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盛華風波

第四章:盛華風波

下一秒,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所有人被疏散到兩邊,留出一條寬寬的過道。

被人前呼後擁的男人身形高大威武,氣勢逼人,步步生風。

壓低的軍帽給他的威風狂野氣勢又加了一絲不羈的神秘。

男人在經過她們是步下微頓,中間隔著人,龍瑾瑜並沒有看見傳聞中的北江主帥『晏北權』的真容。

踏上講台,一行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齊刷刷的軍禮比千言萬語更有氣勢,更讓人熱血沸騰。

北軍入住北華城時間並不久,卻在短時間內名聲大噪,讓天子腳下這片土地臣服於他,靠的不只是北軍的作戰勇猛,還有他們的主帥有俠肝義膽,是真正的將帥之才。

『官職政要,不如槍炮。槍炮擋道,難敵權到』傳唱在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的十六字令,就清楚地說明晏北權在軍界的重要性。

這十六字令雖然簡單,卻道出了如今國內的弱肉強食、腐敗不堪的局勢。適逢亂世,列強當道。在這個亂世再高的官職也不過成了噱頭,想要安身立命還不如槍炮來得實在。只是如今在北華,槍炮擋道也遠遠難敵一個權到。而這個權指的就是『晏北權』。

有人說他是名門之後,因家道中落才投筆從戎一步登天。有人說他是留洋學生,回國參軍后屢屢受挫,幸被前任主帥收編,有了如今之成就。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說比比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想做到三軍統帥,必須有過人的謀略和膽識氣魄。

在他們轉身一瞬間,龍瑾瑜被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著為首的孤沉絕冷、威風八面的男人,在心裡道了句:是他?

晏北權的講話不像有的人那般啰嗦,他的話言簡意賅,低沉清冷的話如鎚子敲在人心上,震人心弦。一語畢,台下掌聲轟鳴而起,排山倒海一般。也有膽子大的學生向他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男人始終眸光微斂,峻容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聲音冷沉,語氣平靜。

「晏督軍,傳聞你愛兵如子,心懷天下,也有傳聞你薄涼苛刻,暴戾陰狠。不知道督軍大人對此可有解釋?」清亮的聲音立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無視眾人目光,陸朝暮隨性地站在人群之中,雙手插在口袋,眼眸直視台上,青稚還未完全褪去的臉上傲然無謂,眉間隱隱的淺笑,帶著挑釁的意味,頎長的身姿如鶴立雞群一般。

「如今我中華大地生靈塗炭,滿目瘡痍,民不聊生。高官政要貪贓弄權,各路軍閥擁兵自重,致使我華夏內憂外患,不知督軍大人又有何解釋?......?」

「朝暮少說兩句。」身邊的沈若臣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搖頭示意他點到為止,晏北權不是好惹的。

陸朝暮卻只淡然一笑,說道:「沒事的若臣。晏督軍是少有的愛國將領,將帥之才,深明大義。自是不會跟我計較的。」

「我泱泱大國如今被鐵蹄踐踏,列強瓜分,就連區區扶桑小國,彈丸之地都欺我同胞,霸我國土,而我們各路軍閥政要在那?恐怕還在那裡飲酒作樂,趨炎附勢吧?」

「閉嘴!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陸朝暮還欲說下去的話,被曹鐵生冷喝下來。曹鐵生粗狂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意,脾氣依舊火爆的厲害。大有他再多說一句就會一把把他崩了的氣勢。

陸朝暮先是一滯,,隨即恢復最初表情,一臉坦然,無所謂地看著曹鐵生輕笑開口:「怎麼?曹旅長想用槍嚇唬我?」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兵如子。原來傳聞如神的北軍也不過是只敢在自家門口狂吠,欺負手無縛雞之力學生的軍閥惡霸而已。忘我們還敬重他們是大英雄,這就是所謂的軍人嗎?真是可悲可嘆!」陸朝暮的一番話說得極為不敬,但也說出了很多愛國人士的心聲,不少學生為他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講台上一行人軍裝筆挺,身姿挺拔,每個人都帶著不可忽視的冷漠與山河之勢為首的男人更是五官英挺,相貌嚴峻,一身戎裝合適地套在他那高峻的身形上,高峻魁梧。象徵了權勢與地位的肩章一左一右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整個人顯得異常凌厲沉穩,漠然絕冷。

