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狼·貳

第16章 遇狼·貳

陳鉻閉著眼睛,喃喃自語:「行路一定要避開山谷,那是一個大寫的狩獵地帶……過分熱情的村民也應當小心,防人之心必不可少……你在我的夢中穿行而過,那夜的狼頭好大一個……」*

他說著說著,忽而大叫:「什麼鬼?!」

溪水泠泠,陳鉻在頭昏腦漲中掙扎著醒了過來。夢中,翻來覆去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睜眼才發現天光大亮。

他審慎地在枝頭盤桓一陣,仔細地觀察周遭是否有狼行的足跡,確認安全無疑后才跳下大樹。左腿脛骨發出「咯噔」的一聲悶響,陳鉻眼中炸出淚花,抱著腳一蹦一跳地來到溪水邊。

冰涼的溪水拍上臉頰,這少年立刻一個激靈,甩甩頭髮,徹底清醒過來。一陣擦擦洗洗,他的頭髮又變成了一團濕漉漉的海藻。現在想來十分后怕,昨天晚上自己竟然跟一頭妖怪似的巨狼搏鬥,而且還全身而退了!

陳鉻那顆奇特的腦袋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一些類似於「勇敢」、「生猛」、「英明神武」、「冷靜睿智」之類的辭彙,並且毫不猶豫地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是在自己的時代,他一定會上網發這樣的一個貼子:「跟狼搏鬥是怎樣一番體驗?」然後自己匿名回答。

過兩天再解除匿名。

這一路也不知道在慌亂中跑到了哪裡,老天爺陰晴不定,暴雨陣陣。靈山魂海在西天之上模糊不清,陳鉻只能大致判斷出它的方位,而後向著西面前行。

暴雨來襲,陳鉻躲在樹下,翻出前幾天揣進懷裡的烙餅,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

驚雷滾落,孤狼長嘯!

陳鉻手中的烙餅滾落在地,飛也似的竄上樹枝一陣瘋跑。

巨狼也是一個猛竄,將地上的烙餅捲入口中,砸吧兩下吞入腹內,抽了兩下鼻子,眯縫著眼望向枝頭。

一人一狼在林間追逐著狂奔,巨大的榕樹遮天蔽日,星星點點的微光如同漫天飛螢飄散其間,陳鉻所過之處,落葉紛紛炸開,巨狼在地面穿行,撞斷無數枝杈,被落葉撒了滿身。

陳鉻上氣不接下氣,終於想到辦法,沿途將剩下的六個烙餅撕成碎塊,灑落得到處都是。那巨狼果然尋著食物的香氣,轉頭殺入密林深處到處尋覓,陳鉻趁機逃走,暗道自己真是聰明。

穿過山河密林,白天變成黑夜,陳鉻終於尋覓到一處人跡,並且尋著泥地上的腳印,找到了一個界碑上寫有百尺鎮的高地。由於先前在河口鎮的遭遇,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膈應,不太願意跟這裡的人頻繁接觸,但想到後有豺狼,還是覺得住在人類的聚落中度過黑夜更為安全。

他悄悄地靠近小鎮,觀察到鎮子周圍似乎有一些軍事布防,帶著尖刺的圍欄、滾木陷阱、投石器具。

忽然間,鈴鐺「叮叮」作響,陳鉻一低頭,發現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到了一條粗麻繩,麻繩的另一頭則帶著一排銅鈴。

三五成群的成年男子扛著矛戈棍棒沖了出來,與陳鉻撞了個正著,後者微笑著舉起雙手,見他們仍舊一臉警惕,還對他們搖了搖手。

那幾名男子眼神交流片刻,收起武器,為首的一人對陳鉻招了招手。後者放下雙手,長舒一口氣,屁顛顛跑了過去。

「救命——!」

女人的尖叫從不遠處傳來,陳鉻停住腳步,遠遠看見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從村口跑了出來,絆在石頭上摔得頭破血流。

