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備戰·壹

第39章 備戰·壹

陳鉻一臉生無可戀,嘆氣:「夭壽了,還有妖獸?」

北辰瞟了他一眼:「作甚大驚小怪?上古有人異化為獸的,自然也有獸異化為人。金玉火鳥這種東西,本是一個小族,慣於豢養金雁,一次部落偶遇大火,人與鳥皆被火吞沒。原本也就如此滅族了,未料火勢熄滅后,那人與鳥竟然被燒成了一體,自此便出現了這種不人、不獸、不妖的東西。於人族與妖族俱不相容,唯兵祖願接納他們,也就跟著我們一起打仗。」

陳鉻:「那他們怎麼會和紫衣人在一起?紫衣人你也見到了,認識么?」

北辰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道:「甚麼紫衣人?她們有名字,稱九黎姜氏,是兵祖的一支苗裔。」

陳鉻:「她們好像只有女的。」

北辰:「傳言都說兵祖與那個誰育有一女,是誰?忘了。總之逐鹿戰敗后,她們便去了苗疆,金羽火鳥緊隨其後,奔著那窮山惡水去了,不知怎麼想的。此後崑崙壇大門關閉,在外的妖族俱沒了退路。」

陳鉻聽得入神,忍不住點頭,這才反應過來:「你去打探情報了?」

北辰懶得理他,與李星闌說話,道:「有一波駐守兩個關口,其餘的將分為四隊,沿東西兩線向東推進,西線屯兵南陽郡,東線繞過周王城陳兵上黨,直指韓國。」

李星闌點頭,道:「辛苦北辰兄,知道具體時間么?」

北辰:「我一路奔走,偷偷潛入函谷關,他們全都還在那地方,看那模樣似乎也不急。姜氏眾人與秦兵關係勢同水火,只不過自己沒甚本事,只能憑著那些神神鬼鬼的巫蠱之術,兩邊人光是討論分隊領軍便沒法定下來,更莫提行軍作戰。」

李星闌問:「帶著喪屍?」

北辰:「喪屍只有數百,但金羽火鳥甚多約莫千餘只,各個都有一半已被腐化。但依我看,那金雁實也不足為懼,只因他們雌雄同體,生育出來的後代靈智極低,雖通些人性但多半與畜生無異。極少數的可變為異獸,身體暴脹數十倍;但甚少有能化為人形的。」

陳鉻咋舌:「真可憐,被姜氏當成奴隸了。」

北辰不屑,道:「你知道什麼?那金雁生性乖戾,從不隨意聽人驅使,它們是自願的。」

陳鉻:「圖什麼吶?」

李星闌:「各人都有各人的考慮,我們不理解他們,他們也不懂我們。多謝北辰兄親赴前線探聽情報,你帶回來的訊息很有價值,辛苦。」

北辰不答,打著呵欠,徑自回房睡了。

韓樘也起身告辭,勸李星闌及早休息,注意身體。

於是便又只剩下陳鉻與李星闌兩人並排坐著,氣氛不知怎的,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陳鉻將弩機收回靴子里,撿起布條慢慢纏好長刀,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摸到口琴的時候,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兀地笑了起來。月光之下,但見他皮膚微微泛白,一排整齊的上牙像貝殼一般。

他問李星闌:「你喜歡聽什麼歌?」

李星闌低著頭,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裡:「我實在是不怎麼聽歌。」

陳鉻一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李星闌看他那樣子,似乎有些不忍心,使勁想了想,說:「我小時候聽過一首口琴曲,非常好聽,一直不知道叫什麼。」

陳鉻搖晃著口琴,笑道:「你哼兩句,我會吹很多的。」

李星闌向後靠在欄杆上,放鬆身體,哼了起來,聲音溫柔,卻帶著些距離感,就像月光一樣。

他哼出了一首十分舒緩,略帶傷感的曲子,不長,因為他好像不怎麼會唱歌,音準實在差強人意。

陳鉻卻幾乎在他哼出第一句時就知道了,一手拿著口琴,一手握拳,道:「我知道!大哥第一次教我吹口琴就是學得這首歌,我們都特別喜歡。叫空之……忘了,是遊戲的插曲,不過他沒玩過遊戲,根本不知道劇情。」

