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忘卻

「怎麼會突然下起雪來？」少年輕輕彈了彈玄袍。只是片刻之後，更多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飄落在了他的身上，看樣子，竟然真是要在這三月天裏，下一場逆天的大雪。

「這天究竟是怎麼了？」段驚仇嘆了口氣，抬頭望去。

只是這一眼，卻使他整個人瞬間凝固成了雕塑。

「軍荼利明王」依舊是三丈佛身，寶相莊嚴的漂浮於空中。只是，他的身體已是通體純白，再也沒有一絲金光。

明王的面容雖依舊演化了喜、悲、苦四象，但八隻眼睛中卻分明只有着無盡的痛苦之色。

因為，他的身軀正如同被風化了一般，慢慢的碎散飄灑開來。這紛紛而落的雪花，竟然是「軍荼利明王」身體的碎片！

不多時，明王的身體已是被風化了一半，眼神也是由痛苦轉為了麻木，只見一點金芒緩緩飛出了三丈身軀，成為了這片空間之中，除了段驚仇之外的又一點色彩。這點金芒煞是厲害，竟然硬生生將空間撕裂了一道極細小的縫隙，逃遁而去。

明王在失去了這點金芒之後彷彿更加不堪，不多時佑大的身軀便被全部分解風化。

段驚仇的心已是徹底跌到了谷底，最後一絲希望也在現實的冰冷之中變為了絕望。

「怎麼可能……雖然是分身，但好歹……也是大日如來佛座下的明王啊！」少年在心中吶喊。

到底是何方神聖，連西天極樂凈土也不放在眼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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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從前方天空的雲氣來看，是有人施展莫大神通，隔絕了整整一塊區域。」黑袍人恭敬稟道。

「能看出是誰幹的嗎？」

「這……相隔太遠，屬下無法斷定。但是，從風中所傳來的淡淡氣息，屬下狂測，可能是那兩位中的一位。」

「哦？」正駐足凝望的九州人皇喬羽，聞聽此話轉過頭道：「一，你此言有幾分把握？」

「**不離十。」

喬羽沉吟了片刻后道：「看來那『金翅』所言的『有趣之事』就發生在前方了。」

「尊上，要不要我們靠近一點……」

「不，我們饒道而行，不要打擾了大天妖的雅興，而且該碰面的，總會碰面，並不需急於一時。」

「諾！」

就這樣，九州人皇與虛無劍者擦肩而過，直到幾年之後，才終得聚首並碰撞出足以撼動天下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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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軍荼利明王』到也是個果絕之輩。竟然能夠狠下心來斬去這個分身，那不等於自削萬載功力嗎？呵呵呵……」先前，那個柔似春水的聲音又一次徐徐響起。

段驚仇一聽到這聲音，雖然口不能言，但卻在心中大聲呼喊道：「你到底是誰？到底……要將我等如何？！」

在這等連神佛也隨意斬殺的力量面前，就算是謹守劍心的劍者，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感。

那聲音彷彿聽見了少年發自內心的吶喊，有些驚訝的道：「我到是忘了你這小傢伙是『虛無』的承載者，我的領域卻是困不住你……」

段驚仇聞言驚駭莫明，他修鍊《虛無劍典》之事極為隱秘，除了同是古劍脈傳承者的赫連無忌、燕橫行以及燕翊之外，連親如可樂都並不知道。沒想到這神秘的聲音竟然如此神廣大，真不知他是從何看出。

「你不要管我是從哪裏看出來的，我本來也只是想要教訓一下那隨便亂闖別人地盤的傢伙。既然你看到了，那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了。」這聲音好似的確能知少年心中所想為何。

「開什麼玩笑，這些事，叫我如何當作沒發生過？！」少年只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詭異莫明，直接要將自己這位心志堅如磐石的劍者，也生生逼瘋了。

雖然劍者無懼，但眼前的情景實在是超過了少年所能接受的最大範疇。

「呵呵，也是，任何人親眼見到我小白大人那華麗到毫無道理的力量，總是會魂不守舍呢！」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自戀起來。

段驚仇：「……」

「看來，雖然你身體無恙，但魂魄卻已經受了損傷。也罷，為了讓你能夠繼續『拙壯成長』，我便抹去你這段記憶吧，不過該下的拌子，我可還是要下的哦。」聲音中隱隱帶着一絲戲謔之意。

「什麼？！」在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突然覺得神魂一沉，接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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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究竟是誰？！」段驚仇喘息著睜開雙眼並，「騰」的一聲坐起身子。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唔，先前好似做了個夢，夢到……

奇怪，夢到了什麼？彷彿只有一抹蒼白。

算了，不去想他。

少年搖了搖腦袋，開始環顧四周，不管是蔥翠的樹木、或是柔軟的土地，還是四周那星星點點，如螢火蟲一般的菇人眼睛，全都透露著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氛。眾人或靠或躺的昏睡在四周，只有張獅子那響亮的鼾聲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段驚仇感應了一下自身，「太初元力」流轉無礙，功力亦處於巔峰狀態，少年安下心來。

就在這時，只聽得「嚶嚀」一聲，姚淑盈也醒了過來。

只見她揉了揉了眼睛，接着玉臂舒展，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秀美的身形，柔軟的腰肢，構成了一股慵懶而又蠱惑人心的魅力。

「你醒啦！」女孩正美滋滋的享受着「春睡足」的愜意，冷不盯聽到一邊傳來了聲音。她抬眼望去，卻見到段驚讎正微笑的望向自己。

姚淑盈先是驚呼一聲，下意識的雙手交叉護胸，但想了想卻又放了下來。接着，還有些驕傲的挺了挺那略顯青澀，但依舊美好的曲線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啊？」

段驚仇聞言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女孩子果然是最注重自己的美貌的，就算是生在太清宮的仙子也一樣。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句話都是問自己怎麼會突然之間昏過去的吧。

「說起來，我怎麼會睡著了呢？」姚淑盈彷彿終於想起了正事，喃喃道。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但是很遺憾，我也不知道。」少年頓了頓又道：「還好，那些菇人們真如『蠻疆地形圖』中所記載的一樣，不會主動攻擊人。」

也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驚擾了別人的好夢，只聽得一陣哈欠連天，眾劍者都是漸漸醒了過來。

這時，就看出了個人修行高下。

張獅子、老唐等高手都是在第一時間摸向了自己的劍，發覺武器還在，才開始警惕的掃向四周。

而宋小濃、黑豹等則明顯弱了一個檔次。都是先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隨後才一個激靈，手忙腳亂的去看自己的劍還在不在。

一個優秀的劍者，劍即靈魂，故有「劍心」一說。

不多時，眾人皆醒，只有可樂與趙無畏還昏睡之中。

張獅子走上前去，俯身一探，回過頭來微笑道：「無妨，這倆人氣息都很平穩，可樂是因為施法過度，無畏則是因為先前的傷勢太重，所以都暫時陷入了『胎息休眠』狀態，過幾天就能自己醒來啦！」

眾人聞言都是鬆了一口氣，李弋摸了摸腦袋，有些疑惑的道：「盈兒姑娘，先前我們看可樂施法看地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暈過去了呢？」

姚淑盈聞言黛眉微蹙，思忖了片刻道：「我也不知，也許是因為可樂那法術太過厲害，最後所放出的餘波將我們都震暈了吧。」

雖然口中如此說，但少女卻知道這根本不是事情的真相。因為她身上的「白蓮生輝袍」沒有任何異動。照理說，這種頂級防禦仙寶，在主人受到攻擊之時便會自然而然的做出反應。

只是，疑惑先暫時放在心裏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女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