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夜半相見

第七十五章夜半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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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淵的聲音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以至於唐麒在那一刻幾乎懵了。

她非常震驚而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後恢復平靜,「謝謝,可是我不想你。」

凌淵聞言蹙眉,一副傷心的模樣,「小麒兒怎麼這樣,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唐麒看著他,非常不屑地回了一個眼神。

凌淵絲毫不在意,笑了笑,靠近她道,「妹妹總是不信我。」

「你現在要是想殺了我,我一點都不奇怪,可是你總說這些曖昧不明的話,我就很奇怪,」唐麒閃到一邊,「你不是兒女情長的人,我更不是,你我還是說正事要緊,不然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番話終於惹起凌淵的不滿,「正事,人生大事就不是正事了嗎!我白日里就想和你說清楚的,可惜你走得快,我這才大半夜的出來!」

這是......這是生氣了嗎!平日里的「妹妹」兩個字都不用了。

唐麒從未見過凌淵發怒的。

「那你現在知道結果了。」唐麒依舊面無表情,一隻手慢慢移到腰間。

凌淵眯起眼眸,唐麒的事情真的影響到了他的情緒,他不該如此的。

「玖思,」凌淵微微一笑,一手搭在唐麒的肩膀上,「有一年,延鴻方丈那裡有一本珍藏多年的古籍,你我都想要,便出手爭奪,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唐麒冷聲,想推開肩上那隻手,卻怎麼也動不了。

「妹妹記性好差,」凌淵不滿道,「後來咱們就打起來了,你爭不過我,大冬天的,就拽著我,連帶著古籍一起掉進了荷花池,可是古籍後來還是歸我了。」

「那又如何,」唐麒蹙眉,「放開我!」

「不放,」凌淵笑道,「在後來幾年裡,我們兩個還是爭奪著一樣的東西,你說......現在是不是也一樣。」

他看著唐麒,希望從唐麒淡漠的眼中看到一些其他東西,可是他沒有。

「那也沒關係的,從小妹妹就沒有贏過我,現在當然也不會贏過我。」凌淵頗為自信地說道。

凌淵這樣的人,是有這個資格說出這句話的,他的才能和心性放在那裡,誰也不能忽視。

「我知道了,你想說什麼。」唐麒忍著肩上的疼痛說道。

凌淵一笑,「自然是告訴妹妹不要拒絕我了,不管怎麼說,這是妹妹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這個年輕人的野心真的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就連喜歡一個人,也是這麼霸道。

說實話,唐麒現在特別想給他兩巴掌讓他醒醒,別胡鬧了。

唐麒側過臉往肩上那隻手看了一眼,凌淵這才察覺他用的勁兒太大了。

還是楚徇鉞比較好,到時候就算打架她也不會輸的。

最重要的是......打個比方吧,凌淵是一匹汗血寶馬,楚徇鉞則是最溫和的。

打仗的話,需要汗血寶馬;但是平常出去玩兒,最溫和的就好了。

唐麒將二人比較了一下,這樣想著。

「沒事吧。」凌淵有些尷尬地問道。

唐麒把一隻手腕從袖子里拿出來,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記,那是早上凌淵留下的。

「別鬧了,讓我多活幾年。」唐麒轉身離開。

她現在知道凌淵這不是在說著玩兒了,但是唐麒沒有過多的欣喜。

在別的女子眼裡,這位帝都第一公子溫文爾雅,言談有度,風雅無雙,朗如明月,堪稱當世男子的楷模。

但是在唐麒這裡,他根本就是一野心勃勃,善於隱藏,性格無常的危險人物,她真心消受不起。何況這十二個時辰里見了兩回,她的手腕和肩膀就差點骨折了。

至於那張臉,唐麒她是看著虞景的臉長大了,十年前的虞景也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兒郎,比起他毫不遜色。

