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竅玲瓏心

目送陳逵離去后，嘎嘣叔關上房屋的大門，拿出手裡的鐵絲，看了又看，微微嘆了一口氣，頗感惋惜地將它拋卻在地上。

嘎嘣叔再次來到王猛的床沿前坐下，伸手摸了摸王猛的額頭，好像在查探什麼似的。

「嘎嘣叔！」

王猛輕聲道。

「啊。。。呃！」

嘎嘣叔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隨即省悟到什麼，兩眼吃驚地瞪著王猛，訝聲道：「二傻子，是。。。是你在叫我？」

王猛笑道：「廢話，不是我是誰。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人么？」

嘎嘣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二傻子，你、你……你能正常說話了？」

王猛點頭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會說你們的話了。」

嘎嘣叔怔怔地瞪了王猛半晌，終於確認「二傻子」會說話了時，忽然大為激動起來，同時還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湧上心頭。

嘎嘣叔滿臉暈紅，一把抱住「二傻子」的雙肩，將「二傻子」拉到自己面前，神情激動，大為興奮地道：「哈哈！二傻子，你還不知道？為了你能說話，你嘎嘣叔可是花費了十多年的心血的！昨天晚上，你嘎嘣叔耗盡功力，將潛心研究了十多年，才研究出來的一套語言系統，全部封印到了你的腦海里，心裡還忐忑不安呢。想不到你終於能夠正常說話了！看來，你嘎嘣叔十多年的心血，還是沒有白費啊！哈哈哈哈……」

王猛聞言，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老子一睜開眼睛，就能聽得懂你們嘰里咕嚕的鳥語，還會說你們的嘰里咕嚕的鳥話。原來如此！」

話說，王猛決定將自己「會說話」的能力暴露給嘎嘣叔知道，也不是沒有經過慎重考慮的。

自從今天早晨王猛看到嘎嘣叔的那一刻起，王猛就看出來了，嘎嘣叔對二傻子的關心非同尋常，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範圍，當時王猛心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道嘎嘣叔對自己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么？

本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王猛自然要對嘎嘣叔大加提防，繼續對嘎嘣叔裝傻了。

但剛才，王猛「偷聽」了嘎嘣叔與陳逵的談話后，王猛終於明白了，原來嘎嘣叔不惜放棄自己的修仙事業來照顧二傻子，對二傻子有遠超常人的關心，原來居然是為了報答二傻子父母的救命之恩。

出於這個原因，嘎嘣叔對二傻子關心過度，甚至只有給予，沒有索取，那就是人之常情了。

嘎嘣叔自然也不會對二傻子有什麼不良企圖。

更不會危害二傻子了。

這讓王猛將對嘎嘣叔的提放之心，迅速收了起來，決定與嘎嘣叔溝通一番。

要知道，王猛剛剛穿越到清風寨，對清風寨的社會環境和人情世故什麼都不懂，兩眼一抹黑，很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為他指點迷津，排憂解難的。

而嘎嘣叔，恰好就是這樣一個可靠的人。

顯然，嘎嘣叔對王猛來說，乃是「雪中送炭」，「想睡覺的時候遞枕頭」，王猛如果繼續對嘎嘣叔裝傻，不與嘎嘣叔說話溝通，那就等於自斷雙臂，顯得愚不可及了。

王猛乃是現代三流大學的傲嬌學子，自然不會如此愚蠢的。

不過，王猛對嘎嘣叔的信任，也僅僅局限於說話溝通，以便獲得他的鼎力幫助而已。至於穿越的事情，那是提都不能提起的。…。

王猛沉呤片刻，道：「嘎嘣叔，我剛才聽你和陳逵說了一些修仙成神的事情，你們是不是說，修鍊了『玄功真訣』，就不能修鍊祭術了？或者說，修鍊了『玄功真訣』，再修鍊祭術就沒有進階的可能了？」

嘎嘣叔笑道：「原來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得懂了，那真是太好了！二傻子，你剛才聽出來沒有，修鍊『玄功真訣』和修鍊祭術，到底有什麼區別？」

王猛沉呤道：「『玄功真訣』講究修心，將心力修鍊到無限強大后，就能為所欲為，膽大包天，只要想得到，就能做得到。想讓鐵絲彎曲，鐵絲就會自己彎曲。而祭術修鍊的是肉體和靈感，祭術修鍊大成后，感應能力和肉身都強大無比，足以達到『肉身成聖』的崇高境界？」

