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辰
即位典禮如期召開，狹小的天空被無數機甲覆蓋的水泄不通。慶祝用的禮花不斷綻放，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在耳邊響起。
總而言之，是個不錯的節日。雖然慶祝的理由和我毫不相關，但依然不妨礙我享受節日的樂趣。呼吸著周圍歡樂的空氣，我由衷的感受到節日的美好。
「許引兄，怎麼就咱們兩個人？」龍彥走在我的身邊問道。她穿着這個民族特有的服飾，柳條般的腰肢在細紗下若隱若現。這套衣服的整體裝扮以紅色為主，將龍彥獨特的魅力完全展露出來。
「因為其它人都沒空。你這麼穿感覺不錯么，乾脆當個女生好了。」
「誰是女生。」她反駁道，卻沒有以往那麼激烈，「許引兄，你是不是……」
握住她的手，我打斷了她的發言。
「前面有遊行，一起去看看如何？」
沒等她回答，我拉着她的手奔跑在街道上。
其實，我們還在被監視的狀態中。不過將書看完后，我實在無法忍受這層寂寞，拉着龍彥偷偷的跑了出來。前些天還死氣沉沉的星球被來自各地的智慧種撐滿，以不同的形式慶祝著典禮的召開。對他們而言，誰當上國王都無所謂，他們所需的只是個宣洩自身的機會罷了。
變戲法的從前方走來，在地球上從未見過的戲法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那些紛繁的動作和精彩的表現吸引了我的目光，讓我很難將注意力從上面挪開。
「許引兄，人多了。」
洶湧的人群跟着遊行部落從我們身邊竄過，使我和龍彥不得不分開。隔着人群約好在廣場的紀念碑下見面后，我順着人群走動着。到處是歡笑，到處是喝彩聲，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外星還是地球，是古代還是未來。人類在此時抹去了全部的標誌，只餘下歡樂這層含義。
不多時，我被這裏的喜慶的氣息所感染，與他們一同歡呼起來。用大把的黃金在官方兌換點換來一堆節日用的代幣，我走在賣食品的小道上，品嘗我所喜歡的美味。一個圓形的硬幣可以換五十片味道很棒的烤肉，一個三角型的硬幣可以可以換十個圓形的硬幣，一個長方形能夠換五個三角形。在吃東西的時候，他們看着我遞過去的長方形，統統露出為難的表情。
告訴他們剩餘的部分是小費后，他們興奮的抱住了我。兜售沙果的女孩興奮的吻了我，我也回吻了她。在這一天，一切行為都是可以被原諒的，一切歡樂都是被默許的。
喝着火沙雨酒，吃着柔韌的烤肉，我終於走到廣場的紀念碑下，看到龍彥獨自一人靠在石碑旁。不時有人靠近她想要吻她，但都被她默默的推開了。
這一刻，我微弱的酒意散去了。悄悄的走到她的身邊，我握住了她的手。
「許引兄，你可真慢。接下來一起去哪？」
沒有一絲抱怨，她很輕易的便原諒了我的行為。看着面前如夢似幻的女孩，我發現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愛慕過一個人。
龍彥，我喜歡的女孩，我希望擁抱一生，守衛一生的女孩。
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我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久久不願分開。她的身體一顫，隨後同樣抱住了我。
「龍彥。」
「嗯。」
「把你借給我一輩子如何？」
「被鬧了，許引兄，就算到了下輩子也無妨。」
「說定了。」
「說定了。」
壯麗的焰火在天空中綻放，雖然時間是白天，但人工大氣層還是營造出夜晚的氣氛來。看着那奪目的彩光，我覺得就這麼抱下去直到世界末日也不錯。
將剩餘的地點逛遍了之後，我們穿越空間之門，回到原來的住所。臨時住所中，蓮帶着衛兵守衛在那裏，發現我們出現后，她鬆了口氣，然後將禮服遞給我們。
「麻煩你們換下衣服吧，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TE找到了么？」
「沒有。」她面無表情的回答道，「現在是第二順序繼承人來繼承王位。他邀請你們務必要出席。」
「那麼到時候你會嫁給誰呢？」
長劍支在我的喉嚨前。蓮強忍着怒氣看着我，持劍的手倒沒有因自己的情緒而產生半點波動。在經歷了一段尷尬的時間后，她將劍收回腰間，轉身向外走去。
真可惜，現在打起來應該蠻精彩的。
換上裝飾繁瑣的服飾，我和龍彥在衛兵的帶領下一同走出了房間。看着我手上捧著的人形事物，蓮不禁問道：「那是什麼？」
「獻給未來國王的禮品。」
她狐疑的看着我，大步走到我的跟前，伸手將事物的外面的床單掀開。放在裏面的是我昨晚完成的人偶，粗糙的外表只能勉強判斷出它是個人形。
