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完結篇
就連宸心璃都開始感覺氣氛有些對勁，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慕塵言呈遞給祁墨的一張清單時頓時傻眼了。
那清單上所列的東西都是絕影坊最需要的，而在王城這種繁華卻稀奇物資匱乏的地方根本找不到這些東西，就連北離國的其他地方也很難找到。估計也只有鎩羽城城主慕塵言能夠搞來這些東西。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就前世宸心璃對慕塵言的了解，這個時候的慕塵言才剛加入絕影坊不久，更為確切地說是剛被祁墨收入麾下不久。
雖然祁墨和慕塵言早已相識，在他們還都只是少年的時候就已經相識，而且迅速成為了知己朋友，但對於加入絕影坊，慕塵言一直沒有答應。
既然是剛加入絕影坊，必然對絕影坊的運作不那麼熟悉。祁墨是個什麼樣的人宸心璃最為清楚，就算他和慕塵言是朋友，也絕不可能在慕塵言都還跟絕影坊沒有半點關係的時候就把絕影坊的運作細節告知給慕塵言。
前生，慕塵言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把絕影坊的運作給弄清楚，要知道他慕塵言可是這方面天賦異稟的人，打理鎩羽城的時候，乾淨利落，從沒有自己不清楚的地方，他也決不允許有不清楚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宸心璃再回到這個時候，慕塵言竟然和前生有那麼大的出入？竟然對絕影坊了如指掌？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記憶出問題了，可她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出問題？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想到這裡，宸心璃忽然微瞪大了雙眼，驚愕地看向慕塵言。
而慕塵言的目光則定格在祁墨的棋盤上。
那是一盤並不複雜的棋盤，連宸心璃這種下棋白痴都看得出來。可祁墨竟生生被卡住了一般。
慕塵言也不及，只是靜靜地等著，面色輕鬆。
遠在一旁觀戲的藍奕辰和慕子言則不同，他們倆的心不約而同地緊緊擰成一團。
他們都有同一個認定，那就是慕塵言死定了！
如果是在先前，或許慕塵言還有一線生機。可是現在，沒有了，完全沒有了！
你看主上夫人都用什麼眼神在看著他啊！直勾勾的眼神啊！彷彿慕塵言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是她讀不出來的，任誰看了，都會認定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的關係不一般。
藍奕辰和慕子言都看得出來的事情，他們相信主上祁墨會看得更清楚。
慕子言不淡定了，他先前只是看戲的心理。可是當真涉及到自家兄弟性命的事情時，他不敢含糊了，尤其是，這個哥哥對他這個弟弟可以說是如父如母。
「哥……」慕子言在心裡吶喊咆哮，恨不得直接走進去把哥哥慕塵言給拽走。
藍奕辰看到慕子言的臉被擰成猙獰的一團，猙獰中又顯出幾分可憐，讓藍奕辰看了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然而，真正的當事人慕塵言卻跟沒事人一樣，依舊面色平淡。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是靜止的，只在每個人的內心流動。
過了許久，祁墨那雙很少會凝起來的眉頭會忽然猛凝了一下。
一直面色平靜的慕塵言在看到祁墨這一忽然的動作時，心還是為之咯噔了下。
他到底還是敵不過祁墨的。
慕塵言在心裡感嘆。
「主上，絕影坊需要的東西，屬下都帶來了。」
慕塵言沒再保持平靜，而是主動打破了沉悶如凝固的氣氛，面色也浮上幾許謙虛。
慕塵言的進退得宜讓宸心璃再次為之一驚，依舊宸心璃前生對慕塵言的了解，他剛加入絕影坊的那一兩年，雖然做事情極為認真，可在骨子裡還是不怎麼甘心情願的，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用這種極為謙遜的下屬口吻跟祁墨說話。頂多也只能像剛才那樣，雲淡風輕，不卑不亢。
他——為什麼和我前生認識的那個慕塵言不像？
宸心璃的心咯噔了一次又一次，腦子快速地運轉著，卻還是不能一下子想通其中的原因。
慕塵言的退步讓祁墨緊緊凝在一起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但面色還是那麼嚴肅。
「本尊知道了。」
祁墨說完這句便站起身來。
從放下棋子到站起身，祁墨始終都沒有看宸心璃一眼。可慕塵言卻看得很明白，祁墨的餘光沒有一刻離開過宸心璃的身上。
宸心璃惹禍了，難道這個傻女人自己還渾然不知嗎？
祁墨起身後，一步步朝著慕塵言走去。
慕塵言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完全是碾壓式的，如同帶著千軍萬馬的王者兵臨城下，威嚴不可侵犯。
當祁墨走到慕塵言跟前，距離慕塵言只有一步之遙時，慕塵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這種感覺很難受，就好像有人將他的頭強行扼住，讓他處於一個完全不能呼吸的環境，有點像溺水的狀態。
慕塵言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了祁墨臨近他時看他的那一眼。
