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師傅

中間一人頭髮烏黑，眉毛淡如女子，眼睛深邃。蕭索的表情之中略帶邪氣。神情之中充斥著睥睨眾生、萬般皆下品的清高。他，就是棲龍山紫菱淵人稱劍賢的紫菱鳳鳴。

紫菱鳴鳳左側是一位女子，修長的頭髮，清晰的眉宇，鵝黃色的服飾。身形氣質之中透漏出水一樣的靈氣，又完美而柔和的在水的靈氣之中裝飾了三分淘氣。遠觀近看，都有一種沁人的溫柔和可愛。從小乖巧可愛，長輩們都親切的叫她小妹！現在，她就叫做天泉小妹！

紫菱鳳鳴右側是一男子，神情之中洋溢出一种放盪不羈的氣質，大大咧咧，嬉皮笑臉，沒一點正型！但是，你要認真端詳他的眼睛，就能看出，在他看面前這群孩子時，眼睛之中流露出真誠而熾熱的慈祥和欣喜！此人名叫天泉夜鶯！

紫菱鳳鳴走到棲龍松的面前，命令棲龍松蒙上眼睛，棲龍堂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能躲開攻擊的人，可以免受疼痛之苦」！紫菱鳳鳴蕭索的說道！

棲龍松冷汗淋漓，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人！他咬著牙關，調整整個身子，讓自己牢牢地站穩，不，站穩還不夠，他要讓自己的雙腳長在地上！如論如何，自己都不能丟人，自己要用行動讓那些嘲笑自己的人看看，棲龍松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棲龍松能承受疼痛！棲龍松不會躲開任何一個打擊！

紫菱血焰對著兩個男生詭詰的笑笑，三個人，雙手交叉胸前，認認真真的等待著好戲的開場！

陽光正好，春天的生機在每一顆大樹上破芽而出，在每一寸土地上破芽而出，也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破芽而出！

春天是**的，是蓬勃的，是躁動的！

棲龍堂的春天也是**的，蓬勃的，躁動的。但是，棲龍堂所有的躁動不在空氣中，而是在每個人的心中！

此時此刻，棲龍堂的春天是安靜，靜謐的像是午夜！

「用心感受我的巴掌，用心躲開」！紫菱鳳鳴的巴掌和話語一個節奏，語停掌落！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之中瀰漫開來！隨即，一陣火辣的疼痛在棲龍松的頭頂和手掌接觸的地方燃燒起來！

「用心感受我的巴掌，用心躲開」！啪！又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之中蔓延開來......

你聽，噼噼啪啪的聲音彷彿是午夜雨打芭蕉的聲音！

棲龍松只覺得得自己的後腦勺一陣火熱的疼痛接二連三的襲來，彷彿像是一團火，火勢燎原，蔓延開來，朝著棲龍松的整個腦袋以及全身席捲而來。

棲龍松剛勁如松，堅挺不動！只是腦海之中，有若潮湧！剛才眾人打賭的神情像鬼魅一般，久久的在腦中回蕩。那一幕幕讓棲龍松心中怒火燃燒，即便腦袋不要，也不要一個女子嘲笑。

巴掌如同雨點般打在棲龍松的腦袋上。如同下雨天有雷電一樣，密密麻麻的巴掌伴隨著閃電一樣提示的聲音：「不要用眼睛，用你的心去感覺」，和巴掌一樣，這樣的聲音也是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不要用眼睛，用你的心去感受，感受我身上的熱量，感受我的心跳，感受我的呼吸，感受我的意圖，用你的腳步帶動你的身體去躲避開攻擊，用你的腳步，用你的身體躲開我的攻擊，用你的腳步，用你的身體躲開我的攻擊，用你的腳步，用你的身體躲開我的攻擊......」。

殷切的提示一聲一聲的重複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棲龍松的身體像是個木頭樁子似得，佇立不動，只是，紫菱鳳鳴巴掌所到的地方，開始是尖銳的灼熱的痛，漸漸的，那種灼熱的疼痛開始慢慢的朦朧，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鼓皮，變得厚重而麻木。