「那個傢伙不會喜歡這種東西的。」她將床單放回去，率先走到走廊盡頭。那裏可以俯瞰整個廣場，全世界的人似乎都集中在了這裏，單一的個體在裏面有如灰塵般渺小。一陣陣強有力的歡呼聲從中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彷彿要將整個城堡掀翻。
蓮懷着最後一線希望往向上方。在離我們不遠的繼位台上，昨天見過的年輕人身着紅色的禮服站在一台怪模怪樣的機器前，揮手向下方致意。他臉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露出那張完美無缺的帥臉來。
令全場寂靜下來后，他開口了，聲言通過擴音器瞬間傳遍全場：「我們即將滅亡，但我們確實存在過。在這片璀璨的星空中，我們留下了我們的印記。」
「我，火•落斯法在此宣佈，我將作為落斯法帝國的最後一任國王，陪伴你們一同走向宇宙的終點。我從來沒有覬覦過這個王位，我所渴望的只有王位所帶來的無盡的知識，並從中找到解救世界的方法。」
他指了指身後那個龐然大物。此時，它如同滿月下的湖泊，盛滿了無數白光。沐浴在這片白光之下，他的身影變的異常聖潔。
「現在，讓我們歡呼吧，讓我們愉快吧。即便是死亡到來，也別想阻攔我們歡笑的權利。」
全場鴉雀無聲，用眼睛確認著對方的動作。他決然的走進白光的範圍，將身體的全部都交給那片白光。
肆虐的白光拉扯着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時而化為一個極點，時而平鋪為一張大網。面對這樣的待遇，他無可抑制的大吼起來，身體表明的毛細血管也隨之破裂，鮮血與汗水混合在一起流了下來。
「許引兄，這是……」
「記憶傳承，刻意的將記憶與輪迴分開，然後將那份記憶保留下來並送到他的體內。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往代國王的經驗和教訓。以前他們也作過幾次試驗，但死亡率很高。像這樣這種大規模的記憶傳承還是第一次。」
「那為什麼還要進行？」
「因為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吧。希望能從中找出拯救世界的方法來。不過……」我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他會失敗的。」
「為什麼？」
「記憶的本質決定了一切。那些混沌的事物對於智商有着先天的排斥，也就是說，越聰明的人越無法接受那些東西。說起來，這種事只有ＴＥ那個笨蛋能辦到。」
彷彿在印證我所說的話一般，繼位台上的人咬着牙倒了在地上。他的神志依然清醒，但身體早已承受不了如此強烈的衝擊。他掙扎着想站起來繼續儀式，可惜失敗了。甩開前來攙扶他的僕人的手，他向著機器爬去，顫抖的搖晃着機器，希望能夠繼續。
看着對方不屈不撓的行動，連岳川都嘆了口氣，然後捂住了天使的眼睛。
紅色的血不斷的從他的額頭溢出，白色的平台上撒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他捂著額頭如野獸般嘶吼著，掙扎著撲向機器。
「火，算了吧。」旁邊守衛他的蓮關閉擴音器，不忍的說道。
「別和我說話！你個混賬！你的心中只有我弟弟不是么？」他費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面對對方的責難，蓮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我早已決定，我的身體只屬於他一個人。」
「真是可笑。明明已經刻意降低自己的智力了，為什麼還是不行？」他坐在地上，扯著頭髮痛哭起來，「在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發覺我的目光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蓮溫柔的抱住了火的額頭，任他在自己的懷中痛哭。
「抱歉，我知道的。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能給你回應。我的全部已經被他所佔據，無法容納別的人存在。謝謝你，但是抱歉。」
這一切被我們聽的清清楚楚，讓原本對火的怨念消失了。這時，有人從我們身邊站起，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著繼位台走去。看着熟悉的身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物。
ＴＥ穿着與自己兄長一模一樣的紅色禮服來到繼位台前，微笑着俯視着自己的哥哥。看着自己的弟弟，火的嘴如溺水的魚一般開合著，但什麼話都說不出。當他走進白光的範圍內的時候，火才如夢初醒，大聲喊道：「衛兵，這是個冒牌貨！攔住他！」
