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魯長老

在卡略的引導下，左動很快飛到盆地中心的一個平台上。

卡略伸手打出一道彩芒，平台上響起隆隆雷聲，眼前驀然閃過一抹強光，視線頓時陷入黑暗。

左動感覺到身周空間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起來，等他再睜開眼時，已經置身於一座精緻的宮殿里。

飛檐走壁，雕龍畫椽，宮殿金碧輝煌，氣派非凡，尤其是宮殿的地面，全部以一大塊一大塊切割得大小一致的淡綠色玉石鋪成，讓人眼前一亮。

跋跋「絲」地倒吸一口涼氣，叫道：「好涼快的地方。」

這宮殿內的氣溫和外面盆地中相比，起碼有二十多度的差距，連左動也感覺到了陣陣涼意。

「你們夜魯長老呢？」左動問。

卡略臉上掠過一絲怒容，冷道：「你們很沒禮貌，來到這裡，只有當長老想要召見你們的時候，才能夠進去。」

「卡略不得無禮，幾位貴客請進吧。」一個蒼勁的聲音在裡層響起。

左動微笑著望了卡略一眼，也不計較，抬腳就往裡走，卡略漲得滿臉通紅。

大殿的裡間是一個精巧而淡雅的房間，地上只鋪著幾張蒲團，所有的物件都是用各種石頭製成，充滿了古樸味道。

一個老人盤腿坐在蒲團上，他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射出柔和的光芒，清澈如同嬰孩。

左動心裡一震，又有點好奇，這老人難道真有預知之能，不然又如何算到自己到了丹冬盆地。

「大劫將臨，歡迎您，願者。」老人對著左動淡淡地說道。

摸摸頭，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左動啞然失笑：「老人家，哦，夜魯長老，您叫我什麼？願者？」

夜魯長老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正是，在我們夜族的傳說中，願者將是解除大劫的人，我靜思了很久，花費無數心血推算，至今日始有感應，種種異像顯示，夜族的願者就是您，尊貴的客人。」

不要說是左動，他身後的跋跋和戰爵都張大了嘴，巴顏則似懂非懂地聽著，兩眼中一片茫然。

「噬血夜族的劫難馬上就要到來，唯一能夠解除劫難的只有您，請您務必要幫助我們！」夜魯長老誠懇地請求。

左動一個頭比兩個還大，莫名其妙跑出這種事來，換成誰都會腦子裡一團糨糊，他清理了一下思緒，乾咳一聲道：「竟然有這種事，哈哈，我怎麼不知道，呃，夜魯長老，是不是你弄錯人了。」他沒有直接說是不是你腦袋秀逗已經算是夠意思了。

夜魯長老微微一笑：「我知道您不會相信，您是從波藍湖剛剛出來吧？」

左動一楞，點頭承認，夜魯長老又道：「這就對了，您的身上有轅神大人的力量，那是紫雲簡選定者的標誌，唉，波藍湖既是動蕩之源，也是希望之源……」他長嘆一聲，左動嚇了一跳，紫雲簡的選定者？老實說他還只是修鍊了紫雲簡中一些簡單的法門，根本未窺全貌，居然就已經繼承了轅神的力量？

左動苦笑道：「這好象太深奧了，哦，對了，玉魄，你出來解釋解釋……」體內原力一動，乾坤鏡打開了。

過了一陣，玉魄從裡面飛出，她似乎是在修鍊當中被左動吵醒，頗有點不悅地道：「什麼事？」

跋跋「啊」的一聲驚叫，他真是搞不明白，左動身上古怪的東西怎麼如此之多，這個靈體化的妖靈，起碼已經修鍊到天魄體的層次，即使在整個虛凡界中也是非常難得的。

左動才不理她高興與否，眨眨眼笑道：「你也可以算是轅神列殿的主人，這位長老硬說我是什麼神殿的繼承者，還是他們夜族的願者，其實我不過是進了波藍湖隨便看看而已，你解釋一下吧。」

「撲通」，在左動愕然的注視中，夜魯長老跪倒在地，激動地叫道：「玉魂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玉魄同樣怔了一怔，她沉思著，似乎想起了什麼，淡淡地嘆道：「原來是你啊，夜魯，想不到……」

