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亭。

「慕胤，海姐姐什麼時候這樣恨我的？」「錦兒，她很痛苦。」「為什麼我一直都沒發現？為什麼？」「我知道，你和寒刻骨銘心愛情融不進第三個人的存在，當然看不到海柔的痛。」「慕胤，你不也是一直喜歡著海姐姐嗎？」「所以我希望她幸福……」「幸福，讓她幸福……寒呢，他會嗎？」德錦閉上眼睛，淚水任性地爬滿臉頰，到底應不應該成全她？

「錦兒，算我求你了，試一下吧，如果你們的愛是堅定的，那還在乎什麼？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要廝守終生，不是嗎？」慕胤不忍傷害錦兒，卻為她而不得不這樣做，自己的心又何嘗不痛呢？

「我答應你。」德錦握緊雙手，深深地咬住唇瓣。

「我答應你，幕胤，請你一定要保護他……」德錦憤然離去，消逝在屋角的背影好涼好涼。對不起，錦兒。慕胤的淚終於滑出眼角，和煦的風彷彿見不得男兒的悲傷，連忙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珠……

是不是該去跟錦兒說一下，讓她和我一起回去？耶律寒踱步來到德錦房外，敲門許久沒有一絲回應。他推門而入，德錦不在，被子整齊得似乎沒碰過，他雙眉緊蹙，直覺讓他不安，她走了！

「慕胤，德錦在哪？」房門一下子被踹開，轟然倒地。

「她走了。」慕胤沒有抬頭看他，面前沉睡的海柔讓他堅定繼續錯下去。

耶律寒衝過來揪起他的衣領，眼光冷峻得要吞噬一切。

「她去哪裡！」磁性低沉的聲音充斥悲傷。

「我不知道，寒，你該照顧的人是她，是海柔。她那麼痛苦地喜歡你，你可以那麼瀟洒地推開她嗎？」「走開。」耶律寒衝出門去，吹哨將他的馬兒喚來，躍上馬肯，「我會找到她的。」旋即狂奔而去。

錦兒，為什麼又離開我……

荒蕪的沙丘漫無邊際，哪裡有她的芳蹤，你一個人能去哪裡，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不可以沒有你。

「錦兒——」一片狂嘯響徹天地，孤獨的馬蹄踏在細沙上，找不到能使之停下的理由。

一瓣一瓣，桃花被纖細的手指撕下隨風飛走。風很大，枝條亦被風弄得搖擺不定，淚珠在手背上破碎。

為什麼會這樣？海姐姐會快樂嗎？

寒，對不起，這是你欠海姐姐的，你必須補償她。而我必須離開——只有這樣，心才不會愧疚，但是好痛，好痛……

一雙大手從背後繞過來，緊緊地緊緊地摟住她，濕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脖頸上。

「為什麼不辭而別？」他強壓住滿腔怒氣，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可以丟下她？！

「放開！」德錦硬生生地推開他，滿臉陌生，令他憤怒不已，私自離開還這麼不講道理！

「放手。耶律寒，我們結束了！你給我滾回你的大遼去。」她絲毫不顧他的表情，冷冷地拋出一句話，卻字字如刀將他的熱切，他的痛惜狠狠切碎，好殘忍。

霎那間，身體的某個地方劇痛無比，他嘴角抽搐，硬扳過她的臉，「你說什麼？」「滾回你的南王府，當你威風凜凜的北院大王，不好嗎？」他眼光凌厲如同把把刀子直射出去，鋒利無比，眼神凝在她冰冷無情的雙眸，突然間，他低頭覆上她的唇，吻得好深好深，又帶著濃濃的恨意，「我要你收回剛才的話。」他在她口中呢喃，輕輕地命令道。

她愣住，任由他抱著她，吻著她，思緒慢慢飄離，彷彿踏進泥沼，漸漸深陷，緩緩閉上眼睛，就再淪陷一次吧……

不，天哪，她怎麼可以再犯這樣的錯，答應離開了就要斷得徹徹底底底，乾乾淨淨！

她狠狠地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吻得更深。她心一橫，雙手握緊，關節泛白，濃烈的腥味彌散開來，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很痛，然而耶律寒卻依舊不依不撓，與她唇舌相交……