棲龍松疼痛而自豪著，心中微笑的鄙視著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棲龍松是經得起敲打的人」。於是，站立的身形便越來越高大了，挨打的決心也越來越堅定了。

只是，那種厚重而麻木的痛連同那種勸導的聲音，卻漸漸的遲疑了，鄙棄了，轉而恍然大悟了。

紫菱鳳鳴突然之間愣住了，笑了，自我覺悟了：「我他媽一傻子似得在和一石頭較真」！

然後，紫菱鳳鳴悻悻的轉向了另外一個人。

棲龍海心疼的望著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紫菱血焰連同另外兩個人卻在不住的哈哈大笑！

「蒙上眼睛」！紫菱鳳鳴走到棲龍海的身邊，蕭索的說道！

「用心去......感.受」，說道「感受」時，聲音露出一種厚重而意外的驚訝，這種聲音像是一個人，捧著一個寶貝，很自信自己已經攥緊了。不料不經意間被絆了一下，寶貝脫手時過發出的聲音。

紫菱鳳鳴打了個空！

隨後的「感受我的......。熱量，感受我的......心跳，感受我的......呼吸，感受我的意圖......」統統和「感受」是一個音調。紫菱鳳鳴揚起的手掌全部打空！

「你叫棲龍海，果然不錯，真是個練武的好坯子！好坯子！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全部躲開巴掌的人」！

紫菱鳳鳴心中不可思議，蕭索的神情之中漸漸洇出笑容。話雖不多，但卻是字字千鈞！

棲龍堂中的其他眾人一陣驚嘆，驚嘆聲像是騰起的一個浪，浪花落下，一切重回安靜！天泉小妹和天泉夜鶯如獲至寶一樣，相互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

紫菱鳳鳴蕭索的神情豁然點亮，春光融融道：「現在我蒙上眼睛，你睜開眼睛，你要做的，仍舊是躲開我的進攻！注意，當我蒙上眼睛的時候，我會很認真」。

棲龍海旗開得勝，一鳴驚人，心中正樂的開花，豈肯放棄自我證明的機會！

紫菱鳳鳴蒙上了眼睛，虛步而立，凝神靜聽周圍的一切！

棲龍海此時心中更是不怵，他蒙上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躲開他，豈不更加易如反掌！

剎那之間，只見紫菱鳴鳳身形如電，偏偏若飛，不及棲龍海防備，早已經閃到棲龍海的身邊，棲龍海登時一驚，道：「快，快如閃電」！棲龍海拼力躲閃，啪！一聲清脆的聲音落在自己腦袋上。

棲龍海身心一顫，感覺不可思議，他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夠如此精準的打到我！不行，我得更加靈活，得多多的繞幾個圈，這樣才能擺脫掉他！棲龍海彎身貓步，靜靜繞遠！只見，紫菱鳳鳴眉頭一緊，雙耳一動，滑步如飛，嗖！人到手落，措手不及的一巴掌不偏不倚正中棲龍海的腦門！

棲龍海驚呆了，怎麼這麼快這麼准！棲龍海的內心之中澎湃著不服輸的熱血，眼中充斥著由衷的佩服，眼前這個神情蕭索的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行，得多繞幾個彎子，得更加的輕手輕腳！生下來就好強的棲龍海有著一身不甘服輸的骨子，愈挫愈勇的脾性讓棲龍海此時此刻熱血澎湃！

紫菱鳴鳳神情悠閑，邊打邊說：「隱藏你的氣息，隱藏你的意圖，隱藏你身上的一切，讓別人除了用眼睛以外，根本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棲龍海用更加刁鑽的方法想要躲開紫菱鳳鳴的攻擊，沒想到，自己越是求勝心切，越是不能更加快的被紫菱鳳鳴擊打到！

這時，不知道從哪裡飄來一絲念想：「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沒錯，從頭到尾自己都在消極的躲避，如果，如果紫菱鳳鳴進攻的剎那，自己能夠搶奪先機，一舉將紫菱鳳鳴擊倒，那麼這樣，就從源頭上杜絕了敵人的攻擊！