看起來，玉魄還和夜魯認識，而且她以前的名字也不叫玉魄，而是玉魂，幸好相差不大。

「很多年了，沒想到還能夠碰上熟人，也算是不容易啊。」玉魄有點感嘆，她的神情中也多了點溫和，「夜魯，轅神大人說過你們噬血夜族不適宜生存在森妖域，怎麼，你們還沒搬離嗎？」

夜魯長長地嘆了一聲，落寞地道：「夜魯能夠再見到玉魂大人，已經很滿足了，唉，當年的很多朋友，現在幾乎都不在了，噬血夜族曾經搬遷過，可惜轅神大人走後，森妖域被人下了封印，只要一離開森妖域，封印就會發生可怕的變化，沒有一個夜族能夠在外面的世界存活。」

玉魄一怔，她想起來了，恨聲道：「是那可恨的傢伙嗎？」

夜魯點點頭，神情相當緊張，嘆道：「是啊，森妖域中每五百年一次的劫難，我們既然逃不出去，只能夠承受劫難，很多老人，都已經死在劫難下了，但這次來臨的卻是大劫難，我怕夜族沒有一個還能夠活下來。」

玉魄的眼睛一轉，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現在不是有了可以救你們的人了嘛！」

夜魯的目光轉向左動，他也笑了，既然玉魂大人和願者交情不小，那麼夜族這次看來是有救了，他是這樣想的。

左動雖然聽得糊裡糊塗，但他明白自己看來是要做定這個願者了，不由得嘆道：「你們說話怎麼都這麼難懂的，呵呵，算了算了，如果我有能夠幫上忙的地方，一定會儘力，不過我可不相信什麼願者不願者的。」

玉魄神情肅穆，沉聲道：「你已經繼承了紫雲簡，說起來，你有義務幫助夜族。」

左動心裡陡然有點不悅，他已經說了願意幫助噬血夜族，可玉魄的語氣卻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冷，淡淡地道：「算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除劫難，等我明白了再說。」他突然朝外走去。

這下子，夜魯長老和玉魄都呆眼了。

跋跋大搖大擺地跟在左動身後朝外走，他對玉魄很感興趣，賊眉鼠眼地盯著，氣得玉魄狠狠朝他白了幾眼。

「嘻嘻，小動動生氣了。」紫蘭心的聲音冒出來了。

左動嘆了口氣，他倒不是生氣，而是心裡有點不舒服，尤其是玉魄將這一切說成好象是自己非完成不可的義務。

「好啦好啦，小動動，姐姐也覺得玉魄妹妹說話很不對哦，讓我去教訓教訓她。」一條影子從乾坤鏡中撲出，她飛進殿內去了。

玉魄正有點後悔，紫蘭心已經唧唧喳喳地叫了起來：「嘻嘻，妹妹，怎麼和小動動發這麼大火啊，真是的，小動動心軟，好好和他說，還怕他不答應啊。」

玉魄臉上一紅，她的天魄體已經大成，幾乎和真正的本體沒有區別，各種表情栩栩如生，她搖搖頭：「是我太急了。」

「放心吧，小動動怎麼會逃得出我們手掌心呢，哦呵呵。」紫蘭心在殿內飛了一圈，自信滿滿地叫著。

夜魯長老追出來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焦慮：「願者，不，左先生，夜族需要您的幫助……」

左動嘆了口氣，他摸摸鼻子，又苦笑了一下，自己今天嘆氣和苦笑的次數未免有點太過了。

「少宗師，玉魄剛才太禮了。」玉魄從後跟出，她平靜地望住左動。

紫蘭心笑吟吟地，神情狡黠奸詐，不知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左動有點招架不住，他並非不願意幫助夜族，只不過，從頭到尾他都被搞得雲里霧裡，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此外玉魄明顯瞞了他很多事，令他心裡頗為不快。

但這種負面情緒，很快便已消散。

「我剛才已經說了，能夠幫忙的話，我一定會盡自己一份力的，請長老放心。」左動鄭重地回答，這番回答極其真誠，自然有著使人可信任的力量。

夜魯長老打心底里感動，一般而言，虛凡界的煉術者對於自己的承諾都非常看重，言而無信非但有損自身信譽，更重要的是，往往會對修行產生障礙，心魔會隨之生成，像左動般毫無半點好處，也不清楚自己需要付出多少的情況下便許下承諾，實在是極為少見。