那一眼就好像一身戎裝的戰王在看到一個普通敵軍竟然要搶奪他的戰績一般。
而且，更要命的是，當慕塵言都完全承受不住的時候，祁墨竟然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是在以前，這個動作一點都不奇怪。可是在這會兒，這個動作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讓慕塵言內心徹底低到塵埃里的包袱。
慕塵言承認，不管是不是想和祁墨較量，他都輸了。
祁墨做完這一系列極富侵略性的動作后，牽過了宸心璃的手，也不管宸心璃的手上還有一枚沒有來得及放下的棋子。
祁墨的目光微凝了一眼那枚無辜的棋子，彷彿宸心璃此時手中放不下的這枚棋子，就是慕子言一般。
祁墨巧妙的從宸心璃的手中奪過了棋子。
「以後，不許再下棋。」
祁墨極為霸道的一句話忽然出現，讓還沒回過神來的宸心璃聽得雲里霧裡的。同時在心裡喊冤枉，明明是祁墨叫她來下棋的，怎麼忽然又說以後都不許下棋了？
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看來，這男人的心思也好猜不到哪兒去。
看著宸心璃被祁墨強行帶走的樣子，慕塵言緊緊拽住的心才得到了一絲舒緩。
宸心璃被祁墨拉著走了很久才稍稍回過神來，回過神的她才驚訝地發現祁墨竟然把她帶到了休息的房間。
除了夜晚入睡，祁墨根本不會怎麼來這個房間的。
這大白天的，這是要做什麼？
祁墨拉著宸心璃走進房間后，房門竟然自動關上。
宸心璃知道是祁墨發出的內力關上了房門。
祁墨要幹嘛？
他怎麼忽然生氣了？
一會兒要她下棋，一會兒又不許她下棋，一會兒又把她帶到這裡來，還關門……
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宸心璃的心頭。
儘管宸心璃並不知道祁墨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很清楚，惹到祁墨，不管是誰，日子都不會好過。
宸心璃還不算笨，她把最近發生在祁墨身邊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立馬就猜到祁墨此時的情緒跟慕塵言有關。
原來是祁墨受不了自己因為好奇慕塵言的種種而多看了他兩眼。
該怎麼辦？
宸心璃的腦海才剛蹦出這四個字，就看到眼前一團黑影壓來。
宸心璃都還沒看清楚黑影是什麼，就感覺嘴唇傳來一陣柔軟。
天旋地轉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
不知過了多久，宸心璃的耳畔傳來祁墨的聲音，「如果以後你還對其他男人有這麼高的興趣，本尊一定會讓你知道厲害。」
「其實……」宸心璃想解釋，後來才發現自己沒辦法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顯得虛假。
不過，好像這會兒祁墨也沒有心思聽她解釋，因為她發現祁墨的呼吸聲慢慢粗重起來。
……
情不自禁而又小心翼翼，這種感覺祁墨不喜歡，卻又不得不如此，他開始對宸心璃肚子里的那隻小傢伙有點小意見了。
當祁墨摟著宸心璃斜躺著休息時，祁墨發現眼皮好重，而擁抱著宸心璃的感覺實在太舒服。
慢慢的，祁墨陷入了沉睡。
參天的骨藤樹下，一個翩翩身影正立在那兒，決然獨立。
那身影穩重的樣子讓人生出強烈的踏實感來。
宸心璃一步步靠近那身影，清風徐來，樹葉微動。
「你來了。」
那身影率先說話了。
宸心璃站定，目光盯著身影。
這身影啊，雖然隔了一世，而今再見，還是會讓她雙目泛紅。
「我本應該先到的。」
是宸心璃約了慕塵言在這裡見面，而且是趁著祁墨睡得很熟，偷偷約的。
這很不厚道，可是，宸心璃太想揭開慕塵言身上的秘密。
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宸心璃，慕塵言絕對不是她前生認識的那個慕塵言。就算是，也有哪裡不對勁！她必須找出答案，否則，她寢食難安。
身影轉過來，露出慕塵言那張沉穩的臉，那張臉彷彿一年四季都帶著春日般和煦的笑，任誰見了都覺得親近。
可是，恐怕只有慕塵言自己知道，他的春風和煦從來都只對宸心璃一人露出，就算是慕子言，也很少哦看到他這種面色。
為什麼要如此？
慕塵言自己也難以解釋。
「我一向喜歡早到。」
慕塵言說得雲淡風輕。
恐怕，只有慕塵言自己知道，此時，他雲淡風輕的外表下潛藏的是怎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剛才，宸心璃不過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已，他就要被祁墨的眼神殺死，而今他竟然還敢偷偷和宸心璃會面，還是背著他。
慕塵言真的不知道，如果祁墨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怎麼死。
宸心璃才沒有想這麼多，她的目的很明確，她就是要揭開慕塵言的面紗，露出他的真容來。
「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
宸心璃直截了當。
慕塵言雙目微凝，嘴角浮起一絲略顯刻意的笑意。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慕塵言的話讓宸心璃想崩潰，他的語氣完全是對小孩子說話的語氣。