棲龍海正琢磨之間，紫菱鳳鳴霹靂襲來！棲龍海心明眼快，凌空躍起，旋轉著一個飛踢，直命紫菱鳳鳴的面門！

棲龍堂眾人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嘆，一個新生竟然有著如此的膽魄，竟然能先發之人！最重要的是那個旋轉飛踢，剛勁快速，迅猛有力！這一下，大家都為師傅紫菱鳳鳴捏一把汗！

接下來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棲龍海旋轉飛踢，直命紫菱鳳鳴的面門！那一剎，只見紫菱鳳鳴右手如同飛鷹的利爪，迅猛無比的將棲龍海的旋轉飛踢出來的腳牢牢地擒住！左手向下一伸，拖住棲龍海的另外一隻腳，竟然牢牢地讓棲龍海定格在半空之中！

眾人被眼前的這一幕完全驚呆了，片刻之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紫菱鳳鳴一個柔而勁道的發力，將棲龍海推了出去。棲龍海一個漂亮的落地，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紫菱鳳鳴解下眼前黑布的一刻，心中驚嘆道：「精鋼煅寶劍，好坯子，好坯子」！

棲龍海心中嘆道：「厲害！沒想到這麼厲害！四年之後，我一定青出於藍」！

隨後，紫菱鳳鳴依照起初的形式，一一攻擊每個蒙著眼睛的學生，每個人都在經歷了巴掌之後心中恍惚迷離，撫摸著rela辣的腦袋不明所以的苦笑。

棲龍松歡心鼓舞的解開了眼睛上的布條，意味深長的看著紫菱血焰，用自己紅腫的腦袋在空中炫耀的晃了幾下，用醒目的證據證實著眾人的眼光不濟，證明自己是貨真價實男子漢。

可是隨後，看到哥哥棲龍海的表現和眾人歡欣鼓舞的掌聲，看到一些人瞟過來的冷峻的眼神，棲龍松心中才恍惚有點明白，只是自己不承認，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被人給耍了！

紫菱鳳鳴走後，眾人中一片驚呼，圍著紫菱血焰，起鬨紫菱血焰果然神機妙算，小啞巴果真如其所說，是個傻子，老師說的那麼清楚要躲開，居然一動不動。

紫菱血焰勝利而鄙視的朝著棲龍松看一眼，雙手背後，帶著一種勝利，一顛一顛的輕快的揚長而去。

正當棲龍松怔怔的望著紫菱血焰遠去的身影時，一個溫暖的聲音飄進耳朵！

「你叫什麼名字」。

余恨未定的棲龍松對著溫暖的聲音有一點猝不及防，身形一驚。原來是天泉小妹師傅！天泉小妹那溫柔的身影定了一會，沒有等到迴音，繼續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躲開」？

看棲龍松沒有反應，天泉小妹溫柔不改，繼續道：「我在問你話，你為什麼不說話」？

棲龍松仍舊沒有迴音。

天泉小妹忽然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溫聲細語道：「我想你一定是棲龍松吧」，靜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棲龍松，紫菱師傅剛才是在考量你們的反應和速度，他希望你能躲開他的巴掌，他並不是在練習你的抗擊打能力，所以，以後，在你感覺到敵人的殺氣和攻擊時，記得要迅速的避開。現在明白了嗎」！

棲龍鬆口中憋著氣，依舊愣愣的一言不發，其實，他好想說話，他好想同別人說說自己的內心的感受！可是，此刻此刻他的心中壓抑著一觸即發的強烈情緒！只要一張口說話，空氣就會進到心中，心中的委屈就會攪拌著進入的空氣發酵成眼淚滾滾流出，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眼中的眼花，男人，不應該在女人面前流淚！所以他閉上嘴，緊緊的閉上嘴，繃緊自己的情感每一根弦！在這個曼妙的身姿面前，絕對不能讓一滴眼淚流出來！

「我想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因為所有的人都嫌棄你說話結巴，但是，這有什麼關係，上帝賜給我們嘴巴，就是讓我們和別人交流我們的想法，所以，即便是結巴，我們也要將我們心中的感受結巴的表達出來，這，才是對嘴巴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