她的身後,兩名形容狼狽的男子緊追而至,其中一人一把扯起她的長發,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陳鉻立即發現事情不對,想要從靴子里拔|出弩機,但那站在前方的幾名男子已經搭起弓箭,一支長箭扎進陳鉻的靴子里,將他的腳掌釘在地上。

就在這片刻之間,那女子已經被人扒光衣服,羞憤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滿口鮮血噴了身旁的男子一頭一臉。那男子當即發作,抓|住女人的腦袋在地上連拍數下,撞得面目全非,腦漿濺了一地。

末了,在她臉上吐了口唾沫,罵道:「喪氣娘兒們!」

陳鉻難以置信,用力拔|出長箭反手一擲。長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插入那男子的膝蓋,令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

猶豫再三,陳鉻轉身向森林中逃去。

幾名男子帶著長弓和矛戈罵罵咧咧地緊追其後,榕樹林中密不透光,以陳鉻的眼裡也是勉強才能看清地面,那幾人卻似乎對這一帶格外熟悉,點燃了火把慢慢搜索。

陳鉻屏聲斂息,背靠大樹躲避追兵,心想自己應該是遇上了一夥佔山為王的山賊,看那樣子窮凶極惡,不知道鎮上還有多少被抓|住的老百姓。必須要先把他們甩掉,然後想個辦法救人。

他心中有些猶疑,反覆想著:「我能救得了他們么?」

陳鉻背靠大樹,轉了一整圈。

忽然間!一股熱氣噴到臉上,他抬頭一看: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近在咫尺!

有人發現了陳鉻的動靜,帶頭追了過來。

陳鉻被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地跑開。那巨狼似乎是十分飢餓,追逐的步伐較之先前已經慢了許多,但對於陳鉻而言仍然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巨狼飛撲,陳鉻被它從背後壓倒,又全力將它掀翻在地,爬起來繼續奔跑。

身後追兵緊追不捨,箭矢劈頭蓋臉地漫天飛射,陳鉻左突右擊,艱難地避開。

狂風吹散流雲,千萬束月光穿林而過。

整個榕樹林被照得晶瑩剔透,光影交錯,如夢似幻,不似人間。

陳鉻的頭髮烏黑微卷,面容白|皙俊秀,月光給他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邊,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無比純潔的氣息——不分男女,無論老幼,僅僅是一種視覺上的乾淨,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無比詭異,彷彿是遊盪在深林中的山鬼。

一人一狼面對面激烈纏鬥,陳鉻猝不及防地被掀翻並壓制住,巨狼在他後頸處嗅了一陣,似乎是在尋找下口的地方。陳鉻被他拍打得天旋地轉,懷疑它實際上是在找烙餅。

突然,一支長箭莫名其妙地深入巨狼的背心,它發出一聲長嘯,將陳鉻銜在口中扔了出去,自己則沖向那幾名煩人的傢伙。

陳鉻猝不及防地被甩飛,重重跌落在地,掙扎著爬了起來,卻沒想到那地面上的枯枝敗葉轟然塌陷,數十隻削尖的粗樹枝從他身體各處穿過。

陳鉻:「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令他無法抑制地發出一陣吼叫,嗓子瞬間被喊破,陳鉻疼得暈死過去。

男子:「死透了,真他媽可惜!」

另一名男子:「這下沒得玩咯!一天遇上兩件喪氣事,什麼世道。」

又一名男子:「行了行了,這大傢伙可是意外收穫,捅死了吊著,先回寨子里歇息,明早叫了人過來一起抬回去。」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大地如墨,碎星散布其間,巨大的榕樹倒著生長在天上——

陳鉻咬著牙:「嘶——!」

他想要抬頭,渾身上下卻被樹枝刺穿,痛得不敢亂動。閉上雙眼緩了好一陣才找回了方向感,發現自己正仰面朝上,整個人呈一個「頭低足高位」被釘在一個插滿尖刺的陷阱中。

他斷斷續續地發出痛苦的呻|吟,渾身的傷口不斷癒合,如同成片的螞蟻在往皮肉里猛鑽。刺穿他身體的樹枝十分粗|壯,此刻可靠正被迅速生長的新肉擠壓、包裹。

這個過程並非融合和吞噬,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強烈地排斥著不屬於它的一切事物,活生生地將樹枝擠碎並排除,令他痛苦不堪,連動一下手指都無法做到。