宸心璃緊緊盯著慕塵言的雙眼，宸心璃總是相信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宸心璃的雙眼裡滿是霸道，並不會因為慕塵言用這種對小孩子說話的語氣跟她說話，就泄下氣來。
「這很重要？」
依舊是讓宸心璃抓狂的對小孩子說話的語氣。
「我要你回答我。」
宸心璃也絕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她的雙眼十分堅定，那架勢極為明確地表明了，如果慕塵言不能說明白講清楚，那麼他休想從這裡離開，就算祁墨來了也不行。
慕塵言被宸心璃看得有些心虛，彷彿他早已想好的那些掩飾在這一刻顯得如紙一樣薄，只要宸心璃再用一點力道，就會被捅破。
「夫人……」正當慕塵言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個人影飛速竄入了他們的視線。
「哥，你簡直也太……」
原來是慕子言，在慕子言的身後自然還有萬年孤高冷傲的跟屁蟲藍奕辰。
慕子言一把拽過慕塵言的手，將慕塵言拉走了。
宸心璃真的有種想手撕了慕子言的衝動！他在怕什麼？
藍奕辰看到宸心璃一直盯著慕子言和慕塵言的背影，心裡也陣陣狐疑起來：為什麼主上夫人對這個慕塵言這麼感興趣？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等會兒主上來就慘了。
慕子言和藍奕辰來得的確還算及時，因為他們在剛走，祁墨就出現在了宸心璃的身後。
之後的幾天，祁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宸心璃看到祁墨始終都守在距離她最遠不超過十丈的地方感覺有些奇怪，這個男人——怎麼忽然不忙了？
不過，宸心璃更多的時候還是在想關於慕塵言的事情，她總覺得慕塵言的身上潛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只有揭開這個秘密，她才能真正舒坦。
宸心璃一刻也沒放棄過觀察慕塵言，然而，有祁墨這個阻礙，宸心璃能獲得的信息極其有限。
慕塵言倒是沒把宸心璃的過度關注放在心上，依舊忙著身為祁墨最得力屬下該做的事情。
這日，慕塵言找到藍奕辰詢問有關夜睛蛇的事情。
當慕塵言告訴藍奕辰，夜睛蛇在皇宮裡出現了，藍奕辰還以為慕塵言在說笑話。
「王玥她知道自己的血有用，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血液能夠訓話夜睛蛇。」藍奕辰很自信。
慕塵言卻直接腰斬了他的自信，「她早就知道了，她不光知道她的血液能夠馴化夜睛蛇，而且還知道她的血液對於普通的動物亦有短暫的馴化作用。」
即便如此，藍奕辰也不關心，「皇宮的那些事情，如果沒有主上的命令，我才懶得搭理。」
「可如果她威脅到你了呢？」慕塵言面色認真。
藍奕辰雙目也跟著嚴肅起來，「你是說她倚靠古媚來對付本王？」
慕塵言無語，「既然你知道她跟了古媚，為何不斬草除根，讓她沒有辦法利用她的血液做任何事情。」
藍奕辰看了慕塵言一眼，「你啊，站著說話不腰疼，王玥身上的血液百年難得一遇，你要我直接殺了她，我可捨不得。如果不是她惹到了主上夫人，我都捨不得把她趕走。」
慕塵言站起身來，目光看向皇宮所在的方向，「你可以把她繼續留在身邊。」
「為何？」藍奕辰面色嚴肅，他就是這樣，玩笑的時候，可以和慕子言一點正形沒有，但一旦涉及到做事情，他就會極其認真。
慕塵言只留下三個字便走了。
「控魂蠱」
這三個字足以讓藍奕辰整個身體為之一顫，他做夢都想調製成功這種蠱毒，這種蠱毒具有控制人的作用。一旦靈蠱族擁有這種強大的蠱毒，那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任務的成功數量會成倍提升。
如此厲害的東西，藍奕辰當然做夢都想擁有。
他也一直在調製這種蠱毒，卻是一次次失敗。失敗到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靈蠱族最天賦異稟的靈蠱王。
當他對控魂蠱失去信心的時候，慕塵言卻說王玥的血液跟控魂蠱毒有關。那還等什麼？接王玥入絕影坊！
藍奕辰的動作很快，而且他有的是辦法讓王玥脫離古媚，來到他的身邊，重新享受他的寵愛。
王玥當然願意回到絕影坊，只要有慕子言的地方，就是她王玥最想呆的地方，哪怕那裡是地獄。
王玥回到絕影坊的事情，藍奕辰也是提前跟祁墨打了招呼的。
這種小事，祁墨沒有多管，而今他的心和他的眼睛都在宸心璃身上。
倒是宸心璃有些疑惑，藍奕辰為何忽然又把王玥接回絕影坊，想必跟那個慕塵言有關。
有祁墨在，宸心璃不便接近慕塵言，但她找藍奕辰還是沒問題的。
這些日子藍奕辰一直貓在他的製作蠱毒的內室，那裡只有絕影坊最頂層的人物才可以靠近。
宸心璃來到內室外時，侍女們有些遲疑，雖然宸心璃是女相，又是主上的女人，可是，如果她們沒有記錯的話，主上和靈蠱王都沒有明確地說過主上夫人可以出入這裡。
打理內室的侍女都有些古板，當初藍奕辰也是看中她們這一特質，因為古板一點，才不會隨便讓人靠近內室。
宸心璃看到侍女們為難的模樣也無心為難她們，只是目光微冷地看著內室的門。
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宸心璃，這扇門的背後一定有她想要的答案。
這股感覺越是強烈，她越是想到裡面去一探究竟。
在這股強烈感覺的趨勢下，宸心璃沒再憐惜侍女，徑直往裡面走去。
宸心璃的腳步才剛踏出一步，侍女就高度緊張起來，雙目驚愕而不知所措地盯著宸心璃的腳。
「你們沒長眼嗎？」藍奕辰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直接走到侍女跟前，對著侍女吹鼻子瞪眼，「主上夫人是誰啊？她來這兒是我們的榮幸，你們怎麼還不趕快把夫人給扶進去？」
