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黃昏的瓶子①⑧

38.黃昏的瓶子①⑧

午後,商業街。

小巷裡子不見陽光,大白天也在門口放個燈箱,寫著「劉氏祖傳中醫針灸推拿」幾個大字。

診室很小,擺了兩張單人床就沒剩什麼富餘空間。

兩床當間兒擺了張凳子,許良進去時,老劉頭正坐在凳子上,拿左手邊的病床當桌子,手捧一碗炸醬麵吃得正香。

許良直接往右手的床上一坐,「劉叔,針灸。」

老劉頭埋首面碗,「好嘞,吃完這口,哪兒不舒服啊?哎?」

他聽著聲音耳熟,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了許良,還有常凈。

這兩人從小在商業街長大,街坊鄰居沒有不認識的。

老劉頭放下碗,「哎呀,良良啊,怎麼了這是?平時身體多好啊,著涼啦?我就說你穿得少,這都什麼天兒了,來來來我給你看看。」

許良要說話,常凈用眼神制止,要是讓劉叔知道他不傻了,憑那張大嘴巴,用不了一小時就能傳遍整條街去,到時候又是麻煩。

許良意會,開始傻笑,常凈說:「沒病,也不是真的針灸,我爸最近抽風,正研究人體穴點陣圖呢。」

老劉頭:「哦那好事兒啊,圖我這兒有啊,普通的精裝的都有,你要就拿走,也甭給錢啦。」

常凈:「圖家裡有,但我爸說看圖看不明白……這麼跟您說吧,他讓我和傻良過來,請您幫個忙,在傻良身上把穴位的位置標出來,再回去給他看立體的。」

老劉頭笑了,門牙上還塞著肉丁,「常老爺子真就不是一般人啊,這也想得出來?哈哈哈,沒問題!等我一分鐘,到門口兒買個記號筆,那玩意兒防水,畫了不容易掉。」

許良從兜里掏出幾根兒記號筆,常凈說:「已經準備好了。」

老劉頭開了空調電暖,把窗帘兒拉上,吩咐許良脫衣服,自己則抽空吃了剩下的小半碗面,結果被鹽齁住,又灌了兩缸子水才開工。

許良只穿著大短褲坐在床上,老劉頭戴著老花鏡,手拿記號筆,一邊畫點點一邊大談自己當年的風光事迹,說某某高-官特意坐飛機來找他針灸,為的就是這門祖傳手藝。

這話不知道真假,不過老劉頭認穴位的功夫不是吹的,常凈和許良都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常媽媽養的兔子摔了腿,骨頭和皮肉都沒事兒,就是不能走路,後來老劉頭到家裡送節禮,弄根縫衣針往兔子腿上一紮,兔子居然就能走了。

當時老劉頭十分自豪地說,自己認穴的功夫在師門裡是最好的,別說人了,豬牛羊身上的穴位都摸得門兒清。

很快畫到腰部,老劉頭推推眼鏡,很自然地把許良的短褲往下一扯。

常凈當即「哎」了一聲。

老劉頭:「跟劉叔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塊兒有幾個關鍵穴位。」

常凈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反應莫名其妙,擺擺手示意繼續。

許良卻捂住短褲,「男孩兒的小雞-雞不能露出來的。」

老劉頭笑:「這兒又沒姑娘,就我一老頭子,沒事兒。」

許良:「不行,安安靜靜說了,jj不能給外人看。」

老劉頭:「劉叔是外人啊?你小子,到劉叔這兒要糖吃的時候怎麼不拿我當外人呢?」

許良低著頭,抬抬眼皮,快速掃了常凈一眼,「反正不行……安安靜靜說了,這裡除了我自己,就只能給他看,別人都不許看,也不許摸,不過我也覺得給他摸最舒服了,也不想讓別人摸。」

常凈:「……」

「你倆從小就一起玩兒,長大了感情還這麼……」老劉頭說著,笑容逐漸僵在臉上,總覺得剛剛那話信息量有些大,忙清了清嗓子,「炸醬麵太咸,等我再卻喝口水,等會兒哈,等會兒!」

老劉頭出去,常凈問:「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許良搖晃著雙腳,懵懂地看著常凈,眨眨眼,再眨眨眼。

常凈有種把許良按在地上踩兩腳的衝動,但忍住了,只說:「你自己玩兒吧,我回家等你。」

許良伸腿絆住常凈,「安安靜靜,不是說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嗎?」

常凈嘴角抽搐,坐到對面床上,胳膊一抱,不說話了。

老劉頭回到屋裡只覺得氣氛詭異,剩下的雙腿部分只求速戰速決。

十分鐘不到,連腳丫子上的穴位都標好了。

走到門口兒時,常凈客氣地跟老劉頭道謝,順帶一句「傻良腦子不好,劉叔你別介意」。

這下老劉頭更介意了,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不過常凈在附近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這種事兒絕對不能在外面亂說。

老劉頭拍胸脯,「放心,你叔不會亂說話的!」

常凈:「……」

出門后,許良說:「越描越黑,你才是傻。」

常凈居然沒法反駁,如果放在以前,他就直接動手了,但現在對許良滿心虧欠,根本下不去手,只能自己憋著。

兩人一起回家,許良進屋之後就鎖了店門,直接來到書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工具,一些長短不一的針、錐子、吸管兒等,看起來像要給人用刑。