「嘻嘻，我早說啦，小動動可是個大好人咧，怎麼可能不幫忙呢？」紫蘭心趕緊吹捧。

左動苦笑著瞪她一眼，紫蘭心將頭一轉，假裝沒有看見。

「長老……這，這是怎麼回事？」等候在殿外的卡略差點跳腳，尊貴的噬血夜族最年長智者，竟然對一個無名小子如此客氣，實在是太不思議了，他不由得又狠狠瞪著左動，嘴裡喃喃地念叨，「好小子，狡猾的人類煉術者，用什麼迷藥迷惑了長老？」

夜魯長老眉頭一皺，他冷冷地盯了一眼卡略，沉聲道：「不得對願者無禮。」不知不覺中，他又開始叫左動為「願者」了。

卡略終於跳了起來，驚訝地大叫：「願者？長老……您，您說他就是願者，哦，天哪，有這種事，願者……」

「你沒聽錯，呵呵。」左動替他補上一句。

卡略被左動打斷了口中的話，忍不住就要罵將出口，但腦海內突然閃過對方是願者這個事實，趕緊又將罵人的話咽了回去，不情不願地道：「長老，這是真的？」

夜魯點頭，微笑著道：「願者的修行遠遠在你之上，以後切記不要再目中無人。」

卡略沒話說了，雖然心裡對左動還是頗為不服，左動嘿嘿地笑著，他突然伸手將一顆品質極好的能量晶石塞進卡略手中，傳音道：「你的修行快到達一個階段頂峰了。」

卡略手上一震，他本想將這顆能量晶石還給左動，但左動的話卻提醒了他，他的確已經到達一個頂峰，但缺少上品能量晶石的刺激，修行始終沒法突破，偷偷地，他的臉紅了紅，還是將這顆晶石收了下來。

「夜魯長老，我會記得你們的事，但不知劫難什麼時候到來？」左動站定，他神情嚴肅地問。

夜魯長老欣喜地一笑，緩緩說道：「願者請放心，這次的劫難還要三年時間才能到來，相信到了那時，您一定已經領悟許多，大劫難也可在您的幫助下化解。」

左動心中隱隱若有所悟，夜魯長老旁敲側擊，實則是在點醒自己現在的能力還沒到化解劫難的地步。

「好吧，反正到時不管怎樣，我都會趕到這裡，請長老你放心。」左動神態自若地笑道，「我們走了。」

本來只是到森妖域來轉轉，見識見識，沒料到還沒撞上什麼好事，倒有一堆麻煩纏上身上，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您好走。」夜魯長老張口說道。

他一揮手，法陣轉動，等到眼前一亮時，左動等人已經出現在那個傳送他們進去的平台上。

跋跋伸了個懶腰，兩眼放光地大叫，他是耐不住性子的，跑過來悄悄地和左動低聲耳語：「老左，哇，你真是不簡單啊，居然還收有妖靈，還是修成天魄體的，嘻嘻。」

左動經過這一段時間，已經明白對付跋跋最好的方法就是別讓他開口，他一掌拍到跋跋肩頭，眯著眼笑道：「好說好說，老跋啊，你是不是也想有一個啊？」

跋跋的臉都綠了，左動這一巴掌，簡直就像是一個鐵鎚砸在肩上，那個痛啊，一時間他根本說不出話，過了好半晌，忽然張開嘴來，哇哇大叫。

戰爵難得地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呵呵道：「好極了，看你話還多。」他實在是被跋跋一口一個小戰給叫得火大。

「小三，上次採的果子還有剩下嗎？」左動揮揮手把巴顏叫來。

巴顏老老實實地道：「剩下不多了，左大哥您想要？」

「我不要，你給老跋弄幾顆掃進嘴裡，他最近牙齒不好，吃點鮮果補補鈣。」

「補補鈣？」巴顏搖搖頭，「鈣」是什麼東西？牙齒不好能夠用這個補嗎？他弄不明白，不過不要緊，照著師尊……哦，左大哥說的去做就對了。

巴顏把幾顆鮮果塞進跋跋嘴裡，跋跋正在發出的尖叫聲頓時消失了，「咕嚕咕嚕」，「噗」，跋跋神情怪異地努力伸著脖子，喉嚨一縮一縮，整張臉漲得通紅后終於仰天噴出一串果子。

