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必勝之心
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戴良說的沒錯，這裡不僅是大樹參天，遮陽閉日，還有那些盤根錯節的樹藤充實其間，根本無路可尋。
「戴良，你估計我們還有多久才能走出這片叢林？」我喘著粗氣，手中的長劍奮力的砍著前面擋路的藤蔓。
「大人，我們已經走了一夜了，不過，這樣的行軍速度，要比屬下預計的慢，屬下估計要今天下半夜才能出這片林子。」和我一起在前面開路的戴良介面道。
他也喘著氣，「大人，您是不是累了？換人來吧。」
「不行。」對於他的好意我拒絕了。回頭看了一下跟在我身後長長的一列縱隊，我輕聲道：「昨天夜裡已經死了幾個人了，現在兵士的心已經開始浮動，這時候我們將官的在他們面前的表現，於他們的士氣至關重要，萬不能偷懶頹廢。」
「大人，大人——」這時，在後面的一個士兵疾步跑了上來，臉上滿是慌急之色。
「怎麼了？不要急，慢慢說。」我和藹的示意他，先喘口氣。
「大人，有人病了。」那個小兵卻迫不及待的說出了讓我心驚肉跳的消息。這是進叢林以來首次有人發病，前面死的幾個人並不是因為生病。希望情況不要太糟，如果像戴良說的那種瘟疫爆發，那就全完了。
「走，去看看。」我的臉上依然鎮定自若。
在那個小兵前面帶路下，我、趙國棟和戴良很快就見到了病倒的兵勇。他雙眼緊閉，半身依靠在滿是青苔的樹榦上，渾身不停的打著擺子。
我伸手在他額頭摸了一下，卻很涼，看來他不是發燒，我對醫術不是完全沒有研究的，他的這個癥狀在醫術上有明確記載，「先冷而後熱，乾咳，渾身不定······」，這是「冷熱病」發病前期的典型癥狀。
這種病也能傳染，不過傳染的並不厲害，這也讓我在鬆了一口氣后，開始考慮怎麼處理這個兵了，把他拋下固然以後是沒有了隱憂，但——
我抬起頭，周圍的士兵們都看著我，神色有些木然，我突然意識到，此刻我絕不能丟下這個人不管。這次作戰是深入敵後，我必須在這群兵的心中確立足夠的威信，不然，一旦到了敵占區出現逃兵的話，我的作戰意圖很有可能暴露。
「走！繼續趕路，趙國棟、戴良你們在前面開路。」我下完命令，就默默的背起了那個兵勇，低頭大步向前走去。
「大人，大人，讓屬下來吧——」戴、趙兩人反應過來后，在後面追著我，想搶我背上的人。
我撥開他們的手，沉聲道：「服從命令！我才是這次行動的主帥！」
隊伍再次向前移動，戴、趙兩人在前面開著路，我則背著人跟在他們的後面。
「將軍威武！」一聲呼喝突然在我身後響起，瞬間擴散，在叢林之間回蕩。
「將軍威武——」還是那聲喊，但喊的人卻增加了。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聲音越喊越齊，越喊越響，響徹雲霄，驚起飛鳥。
我卻在剎那間眼熱鼻酸，一股有如實質的溫暖在胸中滾動。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容易感動，這還真他娘的奇怪啊······
夜再次降臨已經很久了，叢林之中漆黑如墨，各種末明的怪叫更是連連響起，驚人膽魄。
我借著火把，掏出磁針再次確認方向。
「戴良，方向沒走錯，我們應該快出這片叢林了吧？」我問身邊的戴良。
「是的，大人，你看現在擋路的樹藤基本沒有了，地勢也越來越緩，這說明我們已經到了林子的邊緣——」戴良語言一頓，突然叫了起來，「大人，您看前面沒多少樹了，我們，我們出來了！」
因為天黑的緣故，我並沒有看清，原來再走幾步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叢林了。我望著欣喜若狂的戴、趙兩人，不禁大笑，轉身大聲道：「兒郎們！我們終於走出了這該死的林子，我們出來啦！」
林內頓時一片歡騰，無數的火把在那邊晃動，跳躍。望著眼前的情景，我的心中卻只有一個信念，此戰必勝！
「戴良，命令士兵就在林邊紮營，好好休息。另外，給他一個單獨的小帳。」我指了指被簡易擔架抬著的兵士道。我不是不想治他，但我手頭並沒有可用的葯，能不能好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人，要不要派斥候？」趙國棟問。
「現在好好休息，斥候明天清晨再派，只要探明桂賁的位置及動向就行。」我抬頭望天，天上無月，群星暗淡。
「你們安排好后，也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會很累人的。」
「是，大人。」戴、趙兩人領命而去，我卻突然間喉嚨發癢，不由的咳嗽了幾聲，唔，我也累了，也該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就真的就抗不下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我穿戴整齊后，出了帳。
「大人。」守在帳外的張龍、趙廣一起向我行禮道。
我揮揮手，示意他們免禮。舉目望去，卻發現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片少有起伏的平原，其間水田，稻穀飄香，河水蜿蜒，倒讓我感到回到了江南似的，我轉身，身後就是我們剛剛征服的山脈，巍巍叢林，其伏於地，綿延數千里，不知首尾，我不禁感嘆，天地造物之神奇啊。
悠然回神，我才想到，現在不是我發感慨的時候，今天的每一刻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不容出錯。
「趙廣，你去叫戴大人和趙大人到我這裡來。」
「大人。」戴良和趙國棟很快就隨著趙廣過來了。
「戴良，斥候派出去了嗎？」
「一大早就派出去，現在都已經回來了，大人。」戴良答道。
「是否已探明桂賁的位置？」我抬頭望天，日光刺眼，現在有卯時了吧，是時候了，該出發了。進攻桂賁大概要兩個時辰以上，而桂賁和孟賴之間也有三個時辰左右的路程，這樣我們轉戰攻擊孟賴的時間正好是在晚上。
「是的，大人，已經探明桂賁的位置，那裡沒什麼異常。」趙國棟回答道。
「那就好，趙國棟，你立刻從營中挑選八百精壯之士，隨我攻擊桂賁。戴良，你帶領其餘人馬趕往孟賴，注意隱蔽行蹤，還有不要離城太近了，無論如何不許暴露。」
望著戴、趙兩人領命而去，我的心中卻起來幾分忐忑，有些興奮，有些擔心。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對於結果，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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