侍女們這才反應過來，要攙扶宸心璃。
宸心璃微微收回了手，徑直走入了內室。
宸心璃之所以直接走進內室，是因為她發覺今天的藍奕辰有些異樣。
或許這絲異樣就跟她想要的答案有一定的關聯。
宸心璃走入內室的時候，內室還有一個侍女。那侍女神色慌張，儘管經過高強度訓練，但在面對宸心璃的時候，那侍女的眼神還是有一絲慌亂，而且那絲慌亂正巧被宸心璃捕捉到了。
宸心璃瞥了一眼略顯凌亂的製作蠱毒的長條木桌，如果不是宸心璃知道藍奕辰不會對誰都有胃口，否則，她一定會以為藍奕辰剛才正和這個侍女在這兒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快給夫人倒杯茶來。」
藍奕辰一面厲聲命令侍女，一面走到宸心璃的身旁，似乎是要擋住宸心璃那雙好奇的目光往長條桌子上掃。
宸心璃並沒有順著藍奕辰的心意，而是直接往木桌靠近。
宸心璃執意如此，藍奕辰也不敢多加阻攔。
不過，藍奕辰看到木桌雖亂，但最重要的材料都被侍女收好了，所以懸著的心才終於安穩了些。
唯一沒收好的只是製作控魂蠱的一瓶水。這種水按著古方兌有深井水，雖是深井水，卻也是水不是？就算夫人對蠱毒略有了解，也不可能知道這水是用來製作控魂蠱的。
藍奕辰之所以如此害怕宸心璃發現他在製作控魂蠱，是因為他曾經在煉製控魂蠱的路途上失敗了太多太多次，最嚴重的一次，導致整個絕影坊都爬滿了一種噁心的黑色軟體蟲。
主上祁墨是個多愛乾淨的人啊，他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還連續發生了辦個多月。所以，藍奕辰得到了絕影坊最高級別的警告：不許再製作控魂蠱，否則！格殺勿論！
當然，藍奕辰相信主上是不會殺他的，畢竟他的性命都是他用命換來的。
不過，藍奕辰也不敢再惹主上不高興。
藍奕辰還在忐忑時，忽然發現夫人宸心璃的目光凝在了那瓶他最放心的深井水上。
藍奕辰感覺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這還不是最崩潰的時候，當宸心璃呢喃出「控魂蠱」這三個字的時候，藍奕辰瞬間就想吐血身亡了。
什麼時候主上夫人對蠱毒這麼有講究了？
藍奕辰第一反應就是慕子言曾經為了討好主上夫人，而故意把蠱毒的種種告訴給了主上夫人。
猜想到這裡的時候，藍奕辰恨不得撲到慕子言的身上，把慕子言撕個稀巴爛。
「你做好了？」宸心璃抬眼凝視著藍奕辰的雙眼，那眼神認真的樣子，讓藍奕辰不敢迴避，更是生生將一大堆到了喉嚨的謊話咽了回去。
「我……」堂堂靈蠱王，即便是在主上祁墨面前，說話也從來沒結巴過。
可這一刻，藍奕辰竟發現自己就像那些蝦兵蟹將犯了錯后惶恐的樣子。
「嗯？」宸心璃追問，雙目泛著氤氳的霧氣。
宸心璃的樣子，讓藍奕辰慌了，她為什麼會這樣？
藍奕辰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控魂蠱有這麼大的反應，就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好朋友。但藍奕辰很清楚，如果他再不說的話，宸心璃就會哭了。
主上夫人哭了，主上能饒了他？這跟上次讓絕影坊陷入半個月蟲災相比，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已經成功了。」
在宸心璃來之前，藍奕辰的內心充滿了狂喜，他終於做成功了！
可是，這種狂喜才剛蓬勃出來，宸心璃就來了！
「慕塵言幫的你？」宸心璃的眼眶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藍奕辰徹底懵了，為什麼主上夫人一眼就看破是慕塵言幫的忙？
所有的人包括藍奕辰，之前對慕塵言的認知都是鎩羽城城主，打仗做事有自己的一套，但對蠱毒一無所知，也不感興趣。他做的，就是把靈蠱族煉製出來的蠱毒直接應用，從不會想它們是被怎麼煉製出來的。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深刻認識到慕塵言對蠱毒的認知有多深刻的。
有太多疑惑在藍奕辰的腦海里：
為什麼主上夫人會知道控魂蠱的材料？
為什麼主上夫人會知道是慕塵言幫他做的控魂蠱？
為什麼主上夫人對控魂蠱會飽含熱淚？
為什麼主上夫人對慕塵言那麼了解？甚至比主上對他還要了解？
莫非——主上夫人和慕塵言那小子有故事？
這一想法剛一浮上藍奕辰的腦海就把藍奕辰嚇了一跳，如果主上發現他有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在滅了慕塵言之前滅了他？
藍奕辰還沒反應過來，宸心璃就已經衝出了內室。
這一下，輪到那些古板的內室侍女發獃了。
藍奕辰欺負主上夫人了？不然主上夫人怎麼會哭著從內室跑出來？
藍奕辰追出內室的時候，看到侍女那種奇怪的眼神，心裡一下子慌了。這些古板的侍女尚且在亂想了，如果宸心璃哭泣的樣子被主上看到了，那他藍奕辰真算是活到盡頭了。
想到這兒，藍奕辰加緊了腳步。
然而，讓藍奕辰怎麼也不會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當藍奕辰找到宸心璃的時候，宸心璃竟然——正在和慕塵言下棋。
而她眼裡的淚已消失不見，就好像她根本沒有激動過，沒有雙目潮濕過。
「該你了。」慕塵言說得雲淡風輕。
藍奕辰有些傻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次主上明明明確告訴她，以後不許再下棋。這才沒過幾日，怎麼夫人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看到主上夫人這樣子，藍奕辰完全有理由相信主上夫人和這個慕塵言有情況。