因而不管從哪裡看,唐麒都不覺得她能和這人在一起。

唐麒腰間的軟劍最終沒有抽出來。

如果沒有虞景的事情,她一定會拔劍的,但是現在就不行了。

凌淵也沒有追上去,拿捏一個女人,他有的是手段,不急在一時。

楚徇鉞還未離開,準備了宵夜在唐王府等著唐麒回來。

唐麒剛剛遭受凌淵的事情,這會兒看見楚徇鉞真是無比溫暖。

「怎麼還不睡?」唐麒溫聲問道。

「你今晚的葯還沒喝。」楚徇鉞更是非常溫柔地回道。

唐麒頓時啞口無言,拿著筷子默默地吃東西去了。

楚徇鉞看著她吃完,又把葯給她喝完,正準備離開,卻被唐麒喊住。

「我明天一早就去護國寺,你下午回來不用過來。」唐麒道。

「嗯,」楚徇鉞早就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小心點,快去休息。」

「我知道了。」唐麒點了點頭。

待楚徇鉞走後,唐麒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真是越來越亂了。

第二日一早,虞景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但是沒有拒絕。

唐念告訴唐麒是楚徇鉞勸的虞景,虞景才鬆開肯過去的。

唐麒走過去想和他說話,虞景只是低著頭,默默地翻書,一言不發。

「穆叔,夏城,你們在京城小心些,不必看誰的臉色。」唐麒道。

「放心吧,」穆崇回道,「陛下也不至於做出太糊塗的事情來。」

「他已經瘋了,」唐麒蹙眉,「有事就去找長極太子。」

拓拔煦從門口擠出來,「這麼熱鬧的事情怎麼不帶我一起過去,我也去。」

「隨你,」唐麒騎在馬上,「你打算在我這兒過個年嗎?」

「唐大美人,你跟我一起回西北怎麼樣,我肯定八抬大轎迎娶你。」拓拔煦搖著扇子笑道。

「還是免了吧,」唐麒看著他,「我要是去了,你那一堆小情人怎麼辦?」

拓拔煦畢竟是個土匪,早年的時候養過幾個女人,他總是覺得唐麒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拒他於千里之外。

「唐大美人,不帶你這樣戳我傷口的。」拓拔煦青著臉道。

唐麒挑眉不再看他。

「大美人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拓拔煦咬著牙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唐麒溫和一笑,縱馬離開了。

宮中,皇帝坐在御書房裡,太子和白玉飛站在下面。

「玉飛,你帶孝在身,本不應派你遠去南境,只是這一回,非你不可了。」皇帝道。

白玉飛垂眸,「臣明白,陛下放心。」

皇帝點了點頭,「長極,京郊大營交給誰合適?」

「父皇覺得江敬遙如何?」長極太子道。

「江國公府嗎?」皇帝念道,思索了半晌,「也好,畢竟是皇室親戚。」

「是。」長極太子簡單地應了一聲。

白楊一死,雖然給皇帝帶來不少麻煩,但也不是致命的。

白家在軍中培養出來的人還在,根基未毀,白玉飛有那個本事重整旗鼓。

不過南境軍那趟渾水也不是好攪和的,孫天成雖然不濟,可人家在南境手握兵權多年,根基深厚,絕不是能輕易動搖的。

不然皇帝也不會忍到現在。

只要把南境礦脈這件事情捂著,孫家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了大事。

何況還有南梁,衛風瀾唯恐南境不亂,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江南則是凌淵的天下,她怎麼可能不會去摻和一腳。

現在的南境早就煮成了一鍋粥,還趕上有人把白楊給弄死了。

如果真的有動亂,也會在那裡發生,皇帝深以為然。

那麼有什麼辦法阻止南境的混亂,皇帝看著尚且年輕的白玉飛,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白楊。

他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一生多疑,沒有信任過幾個人,唯一一個白楊,還橫死在了南境淮安山。

他的長子,本以為不是個能成事的人,不成想這手段也足夠狠辣,一出手便弄死了白楊。

不能再留了,絕對不能再留了。

到了護國寺已經下午,虞景被延鴻方丈截走喝茶下棋去了,唐麒則是到廂房休息去了。

「虞先生的氣色越發不好了,老衲上次就說,先生不要太耗心血,這樣對身體不好。」延鴻方丈掐著佛珠道。

虞景毫不在意地捧著茶杯,「大不了一死就是。」

延鴻方丈輕輕嘆氣,沒有回答。

虞景目光放空,微微仰起頭看著遠方,他從不畏懼死亡。

但是唐麒在害怕,因為自己是她在乎的親人。

在唐麒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幼年時候的血腥經歷給她帶去了巨大的影響,自己在乎的親人,都變成了屍骨。尤其是唐王妃,唐麒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妃自盡,令唐麒幾乎瘋狂。

她不想再一次承受自己在乎的人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了。

延鴻方丈給他續了杯茶,「無論怎樣艱難,都是要活著的。」

虞景微微一笑,「我就是真的想死,前面不是還有她攔著嗎?」

「玖思丫頭是真的關心你。」延鴻方丈道。

「是啊,太關心了......」也不好,虞景捧著茶杯,靠在椅子上。

唐麒靠在廂房的軟榻上,根本睡不著。

虞景既已到了護國寺,那他定然會診治的......只是那位隱徳大師,真的有本事救虞景的性命嗎?

她想要虞景活著,可若是真的救不了呢?

唐麒翻出一本書看著,壓下心中可怕的想法。

因為虞景之事,她已經分心太多了。她強迫自己能夠從心裡接受那件可怕的事情,雖然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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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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