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顧青和喬恩·蘭道說會有機會和飾演傑羅姆的裘德·洛見面，這個機會事實上是姍姍來遲的——等到《千鈞一髮》將在十月下旬要開機的時候，顧青才再開機前的內部會議上見到對方。

不僅僅是裘德·洛，還有劇組大部分演員，顧青在此之前都沒有見過。

不過這也不新鮮，好萊塢電影或電視劇劇組的常態了。即便這一次顧青還擔綱了製片人一職，可挑選演員的事都是由喬恩·蘭道和安德魯·尼科爾負責的。

他們倆對自己的正職絕對是具備了很高的專業素養的，在召開內部會議的時候，他們倆都提前到了，安德魯·尼科爾作為導演兼編劇，他必然是得在場的，至於喬恩·蘭道，他是不得不來，誰讓劇組裡不靠譜的不止一個呢。

等快要約定好的時間了，安德魯·尼科爾看著空出來的位置，轉頭問喬恩·蘭道：「艾瑞克——」

他剛開了口，見識過他碎碎念功夫的喬恩·蘭道立馬就打斷了：「他們應該快來了吧，我五分鐘前剛給道格拉斯，也就是艾瑞克的經紀人打過電話。」再說也就幾步路的功夫吧，還能遲到了不成？

安德魯·尼科爾：「哦。」

喬恩·蘭道：「……」這次是夠言簡意賅的。

他們倆這麼一說，已經先來的主創人員們就相互交頭接耳了，說來也是顧青的身份截然不同的緣故，畢竟是從給人家打工的搖身一變成老闆了。只有坐在導演旁邊的年輕男人，沒有要說話的對象，他有著一頭淺棕色偏向於金色的頭髮，眼睛的顏色是迷人的橄欖綠，長相非常英俊，是那種就算存在地域的審美差異，但也都會一致認為很帥氣的英俊。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他對其他人來說是生面孔，但大家都不會對他坐在導演旁邊產生惡感，再隨即想想，就知道這個生面孔就是在《千鈞一髮》里，出演男配角的演員了。

裘德·洛並沒有無人可交流而感到不自在，大概這也和英國人不怎麼擅長在第一次見面就熟絡起來的性格有關，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對要和他演對手戲的顧青，就知之甚少了。《一級恐懼》在英國上映的時候，他還曾經去電影院看過，即便是一向嚴苛的英媒對他演技的評價都普通不錯。

正想著會議室的門從外面推開了，人還沒進來，聲音已經先傳進來了：「你為什麼突然開門？」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推門，好讓你撞門上？我懂了，下次我會注意改進的。」

將會議室里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盡收眼底，喬恩·蘭道假咳兩聲，提醒「人未到聲先至」還上演了這麼…一出的兩人。

卡梅隆回頭瞪了又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顧青一眼，就那麼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

顧青隨手把門關上，也跟著走了進來，他走到他的位置前，朝會議室的眾人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很高興見到諸位，我是艾瑞克·澤維爾，在接下來的拍攝中請大家多多關照。」

卡梅隆微微撇嘴，小混球又在裝大尾巴狼了。

再然後，等了等顧青都沒有要介紹他的意思，卡梅隆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卡梅隆原本是想用手中的劇本去捅顧青，可想想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就和喬恩·蘭道剛才一樣假咳了一聲。

顧青這才後知後覺般簡單地介紹了下卡梅隆：「詹姆斯·卡梅隆，副導演。」

然後，沒了。

卡梅隆：「……」這是幾個意思？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他們自然是認出來那是好萊塢鼎鼎有名的詹姆斯·卡梅隆，可這樣個大導演屈尊來做副導演，這真的好嗎？難不成《泰坦尼克號》沒能如期上映，實際情況比外界揣測的還要艱難嗎，以至於卡梅隆都『落魄』到來做副導演了？

這也不應該啊，《泰坦尼克號》還沒有上映，可他先前拍攝的電影口碑和票房都還在，雖然不至於還能有像《泰坦尼克號》這樣的大製作，但來做《千鈞一髮》的導演都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時候，顧青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就補充了句：「因為是友情客串的，所以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卡梅隆：「……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青想了想說：「恭維你的意思？」

卡梅隆可一點都沒聽出來，他正要說什麼，喬恩·蘭道就咳嗽的震天響了，他心裡都想了：『話說咱們能不能私下裡再這麼…幼稚的拌嘴？還有安德魯不是很能說的嗎？怎麼關鍵時刻都不知道說點什麼。』

作為（自認的）唯一一個性格正常的人，喬恩·蘭道其實壓力很大的。

不過他是沒察覺到顧青這麼和卡梅隆一拌嘴，原先想偏方向的演職人員們，終於回到正道上了，想起顧青就在《泰坦尼克號》里出演重要角色，現在看來他們的關係很好了。

喬恩·蘭道沒察覺就沒察覺吧，反正這也不耽擱內部會議進行下去，再然後原先一直沒出聲的正牌導演兼編劇，安德魯·尼科爾在說起劇本來就滔滔不絕了：「我並不希望大家將這部電影看作是不能篡改基因的說教，因為基因科技已經並將在疾病治療領域起到積極作用，這從艾瑞克他的研究中就能看得出來。但問題也隨之出現了，健康與強化的界限模糊，你想到達怎樣的程度？未來先衰的禿頂，還是滿口提前壞掉的牙齒？你的界限在哪裡？而當你可以有權為你的孩子選擇界限的時候，在經濟條件允許的前提下，你又將會怎麼做？」

