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糧不穩
第一百二十七章無糧不穩
安吉爾出身普通神職人員家庭，從小接受教會教育，信仰堅定，嫉惡如仇，並非是會屈從於權勢而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的人。由於出身較低，聖女安吉爾算是少數關心底層人民生活的人。自從當上聖·勞倫斯大教堂聖女之後，沒有如其他聖女一般追求個人的發展，成為帝都上流社會的交際花，反而與帝都公子們保持着距離。
所謂的距離產生美，再加上本身姣好的面容，和突破天際的巨大上圍，安吉爾反而在帝都的紈絝圈子裏獲得了意外的高聲望，誰能拿下這朵高嶺之花一直是帝都紈絝圈子裏永不降溫的話題。
從小生活在底層社會的經歷，讓安吉拉非常關心普通人的生活，從神職學校畢業成為聖·勞倫斯大教堂聖女之後，經常免費贈衣施藥，為平民仗義執言，不知不覺的在帝都平民中獲得了巨大的聲望。
這次京畿地區的貴族地主們大量種植魔法藥草，結果荒廢了糧食生產的行為，徹底激怒了皇帝陛下，被限期征繳糧食稅的旨意折騰得焦頭爛額。自作孽不可活，安吉爾才不會去管他們的死活，反正最多是罰銀了事，傷不了根本。可秋收時節依然在暴漲的糧價讓她坐不住了，貴族大戶尚且有些存糧，可帝都數十萬平民已經很難支撐高昂的糧價了。
不同於往年的糧荒，由於近年的商業大發展，市面上很繁榮，老百姓手裏終於有了兩個錢，跟風改種魔法藥草的農民，也算是跟着大賺了一筆。也就是說，糧荒剛開始的時候，由於老百姓手裏有一些錢，市面上最初還是比較穩定的，大家都以為是秋收前的例行漲價，雖然漲得比往年稍微多了一點，但大家手裏的錢也比往年多了一些，並沒有將這個情況放在心上。
一直到秋收開始之後，帝都城門口往年一車又一車彷彿永遠沒有盡頭的糧車沒有了，往年隨着新糧上市應聲而落的糧價表現出無比的堅挺。一天兩天的，還沒感覺，只是都在說今年秋糧上市有點晚了，一周之後，當種植魔法藥草大賺了一筆的農民趕着牛車進城買糧的時候，帝都民眾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今年的勞倫斯城外農莊貌似沒幾個種糧的。
京畿無糧！
帝都城市圈缺糧的客觀現實，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導致了恐慌被進一步放大，引發市民搶購，然後又繼續推動糧食價格暴漲。混亂無序的市場下，信息的不透明導致了這一年勞倫斯城糧價走勢在進入秋收時節的快速下跌窗口后不久，突然反彈，市面上很快進入了有價無市的狀態。
情勢危急，勞倫斯城太守府倉促下令開放常平倉，然而經歷了一整年的消耗，倉中糧食並不多。而且往年這時候正是秋糧入庫的時候，運河大倉按慣例要事先調整庫存，將大量的糧食轉往其他倉庫，以騰出倉位迎接秋糧入庫，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運河大倉中的糧食都不多，而今年格外少。
在數百年間，運河大倉的這套操作方法被證明是十分行之有效的，它見證了勞倫斯城從人口不足20萬的郡縣級中心城市，一直成長到如今的全大陸少有的超級大城，人口翻了兩番都不止。而這次，運河大倉空曠的糧庫，卻成了擊垮帝都信心的最後一擊。
往年也不是沒人見過運河大倉空空如也的糧庫，可就算倉里是空的，望着城外沃野千里，一眼望不到邊的糧田，誰也沒臉喊出「飢荒」兩個字。而今年，空空如也的倉庫，加上漫山遍野的魔法藥草，本就搖搖欲墜的平衡瞬間被打破，恐慌情緒發酵完成。從此之後，官方以行政命令形式的救市行為，全都成了糧價瘋長的推手，恐慌情緒更是從勞倫斯城迅速蔓延至整個京畿城市群，終於驚動了帝國皇帝。
暴怒的皇帝藉著動蕩的民意，將矛頭對準了京畿地區的大地主們，意圖收回土地。面對着皇帝的巨大壓力，和街面上遊盪的民眾那越來越不懷好意的眼神，就算是百年世家也感到了壓力山大。當然，帝都這些士紳豪富的死活，聖女安吉爾並不放在心上，但是高昂的糧價確實已經超出民眾心理底線了，一旦騷亂起，不知多少平民要白白丟了性命。