李星闌:「歌也有劇情?」

陳鉻搖頭嘆道:「你們這些當兵的,難道業餘愛好就只有喝酒和長跑嗎?對,是空軌六裡面的,意思就像是『願星辰指引你的道路』,代表著思念。」

李星闌:「?」

陳鉻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李星闌跟不上他的思維,一頭霧水。

陳鉻調轉話頭:「跟你的名字很像吧?李星闌,星闌,是什麼意思?」

李星闌聽見他反覆念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不自在:「是長夜將盡的意思。」

陳鉻:「寓意真好,你的父母很會起名。」

李星闌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孤兒,自己改的。」

一陣尷尬的沉默。

陳鉻:「抱歉。」

李星闌:「沒事,遇到姜大哥后,一直受到他的照顧,我把他當成親哥。」

陳鉻:「大哥是個萬人迷……誒?扯遠了,我吹給你聽聽吧,這個口琴太小,聽起來可能有點變調,並不是我技術不好哈。」

他拿起口琴,想也不想,直接就吹了出來。

纏綿婉轉的音符流了一地,匯成一條溫柔的小河。

河道蜿蜒曲折,流至夜空之中,再匯聚漫天星辰,最終注入玉盤般的月亮。

那是一個神奇的夜晚,天地靜謐,只有口琴的聲音。

世界上彷彿只剩下陳鉻與李星闌兩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彼此的容顏在月光與陰影的交錯之中,飄忽不定。

兩人沉浸在樂聲中,時間像是忽然憑空消失,整個世界縮進了一個二維平面。

如果非要用一個比喻來形象地描述,那應該會是:那一刻,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副畫。無論此後發生什麼,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快樂苦痛,那畫卷在兩人的世界中,永不褪色。

琴聲戛然而止,陳鉻的情緒仍舊激蕩不已。

李星闌誇了一句好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問:「你知道秦王和太子丹的故事么?」

陳鉻搖頭,道:「我只知道荊軻刺秦,風蕭蕭兮易水寒。不過他們之間肯定有一場故事,要不然太子丹也不會那麼固執,非要在那種不可能的情況下去製造一場事故。」

李星闌失笑,說:「嬴政生在趙國,一出生就是質子,或許他跟同在趙國作質子的燕丹從小一起長大的。嬴政的爺爺孝文王,在位三天就死了,呂不韋投資了他的父親,奇貨可居,把他們接回秦國。幾年後,嬴政當了秦王,燕丹又被送到秦國當質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堅持要離開,並且在公元前232年逃回燕國。」

陳鉻問:「那是明年。」

李星闌:「或許有什麼變故,誰知道?有意思的是燕丹提出要回國,嬴政不許,並且對他說了一句話。」

陳鉻:「聽著感覺真是……微妙,說什麼話?」隨即打了個呵欠,似乎是十分困了,但對這個睡前故事還是十分有興趣的,必須聽完。

李星闌起身,輕拍陳鉻肩頭,示意他早點休息。

兩人並肩走出迴廊,李星闌比陳鉻高了近二十公分,十分自然地替他撥開垂下的海棠花枝,邊走邊說:「使日再中,天雨粟,令烏白頭,馬生角,廚門木象生肉足,乃得歸。」

陳鉻迷迷糊糊地走到房前,李星闌替他推門,他便迷迷糊糊地道了聲晚安,喃喃自語:「那不是要一輩子在一起?」

李星闌默不作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陳鉻迷迷糊糊地望向窗外,見李星闌的房間又亮起了燭火,他本想看看李星闌什麼時候睡,卻沒想到吃飽了之後會這麼困,屋子裡浮動著藍瑩瑩的光點,無比溫柔,催著他瞬間進入了香甜的夢境。

夢裡,大哥的身影浮現眼前,朝著他嘆氣,摸了摸他的頭髮,喃喃低語說了好一陣話,但他卻聽不清。最後,姜雲朗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抱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陳鉻起了個大早,振奮精神,來到小院里練刀。

韓樘來得也早,請陳鉻教他對敵的刀法,並詢問了有關喪屍的問題。

「喪屍更像是一種病毒寄生在人體內,病毒會控制宿主的下丘腦,就是腦袋正中間的一塊小區域,主管人的運動。」陳鉻擦著刀刃,肅容說道:「病毒沒有辦法完全取得宿主身體的控制權,所以被感染的人體會逐漸失去活性,緩慢地腐爛。科學家們研究過,或許是由於宿主的身體對病毒入侵有一種本能的排斥,二至之間一直在進行激烈的對抗,或許還有其他什麼原因吧。」

