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孽緣

「當時，師父一臉焦急，手足無措，匆忙讓我想辦法給嬰兒餵奶。師命如山，我不敢不聽，可我上山修道時才十五歲，哪知哺乳這等婦女之事。我迫於無奈，只能向大師兄求救。好在大師兄出外歷練多年，見識廣博，總算想到辦法。我們跑到後山太蒼洞，那是我們平時修鍊的地方。我們師兄妹採集靈乳，伴著米湯，製成湯乳，餵給九師弟。也許是九師弟天生異稟，生命力頑強，在那般寒冷的冬天，日日靠著米乳度日，不僅沒有生病，而且越來越活潑。看到九師弟沒事，可把師父樂壞了，直誇我們聰明。」趙詩詩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孩童般的笑容，迷醉其中。

過了一會兒，趙詩詩收回思緒，繼續說道：「九師弟就在我們太陽峰眾人的懷抱中一天天長大，越大越討人喜愛，尤其是師父，只要一有空，便抱著九師弟漫山遍野的追逐山雀，逗九師弟開心。九師弟半歲就能說話，吐字清晰。一歲的時候已經能夠下地走路，小跑。兩歲的時候就學會讀書寫字。三歲的時候，他已經表現出了驚人的資質。再加上他從小就在太蒼洞里的靈池中伐經洗髓，身體里的雜質十成中有九成在修道前就排出了體外。師父對他呵護有加，親自傳授風神訣。九師弟的天賦在風神訣上得到了充分體現，修行一日千里。後來，宗門內每二十年一次的宗內大比，專門選拔優秀弟子。九師弟在那次大比中大放異彩，備受掌門師伯的讚賞，為太陽峰一脈大大長了臉面。九師弟自小調皮，事事以興趣為念，得到掌門師伯的嘉獎后，便以修鍊為樂，修鍊一路勢如破竹，一口氣將風神訣修到了第九層。九師弟的資質之高，修鍊速度之快震古爍今，打破了風神門往日的紀錄。再後來，天外天聖地一甲子一度的萬宗會武開始了。萬仙會武聚集了天外天中所有宗派的精英弟子，在會武中要選出四名最強弟子。九師弟不負眾望，擊敗所有對手，一舉奪魁，大長了我風神門的臉面。九師弟在宗內修鍊甚久，為尋求進一步突破的契機。於是，他便向師父和掌門師伯請辭，遊歷天下，尋求機緣。一年過後，九師弟回到宗門。師父極為高興，我們師兄弟特別高興，專門為他慶賀。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九師弟喝得酩酊大醉，道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說到此處，趙詩詩的臉頰不禁莞爾一笑，然後繼續說了下去：「九師弟滿臉喜意，興沖沖告訴我們，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一個和他一樣優秀的女孩。無論是師父還是我們，當時都特別高興，為他開心。只是好景不長，在九師弟回到宗門不久，魔教的一名女子潛入天外天聖地，從此拉開了悲劇的序幕。

那名魔教女子修為奇高，擅闖聖地，被天外天聖地中的前輩發現，出手擊傷。整個天外天追捕那名女子，九師弟作為風神門最優秀的弟子，率領著本門其他師兄弟加入追捕行列。經過層層圍剿，那名魔教女子被困在天外天聖地中的翠華峰。九師弟帶著眾弟子趕到翠華峰，等到交手之時，九師弟才發現那名女子就是他鐘愛的女孩。魔教女子深受重傷，再加上經過多日的追捕，生命危在旦夕。那時他才知道自己鍾愛的女孩竟然師出魔門，是師門長輩口中的魔女，無異于晴天霹靂。