宸心璃微皺著眉頭，雙目凝在那盤棋上，似乎被這盤棋難住了。
藍奕辰也算得上是國手一般的人物，他稍稍看了一盤這局棋就看出來了，這盤棋難得並不是一點半點，跟他之前下過的蒼狼國最離奇殘棋不相上下。
他之前下蒼狼國的那盤殘棋，下了整整三個月也才走出兩步，還根本沒有改變整個殘局的局面。
主上夫人這是怎麼了？忽然跑到他的內室去找控魂蠱，現在又跑來這裡跟慕塵言這個棋痴下棋。
藍奕辰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四周，他在心裡打著小算盤，如果等會兒一有祁墨的氣息靠近，他就不顧一切地逃離。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這裡。
讓藍奕辰目瞪口呆的是，雖然宸心璃想了很久，可還是一步步地下著棋。相比起他之前下蒼狼國殘棋的時候，不知道快了有多少。
就像蹣跚走路的人，雖然看起來很艱難，但依舊一步一步固執地往前行者。
慕塵言沉默著等待宸心璃下棋的樣子，就像優雅的王遠遠回首看著他的子民一步步艱難地前行。
藍奕辰這才發現，自己雖然是靈蠱族的王，在靈蠱族子民面前他是威嚴不可侵犯的存在，但此時，慕塵言才是真正的王。
藍奕辰忽然雙目微凝了下，拔腿就逃離了。
祁墨的氣息霸道地傳來，他——故意的。
慕塵言也有些慌了，他竟看了一眼宸心璃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棋盤，剛才的王者之氣竟然在祁墨來臨前，潰敗得不成樣子。
當祁墨出現在宸心璃身後，如同立在宸心璃身後一座偉岸的山時，慕塵言才剛好把棋盤收好，可還是有一顆通體晶瑩的白色棋子落在了地上，如水花般濺起，又滴落……
「我知道了。」
原本壓抑的氣氛，任誰都不敢吱聲，可偏偏宸心璃像如釋重負般開了口。
祁墨雙目微蹙了下，又立馬舒展開。
「既然知道了，就走吧。」
祁墨牽過宸心璃的手，折身漸漸走出了慕塵言的視線。
祁墨和宸心璃都從慕塵言的視線里徹底消失了，可慕塵言還沒有回過神來。
……
當慕塵言提著一個酒壺來找藍奕辰喝酒時，藍奕辰卻依舊是像見了鬼一樣躲著慕塵言，生怕惹火上身。
看到藍奕辰的樣子，慕塵言只能無奈地苦笑一下。
慕子言看到哥哥心情似乎不好，主動上前提出要陪哥哥喝一會兒，卻不想直接被哥哥拒絕了。
慕塵言走後，慕子言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藍奕辰的手肘，「喂，什麼情況？」
藍奕辰也是一臉的茫然，「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還想找你打聽打聽呢，我發現我最近是越來越懵，完全看不懂你哥。」
「我哥？」慕子言的茫然不比藍奕辰輕多少。
藍奕辰從懷裡拿出一個琥珀色的瓷瓶，嬌小修長的瓷瓶如同女子嬌美的酮體。
「這個成功了，要不要去試試？」
「啥玩意兒？」當藍奕辰興緻勃勃地把控魂蠱遞到慕子言面前時，慕子言竟然像看垃圾一樣看著那東西。
慕子言的眼神讓藍奕辰倍感挫折，使得藍奕辰立馬驚叫起來：「你知不知道它是什麼？控魂蠱，你面相給我好點！」
「控魂蠱？」慕子言立馬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還等什麼？」慕子言兩眼放光，「走啊，不用豈不是浪費你的煉製？」
「找誰試？」藍奕辰暫時還想不到合適的人。
「當然是找那個騷娘們啊！」慕子言極為輕佻地挑了挑眉。
「好！」藍奕辰一拍即合，兩人便往皇宮走去了。
慕子言和藍奕辰剛要走，就聽到房間里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你不會又拿人在做嘗試吧？」慕子言有些嫌棄地掃了一眼房間。
藍奕辰滿不在乎地道了一句，「不是，是王玥。」
一說到王玥，慕子言就懂了。
慕子言和藍奕辰倒是走了，可是，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可怖聲音越來越大。
那聲音正是從一面暗黃色的雕花牆上傳來的。
這其實並不是一面牆，而是一面門，只要稍稍用力推一下，就可以看到裡面的布置。
高大的紅木葯桶直接連通了屋頂和地面，在葯桶的下方是一方巨大的圓形葯池，正散發著氤氳熱氣，裹著各種藥材散發的古怪味道。
葯桶上方雕刻著古怪的圖騰，那是靈蠱族的圖騰，是靈蠱族人心中最偉大神秘的存在。
此時，葯桶露出一個缺口。就像一塊圓柱形的糕點，被切了一個小角落。
在那個小角落裡，綁著一個不著一物的女子。
晃眼看去，女子身上什麼都沒穿。可是，如果你能走近些，近到女子身旁，認真看去，就會發現女子身上的皮膚有些詭異。
女子的身上裹了一層光滑的細密蠶絲，那蠶絲跟皮膚的色澤很接近，白里泛著米黃，很純正很有質感。
剛才的古怪聲音就是從這個女人的嘴裡發出的，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玥。
王玥不知道藍奕辰用了什麼方法，她只知道藍奕辰像以往一樣，需要她身上的血液。
可是，卻沒有按著以前明朗可見的取血方法，而是把她安置在了這裡，說是這裡各種藥物對她的身體有好處。
可是，王玥感覺卻很糟糕，身體並沒有因為這些藥物的存在就感覺好一點。相反，她每次醒來都感覺自己極盡虛弱，可想睡去的時候，卻又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道在拽著她一樣。