他只能催眠自己,放緩呼吸去遺忘身體上的痛苦。背點什麼課文吧,最容易讓人絞盡腦汁,想著: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另外一株仍然是棗樹……

少年帶著哭腔,有氣無力,道:「我好想吃棗子啊。」

陳鉻的冥想,以失敗告終。

天上有一把勺子,斗柄遙指靈山魂海,北斗星在雲后忽隱忽現。

耳畔傳來一陣劇烈的碰撞聲,樹影搖曳,光線交織。

「啪」地一聲,繩索斷裂,一雙後足被捆緊吊在樹梢上、前足與脖頸被緊緊綁在樹榦上無法動彈的巨狼,掙開了勒住自己前足與脖頸的麻繩,在陷阱上方左搖右晃。

陳鉻:「!」

被倒吊在樹梢上的巨狼前足胡亂地掙扎,似乎是想要使用利爪將束縛在後足上的繩索划斷,陳鉻忽然覺得,它那樣子跟人類沒什麼不同。

然而,巨狼渾身上下儘是傷口,腰側扎入了一支巨大的、銹跡斑駁的金屬蒺藜。那是一處致命傷,即使僥倖沒有死於破傷風,它也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死。

無論巨狼本身如何兇猛,最終還是在眾人合圍下被捕獵了。

人類製造出各式各樣的精緻的工具,始於生存,卻不止於生存。

巨狼死命地掙扎,然而腰|腹處受傷太過嚴重,完全沒有辦法向上彎曲,更要命的是傷口在它的劇烈掙紮下再次迸裂,鮮血止不住地流淌,星星點點滴落在位於他正下方的陳鉻的身上。

四目相接,陳鉻驚奇地發現,巨狼的瞳孔在陰影之中呈現出耀眼的金色。只不過前幾次見到它的時候都是深夜,它的晶狀體反射|出幽幽綠光。

不知道是不是被吊久了還是失血過多,巨狼的眼神十分獃滯,瞳孔擴大,生命力逐漸流失。

陳鉻氣若遊絲,從牙縫中擠出一點兒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話雖這樣問,他當然不能指望一頭狼會用人類的語言來回話,那巨狼也是奇怪,似乎瞟了陳鉻一眼,仰頭朝著天空長嘯一聲。

陳鉻:「你感覺……怎麼樣?你的……家人呢?」

巨狼垂著頭,耳朵抖了兩下,發出一聲轉著彎的「嗷嗚」。

陳鉻:「打個……商量,你別……吃我,我、救你!」

似乎是覺得巨狼聽不懂人類的語言,陳鉻想了一會兒,說:「嗷嗷……嗷嗷嗷嗚?嗷嗚?」

巨狼:「……」

那巨狼看傻|子似的盯著他看了一陣,兀自掙扎著去抓套住後足的繩索。

竟然被一頭狼用眼神鄙視了?陳鉻不服!

然而巨狼越是掙扎,傷口崩裂得越是嚴重,鮮血直流。

陳鉻被釘在它的下方,苦不堪言:「你別……折騰了!我滿臉……噗——!滿臉血啊!」

那巨狼「嗷嗚」一聲叫,兩爪猛地一揮,從周遭鏟下來一大抔土,劈頭蓋臉地將陳鉻埋在了坑裡。

男子:「聽說是昨夜倫值的人捉住的,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狼,喲!還是活的!」

另一名男子:「你這話說得,不地道。誰拖回去便是誰的,除非你想在寨子外邊值守一輩子。」

兩名男子交談著,緩緩走進,陳鉻原本還在掙扎著往外吐泥巴,這時候也不敢冒動。只是心裡止不住地想,這頭狼鏟一抔土過來,不會真的是想幫自己掩飾過去吧?

