太大意,韓七顧不得自責,命手下分成幾拔帶著女眷們隱上山,多虧今年一直天熱,山上林木尚未凋零,山上有一路小條可繞過前頭岔路。

上千人直衝著他,他手下只有區區兩百人,不能靠單打獨對,得另想法子對付。

鍾夫人聽說有不明身份的上千人慢慢靠近他們,也驚得花容失色,韓七問她鍾大將軍在南陽當地是否有密友或是仇家,鍾夫人搖搖頭:「夫君為人謹慎,與人結交不過點頭為止,和人結仇也是公事上的紛爭,南陽是他的祖籍,自然曉得廣結善緣,不會同人結下生死仇怨。何況南陽地小,從未聽說過誰家養著上千的部曲或家奴。」

一語驚醒夢中人,韓七和鍾夫人都意識到來人很可能來自外地,長途奔襲,是敵是友難以分辨,鍾夫人便也同意隱上山的決定。

別人還好說,鍾盈雙腮通紅渾身無力倚在兩個嫂嫂中間,她根本自己走不動路。

「我找個人背大娘子上山。」韓七說完,鍾盈嚷著不讓,她才不要那些粗漢子們來背自己。

女兒嬌嬌弱弱快要哭起來,鍾夫人心疼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鍾盈生病。

「我來!」瞬間,韓七做出決定,鍾盈更是反對,她氣得話也說不出來,就是不願意讓韓七背她進山。

韓七知曉這位嬌嬌女在鍾大將軍心裡的份量,說是心頭肉都不為過,他只看鐘夫人的示下。

鍾夫人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首肯。

韓七不由分說背起鍾盈就走,鍾盈在他背上掙扎,他冷聲問道:「前回,我命人送去的葯,大娘子可曾服用?」

聽得鍾盈不曾作答,火氣又竄上韓七的心頭,他放下人,從懷裡掏出藥瓶,不由分說掰開鍾盈的嘴巴填喂進去,又拿過水硬灌鍾盈一大口,她即使想吐也沒機會吐出來。

鍾夫人在旁捏緊了手帕,有說不出來的心疼全寫在臉上,柔聲細語勸道:「阿盈,你乖乖服了葯,好的也快。」

鍾盈被嗆下一大口水,臉紅脖子粗,眼淚花花盯著面前的韓七。

她這輩子從來沒人如此恨過一個人,偷盜她的寶珠讓她在人前丟臉,殺她的婢女血流滿屋使她從此不敢回屋去睡覺,如今又這麼折磨她。韓七要是有能耐,今後別落到她的手中,她定讓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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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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