今天，她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不行了？
「我要見子言！」
王玥閉上雙眼之前，呢喃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這句。
當藍奕辰玩夠了回到絕影坊時，一臉興奮地打開了葯室。
「我的親親小玥兒，你的血果真是上好的東西！」
一想到今天跟慕子言一起把古媚那個女人折騰得夠嗆，就來勁。
「你利用了我！」在藍奕辰來之前，王玥就醒了，可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醒了和沒醒又有什麼區別？
這一句，還是王玥用盡了力氣說的。
藍奕辰微微挑了下眉。
「現在才看出來？」
藍奕辰的回答也夠無恥的，估計是在慕子言那個無恥之徒身旁耳濡目染后受到的影響。
「我要見他。」
王玥雖然沒說出口，可意思很明白，被藍奕辰利用，她認栽，可是，她只求藍奕辰讓她在臨終前見一見慕子言。
藍奕辰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的請求，畢竟慕子言那個人，他不是不了解，對於王玥這個丫頭，慕子言從來都沒有多看一眼。否則當初王玥也不會跑到他藍奕辰身旁來主動貢獻鮮血，而不是跑到慕子言的身邊做侍女。
「求……求你……」
王玥就像知道藍奕辰會拒絕她一樣，立馬補了一句。
藍奕辰遲疑了下，「成！」
說罷，藍奕辰對身旁的侍女微微點了下頭。
沒到半刻鐘，慕子言就被侍女帶到了這裡。
當慕子言出現在王玥跟前時，看到一身不著一物的王玥，慕子言淫邪地看了一眼藍奕辰，戲謔道：「可以啊，你現在能想到的花樣真是越來越多了。」
「子言——」
王玥沒有心思去管慕子言到底在說什麼，也沒有心思去管羞恥不羞恥，她只想把這輩子都還沒來得及說的話說出來。
「咦，叫本公子什麼？你嘴巴放乾淨點！不要以為你們王寵著你，你就真的可以無法無天了！」
「我……」王玥感覺自己用盡了這一生的力氣來抬這一眼。
慕子言看出王玥和以往有些不一樣，看到王玥吃力的樣子，他有些驚呆了。
慕子言從來沒有看到過哪個女人像王玥現在這一刻這樣，決裂而悲情。
慕子言感覺自己的心尖最柔軟的地方竟然動了一下，那種隱痛的感覺，讓他心裡一緊。
王玥伸手，想要觸碰到慕子言那具原本溫暖，可是對於王玥來說冰冷無比的身體。
「子言……我在絕影坊這麼多年，都是為了……你啊——」
說到這兒，王玥眼睛里立馬噙滿了淚水，雙唇不由自主地發顫起來，想再說點什麼，卻終究說不出口了。
這句話，她很久以前就想說了，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最後說出這句話竟然是在她大限的時候。
以往的種種如潮水一般湧上王玥的腦海。
還記得剛入絕影坊的時候，她是奉了王嬤嬤的囑咐來這裡做眼線的。那時的她，心裡沒有陰謀，有的是對這世界的好奇。
當她懵懂地踏入絕影坊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慕子言。
王玥始終相信，那一刻，慕子言是對她懵懂好奇的眼神有好感的。
接著，慕子言對她調笑了一番。
從來沒經歷過人事的王玥，怎麼經受得住情場老手慕子言的調笑，一連多日，王玥都低著頭走路。心裡期待著再見到慕子言，可又害怕再見到他，就在這種煎熬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慢慢的，王玥發現自己對慕子言的感情並不簡單，她已經不再是羞澀那麼簡單了，她很想呆在慕子言的身邊，不想她再去調笑別人的女人。
可是這絕影坊到處是身材妖嬈的女人啊，她怎麼比得過？
後來，靈蠱王藍奕辰主動找到了她，對她百般寵愛，只要她奉獻出一點血。
剛開始，這對王玥而言真是艱難的決定。
在王玥看來，她心裡只有一個慕子言。其他男人對她的好，只會成為她的負擔。可是一想到自己憑此就可以永遠留在絕影坊了，想想，也就答應下來。
一次次偷偷看著慕子言從她的身旁經過。
忽然，王玥感覺心跳像停止了一下一樣，疼而暈眩，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王玥嘴角浮上笑意，不管怎樣，我死，他在，足矣。
當王玥在慕子言的眼前趴下，閉眼，氣絕，慕子言的心再次痛了一下。
慕子言忽然很自責，就好像王玥是他親手殺死的一樣。
他身為絕影坊的三公子，一生殺的人無數，像王玥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可是為何，這一刻，他竟然會有些同情王玥。
「你不會……」一旁的藍奕辰看到慕子言心情沉重，輕輕問了一句。
然而，藍奕辰的話還沒問出口，慕子言便用手肘推了一下藍奕辰的胸口，差點沒讓藍奕辰背過氣去。
「去，你想說什麼呢？」
說完，慕子言便轉身了。
藍奕辰看到慕子言想走，便喚住了他，「你難道就不想看看這個女人現在成了一副什麼模樣？」
「不感興趣。」
慕子言回答得乾脆。
藍奕辰的動作卻很快，撕的一聲——
慕子言不知道他的身後發生了什麼，本能地好奇驅使他轉過身來。
慕子言剛一轉身就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了一跳。
躺在地上的哪裡還是個人啊，完全只是一具骷髏架子！
慕子言現在才算明白，藍奕辰剛才撕掉的正是裹在網友身上蠶絲。
「看到沒，這個女人身體里的血都被我抽幹了。」
藍奕辰很滿意自己的辦法。
如果是以前，慕子言一定會和藍奕辰一起慶祝獲得了那麼多可以製作控魂蠱的血液，可是這一刻，慕子言卻任何錶情都做不出來。
他只想離開——