韓樘更加不明白:「那為何喪屍有食人的特性?不是已經被寄……生,死了?」

陳鉻想了想:「事實上,人類被病毒感染后,並不會徹底死亡,只是下丘腦被控制,失去自我意識,同時身體逐漸喪失活性。喪屍要活動,病毒要存活下去並且無限制地寄生擴張,就必須要保證宿主活著,依靠宿主來取得能量。」

韓樘:「聽起來有些道理,但我實在聽不明白。」

陳鉻:「唉,是我沒學好,說不太清楚,你可以理解為……它們的腦子被蟲子吃掉了,變得半死不活,緩慢地走向腐爛,最終灰飛煙滅。然而人的身體要活著,就要吃,消化系統不好了,就需要更多的營養,需要不停地吃,這很符合遵守能量守恆定律。」

韓樘表示一頭霧水,陳鉻就用一些形象的比喻向他解釋,好在陳鉻的想象力足夠豐富,花了不多久便讓韓樘粗略地理解了喪屍的特性。

陳鉻繼續說:「了解了喪屍的機能,你就應該知道,它們最重要的地方是哪裡了。」

韓樘:「是下……下,丘,腦?」

陳鉻表示肯定,鼓勵他,接著說:「所以,我們如果要有效地殺死喪屍,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破壞它的下丘腦。在現在的條件下,我想最迅捷的方式,就是從眉心射入一箭。」

韓樘:「割喉、斬首,不可?」

陳鉻:「斬首、爆頭都是可以的,但是那樣風險很高。忘了給你說,喪屍這種病毒,你可以理解為一些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子,他們會通過血液以及一些□□傳播。如果你們近身交戰,而你的身上又有傷口,喪屍一身都是黏黏糊糊的□□和血,被感染的幾率就太高了。」

韓樘:「被感染后,可自殺吧?」

陳鉻:「可是可以,但是很難做到。人被感染后發作的時間長短還是個迷,有些人一瞬間就會被感染,有些人則會有好幾天的潛伏期,具體最長是多久我忘了。但是我也曾經被感染過,可能……過了三天、四天?我記不清了,而且我還注射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葯。」

韓樘:「你被感染,但你現在卻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被感染后仍有機會活命么?」

陳鉻無奈:「只要接觸,絕對,十成,一定會被感染。我是個特例,因為之後的一些經歷,我又活過來了。」

韓樘罕見地向他致謝,陳鉻則十分不好意思,又把自己曾經在姜雲朗逼迫下整理的一些,諸如《對戰喪屍心得體會一百篇》、《對戰喪屍錯題集》以及《姜雲朗戰喪一百問》等等作業,挑出關鍵部分,一股腦全教給韓樘,同時與他進行實戰。

陳鉻把韓樘說得頭昏腦漲,走起路來腳步虛浮。

北辰一大早被兩人吵得也是頭昏腦漲,帶著一股殺氣衝出房門,一言不合就跟陳鉻相互撕咬起來。

韓樘一臉糾結的表情,不再和他們玩耍,徑自去找李星闌。

從這天起,李星闌帶著韓樘,展開了忙碌的民兵遴選編排。

遴選的地點設在張元駒從前所在的城西大營,不過兩日,這裡已是空蕩蕩一片。

清早,伏紹元帶領一眾武館弟子,在營門口支起一片頂罩油布的小攤,整整齊齊碼上一列長案,地上放好草團。待一切布置妥當,他便只留下幾個大弟子,將其餘小鬼們派出去走街串巷,敲鑼打鼓進行宣傳。

百姓們十分好奇,熱鬧的群眾將場地圍得水泄不通。

不多時,韓樘將汴陽君簽字刻印的木牌掛在橋邊,一塊專門放置告示的石板上,便立即跟著李星闌趕到擬定的地點。

伏紹元鑽出人群,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前來迎接兩人。他本就身材魁梧,蓄著整齊的絡腮鬍子,從人群中突圍時不僅時刻注意不要衝撞了百姓,還要一手護住自己的鬍子,這時已是滿頭大汗,見到兩人才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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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嬴政豢養喪屍事件處理情況的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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