配置著光電子脈衝槍的衛兵從兩旁竄了上來，但被白色的長槍捅下了平台。天使張開龐大的雙翅守衛在ＴＥ身邊，手持長槍蔑視着眾人。
「真是個衝動的小丫頭。」莫娥無奈的站起身，紅色的火焰將她身上的衣着燃盡，露出裏面狹窄的皮服。一鞭子將另一端的衛兵抽翻，她大步來到平台上，守衛在ＴＥ的右邊。
光脈衝粒子炮的光束從城堡的內部射過來，被光線捲入的物體直接淫滅為最基本的粒子。當光線來到平台上的時候，黑色的物質阻擋在它的前方，與光線不斷的相互抵消，最終同歸於盡。
岳川背對着ＴＥ，低聲說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那麼我們會保護你的夢想。以後，請不要忘了我們。」
層出不窮的攻擊依然在繼續，但都被三人組化解下來。終於，那片白光消失在ＴＥ的體內，標誌着儀式的結束。不明所以的眾人看着這裏的變化，直到有人大喊起來：「落斯法國王萬歲！」
頓時，全場沸騰起來，每個人都在喊著同樣的話語，都在為同一件事情吶喊。陶醉的看着面前的臣民，他回過頭，對蓮說道：「現在，我以國王的身份問你，你願意成為我的皇后么？」
「那還用說么，這是早已決定好的了。」蓮面無表情的說道，「反正，只是義務罷了。」
「是么，那麼，如果我不是國王了呢？」
沒等蓮有所反應，他高聲對全場說道：「現在，我以我特•落斯法的身份宣佈，我將我的王位交給我的哥哥，火•落斯法。」
突然的變化讓歡呼聲戛然而止。茫然的人們互相討論著這個變化，一時間都沒有了主意。
「哥哥，你的才華一直讓我很妒忌，但現在我發現，這其實是無所謂的。我所希望的只是那片屬於自己的星空，王位什麼的並不是我可以享用的事物。」
將代錶王位的權杖遞交到火的手中，他面向蓮。
「現在我一無所有了。我不再是特，而是那個ＴＥ。請問，你可以接受現在的我么？」
「我……」蓮猶豫的低下了頭，「我的父親……」
「不要以家人作為迴避的對象了，他們不是你迴避的借口。」蠻橫的抱住蓮，ＴＥ彪悍的奪取了她的嘴唇。鬆開蓮的肩膀，他沖我喊道：「準備好了么？」
「你這個傢伙居然敢命令我了。算了，附贈一次吧。」
黑色的空間之門在我的身後打開，ＴＥ的飛行器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急步跳上飛行器，ＴＥ對三人組喊道：「還等什麼呢，該回家了。」
擦去眼角的淚水，三人組急忙沖了上去，將ＴＥ撲倒在飛船內。最後一個登上飛船，我轉身對蓮說道：「想上來么，現在飛船還有空間。」
「不了，」她斂起亂髮，微笑着說道，「我會以自己的方式捉住他的。」
「那麼，保重。」
走進飛船后，飛船自動以次光速向外飛去。眾人無聲的坐在地板上，指著面前的人偶問道：「這個，是ＴＥ？」
「準確點說，是剛才是ＴＥ。我和他作了個約定，我了卻他的所有心事，他負責將祖先遺留下來的記憶交給我。為此，我昨晚通宵準備了這個人偶，方便今天偷取記憶。這個人偶可以在他人的支配下自由行動，缺點是對精神的損耗較大。」
看着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我連忙補充道：「放心吧，真的ＴＥ就在飛船裏面，現在應該在補覺吧。」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岳川惱怒的問道。
「只能說都在我的掌控中罷了。」
黑色的武器在岳川手中凝固，她面色發白的望着我，但就是沒有勇氣衝上來。終於，她衝進了ＴＥ的卧室，將還在打瞌睡的ＴＥ拖到地上，痛揍起來。不多時，天使和惡魔也加入了戰局，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喝着飛船上的飲料，我看到龍彥獨自一人坐在半空中，目光迷離的望着頭頂的星辰。
「怎麼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我問道。
「沒什麼，只是……」
她忽然面向我，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肩膀，堅定的問道：「許引兄，請你認真的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生了？」
「當然，從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了。」我認真的回答道。
「什、什麼？那你一直騙我騙到現在？為什麼？」
「因為喜歡你啊。」
這個答案讓她的臉紅了起來。低下頭，她低聲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當然是從第一眼開始的。」
抱住她柔軟的身體，我不由分說的吻在她的嘴唇上，在這片璀璨的星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