眸光淡淡掃過台下眾人,最後落到陸朝暮身上。稜角分明的薄唇輕抿成線,馬刺鋥亮的長靴抬起跨前兩步,每一步都帶著冷銳之氣。

看著男人的動作,台下學生心不由得提起,手心都滲出了濕漉漉的汗水。見此一旁的校長也收起了原本殷切的笑容,朝著陸朝暮他們便要發作,卻被男人抬手制止了。

「說的很好,你認為真正的軍人該是什麼樣子的?衝動蠻幹,抱著機關槍和比自己武器裝備不知強上多少倍的敵人硬拼?他們......」他一指身邊的北軍將領,語氣也變得沉冷起來。「雖然是軍人但也是我們的同胞,也有父母親人,妻子兒女。」他聲音清冷無度,凌厲高亢,面容嚴謹冷峻,眸光深處卻是深沉。

「如今我泱泱大國外有敵寇入侵,內政擁兵弄權,國不國,家不家,民不聊生。疆土被瓜分侵佔,受盡欺壓,我同胞卻敢怒不敢言。所以......」男人話鋒突轉,眸光中閃過一絲銳利如鷹光,語氣也隨之更冷。

「在這裡胡亂猜疑指責,恣意生事,擾亂人心,毫無意義。國內時局動蕩,天下百廢待興,只靠著慷慨激昂的辭彙演說於事無補,想要不受欺負就得先強大起來。少年強則國強,你們強,這個國家才有希望。」晏北權指著自己,眼眸沉冷,繼續道:「北權承蒙弟兄們看得起,位居督軍,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當兵的。北軍兄弟也是有血有肉,爹生娘養的,但是我們始終沒忘穿上這身軍裝擔起的責任。它擔著百姓、希望,和軍人的職責。」

「只是,護河山平天下絕不是個人和一個軍隊的事,知識、人才、萬眾一心,齊心協力缺一不可。所以真正愛國就不要把一腔熱血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上,把紙上談兵的抱負和激情變成力量,努力學習文化知識,成為國之棟樑,那才是真的保家衛國。」晏北權的話字字有力,擲地有聲。從台上至台下無不肅然起敬,為他鼓掌,眼中均是充滿欽佩之意。生逢亂世,但凡有能力自保的人誰不是小心翼翼,而他晏北權但就敢說出如此一番話,來喚醒迷茫的學生,就值得人欽佩。陸朝暮愣在原地,眸光黯然失色,低低垂首。是他太衝動了,逞一時英雄,想逼急晏北權立下軍令出兵抗敵。只是他忘了自己所賭的對手是晏北權,身經百戰的三軍主帥。

眉心緊鎖,陸朝暮眉目間滿是慚愧與敬佩。掩飾著尷尬,再次開口道:「督軍,如今扶桑越發猖狂,未進入北華,便開始招搖過市、橫行霸道使城內烏煙瘴氣,人心惶惶。恐怕他們不就便會南下,更可氣的是,我們聯名寫的請願書請求政府出面的事,也毫無回應。督軍是愛國將領,心繫民族大義,那麼——」

「朝暮,督軍自會有數的,你就不要多說了。」沈若臣深知陸朝暮的為人秉性,生怕他繼續說會說出什麼惹到晏北權這隻老虎的話。

晏北權神色依舊清冷淡然,一步一步走下講台。良久才道出一句話;「這件事你不說,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只是兩軍交戰恐怕苦的還是這北華百姓!」而這句話立時讓心情凝重的人們一震。晏北權這麼說,就表示北軍將保護北華抗爭侵略。只是他們卻歡呼不起來,只要開仗就會有流血犧牲,想到又會有無數家庭妻離子散,生離死別,心是沉重的。

路過人群時,眼眸不留痕迹地在每個青稚的臉上掃過,最終落到一抹青藍色身影上。女孩如風中花蕊,含苞待放,皎潔純美,長長的雙辯垂於胸前,袖口綉著青色木蘭花,靜雅如水。

察覺到那束犀利的目光,龍瑾瑜轉過眼眸,一時四目相對無言。龍瑾瑜立即收回視線,不知是不是在碼頭留下的陰影,看見他,龍瑾瑜心中便莫名出現種負罪感,心微慌亂。女孩垂眸,將頭低下,看著自己的腳尖,希望他沒有發現自己。