巨狼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吼叫,威脅人類不要靠近。

那兩人嘲笑著它作的這困獸之鬥,離著不遠,竟然提起弓箭將巨狼當成一個活靶子,瞬間就在它身上射了兩箭。

男子歡呼:「大哥箭術一流!」

另一名男子哈哈大笑,得意:「你也不差,再來!」

巨狼的鮮血順勢低落在陳鉻身上,糊住了他的眼睛,令他視線所及一片血紅,耳畔只有箭矢破風、刺入骨肉的聲音,以及巨狼低沉痛苦的吼叫。

一名男子提議:「差不多玩夠了,動手吧。」

陳鉻顧不得渾身劇痛,掙扎了好一陣,挪動腰|腹、手腳,試圖將自己從尖刺上拔|出來,然而總要有一個受力點,他剛剛抬起上半身,大|腿便又被刺穿了。

「嘶……」

他忍著劇痛,在黑暗中摸索著力點,攀住陷阱外側,強行將自己整個人拔了出來,貼著土壁冷汗直流,身上各處都是巨大的血洞,汩|汩的往外冒血。

男子笑得變了聲,問:「應該從哪兒下手?」

陳鉻試圖站起來往上爬,但雙|腿上各處都是血洞,疼痛難忍。

另一名男子嬉笑:「脖子上來一刀狠的。」

陳鉻的傷口太深太大,癒合速度十分緩慢,然而他還是掙扎著翻出陷阱,好在地面上有一層野草,他小心翼翼地在陰影中潛行,爬上地面,竟也沒有驚動對方。

巨狼掙扎,男子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破口大罵:「媽的!個畜生還咬人!老子拔了你的牙!」

男人舉起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直身砍刀,對準了巨狼的咽喉。

下一刻——

陳鉻自草叢中暴起,插入巨狼與那男子之間,右手從刀身側面一拍,順勢纏上那男子的手腕,瞬息間將砍刀奪到自己手中。

繼而飛快地在男子後頸上猛力敲擊兩下,那人隨即昏死過去,被陳鉻一腳踢開,甩得老遠。

另一人想要趁機從背後偷襲陳鉻,不料巨狼用力一掙,盪至他身後,就這樣被一口要掉了腦袋,頃刻間血濺三尺,如同一條爆裂的水管。

陳鉻轉過身來,嚇了一跳,癱坐在地。

那巨狼見狀卻像是被哽住了一般,立刻就將嘴裡的腦袋吐了出來,一下插在陷阱中的木刺上。

陳鉻生怕再遇到其他人被咬掉腦袋,強撐著他那「千瘡百孔」的身體站了起來,向巨狼緩緩靠近。

同時,伸出雙手,左掌平伸、掌心向下,右掌豎伸,將指尖抵在左掌的掌心下方:「別吃我,也別吃他,我就放你下來。」

卻忽然被石頭絆了一下,打了個趔趄,右手指尖直接從左掌掌心的血洞中穿了過去:「……」

巨狼「嗚」了一聲,陳鉻還有些不放心,又說;「同意就『嗚』一聲,不同意就『喵』一聲,懂?」

巨狼:「……」

陳鉻:「好吧,你默認了。千萬別咬我,我受不了了,實在太疼。」

他先將昏迷倒地的那名男子抱上樹梢,而後自己也跳上了枝頭,握住繩索向外一堆,橫刀一劈,巨狼被甩飛出去,撞在地上。

陳鉻仍然有些不放心,握著砍刀觀望了一陣。

巨狼一瘸一拐地,在樹下逡巡一陣,朝陳鉻嘶啞咧嘴不知道想要說明什麼。

陳鉻則握著刀對他比劃了幾下:「傷口處理一下,別吃生肉。」

巨狼聞言,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頭也不回的進入了叢林,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嗚」。

