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巴掌

等情緒穩定下來，我換好衣服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牛奶，剛倒了一杯，婆婆剛好進來，看到我手裡的牛奶，臉沉了沉。

很快，她皮笑肉不笑地對我道：「小安，少喝點牛奶，我看電視里都說，奶粉有毒的。」

奶粉有毒和牛奶有什麼關係？

我笑得有點僵硬，「媽，牛奶對身體好。」

「哎喲，我老太婆沒你們年輕人懂得多。」婆婆笑得更假，「我只曉得，白開水最好的，你還是多喝水，少喝這些亂七八糟的。」

說著，她將桌上剩下的牛奶收進冰箱。進廚房時，我聽見她用老家的方言嘀咕：「每天都要喝好幾塊錢的牛奶，肚子里也不見有個蛋。」

我這下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伍崢家裡條件不好，底下還有個妹妹，因此公婆都是習慣了節約的性子。

剛結婚時，我想著老人家節約是正常的，但後來我慢慢發現，公婆的節約，似乎只是針對我一個人的。

我每天喝牛奶，婆婆都會心疼。可伍崢喜歡喝咖啡，她就專門買了咖啡機和國外的咖啡豆，每天給他磨。

當然，婆婆也不是一開始就對我這樣。

剛結婚時，我和伍崢把她和公公從鄉下接過來，她也是好魚好肉地做給我吃，可後來她態度慢慢就變了。

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伍崢結婚快兩年了，我的肚子，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伸手摸著肚子，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對了。」婆婆放好牛奶，走出廚房，突然對我道，「明天小蘭要過來住幾天。」

「什麼？」我愣住了，「怎麼沒人和我說？」

我心情本來就不好，語氣不由有幾分沖。

我看見婆婆臉色又沉下來，「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說么？怎麼，小姑子過來，你這個做嫂嫂的，那麼不情願？」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好歹對方也是長輩，我還是勉強耐住性子，「只是太突然了。」

「有什麼突然的。」婆婆還是一臉不高興，「反正你明天搬回主卧和小崢住，把客房空出來給小蘭。」

我現在根本不願意和伍崢睡在一個房間里，可婆婆的強勢，讓我不能反抗。

我怏怏地剛準備離開，可婆婆突然又拉住我，湊到我耳邊，輕聲道：「我算了算，你又該到這個月的排卵期了吧？趕緊努力一下懷上孩子，讓我們老人家，少操點心。」

我臉色一白，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婆婆說，我肚子里已經有孩子了。

「嗯。」我含糊地應了聲，想走，可婆婆還是拉著我不放。

「還有，上個月，我都看見了。」婆婆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我一愣，「看見什麼？」

「就是你們去那個什麼游輪前一天，我看見你和伍崢造人啊！」婆婆一臉埋怨，「不是我說你，你們姿勢太不好了，女孩子怎麼可以在上面？你曉不曉得，這樣不容易壞孩子的啦？」

我臉色這下是徹底變了。

我知道婆婆一直是很強勢的人，我和伍崢剛結婚的時候，她甚至會半夜三更，偷偷走進我們房間，給伍崢塞棉被角。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誇張到，偷看我和伍崢那個？

回想起來，那晚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竟然就是婆婆……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聽見我的話了伐？」婆婆推了我一下，「下次你在下面，絕對懷得上的，誒，左小安，你幹嘛，你走什麼……」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一路跑到廁所里，可不想剛打開門，就看見公公正在上廁所，一不小心，一覽無餘。

「啊！」

我嚇得大叫一聲，趕緊把門關上。

廁所里，傳出馬桶嘩啦啦的沖水聲，門打開，公公一臉歉然地沖我笑，「不好意思啊小安，沒想到你突然衝進來。」

「爸。」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驚慌和厭惡，「你以後上廁所麻煩鎖上門好不好？」

「好好好。」公公一臉好脾氣的應著。

公公性子軟，特別是在強勢的婆婆面前，在家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可廁所不鎖門這種事，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也不知道他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是怎麼的，講了那麼多次，照樣不鎖門。

我胸裡頭悶了一口氣，也不想多說，直接回到客房裡，倒在床上。

公婆生活里的奇葩，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以前，因為我愛伍崢，所以我覺得這都是小事，可以忍著。

可現在，我才發現這一切有多難以忍受。

我真的好想離婚，可一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這孩子是伍崢的，我難道要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么？

如果這孩子不是伍崢的，那就更荒唐了，因為我連孩子的父親，叫什麼，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

想到這，我只覺得好迷茫。

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

第二天，伍崢的妹妹，伍蘭，就到了我們家裡。

婆婆做了一桌子菜，伍蘭進門時，我客氣地歡迎道：「小蘭來了啊。」

無論如何，這婚還沒離，孩子的事也沒確定，我還不想和伍崢還有他家裡鬧起來。

「嫂子，好久不見啊。」伍蘭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嫂子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呀。」

伍蘭和伍崢一樣，都長得很好看，年紀又輕，看起來是特別討人喜歡的一個姑娘。

可偏偏，我對我這個小姑子，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這其中，當然都是有原因的，只不過說來話長了。

伍蘭大包小包地收拾好，我們就坐下來吃飯。

吃飯的氣氛一開始還算和諧，直到伍蘭突然開口問：「嫂子，你和哥哥什麼時候才讓我抱上侄女啊？」

「咳咳。」我被飯嗆住了。

「小蘭，小孩子家家亂說什麼。」伍崢尷尬地斥責了一句，給伍蘭夾菜，「吃你的飯。」

「小崢，小蘭可沒有亂說。」婆婆馬上也跟腔了，「小崢你呀，就是太寶貝你這個媳婦了，這麼多年，肚子都沒個動靜，也就你不生氣，換別人家老公，氣都要氣死了。」

我扒著飯，心裡頭冷笑。

伍崢寶貝我？

要是真的寶貝我，會把我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

「媽。」伍崢因為心虛，也有些尷尬，「你別說了。」

「我怎麼不能說了？」看見伍崢護著我，婆婆更不高興了，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今天一家子人都在，小安，我也把話說明了，這都兩年了，你個屁都沒懷上，我看八成是你肚子有毛病，明兒你就跟媽去醫院，掛個專家門診看看。」

我知道關於孩子的事，婆婆這是忍了兩年，最近的衝突讓她忍無可忍了。

可我心裡頭比她火氣更大，把筷子一放，我面無表情道：「媽，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你就懷疑我身體有問題，你怎麼不懷疑你兒子？」

「你說什麼！」婆婆怒了，一拍桌子，整個人站起來，「你竟然說我兒子有毛病？你親爹才有毛病！你媽是被外面別的男人搞大肚子，才生下你的吧！」

我原本說這話，只是胸口憋著一口氣想要發泄。而且我說的也沒錯，這年頭不孕不育很多都是男人的問題，我根本沒想到婆婆反應那麼劇烈，還說到我爸媽了。

「你胡說什麼！」說我就算了，說我爸媽，我怎麼也忍不了了，「我只是實話實說，有本事你叫你兒子和我一起去醫院檢--」

啪！

我話還沒說話，婆婆直接結結實實地給了我一巴掌，把我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