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林雪番外（二）

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哪怕是抱著想多看他一眼的私心，我也只能紅著臉點了點頭。

他的確像他說的那樣沒有惡意，他帶我們回去后只是把我們交給了管家，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去工作了，他似乎總是很忙，有做不完的事。

他的家很大，光傭人就有好幾個。我突然想起以前女同學說過的那個自尊心，只能下意識的摟緊了懷裡的小丁，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覺得好受些。

管家給我們分了房間，裡面一應俱全，雖然小了些，可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全新的，比我以前用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我卻高興不起來。這些都在告訴我，我們之間的差距。

管家留我在這裡做做簡單的打掃工作，能用自己的雙手掙錢而不是僅僅接受施捨，我覺得簡直是老天為了補償我之前所受過的苦所以給的特別福利。

小丁很乖，我在忙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房間里坐著。當我回去的時候經常發現他連動都沒有動過，他也知道我的辛苦，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減少我的操勞。

每每看到這樣的小丁還活生生的對我笑，我就覺得不管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即使時光倒退再給我一次選擇機會，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偷偷帶著他跑出來。

就算他以後還是有可能會走上絕路，但是至少現在他還是鮮活的生命，他還可以甜甜的笑，用糯糯的聲音喊我媽咪，為了這一切，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

生命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不是別人。這些事情我懂得太晚了，但是小丁還來得及。我常常想如果當年我早一點逃出來，在被迫嫁給小丈夫之前，我的人生也會有所不一樣。

我的薪水不高，卻也足夠我和小丁兩人糊口了。幫傭是包一日三餐的，都是大鍋菜，每次我都會偷偷打包一份，其實大家都是知道的，卻沒有一個去怨我的。

這一段時間過得無疑是開心的，有的時候甚至可以給小丁買一些漂亮的小玩具，收到禮物的孩子總是會開心。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小丁漸漸長大，問題也越發嚴重了起來。跑醫院的次數越來越多，請假太過頻繁挨批評不說，我們那點可憐的存款根本支撐不起那麼龐大的費用。

可是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不能放棄，為了籌集手術費用。我借了一大圈，最後還是管家心善，答應幫我申請預支幾個月的薪水還批了我長長的假期。

那是我第二次見他，中間卻隔了快要兩年。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心善良，得知我急需用錢后不僅免除了原先我請假應該扣掉的額度工資，還主動提議請我陪他一起參加他的社交圈子假裝他的女伴，他會按照出席的次數給我工資。

其實我都明白的，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在幫助我，用發薪水的方式可以免除借錢可能發生的尷尬情況，也可以降低被幫助人的心理壓力，他總是這樣，從來都是拐彎抹角的。

我害怕陪她出席活動會丟臉。畢竟我只是一個村婦，我的容貌在J村或者是幫傭里也只能算得上清麗。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膚色不夠白，毛孔不夠細。髮型也是土裡土氣，更是連一件穿的出去的衣服都沒有，這些都讓我感到發愁。

電視劇里那些需要女伴的場合都是十分隆重的，那些女明星畫著十分精緻的妝。長的拖到地上的高貴晚禮服，鑲滿鑽石的閃亮高跟鞋，看起來就讓我望而卻步。

一起打掃房間的傭人把她阿姐家的女兒參加學校活動置辦的小禮服借給我，為了配得上這件衣服我終於咬咬牙給自己買了雙鞋。雖然地攤貨和專櫃貨沒得比。但至少是我第一雙真正意義上買給自己的東西。

他看到了，卻也沒有評價好壞，只是簡單的表示讓我不要擔心，實際上這一些都是有贊助的。我所需要做的主要是把就是調整自身的情緒。

他還特意給我請了老師，教導我一些酒局上的應對方式，為了怕我在酒桌上被輕易的灌醉，甚至會教我調一些簡單的酒。那段日子裡我需要喝很多酒來鍛煉酒量，為了不讓小丁擔心，他給我安排了新的房間，可以安排了別的幫傭去幫我照顧小丁，這些我都知道，我很感激。女人之間是非總是多的，除了以前就玩的好的幾個幫傭之外，我聽到了越來越多的閑人碎語，好在我完全不在意，從我逃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為了自己而活地個體。

那之後我終於穿上了比小時候見到的女同學的新衣服更加艷麗奪目的晚禮服，為了走路不至於摔倒天天穿著高跟鞋練習，腳後跟被磨得全是血，卻從未放棄過。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那雙鞋是多麼的可笑，那雙四十塊錢的鞋子被我放到了櫥櫃的深處，用以提醒我自己的在什麼樣的人面前說什麼樣的話。萬事都要相配。

幾千塊的小禮服是不可能配地攤鞋的，就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和一個生過孩子的村婦在一起的。

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的贊助也不過是他為了讓我穿的心安理得的謊言，我問他為什麼總是這樣不求回報的幫助我，他笑了笑。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原來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是一輩子都順風順水，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父親，他的母親一個人把他帶大。他的母親是一個能力超群的女強人，卻也正因為如此。從小對他的培養極其嚴厲，每次他拿到第一都期望有母親溫暖的鼓勵，卻只有母親的不滿意。

第一還不夠，要超越自己才可以。可能是母親對孩子嚴格對自己更加苛刻的緣故，後來年紀輕輕就身體不適離開了，十八歲的他排除異己將妄想吞併他們公司的人一個個剷除。他說這要感謝他母親的教導，可他還是會希望有一份親情的寄託。

於是那天路上的驚鴻一瞥，也許正是我死死摟著小丁的畫面感動了他，於是他決定幫我一次，這一幫就幫到了現在。

在那之後我開始頻繁的充當他的女伴，陪他出入各種場合擋酒，大多數時候我什麼都不需要說，只需要靜靜微笑著站在他的身邊，當有人來接敬酒的時候搶過來先干為敬就好。

有的時候我也會喝的迷迷糊糊的，還好我的酒品很好，即使醉倒不省人事也只是倒頭就睡而已，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盡職儘力的送我回去，從來不佔我便宜。

我有時候也會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呢，我想我會羨慕她，但是不會嫉妒。

他的事業越做越大，開始涉及一些擦邊的行業，出入的場合也越來越多，大多數應酬開始慢慢的從飯局變為KTV，夜總會之類的場所，在那裡我見識到了很多很多很骯髒的交易，甚至還有一些曾經出現在報紙電視上充滿正能量的名人，他曾經問過我是不是很驚訝，我誠實的說是的，那個時候他只是笑笑，告訴人都是這樣的，即使你看到的他是光鮮亮麗的，可是不要忘了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每個人都有自己最陰暗的地方。

我沒有問他的陰暗處是什麼，我想他也不會願意說，那些大概是他最痛苦的回憶吧，他不提，我不問。

後來他也曾告訴我，我之所以可以陪在他的身邊那麼久就是因為這一點，不去好奇那些，不應該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