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為你而舞

「哎，算了，知道你的性格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反正等一會兒還有和他跳舞的機會，你好好把握吧。

哎呀，少喝點酒吧，香檳再淡，也不要當白開水喝吧。」林芳菲知道她心理素質不在乎這小小的打擊，於是只囑咐她等會跟楚崢岩跳舞別再丟臉了。

正聊著，已經到了年會的最/高/潮——抽籤共舞和交換禮物的環節了。主持人開始在台上在宣布互相抽中名字要一起開舞的名單了。

「今天是我們DS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的好日子，果然老天都作美，今年互相抽中名字的開舞的舞伴人數為歷年最多，一共有9對，果然是普天同慶，預示我們公司的發展會長長久久啊！現在我們就來公布名單，有請被念到名字的同仁去舞池開舞。「第一對，有請咱們的董事長和方巧蓉小姐。第二對，有請陳山河先生和蘇溪小姐……」

主持人在上面每念出一對名字，底下就是一陣掌聲、笑聲。

主持人次第念下去，「第九對，」她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有請楚崢岩先生和湯一品小姐。」

會場里突然出現怪異的寂靜，要過了兩三秒后才從各處響起稀疏的掌聲。

楚崢岩、湯一品、還有周穎一下子又成為各方目光矚目的焦點。

周穎的心「咯噔」的漏了一拍，今天的起起落落未免也太多了些，這漫長的一天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

楚崢岩依舊風度翩翩，走到鄰桌幫湯一品拉開座椅，瀟洒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湯一品含笑扶住他的手，儀態萬方地跟著他往舞池走起。

優美舒緩的華爾茲舞曲緩緩響起，九對舞伴隨著音樂翩然起舞。

湯一品對國標舞是駕輕就熟了，可沒想到楚崢岩的華爾茲也跳得這般行雲流水。

湯一品瞟了一眼楚崢岩同自己相握的手，修長有力，溫暖乾燥。

而另一隻放在她身後的手，也不像有些男人跳舞，把手狠狠的掐在舞伴的腰上，楚崢岩的手輕輕地搭在湯一品的背後，不仔細察覺，甚至像沒有碰到一樣，可每當遇到要前進、後退、穿插、旋轉時，又能感到他的手的清晰的引領，沒有半點的猶豫和拖泥帶水，像蝴蝶在花朵上的蹁躚一般，輕盈而流暢。

每一次帶著她旋轉都溫文爾雅，飄逸舒展。饒是第一次同他共舞，卻默契得像已經跳過無數次一樣。

隨著悠揚的樂曲，兩人默默的跳了一陣，湯一品已然察覺到楚崢岩正有意無意的把自己往舞池的最裡面帶，那裡靠近宴會廳的另一個出口，也是最不容易被旁人注視的角落。

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不想成為被眾人注目的中心，也怕周穎看到會傷心。好一個體貼的男朋友。

她低頭笑笑，終於抬頭與楚崢岩的目光對視：「楚董事，這麼長一支曲子，你就準備默不作聲的與我跳到終了嗎？」

「我可以說我沉浸於優美的樂曲和你曼妙的舞姿中而忘言嗎？」

「或者我可以理解為你正在施展著韜晦的工夫默默的忍耐著我嗎？」

「何出此言呢？」楚崢岩聞言挑挑他英挺的劍眉。

「你沒有發覺嗎？你每次在對我微笑時會伴隨有一個抿嘴的動作。這在心理學上，是一個明顯的自我抑制的表情。」

「你還研究心理學？」

「談不上研究，只是閑來無事時多看了幾本雜書而已。」

「哦？」楚崢岩的手稍一用力，把湯一品送出去做了一個完美的鞦韆式擺盪，又將她拉了回來，「我的那些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在你面前我豈非很失禮？」

湯一品卻依然保持著最得體的微笑，「像華爾茲這些西式的舞蹈，最開始的目的本就是讓不熟悉的男女有個社交的機會和平台，所以相比之下，如果你始終默然跳舞，一言不發，對我來說，怕才是更失禮吧。」

