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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盈倒霉,二娘子當然是最高興的那個人,幾次扒到姬瑤肩頭幸災樂禍道:「那珠子是真是假現在也沒法分辨,虧得阿盈把它誇到天上,說什麼世間獨一無二,當真是獨一無二,在別人手裡她也摸不到。阿姐是沒瞧見,先頭聽說珠子被盜,阿盈的小臉氣得快要變形,眼睛瞪得老大,鼻子也快要氣歪。」

姬瑤無奈,實在忍不住伸出指頭戳向二娘子的額頭,勸阻道:「你呀,少說幾句。阿盈又丟珠子,身邊的婢女又被殺死在她房裡,這種事不好當成笑話講。忍著點,你是想結下死仇怎麼著?」

她的話說的很明白,但願二娘子能聽去一些。

若要換成小梁氏,肯定會對二娘子說你鍾家姨丈如何得重用,鍾家姨母又有手段,家裡上下全要靠著他們一家幫襯。這種說辭別說是二娘子,姬瑤也會大倒胃口。

二娘子悻悻坐回原位,松垮垮歪在黃花梨雕花圓桌邊,望著屋外烈陽當照,輕嘆一句:「多早晚才能回去,也不知祖母有沒有幫我喂畫眉。」

始知鎖在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姬瑤默念出兩句詩文,她在想韓七和表兄還會再來洛陽城嗎?等下一次見到他們,無論如何她會求表兄帶走自己。

錦衣玉食耀眼繁花背後全是空涼,這樣的日子她真沒必要強撐著走下去。

至晚京兆府來人問案,犯事的人在牆上留名報家底,他們仍然要找今天在場的幾位當面問話。

因為鍾盈說起自她來洛陽城,這是頭一回開密櫃拿出避火珠,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珠子就被盜,連帶她的心腹婢女也死在屋中。

巧就巧在鍾府今天有客到訪,京兆府少尹提出想見鎮國公家兩位嫡女。

鍾夫人擺手道:「不用,兩個外甥女也受到驚嚇,在房裡靜養,再說她們怎會和賊人有干係。」

京兆府這位新晉陞的少尹四十齣頭,濃眉大眼,精幹利落,帶著仵作驗過綠衣的屍首后,堅持要見到姬家娘子,說話也十分中肯:「夫人,事關重大,太後下懿旨責令下官十日內捉到原凶。小娘子們大多心細,說不定能幫下官回憶起若干有用的信息。下官只是喚來她們問句話,望夫人成全。」

鍾夫人面露躊躇看向小梁氏,試探問道:「妹妹,你看?」

「全聽阿姐的。」小梁氏在家十分有主意,到了胞姐面前變成應聲蟲,絕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鍾夫人托腮沉吟片刻,無奈點頭,戲做得十分像,卻逃不過京兆府尹的一雙利眼。他極快地掃視屋內兩位貴夫人,將她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坐在椅上看似閉目養神等著姬瑤她們到來。

鍾家婆子出去傳話不過半燭香功夫,結伴而來娉婷裊娜的兩位妙齡少女,同樣宮制的淺藕色紗裙,身量也差不多一般大。

少尹一眼認出左邊那位正是姬太傅之女,眉眼五官隱隱約約有三分像她阿爹,可身上一股氣度卻是極像先父,帶著鏗鏘之氣,風骨隱約似故人,他緩緩站起身。

聽鍾夫人介紹來人是京兆府劉少尹,姬瑤和二娘子福身行過禮,這種場合她也不能過多去打量一個外人,只是低眉順眼站到一旁等著問話。

鍾盈見到更氣惱,她的寶貝之所以會丟,全因眼前的兩個人,綠衣的死也是因為她們,還有盜珠殺人的韓七,她發誓等阿爹找到他,她會親自下手。

鍾夫人輕拍女兒示意別急燥,她在思索賊人上鍾府盜珠的真正目的,會和宮中爭鬥有關?

先帝膝下男嗣眾多,除了死去的廢太子和龍椅上這位,還有七.八個未成年的皇子,個個都不容小覷。

宮裡太妃們和母家不會輕易對紀太后伏首稱臣,大概是要鬥上三年五載。可她們想要拉攏丈夫,不應該想出恐嚇的手段。

那會是誰?鍾夫人將身子靠在背墊,等著劉少尹問完案,她好打發人出京向丈夫報信。

「大娘子!」

出人意料,京兆府的少尹沒有先問起案情,而是走到姬瑤面前做個揖,恭恭敬敬十分誠懇。

姬瑤來不及驚訝,福身還禮,一蹲一起間她已猜度出劉少尹的底細,正是前幾日自己讓南大嬸去找的劉功曹,她耳目閉塞,竟不知道故人升遷。

劉少尹目含笑意,點頭稱讚:「女郎轉眼間長大成人,嫻靜貞雅,某代故人高興。」

一臉茫然的小梁氏終於明白,再看阿姐早是一別瞭然於心的樣子,她嘆口氣,羨慕逝去的大伯至今有人記得他威名,等自己的夫君那天不在,恐怕只有平康坊里的美嬌娘惦記幾句那個揮金如土的冤大頭怎麼還不來。

