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樣的工作環境,你的家人不會擔心嗎?依你的能力跟個人特質,從事其他比較安全的工作,必定容易。像我如果要找新秘書的話,我就覺得你很適任。」
她適任他的新秘書?
這是公然挖角嗎?
該不會他一直盯著她瞧,是覺得她具備當他秘書的能力,所以她以為的「熾熱」眼神,是在想著挖角一事?
熊若娟驀地覺得難為情,暗斥自己竟然被多看了幾眼,就自作多情起來了。
當初她還認為張苓恬因為他臉紅紅的,就覺得他對她有意思,是想太多,現在想想,她也沒比人家好到哪去啊。
真是太丟臉了。
「而且當我的秘書,絕對不會發生剛才那種暴力事件,我一定會保護你……保護我的員工的。」
「謝謝你的邀約,不過我很喜歡我的工作。」她希望自己的語氣夠平淡,沒有泄漏藏在心頭處的羞慚。
「但你之前不也去當空服員?」邵禹道脫口而出。
他記得她?
熊若娟十分意外。
他真的記得她?
不,她不能再胡思亂想,又自以為是起來了,這人年紀輕輕就當上經理,肯定有他的本事,說不定他就是在記人方面特彆強。
「那是我最喜歡的工作。」是她人生的第一志願、第一夢想。
「秘書也很棒啊。」
熊若娟露出了稍許為難之色,想著要怎麼拒絕他,可這實在太不容易了,誰能拒絕一個雙目殷勤,直接坦率的人的要求?
他明明長相端正英俊,不笑的時候很是嚴肅,嘴角緊抿的時候略略下垂,像是在生氣的模樣,卻有一雙小狗眼神。
天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狗兒了。
「那個……」
「若娟,你來幫我一下,有個病人的血管我找不到。」年輕的護理師大概是菜鳥,臉頰還有嬰兒肥,十分驚慌。
「好。」熊若娟如獲大赦的鬆了口氣,很乾脆地將西裝外套跟點滴包塞到學妹手裡,「這位先生要轉腸胃科,你帶他過去吧。」
「喔,好啊,那A5床的病人交給你了。」菜鳥護理師將病歷表給她。
什麼好?一點都不好!
邵禹道錯愕她竟然把他轉給別人去負責了。
他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聊,還有問題要問她的呢。
熊若娟回身對邵禹道叮囑道別,「好好照顧身體,多休息,祝你早日康復。」她轉身毫不考慮的直接走向左側邊的病床。
「那個……要走了嗎?」難得看到帥哥病人,菜鳥護理師無法剋制小臉泛著害羞的紅光。
但邵禹道啥都沒注意到,就算菜鳥護理師臉紅成番茄,他大概也會以為她高燒很嚴重。
因為他剛巧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他現在是腸胃科的病人,而熊若娟是急診室的護理師,別說朝夕相處了,他說不定還見不到她!
「先生,要走了嗎?」菜鳥護理師鼓起勇氣拍拍還在發楞的他。
他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菜鳥護理師,心頭很是悲憤。
我可以現在就辦出院嗎?
【第四章】
「侯……噓……給我跪下!混蛋!侯……噓……」
「我養你養這麼大,你竟然這麼不孝,嗚嗚嗚……侯……噓……」
「跪下!快跪下!侯……噓……噶噶噶……」
昏暗中,邵禹道的雙眼再也受不了的睜開。
他實在很想對睡在隔壁床的大嬸建議,請她說夢話還是打呼或者磨牙,三者任選一款,不要全都一起來,完全沒歇息的。
下午辦理住院手續時,由於單人病房已額滿,他只好入住雙人房。
另一床是位年約六十的大嬸,長相端莊,舉止優雅,膚色白凈得像名貴婦,看到他時,靜靜地微笑打了招呼,給人印象十分嫻靜,誰知,她晚上竟會如此熱鬧。
在床邊陪伴的是她兒子,沒啥動靜,莫非是早就習慣了?
從夢話的內容,邵禹道不由得猜想,這位媽媽平時壓力多大,還是兒子讓她多傷心,否則怎麼會在夢裡這麼憤怒,還哭了呢。
但看晚上下班過來陪伴母親的兒子模樣,也是中規中矩,很有禮貌的一個男子,難不成這一家人個個臉上都戴面具的?
他抓了抓頭,不太理解,而且醫院的床鋪偏硬,睡得不是挺舒服,隔壁床又吵,他乾脆起身抓起了一旁的手機,扭亮上方的小燈。
這麼早就睡覺,也不是他的習慣,就算隔壁床不吵,他也一樣是睡不著的。
只是熊若娟有交代他要好好休息,所以他才乖乖的十點熄燈時間到,便拉被躺下,但現在的就寢環境太惡劣,就算想當個早睡早起的好孩子,也是無能為力。
對不起,若娟,不是我故意要違背你的意思。
默默在心裡道了歉,他滑開手機,收取信件,在五點五寸的螢幕鍵盤上,兩手拇指快速點擊,一一將信件回復完畢。
回完后,他又連線進入公司內未關機的電腦,查詢了一些資料,待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才放下手機,揉揉乾澀的眼。
有點無聊。
病床的布簾是圍起來的,小小的空間讓他有拘束之感,獨居的他,習慣自身一人的自在隨意,但他現在卻好希望身邊有個人。
可是她應該下班了吧?
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他還是下了床,套入從商店買來的便利紙拖鞋,輕輕拉開大門走出去。
外頭走廊燈光明亮,凌晨一點多了,每間病房都門扉緊掩,十分安靜。
醫院的冷氣放得強,走廊尤甚,他是臨時入住的,僅在地下樓的商店買了換洗用的內衣褲跟一些衛生用品,病人服外搭西裝外套有點怪怪的,就算再冷,注重外在形象的他也是咬牙忍著了。
他經過護理站,搭電梯下樓,經過一番彎折,來到了位於醫院大樓南方的急診室。
他是在白天看到熊若娟的,雖然她現在已經下班了,不過來急診室,睹「室」思人也好,否則他下午入住之後,就沒機會再見到她,實在悶。
這時的急診室看上去還算平靜,大概是沒有什麼失去理智的病患或家屬吧,只有一床的病患因為酒醉的關係不斷的碎碎念,旁邊還站著一個警察跟護理師,不斷地安撫,要他靜下心來。
一會兒,病患忽然情緒激動起來,揮手差點打著護理師,警察連忙將他強行壓制,他掙扎了一下,又恢復碎碎念的狀態,不斷詢問他的鞋去哪了。
這個工作也太辛苦了。
邵禹道盤胸暗忖。
在急診室會遇到各式各樣的病人,運氣差的還有可能因此受傷,為什麼熊若娟要辭掉空姐的工作,轉來這兒任職呢?
他想不透。
「請問有什麼事嗎?」在他的後方,傳來詢問。
他一楞,心一跳,這不是……熊若娟的聲音嗎?
這是挖掉他的耳朵、戳破他的鼓膜,他依然認得出來的低柔嗓音啊。
他速速回過頭去,與熊若娟四目相接的剎那,他大喜過望,而熊若娟則明顯嚇了一跳。
「邵先生,你在這裡幹嘛?」熊若娟臉上寫滿困惑。
想來急診室懷念一下你的身影啊……不對,她人都還活得好好的,說什麼「懷念」?呸呸呸!
「睡不著,四處晃晃。」他直起因冷而略彎的腰,即使他已經冷得快要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沒辦法,他就是個注重形象的人,尤其在喜歡的人面前,更是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