「吧啦吧啦——」

當然，導演當然不會這麼說，而是他那些話基本上都化作「吧啦吧啦」，就喬恩·蘭道聽來，他必須得說，安德魯·尼科爾是他見過最能嘮叨的導演了，而且這殺傷力距離和卡梅隆的『獅子吼』相爭鋒也不遠了。

而現在，他們倆湊到一部電影里了……喬恩·蘭道就像知道，二十世紀福克斯還能不能找其他製片人，來管理《千鈞一髮》的拍攝事宜了？

其實還是可以往好的方面想的，比如說現場氣氛不會『冷場』？

……

《千鈞一髮》的劇本里前半段採用了倒敘的方式，在一開始講述的是已成功進入了太空中心的文森特，被督導選中，將在一星期後將踏上飛往土星的征程，實現一直以來的夢想，然而在這時候太空中心的另外一位反對這項升空計劃的督導被殺了，在督導的辦公室外，文森特開始了他的回想，回想他作為「自然人」文森特的一生，而不是他現在頂用的身份傑羅姆的一生。

劇本上是這麼倒敘的，不過等到真正拍攝的時候，是按照時間線拍攝的，也就是說先拍文森特小時候，以及他在成為『傑羅姆』前的事。

這樣一來，飾演傑羅姆的裘德·洛，只需要等到文森特被黑市商人帶著去見他，進而購買他身份的時候再進組拍攝就行了。但在那之前，還需要進行定妝，以及對台詞磨合下，就在內部會議結束后。

沒說過嗎？蘇珊·布里登在聽聞ex工業『宣傳片』，招募化妝師時，都還不知道『宣傳片』內容時，就推掉了另外的一份工作邀約，熱血沸騰來了。

然後，沒想到驚喜來的那麼快，還那麼大——她朝思暮想的男神不僅是主演，而且她會是他的化妝師。

以及，搭戲的又是一個帥哥！

蘇珊忍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已經定好妝的裘德·洛，這是正大光明的觀察，因為在《千鈞一髮》里，文森特借用的是傑羅姆的身份，雖說在其勾勒出的世界里，沒有人會看照片，而只會看檢測出的基因了，但穿衣打扮太大相徑庭也不好，另外還需要保持發色和瞳色一致。所以作為顧青化妝師的蘇珊，就得講顧青化得儘可能和裘德·洛是一個系別的，雖然不太可能。

裘德·洛是地道的英倫帥哥，臉部輪廓並沒有稜角分明，而且他的下巴形狀很獨特，唇形也很飽滿，就是看起來很適合親吻的形狀就對了。

至於顧青，鑒於他現在有長大了一歲，在拍攝《泰坦尼克號》時的那分未脫的稚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英挺，臉部線條分明，五官深邃奪目，再加上氣質內斂下來……用蘇珊的話來說，就是他的帥是從內到外的，醇香外溢。

當然，蘇珊是不會忘記萊昂納多的，不然她也不會說『又一個帥哥』了么。萊昂納多比顧青和裘德·洛小兩歲，他的五官精緻到可以用秀氣來形容了，身材高挑但還沒有成年人會有的強壯，再加上眼神清澈，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撒起嬌來（？）毫無違和感。

這麼一比較，蘇珊心裡還是向著萊昂納多的。

顧青因為在被化妝就沒有開口說話，而裘德·洛就在一旁看劇本，也沒有開口，而蘇珊早就練就了內心奔騰，也能一心兩用做好本職工作的技能，很快就把妝化好了，又把劇組特別定製的隱形眼鏡遞給顧青。

顧青的瞳色趨向於藍色，而裘德·洛的瞳色是橄欖綠的，為了保持一致顧青得戴上特製的隱形眼鏡，來改變瞳色——當然，現在只是走個形式，顧青能自己改變瞳色。

在顧青戴上隱形眼鏡后，如大海般波瀾的藍色，就變成了帶有更多神秘色彩的綠色。

蘇珊沒忍住，「哇嗚」了一聲。

裘德·洛從劇本中抬起頭來，兩個人的眼神在顧青前面的鏡子里有一瞬間的交匯。顧青想了想，把他原本扣到脖子下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幾顆，轉過來比照了下鏡子里的他，一邊不太自在的整了整襯衫——文森特以前可不是西裝革履的類型——一邊用壓抑不住激動和興奮的聲音說：「我覺得這樣就很像了。」他說完看了看鏡子，假裝那是傑羅姆的證件照。

「你覺得呢，傑羅姆？」

裘德·洛稍微愣了下，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斜睨著顧青：「是什麼讓你覺得你可以變成我？」