跟隨安吉爾一起來的幾人，雖說名義上代表着帝國各個機構，包括魔葯工廠董事會代表的魔法學院、帝國財政部的高級官僚等，實際上都是帝都有數的大地主，他們的背後更是站着左右丞相這種超級地主，這次來到這裏不但是見秦守拙，還要見索菲亞公主。
工業革命是個吃人的東西，秦守拙早有先見之明的讓索菲亞名下的帕維爾行省儘可能的擴大糧食種植面積，並儘可能的控制住糧食，這既是為了保障巴比亞男爵領的糧食供應，也是為了應對可能到來的糧食危機。也就是說，現在的秦守拙，有糧又有船，是最有可能拯救他們的人。
「安吉爾聖女，」看着對方巴拉巴拉個沒完，秦守拙總覺得自己再無視下去就太失禮了，乾脆發言打斷了對方的「安利」，再扯下去就要講到聖戰帶給人民的苦難了。話說這種反戰言論並不符合教廷的宣傳口徑啊，作為聖女公開這麼說沒問題么……
談判，就是比耐心，雙方相持不下的時候，先開口的吃虧。跟着安吉爾來的那些人，作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官僚，年紀都不小了，啥都可能缺，唯獨不會缺乏耐心，任由安吉爾在前面巴拉巴拉傳教，自己躲在後面仔細觀察秦守拙的反應，再針對性的選擇對策，以便賺取最大利益。
「安吉爾聖女的意見我已經充分了解了，不知後面幾位有什麼意見呢？」抬手一指，後面的列位，別躲了，總這麼耗著有意思么。
「呵呵呵……」不管怎麼說，先一陣笑聲開場，緩解尷尬：「安吉爾聖女才是正使么，我們的意思和聖女一樣……一樣……呵呵呵……」
很沒有誠意啊，這幫傢伙幾個意思？不是說被皇帝勒令繳糧，因此正在「生死存亡之秋」嗎？不是來這裏求糧食救命的嗎？秦守拙開始看不懂了，不過，既然他們當事人都不急，秦守拙就更不急了，反正秦守拙在帝都也沒有田地，只需要上繳商業稅。正好，門外來了一個聯絡官，揮舞著文件夾示意秦守拙有要事：
「好的，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平息京畿地區糧價，維護穩定，作為帝國的臣子，我責無旁貸，我這就去清點一下能動用的船隻數目，諸位請自便。」
說完，秦守拙輕輕點頭示意，大步走出了會客室，跟着來找他的聯絡官頭也不回的走了。會客室內，聖女安吉爾秀眉微皺，並沒有理解秦守拙的意思，但是秦守拙答應運糧的意思她還是理解的。雖然最後的行為很沒禮貌，但是目的達成就行，安吉爾聖女還不至於在這個方面拿腔調。
「諸位，巴比亞男爵已經答應運糧了，你們先回驛站，我也要回教堂休息了。想必明天就能得到飛空艦數目了，拯救帝都的重任即將完成，終於敢鬆一口氣了。」
「感謝安吉爾聖女殫精竭慮、為君分憂，我等惶恐。」
送走了安吉爾聖女，餘下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侍者，為首的一人輕輕的搖了搖頭，依舊弓著身子，當先離開了會客室。
秦守拙去盤點各船狀況暫且不提，只見跟着安吉爾聖女來求糧的四人，離開男爵府後，跟前幾天一樣分頭在巴比亞城內轉了幾圈。由於巴比亞城是一座全新的工業城市，市區內缺乏歷史的積澱，沒啥好看的，市區外全是工廠，大片大片的地方不準入內，只好又回到了驛站。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小小的驛站內因為住進了一個帝都使團而燈火通明。驛站角落的一間小小的柴房內，黑漆漆的，連盞燈都沒有的鬼地方，卻突然鑽進來四個黑影。
「……後面沒人跟着吧。」
「沒人，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
「嗯，那就好。」
四人將柴捆整理了一下，弄出一塊能獃人的空間，順便將柴芳門堵住，只留出房子背後的窗戶，作為非常時候逃生之用。窗戶突然打開了一點，一個黑影的腦袋探出來轉了一下，又縮了回去：「後面沒人，開始吧。」
「好。多的不說了，巴比亞男爵今天說的，你們認為那是在表態運糧嗎？」
「……得了，進入正題，咱哥幾個都不是衝動的青年了，巴比亞男爵今天說的啥意思還不明白？分明就是推脫。時間有限，別說那些外圍的了，咱四位同時失蹤的事要是讓驛站的老卒發現，非急瘋了他不可，抓緊時間進入正題吧：列位這幾天在城裏也轉了不少圈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