可是,一雙漆黑勝墨的軍靴還是憑空,出現在眼前。

「龍小姐?這麼快又見面了?昨日一別,有件事還未與小姐好好聊聊呢」清冷低沉的聲音飄進耳中,猛地抬頭,那英挺的五官,冷峻的臉龐在眼前放大。

「昨日未來得及,有件事還未請問龍小姐呢。」男人再次開口,將周圍不解疑惑的目光引向龍瑾瑜。

雖不知這男人是何意,龍瑾瑜卻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晏督軍客氣了!不知是何事要問我?」龍瑾瑜淺笑回話,心中卻滿滿的緊張。

「那就移步換個地方吧。」

「不用了吧!有什麼事就在這裡問吧,若知道定會告知。」

睨著女孩恬靜清秀的臉龐,晏北權眸色略深。

平靜如水,不卑不亢。女孩竟能做到這八個字,著實不簡單。

龍瑾瑜握著鳳天雪的手,看見站立在晏北權身後的人彷彿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季君默正看著晏北權突然的舉動不解,無意收到龍瑾瑜急切的目光頓時眉心一緊。自己與龍瑾瑜除了幼時見過幾面,並無交集,走個照面都不會認識。只是與龍瑾琰是幼年深交好友,如今人家妹妹有難自己怎能視而不見!可他深知晏北權為身處是謹慎嚴密,他這麼做定有他的道理。

「權少,您這是?」思量再三,季君默終是對著陰冷無常的男人開口道。話剛出口,男人眉頭便一蹙,冷聲道:「君默此事你無須插手。」季君默再能幹,也不過是個參謀長。主帥的事他沒權利管,本想幫助龍瑾瑜,這下怕是無望了。

「龍小姐,請——」晏北權話音一落,兩個士兵便站在了龍瑾瑜身邊,一左一右。大有她不配合就強行帶走之勢。

「小魚兒......」

「天雪......」

「你們放開小魚兒...」被生生拉開相牽的手,兩個女孩眼底紛紛浮起水霧,心急如焚卻不知所措。

那方,陸朝暮與沈若臣也疾步走來。「晏督軍這是?」陸朝暮語氣比剛才和氣許多,對於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冷峻男人,他欽佩。欽佩他的臨危不亂,沉著冷靜。

「瑾瑜她又沒犯法,為何要帶走她?督軍你......你們是不是誤會了?」沈若臣最後幾個字被晏北權一記冷眼掃過,沒了底氣,聲音極小,幾不可聞。

晏北權全然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只冷冷丟下幾個字,抬腿便往外走。

他說:「做好自己該做的,不該管的別管,不該做的別做。」

「晏北權——」龍瑾瑜在他提步時冷聲吼出三個字,讓在場的人面面相窺,震驚地看著她,倒吸一口冷氣。

「晏督軍若是這麼強行請瑾瑜,恐怕今日之事明日就會在大大小小的報社登刊。到時所有人都知道,曹旅長持槍威脅學生,身為主帥的您公然強擄學生。您就不怕天下皆知,所謂軍風嚴謹的北軍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給北軍抹黑嗎?」龍瑾瑜一字一句說出這番話,語氣清靈無畏。

「哦?晏某倒不是頭一次上報了。不過大多是些烽火戰爭,阿諛奉承。你這麼一說,我倒期待好奇明日的報紙會如何寫了。」男人背對著她,剛毅的身軀筆挺,充斥著冷漠的氣息。

「實事求是的寫:北軍無故遭質疑,督軍霸搶女學生。」她怒視著男人的背影,眸光清冷鎮靜地射向晏北權,一字一句說道。

晏北權高峻的身形猛地轉過,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子夜般的眸子劃過一絲危險,絕美的唇形勾起一抹清寂的弧度,輕笑出聲。

「那最好。這麼一來我倒有些期待明日的晨報了。」晏北權的語氣依然清寂沉穩,不帶一絲情緒。言下之意卻很清楚,他不會怕報紙怎麼寫。

他說完,不給龍瑾瑜任何再次開口的機會,直接讓人將女孩塞進了車裡。

沒有留下任何解釋,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人離開了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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