陳鉻精疲力竭地「喵」了一聲,趁著天光繼續趕路。

陳鉻走後,過了約莫一刻鐘。

一名赤身裸|體、渾身鮮血的男人,手腳並用地從草叢中緩緩爬出。

這人身長近九尺,肌肉結實勻稱,四肢尤為健碩,行動時如敏捷的黑豹,然而亂糟糟的白髮上染滿了污泥和黑血,讓人分辨不出年紀。

他密切地觀察著周圍,貼著地面嗅了嗅,飛快地爬到那名被咬掉腦袋的男屍身旁,三兩下扒下他的衣服給自己穿上,繼而掂起地上的砍刀站了起來。

三尺長的砍刀拿在這身長近兩米的男人的手中,短小得如同一把小尺子。

他長發低垂,看不清面容,一雙尖尖的耳朵抖動兩下,緩步走到一顆巨大的榕樹地下,猛揮一拳。樹葉如暴雨一般散落,樹枝上躺著的那名山賊被震得掉落在地,肋骨折斷,哇哇吐血。

白髮男人一把捉住山賊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提至懸空,卻又不讓他立刻就死,而是帶著他走回了那無頭男屍的身側。腳尖一挑,將那屍體踢飛至空中一頓亂砍,散落出一地的碎肉骨頭和內臟。

山賊驚恐至極,連聲求饒,然而這男人不看他一眼,將他摁在地上,只說了一個字:「吃。」

繼而兀自走進凹陷的陷阱中,趴在木刺上嗅來嗅去。

那山賊嚇得屁滾尿流,將一地的血肉胡亂塞入口中,只求這瘋子能饒過自己一命,也是想著拖延時間,等著來取那頭巨狼的其他兄弟。

果不其然,不久后從山寨的方向走來了七八名孔武有力的男子,聽說有人獵到了一隻巨狼都是不敢相信,只想要看個新奇。

那山賊見來了救兵,趁著白髮男人仍在陷阱里,拔腿就跑。

白髮男人則抖了抖耳朵,一腳跨上陷阱,面對一群人站著,一動不動。

那山賊肋骨斷裂、滿口鮮血,一面狂吐這穢|物,一面咿咿呀呀地指著對面的白髮男子大聲控訴:「這瘋子殺了陶大!他他!是個瘋子!」

白髮男子脖子一歪,莫名其妙地問:「我?」

那山賊用食指指著他:「你不僅殺了他!你還、還褻瀆他的屍體!兄弟們吶!山寨的顏面還要不要了!被人欺上頭了!」

眾人一哄而上,將白髮男子圍在中間,卻誰也不敢做第一個上前的。

白髮男子則還在歪著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喃喃自語:「我?」

那滿嘴鮮血的山賊腹內絞痛,第一個忍不住,拿起刀衝上去。

白髮男子抽刀,橫拍一下,山賊便被擊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其餘的山賊均被這一手震住,相互看了幾眼,十分默契地同時對準他出刀。

白髮男子隨意地挽了兩下,擊中其中兩人,似乎是覺得兵器不趁手,用力在一人背後一拍,竟是將一把后脊背的砍刀拍得四分五裂。他張開雙臂,如同雄鷹展翅,一手鉗住一人的腦袋,將兩人向中間猛力一撞,那兩人即刻顱骨粉碎、腦漿炸裂。

余者既驚又怒,準備逃跑,男人抖抖耳朵,似乎是終於想起了什麼,迅速從地上撿起一條染滿血污的繩索,三兩步追上了逃跑的山賊,將他們一拳打倒,用繩索捆成一串,跟先前的山賊扔在一堆。

眾人已經完全無力反抗,只能連連求饒。

然而白髮男子卻並不理會,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吃。」

六名男子圍著三具沒了腦袋的屍體一頓亂啃,鮮血飛濺,眾人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以及肉汁濺射的水聲。

白髮男子等了片刻便失去了耐心,欺身上前一手一個,提著他們的脖子,將眾人接連摔進那陷阱之中。內勁之大,只要看見那陷阱坑中一池子血紅的「肉湯」便知。

他拍乾淨手上的塵土,左側的眉毛輕挑一下,模怪樣地叫了聲:「喵。」

朝著山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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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嬴政豢養喪屍事件處理情況的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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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遇狼·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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