取血需要精準地對應穴位,許良又不是中醫,自然不會在自己身上找穴位,找劉叔幫忙也是為了定個位置,好方便取血,如果位置不準,取出的血液效果就要打上折扣,用在黃昏身上的效果也會受到影響。

常凈沉默地看著許良做準備,表情越來越怪。

許良:「想什麼呢?」

常凈:「還珠格格看過吧?我在想容嬤嬤給夏紫薇扎針的那集。」

「你要不要體驗一下兒容嬤嬤?」

「給你扎針?可以,你演技那麼好,一會兒的表情肯定比紫薇還要慘絕人寰,我可以給你拍下來做成表情。」

常凈說完,以為許良要回敬自己幾句,許良卻微笑說:「做好記得發我。」

常凈似乎扳回了一局,卻又莫名不爽。

許良自顧自忙完,脫光了衣服,捧著本兒紙張黃透的線裝書走到燈下,對照著從自己身上選出要用的穴位。

常凈:「準備麻藥了嗎?」

「沒。」

「那你不疼?」

「就扎幾下兒,你去醫院打針還打麻藥?」

「那你扎吧,我淘寶給你買點兒當歸紅棗。」

「再來幾隻烏雞。」

「我真覺得你要貧血,而且多來幾次得扎得全身都是窟窿。」

許良找完了位置,在需要用到的穴位處重新標記,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隨口道:「本來不用這麼費勁,我家祖宗留過一個什麼牛逼哄哄的道具,可惜我沒找著。」

「什麼樣的道具?」

「書上沒具體說,給了個圖。」許良把書給常凈看,「像火柴盒。」

常凈本來只是隨意瞄一眼,可視線卻定在書頁上了,「你確定是這個?」

「確定,怎麼了?」

常凈:「衣服穿上,跟我去一個地方。」

柿子還差幾把太陽就能熟了,可惜今早風急雨大,掉在地上摔壞了不少。

常凈讓許良在樹下等著,片刻后拎了個紙袋兒回來。

許良猜到了什麼,倚著樹榦等著。

常凈腳尖兒在樹下點點,「之前就埋這兒了。」

他腳下的草皮缺了一塊兒,裸-露的土層還能看出淺坑。

許良把鐵皮盒從紙袋裡拿出來,捧著它蹲在地上,「埋它幹嘛?指著它發芽給你接幾個小的?」

「沒錯,可惜十幾年了也結不出來。」

這當然不是真話。

當時常凈知道許良變傻,一開始難過,後來委屈,再後來生氣,花了一年多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賭氣把以前許良送他的玩具全都扔了。

就這個盒子捨不得扔,看動畫片兒里別人老爺爺在菜地里挖到魚盆,就在院子里刨個坑,把盒子埋了,直到最近才挖出來。

許良把盒子打開,常凈也蹲下來,從裡面取出個花花綠綠的方塊兒。

「之前是用紙包的,再挖出來紙已經泡透了,我就給它換了個包裝,你自己拆開看吧。」

彩紙里包著個銀盒子,大小和結構都像火柴盒,但小抽屜和封套之間似乎旱死了,根本打不開。

許良目光發亮,「就是這個。」

常凈:「叔叔阿姨肯定不知道你把這個也送給我了。」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許良那會兒還小,就跟很多小孩兒一樣,有個私藏的寶貝盒子。

盒子里其實沒什麼真的寶貝,不過都是他最喜歡的東西,從零食到玩具,塞了滿滿一盒,這個銀盒子之所以混在裡面,只是因為許良喜歡它的包裝紙。

兩人一起回到許良的住處,繼續之前沒完成的。

銀盒子正面刻了個奇怪的圖騰,好像一條發福的龍,「龍」背上有一道較深的刻痕,末尾處落了個很深的圓點,似乎通進內部。

許良拿水果刀在指尖兒戳了一下兒,擠出一大滴血,點在刻痕上。

血液鼓成一個半圓,緩緩沿著刻痕吐出一道紅線,一直到達尾端。

忽然間那滴血被刻痕完全吸收,沒留一點兒痕迹,同時盒子整個轉為紅色,火炭一樣開始發燙。

許良本能地丟下盒子。

盒子落在桌上,把木板燙得冒煙,而且完全沒有要降溫的意思。

許良和常凈對視一眼。

常凈:「方法沒錯?」

許良記得沒錯,但還是拿了書再看一眼。

這時盒子發出嗡嗡聲響,從內部透出很悶很沉的聲音,「給主上請安,請主上再賜寶血。」

常凈:寶血是什麼鬼……

許良再擠出一滴,同樣點在刻痕上。

盒子猛地炸出金光,發出「咔」地一聲,開了。

與此同時,小十三著急地跑進屋裡,舉手手機說:「許哥哥!黃昏哥哥找你!他說他把大鎚哥哥嚇傻了!」

許良:「……」

小十三:「他說許哥哥以前也是傻子,比較有經驗,所以請你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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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許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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