德錦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俊美冰冷的線條永遠那麼霸氣。

她分明愛他啊……

「啊——」耶律寒終於鬆手，殷紅的血液從他捂住手臂的指縫間溢出，她手中的匕首一片冰涼的血跡，割得好深。

「哈哈哈~~」德錦冷笑，美麗的眼眸藏住撕烈般的痛楚。

「耶律寒，我說過我們之間完了，你聽不懂嗎？」「錦兒，為什麼？告訴我。」他痛苦的表情被她無情忽略掉。

「海姐姐，你還記得她嗎？你好殘忍，你毀了她的清白，毀了她的尊嚴，毀了她的一切！」「夠了！」他怒斥，「我不愛她，你別再說她的事，我警告你。」原來是因為她，她竟為了她而要離開他！

「卑鄙，耶律寒，我唾棄你，你不配得到愛。」德錦掏出玉佩，用匕首抵著自己的脖頸，鋒利的刀尖在她細嫩潔白的皮膚上劃出了長長的一條傷口，「回去找海柔，把玉佩給她。」她威脅他。

他的心糾結一處，「不-可-能！」「哼，試試看！」德錦舉起匕首，電光石火霎那間，深深刺進胸膛，白色素衣被染成暈紅一片，她又立馬抽出匕首，血濺在玉佩上，滲進「耶律寒」那三個契丹字，然後滴滴落在地上，滲進沙里。

「要不要再來一刀？！」德錦臉色煞白，勉強擠出一絲勝利的笑容，強忍著不在他面前倒下，眼中儘是不屑與嘲弄。

像極了兩年前的他……

「錦兒。」耶律寒驚慌地抱住倒下的德錦，「不要！」他感到害怕了，他怕失去她，永遠地失去她。

「玉佩，給她。」德錦硬是掙開他的懷抱。站起來，將血染的玉佩塞進他手中，艱難地爬上馬肯。

「雪兒，我們走。」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拍在馬肚上，白色神駒立刻狂奔而去，上面的人顫顫巍巍……「」不許找我，否則我會更恨你。「」

「錦兒——」耶律寒痛苦的怒吼撕碎整片天空，他跪倒在地，手中緊緊攥著那塊血玉。

「機會來了，將軍。」一聲媚笑暗暗響起。

「你這樣做，不怕他找你算帳嗎？」「反正我都被趕走了，有什麼差別嗎？哼，德錦，是你逼我的，哈哈~~」

「大王，皇上命您立即回宮。」一個黑衣契丹男子俯首請求，再不回去，後果恐怕……

「知道了。」冰冷的線條，俊美無鑄，卻異常悲涼。

「大王，找到她了嗎？」慕胤守在海柔床邊，心中也不明白自己願意聽到哪一個答案。

耶律寒冰冷如山，淡漠疏離，他勁直來到床邊，幽幽地看著她，深隧的雙眸難以捉摸。

「大王。」慕胤輕聲叫道，不知他要做什麼。

「對不起。」耶律寒不帶一絲感**彩，然而這三個字讓慕胤吃驚不小，他說什麼？對不起？他向海柔道歉嗎？還是懺悔？

淚光盈盈，潤濕了修長的睫毛……

耶律寒用力攥緊手中的玉佩，決然跨出房門，跨上馬背，「我不給任何人，它只屬於你。」「回宮！」十三騎擁著他絕塵遠去。

「他走了。」海柔睜開雙眼，淚水泛濫，傾國傾城怕容貌。

「慕胤，我以為我已經放開了，兩年前，我真的以為自己放棄了，原來我沒有，還這麼惡劣地傷害了他。」她丟錦兒的玉佩，慕胤讓錦兒離開，她都知道，歷歷在目。

慕胤摟住她哭注得顫抖的身體。「現在放開也未必會晚啊，海柔，走出去吧。」他憐惜的目光凝在她眉目間……

一股莫名的心悸忽然滌盪心頭……

「慕胤。」海柔慌忙別開臉，「你會嫌我嗎？你怪我嗎？」「傻瓜，我怪你什麼，愛本就是糾纏難清的，沒有誰對誰錯。」「謝謝你。」她埋進他的懷抱，第一次感受到溫暖，原來，她竟丟掉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