嘎嘣叔微笑頷首，道：「你這樣理解，雖然並不很準確，但能達到這種程度，已經讓我感到很安慰了。不過，你說的這些，只不過是表象而已。」

王猛道：「哦？」

嘎嘣叔道：「二傻子，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什麼最大？」

王猛看過一篇著名的仙俠網文，恰好裡面提到過同樣的問題，主角回答說「道理最大」，結果得到了獎賞，便毫不遲疑地道：「道理最大？」

嘎嘣叔搖了搖頭，道：「不對。」

王猛疑惑道：「那什麼最大？」

嘎嘣叔道：「心最大。」

王猛詫異道：「心最大？怎麼說呢？」

嘎嘣叔嘆息道：「這還不好理解啊？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人是很渺小的，人的生命是很脆弱，微不足道，一捅就破。但人的心卻是強大的，無所不包，無所不達，無所不能。說具體一點，那就是人的軀殼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以軀殼支撐的心，才是強大無匹的。」

王猛乃是現代三流大學的傲嬌學子，自然知道「軀殼不存，心將焉附」的道理，便笑道：「世人沒有不是身死心滅的，心怎麼能算得上強大呢？它只是肉身的附屬物啊！」

嘎嘣叔大搖其頭，嗤道：「你這個想法，乃是普通的凡人之見。如果凡人的道理是正確的，那世界上就不會存在『修仙成巫』一說了！事實上恰恰相反。人的軀殼只是讓心存活下來的手段而已，一旦人類將心力修鍊到脫離軀殼、能獨立存在的程度，人的軀殼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呵呵！」

王猛一想，也對。

佛教所說的「肉皮囊」，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而且，凡人不正是囿於「看似有理，實則謬之千里」的所謂「真理、道理」，才成為肉身的奴隸，終生為衣食住行而奔波忙碌的嗎？甚至為了獲得肉身的歡愉，不惜養成了貪婪無恥、好逸惡勞的品性的嗎？

顯然，凡人所走的這條道路，離「修仙成聖」的目的地，是漸行漸遠的。

王猛沉呤道：「你說的倒也有一些道理。但心這東西，無形無質，看不見，摸不著，怎麼才能將心修鍊到能夠獨立存在的境界呢？」

嘎嘣叔笑道：「心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嗎？」

王猛一愕，隨即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嘎嘣叔道：「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七竅玲瓏心』？」

王猛心想：「我只知道《封神演義》裡面的比干是七竅玲瓏心，至於什麼是七竅玲瓏心，那就不知道了。該死的《封神演義》裡面，也沒有說啊。」…。

王猛便猜測道：「顧名思義，凡是心臟上有七個洞窟的心，就叫七竅玲瓏心？據說有七竅玲瓏心的人，特聰明。」

嘎嘣叔搖頭道：「你這是把心臟當做心了。心臟只是五臟之一而已，心臟並不是心。所謂七竅玲瓏心，指的乃是心開眼睛、嘴巴、鼻子、耳朵等七竅於頭顱，以洞悉外部世界而已。也就是說，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等七竅，乃是心延長出去的器官。所以說，心其實是完全看得見的，而不是看不見的。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類，都是七竅玲瓏心呢，呵呵！」

王猛聞言恍然，沉呤道：「這麼說，心包括人類的聽覺、視覺和嗅覺，還包括神識、感受和思想等等一切？範圍十分廣泛？」

嘎嘣叔點頭道：「是的。心猶如樹榦，人的肉身猶如樹榦延伸出去的枝葉。但心通過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皮膚等器官來感知世界，也會受到肉身本身的局限，範圍是非常狹小的。而心卻是無所不包，無所不達，無所不能的。天浩瀚廣袤，天邊更是遙不可及，人類無法到達，而心卻眨眼就能飛到天邊去。兩者差別這麼大，這說明了什麼？」

王猛半懂不懂，茫然道：「這能說明什麼？」

嘎嘣叔道：「心到得了天邊，身到不了天邊，這說明，由於心的能力受到了肉身的局限，要逆天改命，成仙成巫，幾乎沒有可能。這種情況如果不加以改變，這樣的人就成了自生自滅的凡人。而如果能夠加以改變，將心力修鍊到返本還源、能夠獨立存在的境界，則可以『修仙成巫』，以致有『無所不包，無所不達，無所不能』的廣大神通，也就是『千變萬化』之大法。」

王猛搖了搖頭，苦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還是不懂。不就是能夠將鐵絲看彎嗎，怎麼又出來個『千變萬化』了？」

嘎嘣叔啟發道：「『玄功真訣』修的是心，能將鐵絲看彎，這沒錯。但將心力修鍊成真實存在的力道，只是『玄功真訣』最基礎的功法而已。『玄功真訣』最終的境界是修心化形，心形合一，最終脫離肉身的羈絆，讓自己具有『無所不包，無所不達，無所不能』的強大能力。這就是玄功。」

王猛半信半疑，道：「這聽起來確實很玄，令人半懂不懂，將它叫做『玄功』，倒是恰如其分的。只是，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真的修成過『玄功真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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