「好你個老左，敢暗算我。」跋跋氣得連眼睛都紅了。

左動笑眯眯地，連連搖手：「老跋，我只是想和你親近親近，嘿嘿，沒別的意思啊！」

跋跋哼哼著，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小寶都忍不住長聲嘯叫。

「好了，你們幾位，出來和他們見見吧。」左動催動乾坤鏡，用神識喊道。

一陣波動，幾條人影顯現出來，玉魄一現身就對著左動微微鞠身，微紅著臉道：「小，小動……動，真是對不起了，玉魄再向你賠罪。」

左動趕緊道：「別別，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只不過是看見故人想要幫幫他，呵呵，我怎麼會是這麼小氣的人。」他知道從這刻開始，玉魄才真正開始把自己當朋友看待，以前叫他「少宗師」，其實就是表示著感念寂山子把她們救出的恩情。

紫蘭心輕輕咬著手指，明眸轉動間風情萬種，跋跋頓時一腔怒火都跑光了，看得兩眼發直。

「嘻嘻，壞東西，這麼盯著人家看，會害羞的。」

左動差點笑出聲，就這麼一會工夫，跋跋已經快要被迷倒了，臉上像吃醉了酒般，一片暈紅，他不由得有點吃驚，妖靈天生就擁有比較強大的精神力量，而像紫蘭心般以靈魂體修鍊成天魄體，那種力量就更加強大了。

他搖搖頭，看著跋跋的可憐樣有點啼笑皆非，腦子裡倒是突然想起以前的那些傳說，什麼狐狸精之類的，照這情況看來，那些凡人想要不被迷惑還真是沒有可能。

「老跋，你的老臉紅透了。」左動一提原力喝出。

跋跋終於恢復清醒，他轉念一想，頓時嚇壞了，自己一個小乘期頂峰的煉術者，竟然抵擋不住心靈迷惑。

左動笑了笑，跋跋一直沒辦法突破小乘期，看來主要還是和他自身的心靈修鍊有關，煉術者想要進入大乘期，自身心靈必須沒有破綻，而跋跋心裡的雜念太多了，這點戰爵就很不一樣，他雖然修行比跋跋尚要低上一點，但對於這種程度的迷惑，還是能夠保持心境。

他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跋跋立刻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左動是說到點子上去了，閉目思索了一會，跋跋睜開眼，感激地道：「老左，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好了，現在該你來帶路，不然我們就要迷失在這裡了。」

跋跋一揚頭，意氣風發地道：「這有什麼問題，我們走。」

森妖域中高空飛行非常吃力，但在離地面只有幾米的距離滑行，境況大不相同，巴顏乘在小寶背上，另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御起法器滑翔。

這樣一來，速度雖然比不上飛行，但相較於徒步，那是快得太多了。

嘎朵是臨近荒漠地帶的一個大城。

由此往前一百公里，就是干多巴星域上最有名的大沙漠河谷，而在沙漠的另一端，則是盛產各種飾物與衣料的風國，兩邊的貿易往來十分興盛，每過上十幾天，就會有一個大型的商隊試圖通過沙漠前往那邊的國度進行交易。

這一天，天色剛蒙蒙亮，一陣大雨立刻傾盆而下，雨點「啪嗒啪嗒」地敲擊著用青石鋪成的街道，濕汽瀰漫，整個城中的人立刻忙活開了。

雨水對於這裡的居民來說是非常難得的上天恩賜，大概每過一個月，這裡才會有一場大雨，而城中居民的用水都需要靠這一天的積蓄才能夠維持。

城中僻靜處悄悄落下四個人和一匹辟雲猊。

辟雲猊一落下就張開大口，吞吸著天上落下的雨水，一個面目陰沉的男子皺眉道：「這鬼天氣……」

「哈哈，小戰，這你就不明白了，這可是嘎朵一年中難得的好天氣啊，沒看那麼多人都在裝水，沒有這每個月一次的大雨，他們根本活不下去，地里的莊稼也活不了。」一個身形瘦小的漢子笑道。

「老左啊，肚子餓得呱呱叫，先去哪裡吃點東西再說。」瘦小漢子又對著旁邊的一個年輕人道。

左動轉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他點頭表示同意，笑著說：「好啊，我們去附近的酒樓坐坐。」