顧青看了看鏡子，再看了看裘德·洛，抿了下嘴唇，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我其實不太清楚。」

裘德·洛挑了挑眉，又垂下眼帘說道：「叫我『尤金』，那是我的中間名。你就快要變成『傑羅姆』了，你最好儘快習慣。」

顧青伸手把扣子扣起來，整整齊齊的，他盡量讓他沒那麼不自在，像是自言自語般說：「就算拼了命，我也不會放棄的。」

裘德·洛眼睫毛動了動，似乎是聽到這句話，但又好像沒聽到，反正他沒有接話就對了。

蘇珊原本還沉浸在男神解扣子是要幹什麼？怎麼不往下解了的惋惜和遺憾中，可在意識到他們倆是在對戲后，就開始聯想劇本中難道有別的福利嗎？就在這時候門口突然響起導演安德魯·尼科爾情不自禁的讚歎聲：「看來你們倆對劇本已經吃透了，而且還默契十足，這非常好啊。」

——顧青和裘德·洛的對戲並不是劇本中單獨的一段，他們用的台詞也不是出現在一處的，就這麼接下來還聽起來很通順，也怪不得安德魯會說他們對劇本吃透了。至於默契不默契，好像是有那麼一些吧。

導演是不打算住嘴了，他在沒得到響應的情況下，就繼續說他的下一個問題了：「哦，我來是看看你們妝化得怎麼樣了？還有，艾瑞克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在劇本里有兩幕是你要抱著裘德，一個是把他從輪椅上抱到床上去，還有一幕是把他從樓上抱到樓下。我想問問你，你抱得動嗎？」

蘇珊「唰」的下看嚮導演，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劇情，需要抱來抱去？還抱到床上去？還有，「是公主抱嗎？」

糟糕，一不小心問出來了。

裘德·洛：「……」這為什麼能和『公主抱』沾上邊？只是單純的傑羅姆是個殘疾，腿不能動，文森特把他拖抱著從樓上抱到樓下而已。

安德魯·尼科爾也沒有想太多，他在聽了蘇珊的反問后，想象著他劇本里的描寫，像是探討般的說起來：「如果是從輪椅上抱到床上去，那個距離比較近，就這樣拖動著就好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這可以類比把醉酒的人弄到床上去，「至於另一幕，因為是從樓上到樓下，距離比較遠，而且還是樓梯，為了避免再傷到傑羅姆，是這樣抱著比較好。」

所謂的『這樣抱』，就是公主抱了。

導演這麼一本正經，蘇珊都羞愧了，然後污之開關「啪」的下就那麼打開了，腦海里不可描述的畫面，像是大浪般打過來，堵都堵不住。

所以說這是一部同性題材的科幻電影嗎？

顧青從鏡子里看到蘇珊掩飾不住的亢奮神情，覺得有必要讓她「清醒」下，遂沒有回答安德魯·尼科爾問的問題，而是提到另外一個問題：「瑟曼小姐定好妝了么？我們需要對一下台詞吧？」

烏瑪·瑟曼，是《千鈞一髮》的女主角艾琳·卡西尼的扮演者，而艾琳·卡西尼是太空中心的工作人員，也就是文森特的同事。在這部電影里，文森特和艾琳互相有好感，並且有吻戲和床戲，這件事以後再來進一步探討。

再來說她的扮演者烏瑪·瑟曼，在她過去參演的影片中，最讓她大放異彩，甚至成為影片標誌的當屬《低俗小說》，黑色短髮裝扮下的烏瑪·瑟曼，趴在床上翹著腳叼著煙眼神迷離的樣子，成為電影史上最經典的海報之一。而《低俗小說》，同時也是昆汀·塔倫蒂諾的代表作，是暴力電影中的佼佼者，當年還獲得了金棕櫚獎。

顧青這麼一說，尼科爾導演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對啊，你們是該對一下戲。她的化妝間在這邊，艾瑞克你和我一起去吧。」

等他們倆走了，莫名有些不自在的裘德·洛也要離開了，然而蘇珊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瑟曼小姐不會是艾瑞克的前女友吧？」

裘德·洛有點不懂這位化妝師的邏輯，但他還是有禮貌的解釋了下：「她是女主角，在電影中和澤維爾先生飾演的角色相互喜歡。」

蘇珊好像遭受了晴天霹靂：「等等，這難道不是一部同性題材的科幻電影嗎？」

裘德·洛：「……」這樣的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蘇珊，作為在《泰坦尼克號》劇組都能把「卡爾和蘿絲是未婚夫妻，傑克和蘿絲相互喜歡」這樣的劇情，演化成「卡爾和傑克相互喜歡」的小能手，她很快就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了。在上下打量了下裘德·洛的身板后，他是看起來比萊昂納多強壯，但這是問題嗎？「別擔心，別看艾瑞克看起來瘦，但他肌肉線條非常棒，光是看著都會讓人覺得有力量的那種，公主抱你完全不是問題，到時候你感受下就知道了。」

裘德·洛皺眉，這話怎麼聽起來哪裡都不對勁啊。

——#貴圈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