看著慕子言心情沉重的樣子，藍奕辰沒再說話，只覺得今天的慕子言有些異樣。
……
之後的幾日，宸心璃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沒出來，實在悶了就在悠長悠長的迴廊上走走。
祁墨也將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就連皇帝要納玄靈宮宮主尤沁月為妃，祁墨也沒有說一個字。他總是遠遠地看著宸心璃孤清的身影從迴廊的這頭走到迴廊的那頭。
慕塵言倒是忙個不停。他很清楚，祁墨之所以能放心大膽地把絕影坊的事務甩開，是因為他知道慕塵言會幫他把屁股擦得乾乾淨淨的。
這日，宸心璃忽然不再在悠長的迴廊上漫步，而是直接走到了祁墨身邊。
第一次，宸心璃服服帖貼地靠在了斜坐著飲酒的祁墨肩頭，一身鵝黃色長群的宸心璃恍若神仙妃子，面色憂傷如同秋日細雨。
「天冷了，我們回屋吧。」
宸心璃呢喃著。
祁墨的手搭在宸心璃微涼的肩頭，「好。」
遠遠的，慕子言看到祁墨和宸心璃回了房才收回視線，轉身回了房間，
「哥，」慕子言看著哥哥慕塵言的身影，總覺得有些落寞。落寞中還含著一絲滄桑，彷彿他這個哥哥比他這個弟弟隔了一輩的距離一樣。
「你當真也不去看熱鬧？」慕子言走到慕塵言跟前，痞性地坐到椅子上，痞性地看著慕塵言。
雖然面上痞性，但慕子言的內心卻很細緻，那雙眼睛把慕塵言從頭髮絲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個遍。
他總覺得這兩年，他的哥哥跟以前大不一樣。可是到底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慕塵言瞥了慕子言一眼，對於慕子言打量的眼神，他都已經習慣了，因為這兩年來，慕子言不止一次用這種眼神打量他，而且慕子言總是在慕塵言身邊繞來繞去，說哥哥像變了一個人。
慕塵言剛開始還會解釋，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懶得理會了。
「皇帝要封誰為王妃，我不感興趣。如果是你娶某個女子，我倒是很感興趣。」慕塵言從屬下手中接過一本金冊，細細看了起來。
慕子言一下子從椅子上翻起身來，「皇帝要封妃的女人是玄靈宮那個賤女人尤沁月，你當真一點都不噁心？」
「不去想就不噁心。」慕塵言說罷，接過屬下手中的毛筆，在金冊上做了批註，便離開了。
慕子言看著哥哥慕塵言離開的背影，搖搖頭，大有一副這小子不聽我話的架勢。
慕子言卻沒有慕塵言那麼坐得住，他很好奇尤沁月和宸雪舞同時跟一個男人糾纏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慕子言去看鬧熱自然離不了把藍奕辰拖到一起，藍奕辰剛得了控魂蠱，心情大好，對於慕子言的要求也是好不拒絕。這一次，亦然。
慕子言和藍奕辰潛入宮裡時，正巧看到了最讓他們感興趣的場景。
尤沁月竟然已經和古媚聚在一起了。
慕子言看著那個一會兒叫宸雪舞，一會兒叫古媚的女人跟尤沁月打起來的樣子都覺得可笑。
「尤沁月，本宮最後勸你一句，離開皇宮，繼續做你的玄靈宮宮主。否則，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古媚眼線修長的雙眼狠狠瞪著尤沁月。
尤沁月冰冷地哼了一聲，無比嘲諷「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用這種語氣跟本宮說話？」
古媚怒喝：「尤沁月，不管怎樣，你都不可以！」
尤沁月雙目一瞪，化了濃妝的臉略微有些扭曲，「憑什麼你古媚可以，本宮就不可以？」
尤沁月往古媚逼近，古媚能清晰地感受到尤沁月的氣息在她的臉龐上冷冷掃過。
「在本宮主眼裡，你古媚不過是皇帝玩膩的廢物，和以前的藍貴妃沒有什麼兩樣。以後，永思宮一定是我尤沁月的。所以！我勸你現在最好老實點，或許本宮主一高興還能讓你好受些。」
「不可以！」古媚依舊固執。
「為什麼？」尤沁月之所以會忽然問為什麼，是因為她發現古媚的固執有些過了。而且，據尤沁月了解到的，古媚似乎並沒有太過於介意皇帝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可唯獨很介意尤沁月和皇帝在一起。
這裡面，一定有點什麼。
「總之就是不可以！」古媚近乎崩潰地咆哮起來。
尤沁月雙目浮上濃濃的狠戾，雙手開始運出力道，強大的力道在她的雙掌間形成兩團旋轉霧氣，隨著力道的增大，霧氣也越來越濃。
「你最好說出個所以然來。」
尤沁月渾身散發著一股殺氣。
慕子言很慶幸自己來得很是時機。
「有好戲，有好戲。」慕子言推了推藍奕辰。
藍奕辰沒好氣地白了慕子言一眼，心裡是滿滿的鄙視。慕子言啊慕子言，你好歹也是絕影坊的三少啊，在鎩羽城你也是威嚴不可侵犯的人物，怎麼竟像個小混混似的？
藍奕辰才剛白了慕子言，待收回視線看向尤沁月時，就看到尤沁月已經對古媚發起了攻擊。
古媚也不是吃素的，立馬還擊，而且還擊得很不留情面。
不過三兩下，尤沁月立馬就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古媚的對手。古媚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功力又大增了。
尤沁月發現自己不是古媚的對手，便想在其實上壓倒她，於是道：「不管你怎麼說，都阻擋不了本宮主成為永思宮的新主子。別忘了，明日就是封妃的日子了。」
古媚已經氣得面容扭曲，「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讓你得逞！」