只是當他得知那名魔教女子就是為了尋找他，才淪落到眼前的地步時，九師弟放棄了宗門教誨，毅然秘密救走了魔教女子，把她帶到了太陽峰，親自為她療傷。兩人的感情從此進一步升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雙雙踏入愛河而不可自拔。師父知道此事後，極為震怒，一改往日放縱九師弟的態度，懲罰九師弟在靜堂前一連跪了七天七夜。只是九師弟自小性子執拗，無論我們怎樣苦口婆心的勸說，九師弟寧死也不放棄。無論是師父還是我們，九師弟是我們的親人，為了九師弟的安全，師父最終選擇隱瞞此事。半年之後，魔教女子傷勢痊癒，九師弟送她離開天外天。在離開天外天的路途中，他們的行蹤被雷罰殿一位巡殿長老發現，九師弟迫於無奈，只能暴露身份，出手擊傷了那位巡殿長老。九師弟送走那位魔教女子，回到宗門不久，雷罰殿首席大長老雷神糾集雨天宮、空靈寺、摘星閣等宗派找上風神門，說九師弟勾結魔教妖女意圖禍害天外天，要求宗門嚴懲九師弟。

此事驚動了掌門師伯的無上法駕，在我等苦苦哀求之下，掌門師伯答應了我們的請求。若是九師弟肯當眾承諾從此再也不與魔教女妖往來，此事只會小懲了事。只是九師弟堅決不答應，掌門師伯震怒，當場將九師弟逐出宗門。掌門師伯也是迫於無奈，外界數百宗門齊聚風神門，若是放任不管，必將引起眾怒，風神門多年樹立的威信將毀於一旦。沒了本門的庇護，九師弟成了眾矢之，遭到仙門各派的追殺。九師弟且戰且退，身受重傷，卻始終沒有出手殺害任何一位仙門弟子。在混戰中，九師弟被一夥黑衣人救走，失去蹤跡，從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九師弟。

後來，我們得知那名魔教女子竟然是魔教四大派中合歡派的聖女冰靈兒。合歡派開始時對九師弟百般利誘，意圖將九師弟拉入合歡派。九師弟執意不肯，和冰靈兒雙雙逃出了合歡派。合歡派掌教絕妙夫人大怒，傾全派之力追殺他們二人。一時之間，仙魔兩道同時追殺九師弟，最終九師弟二人逃往絕情谷，被重重包圍。師父得知九師弟被圍后，急忙趕到絕情谷，只是這一切都太晚了。雷罰殿的雷神竟然不顧身份出手殺死了九師弟，師父看到的只是九師弟冰冷的屍首。師父悲痛欲絕，將九師弟二人葬在絕情谷，從此無心宗門之事，遊歷天下名山大川，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雖然師父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是最疼九師弟的。當年沒能救下九師弟，師父在內心深深自責，成了他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疤。這百餘年，師傅始終未曾走出九師弟之事的陰影。如今，師父能夠再次收徒，說明他老人家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他特意安排你住在九師弟的房間，這說明師父對你十分看重。小師弟，你可不要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番期望。」趙詩詩的目光猶如秋水，楚楚生輝，滿懷期望的看著莫天行。

莫天行抬起頭，看著趙詩詩，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

趙詩詩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眼神十分柔和，輕輕撫摸著莫天行的後腦勺，道：「小師弟，姐姐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看似平淡的一句話，飄入莫天行的耳中，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堅毅。

莫天行的心裡流過陣陣暖意，心道：「爹，娘，福叔，孩兒終於找到家了。」

趙詩詩見莫天行怔怔地看著自己，以為他入門考驗十分勞累，便笑了笑道：「小師弟，想必你也累了，就早點兒休息，明天姐姐再來教你入門的法訣。」

莫天行從遐想中驚醒，忙道：「嗯。」

趙詩詩走出門外，輕輕帶上房門，帶著些許感傷，走向後山。

太陽峰苦竹精舍，莫天行推開竹舍的房門，靜靜的佇立在房前，看著火焰般的雲霞托起西沉的落日，黛綠群山起伏如浪山中小溪平靜奔流，走遍整所竹舍。綠草如茵，竹林綿綿，遠遠望去，猶如綠煙渺渺。山風掠過，捲起陣陣竹濤，暗藏縷縷花香，伴著小溪的叮咚水聲，歡快之下，竟是景美人稀，頗有幾分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