一張招牌很晃眼地隨風招搖，上書「百里香」。

左動走進酒樓，裡面的客人還頗不少，吵吵鬧鬧，酒樓的夥計肩頭上搭著一塊布，屁顛顛地一路小跑過來，樂呵呵地道：「客人，吃點什麼，樓上請樓上請。」

「小寶，你先到後院去吃點東西。」左動一揮手，另一個夥計馬上引著小寶進去。

酒樓共分兩層，一走上第二層，馬上感覺清凈了很多，二樓的座位也比底樓的要來得寬敞潔凈。

「把你們酒樓里最叫好的菜端上來，嘿嘿，看見沒有，大老闆就在你們面前。」跋跋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伸指一點左動。

夥計很聰明，他立刻知道這幾人中左動是帶頭的，陪著笑臉道：「客人，要不先給你們上幾盤這裡最好的鮮果，就是那個，呵，那個價錢有點貴。」

戰爵冷冷地哼了一聲，橫著眼道：「怕我們付不起錢？」他的樣貌陰冷，配合著說話語氣，頓時讓那夥計打了個寒顫，趕緊道：「怎麼會……一看就知道您們是貴客。」

「放心吧，儘管把最好的菜端上來。」左動溫和地一笑，他掏出幾個晶幣往桌上一放，想了想上次在酒樓遭遇，又掏出一把銀幣。

夥計的眼睛頓時亮了，他一溜煙地往樓下跑，連聲叫道：「客人請放心，一定把最好的菜給您端上來。」

旁邊幾桌的人不時將視線往這邊轉移，左動的樣貌在干多巴星域實在比較少見，但看到戰爵那陰沉沉的眼神時，又連忙收了回去。

這裡吃飯的基本上都是外來旅遊者或者商人，出門在外，能少惹是非就少惹，尤其是見戰爵一副凶霸霸的樣子，大家都心裡打鼓。

「客人，菜來嘍！」夥計滿臉笑容地跑了上來，他手上端著一個鐵皮盆子，上面放著切割得極薄的肉片，還有幾根鐵叉，除此之外還有幾大盤鮮嫩的果子，一個木壺。

「就這些東西？」左動問。

夥計搓搓手，笑道：「客人您儘管放心，小店的特色菜正在製作，這是開胃的點心，呵呵，這些肉片是本城特有的錦狸肉，又鮮又嫩，味道十分可口，您慢用。」

他張著眼睛偷偷地望左動，左動忍不住一笑，隨手拿起幾個銀幣賞了，那夥計頓時眉開眼笑，連聲推辭，但嘴上推辭著，手上卻緊緊握住那幾枚銀幣。

「唔，把這些肉片再弄一盆給我的辟雲猊送去。」

「是是是……」夥計高興地下樓去了。

鐵盆下面點了個小火爐，上邊的鐵片燒得滾燙，跋跋迫不及待地用鐵叉串起一片肉往鐵盆邊緣一放，只聽得「吱」的一陣輕響，肉片上頓時冒出一層薄薄的油，他隨手把肉片沾了點調味盤裡的各種香草往嘴裡一送，「嘎巴」幾聲，臉上頓時露出滿足的神色。

左動對吃不吃肉基本抱著無所謂態度，一般的煉術者雖然對於肉食並不熱中，但也不至於異常抗拒，他學著跋跋的樣，叉著片肉燒烤，等到微微冒油時往嘴裡一嚼，一股鮮甜可口的滋味頓時充盈在口，他也讚歎起來。

戰爵和巴顏紛紛開動，不一會的工夫，一大盤的肉片就這麼被消滅光了。

左動吃得不多，雖然對於肉食不是很排斥，但他只是嘗嘗味道，如果換做以前，這一大盤肉片里肯定得有一半要被他一人消滅。

果子是淡紅色的，味道卻是極甜，吃了幾片肉后，左動就嘗起了果子，他突然覺得這種生活也挺有意思，看著這幾人大吃大喝，感覺也相當不錯。

從前的那種感覺又上來了，想起高中時，有時候也會和極少數幾個朋友出去外面吃飯，左動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一刻，他的心境異常寧和。

其實左動不知道，他現在已經進入了修行的平穩期，從這一刻開始，他的性情才慢慢穩定下來，當然他修行的進度太快了，很多修行中本該經歷的經驗和由此而產生的孤獨寂寞等負面情緒都未體驗，這既是他的一大幸事，也是一種潛在危機，好的地方是他還保留了很多普通人的情感，壞的方面則是他的心志其實並未經受過充分考驗，在以後的修行中容易招來陰魔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