開場簡短兩句敘舊后,劉少尹向姬瑤姐妹兩個問了同鍾盈一樣的問題,他不時撫須點頭,猶豫一下終是向姬瑤提出想看她隨身帶著的兵刃。

「那是姬太傅的遺物,某知道女郎一直帶在身邊。」劉少尹掃過姬瑤身上,眼睛定在她的裙擺處。

兵刃!鍾盈眼睛瞪得滾圓,快速看鐘夫人一眼,姬家阿瑤還隨身帶著兵器?她怎麼不知道。

鍾夫人抿嘴微笑,算是嘲笑女兒天真。

姬瑤向下瞥一眼,夏衫太薄,竹林里又事出匆忙沒綁結實,小腿的地方很明顯微微鼓出一塊,可這把匕首不是阿爹留給她的那把。

廳中眼亮的人多的是,想瞞也瞞不下,託辭不讓別人看又說不過去。

姬瑤再抬起頭時,心中已有了主意,微笑道:「請大人迴轉身片刻,容我取出匕首。」

劉少尹走到廳門口,背轉身子負手站立。

阿綉緊張得心快要跳出來,早上出門前她幫女郎穿的衣裙,根本沒帶兵器,再說那把匕首上回丟在萬安寺,劉大人突發奇想,女郎也跟著異想天開,哪來的兵刃?

姬瑤當著一屋子人從裙下小腿處抽出匕首,她多了個心眼把鞘留下,再挼平裙角。

那把匕首刃長五寸,兩邊各有一道淚痕槽,柄鞘綠鯊皮,陽光下寒光閃閃,一看就不是凡品。

劉少尹接過匕首細看,翻來覆去,指頭在刃口劃過,感嘆道:「好兵器,可惜許久不見血光,倒埋沒了它。」

他邊說穿過屋子,舉在鍾夫人面前,「鍾夫人請看。」

鍾夫人瞧清兵刃雪白鋥亮無一絲雜痕,捂著嘴唇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看什麼,若是夫君在場,當和劉大人單以此兵刃談論到天黑。阿瑤快收起來罷,唬得大家心口發慌。」

劉少尹托著匕首不動,鍾夫人會意,笑道:「讓孩子們都散了,今天打打殺殺的,幾個女孩膽子怕是嚇破了。」

劉少尹這才將倒轉把.柄刃尖對著自己,交到姬瑤手中,叮嚀道:「好生收好它,千萬別弄丟,若落到賊人手中,牽連的是你阿爹一生的英明。」

他眸中含著深意,姬瑤點一下頭。

韓七那個惡人,說什麼沒把匕首帶到洛陽,他明明用它又殺了人。

那把匕首上也有淚痕槽,微微有點獨特,讓熟知姬瑤父親的劉少尹瞧出端倪,所幸他沒有戳破,還在眾人面前替她掩飾。

一想到韓七一本正經哄她,姬瑤氣不打一處來,從鍾夫人正堂出來聽見鍾盈喊她名字,直呼姬瑤,火氣竄上心頭。

「阿盈,姬瑤是何人?」姬瑤頓住腳,側身對著追出來鍾盈。

鍾盈被問愣了,理所應當說:「姬瑤正是你呀!」

「我又是誰?」姬瑤毫不相讓。

「你是姬家大娘子。」鍾盈眨巴著眼睛看向左右,她不明白姬家阿瑤突然變了個人。

「姬家是不是鎮國公府?」姬瑤再問,鍾盈點頭。

「鎮公國府的大娘子,年歲比你略大一點,當不當的起一聲阿姐的稱呼?」姬瑤說出這句話,二娘子就差拍手叫好,擠眉弄眼看向鍾盈。

鍾盈徹底懵了,鎮國公府又怎麼了?破落戶一個;比她大又能說明什麼?她憑什麼把阿貓阿狗也叫聲阿姐。

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私底下沒大沒小不算事,若真是從她嘴裡吐出傳到外面去,阿爹的臉面叫她丟盡了。

一天之間,接二連三受到挫折,鍾盈眼中含著淚花,跺下腳急匆匆從姬瑤身邊擠過,走到湖邊曲橋前想起什麼又倒轉身子往回走,她的屋裡剛死了,可怎麼讓人住。

一來一回,她猶如困獸狂燥不安,鍾家兩位兒媳捏著帕子在一旁提心弔膽,生怕小姑沖著她們發難。所幸鍾盈受到打擊過大,超過她的承受力度,嚶嚶撲向鍾夫人去訴苦。

回府的路上,二娘子一遍又一遍重複一句話:「阿姐真厲害,長這麼大,我第一回見阿盈哭得這麼傷心,難得的是姨母居然沒找你算帳,她是不是也被嚇傻了?」

「珝娘!」姬瑤說話語氣有點重,斜睨一旁興緻勃勃的二娘子,再提醒一句:「禍從口出,你今天犯了不止一回口舌之忌。阿盈和鍾夫人是你的至親,容不下也得要容下,可別人不同,你只記得就是了。」

二娘子看姬瑤的眼神很奇怪,辯白一句:「我又在沒在外人面前說。」

二娘子不靠譜的行為,姬瑤不習慣也得要習慣,她再沒說什麼。

隨著車輪微微顛簸,等到家天色轉黑,二娘子倚在涼枕上睡得正香,眉心舒展神色無憂,小梁氏親自過來接女兒下車,耷拉著眉頭不大高興,可能在氣姬瑤逼哭鍾盈。

姬瑤也當沒看見,梁氏姐妹把她當成小孩哄,兩件身外之物就想把她哄妥帖,也太小瞧人。

鍾夫人大可回絕劉少尹,不讓她和二娘子去正廳回話,可她半推半就應了,還不是想藉機會探姬瑤的底。

還有韓七,姬瑤氣得咬牙切齒,下次見面,她絕不會饒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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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是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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