說罷，古媚步步緊逼，手上運出的力道是一下大於一下。一記記力道如同炸藥一樣，在尤沁月的身旁炸開。
看戲的慕子言白了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娘，捨不得下死手！」
「不讓本宮主靠近皇帝，是黑鷲的意思？」尤沁月忽然遲疑了下。
尤沁月之所以敢遲疑，敢分心，就是因為她也看出來了，古媚並不敢傷她。
古媚沒有吱聲。
尤沁月竟自言自語起來，「他到底還是忘不了我，到底還是忘不了……」
本就氣憤的古媚被尤沁月的這句話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古媚立馬怒吼起來，「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你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愛你？黑鷲從來都不愛你，如果你稍微聰明點的話，就應該想到是黑鷲讓我接近你的。更應該想到，讓皇上為你著迷，也是黑鷲安排的。」
古媚的話讓尤沁月甚是震驚，她早就想到古媚跟黑鷲有莫大的關係，卻也沒想到黑鷲安排了這麼多事情。
「他想要怎樣？」
尤沁月不敢相信黑鷲會這麼對她，雖然一直以來她都是辜負黑鷲的，但說到底黑鷲也沒對她怎麼樣過。
「他要你死！」
古媚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接著，古媚又一字一頓地開口了：「而我！寧可你死！」
說罷，一股強大的力道如離玄的箭直刺尤沁月。
尤沁月快速格擋，可是這股力道強大到讓她難以抵抗，尤沁月整個身體被活生生地拋出去，後背撞擊在混元的雕花柱子上。
接著，便慢慢滑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誰？」
尤沁月看著古媚，想從古媚的眉眼裡看出點東西來。
古媚直衝向尤沁月，帶著濃濃的殺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就是宸雪舞！玄靈宮的少主！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現在還想讓那個皇帝封你做貴妃嗎？」
「什麼？」
尤沁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玄靈宮的人去查過，她不是玄靈宮的少主啊，怎麼……
就在尤沁月想不明白時，一個詭異的笑聲忽然想起。
「尤沁月，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說罷，那人又開始了詭異的笑。
尤沁月有些虛弱地抬眼看去，竟看到一張黑色面具。
那黑色面具如同來自地獄幽靈，散發著詭異的氣息，任誰見了都會心生幾分寒意。
戴面具的人看到尤沁月驚訝的樣子，不禁陰森地笑問：「怎麼，尤沁月，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了嗎？」
「黑鷲！」尤沁月幾乎是驚呼出這個名字的。
黑鷲狂笑起來，「原來你還沒有忘了我。」
尤沁月嘲諷地看著那張黑色面具，「既然你想我死，就直接來殺我好了，培養一個嘍啰算什麼本事。」
「即便是我的嘍啰，也比你的武功高，不是嗎？」黑鷲得意地笑著。
尤沁月強忍著疼痛，支撐起身體，勉強站起身來。
「是嗎？」
尤沁月說完便開始動嘴唇。
一旁的古媚瞪大了眼，「師父！」
古媚驚呼，剛想讓黑鷲救她，就已經完全發不出聲，昏迷了過去。
黑鷲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尤沁月就已經向他發出了攻擊。
尤沁月那雙眼睛如同利劍一樣直刺黑鷲，「你沒想到吧，凡是我玄靈宮的人，都被我控制了。只要我念幾聲，他們就會或痛不欲生，或暈死過去。今天，就讓我們將從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吧！」
黑鷲驚呼，連忙抵擋。
他雖然教出了古媚那麼高強的武功，可不代表他自己就有那麼強大的武功，相反，他由於年輕的時候為了救尤沁月而受了重傷之後，就一直無法恢復功力。就算每日苦練，也只有從前的一半不到。
面對尤沁月的步步緊逼，黑鷲應付得極為吃力。
「你們怎麼回事？」
竟然在這個時候，皇帝出現了。
祁韜正要喊人，卻看到尤沁月直奔自己而來。
看到尤沁月滿臉是汗的樣子，祁韜剛要問怎麼了，尤沁月就匕首一出，直接抹了皇帝的脖子。
「你……」黑鷲不懂尤沁月為什麼要這麼做。
尤沁月卻陰森地笑了起來。
「死，多簡單啊。可我要的是，你想死都沒那麼容易。我把皇帝殺了，再栽贓給你，讓北離國的大臣百姓們都來找你的麻煩，看你還敢不敢設計陷害本宮主。」
說完，尤沁月匕首一出，廢了黑鷲的腳筋和手筋。
做完這一切，尤沁月回頭看了一眼古媚，也就是她的女兒。
接著，便轉身離開。
「想走！」
慕子言立馬將控魂蠱拋了出去。
如一段絲綢般的控魂蠱直入尤沁月的鼻子，她渾身詭異地顫抖了幾下后，便揮著匕首，抹了脖子。
不管是誰來看見，都只會以為尤沁月是在自殺。
……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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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後續不定時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