又一個旋轉回來后，「既然剛才是我找了一個話題，現在，這個責任該落到你身上了。」湯一品優雅的閉上嘴。

楚崢岩沉默了一陣，突然他一個轉身，把湯一品帶到更為偏僻的角落，「你為什麼要錄剛才那樣的視頻？有什麼話不可以當面直接講給當事人聽嗎？不覺得你有嘩眾取寵之嫌？」

「其實這話我不僅是想說給你聽，而且還想讓周穎聽到。」湯一品仔細地想了一想后，答道，「雖然你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但我不認為愛情想是排隊買白菜，誰先到了誰先拿。愛情，據說是一種偏執性精神病，大概不會遵循先來後到的排隊原則。在沒有結婚之前，誰都有選擇更契合自己的伴侶的權利。

我之所以要挑戰眾人的道德神經，當眾高調喊話，就是要告訴周穎，我是來真的，好叫她打起精神，應對我的挑戰。即使不是在法庭上，我也不喜歡勝之不武。」

「老早就聽過湯經理的事迹，當真名不虛傳。你果然驕傲。可是，你為什麼會選擇我？」

「因為我喜歡你。」湯一品乾脆利落的迎向他審視的目光。

「喜歡我？就算加上溫泉那一次，我們認識也不到半年，何況都是公事上的接觸，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能得到你的青眼呢？」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個自己。」

「是嗎？可我並沒有看出我們之間有什麼相似。退一萬步說，即便真的相似，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愛上另一個自己。你固然精明能幹，風情萬千，也不該以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

「當然是像我的女朋友那樣，美麗端莊，單純善良，溫柔可人。」

「沒錯，你的答案算是大多數男人心中的標準答案，」湯一品認可地點點頭，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多高？」

「181，怎麼啦？」

「我166，乘以1.09，」湯一品心算了一下，「正好是181左右。」

「所以呢？」

「書上說如果一個男性的身高等於一個女性的身高乘以係數1.09，那他們倆的身高差距就是最適合接吻的距離。」

「那你的意思，」楚崢岩擱在她背後的手猛的一收，把她壓進自己的懷中，像盯著自己的獵物的獵豹般，眼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他俯身靠近她的頰邊，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在她耳邊如夢囈般低訴，「是在邀請我吻你羅？」

楚崢岩突然的靠近讓湯一品很不適應，帶著古龍水氣息的溫熱呼吸輕吐在她的臉旁，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半邊臉頰已經火辣辣的燒起來了。

湯一品搭在楚崢岩肩上的手暗暗用勁，把自己從他的控制中掙脫出來，但並不理會他言語中挑釁的意味，「可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差距是最適合接吻的距離呢？」

嗯？楚崢岩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湯一品接著說：「因為這個距離需要女人抬起頭來，形成45°的仰角，方便男人可以舒服的低下頭來親吻。」

貌似有些道理，楚崢岩挑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可是你們男人太貪心，除了要這樣生理的距離，你們還希望有同樣的心理距離。

最好女人們傻一點，笨一點，說得好聽是純一點，以便在心理上也以45°角仰望你們，用崇拜的星星眼追隨著你們，『你好帥』！『你好能幹』！『你好厲害』！

這樣，你們就可以低著頭，用睥睨天下的氣勢對面前的女人施捨幾分寵愛。」

湯一品一邊說著，卻覺得頭怎麼越來越重了，大概是熬夜的後遺症，加上剛才酒又喝多了，她用力的甩甩頭，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可如果一個女人，不是仰望，而是平視，看你們的目光中沒有了崇拜，而是審視，心理優勢沒有了，你們就害怕了，想要逃跑了。

因為這種女人太不溫柔，太不單純，太不給男人面子了，對不對？所以，別擔心，就算你不能喜歡上我，我也充分的理解。」

聽了她的解釋，楚崢岩被噎得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他忍不住跟自己生悶氣，和湯一品正面交手的第一回合，自己竟然就敗下陣來。

這女人，實在太犀利。如果自己喜歡上她，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然是自己輸了；可如果沒有喜歡上她，則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還是自己輸了。

他一時竟想不出話來反駁，賭氣似的拉著她不停的旋轉。

華爾茲舞曲中的旋轉本就很多，故而又名「圓舞」。

加上楚崢岩有意為之，湯一品被轉得頭昏腦漲，一時間剛才喝下的酒氣上涌，加上前幾日熬夜缺覺，終於支撐不住，半醉半暈，把頭朝一個溫暖的去處一靠，低聲咕噥了一聲，「別轉，我暈。」便睡過去了。

楚崢岩只覺得懷中的人兒一軟，竟然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睡著了。他楞了一下，背轉身遮住眾人的視線，半拖半抱的把湯一品從宴會廳的側門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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