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一萬兩千)

第二百一十七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一萬兩千)

第二百一十七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一萬兩千)

看著清止眼底的殺意,幻姬真人連忙勸道:「清止師弟你先冷靜一下,大家都是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師妹只是一時糊塗,你讓我來勸勸她。」說著還在給覓芙打眼色,可惜覓芙連頭都沒有轉,仍舊痴痴的盯著清止。

安和道君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有插嘴的意思。

現在琉光和鼎劍門相互撕咬,他樂得作壁上觀,只是等事情處理完之後一定要雲清止給個交代,彼時琉光的元嬰道君都保不住他。

「師妹!」幻姬急得發瘋,「你快將解藥拿出來啊!」

她是真的著急,幾十年前,因為覓芙答應嫁給華燦後來又悔婚,鼎劍門和太蒼門已經疏遠了,如今又要因為她連琉光都一併得罪?

覓芙做的太過分了,她這麼一插手生出了無數風波,將鼎劍門推上了風口浪尖。

「不。」覓芙仍舊看著清止,吐出了這樣一個字。

她不會拿出解藥,她就要楚清淺死,她要真的看他會不會為了楚清淺殺了自己。

用著百餘年的愛戀,賭他一分的真心。

清止眼中的風暴驟起,掌心一抹光聚集,照著覓芙真人的天靈蓋派去。

幻姬真人眼疾手快,連忙阻止了清止,驚駭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他方才的架勢,分明是要……

「搜魂。」清止冷冷道。

覓芙不肯交出解藥,他只能用搜魂這一個方法,就算解藥真的被她所毀,至少能知道是什麼毒藥,讓承薰找到方法配出解藥。

覓芙真人內心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在聽見這兩個字之後瞬間崩塌。

搜魂。

搜魂!

前幾天蔚煦的下場還歷歷在目,他難道不知道被搜魂修士的神智會因此造成多大的損傷,她也會變得和蔚煦一樣,從此痴痴傻傻,生不如死。

不,他知道的,只是他從不在意她的生死。

在他眼中,就算能用自己的生命為那個女人換取片刻的生機,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就像多年前自己穿著嫁衣,忍受著周圍人不屑的目光,站在琉光的大殿上等著見他一面,卻只得到他託人帶來的幾個字。

——想死便死,與他何干?

覓芙心喪若死,靠在幻姬真人肩膀上,雙眼一片空洞。

清止卻管不得這些,再次準備對覓芙用了搜魂術。

「雲清止!」幻姬真人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師妹就這麼死了,右手揚起照著清止打去,只求讓他退後。

哪知道清止速如閃電,閃身一晃躲開了幻姬真人的攻擊,直接掠到了覓芙真人身邊,二話不說就用了搜魂術。

「啊。」一時間腦中似乎有千萬道白光乍現,覓芙真人忍不住痛呼起來。

幻姬真人哪想到他真的動手,一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震驚之下忙向著清止出手,頓時一片混戰,而覓芙真人麻木的站在原地。

「夠了!」忽然一個聲音冒出來,正是靈蘊道君,臉上是少有的嚴肅神色。

幾人紛紛停手。

「幻姬真人,覓芙已經承認她給楚清淺投毒,現在又拒不交出解藥,你們鼎劍門若是這個態度,就別怪本君翻臉!」

幻姬真人也聽過靈蘊道君的大名,於是不敢放肆,低頭道:「道君,我師妹一時糊塗,可是她好歹是位金丹真人,清止真人張口便要用搜魂術,是不是不太合適?」

靈蘊道君冷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本來就是你師妹的錯,現在又拒不交出解藥,難道要這麼耗下去等著我們門派的弟子慘死才算合適嗎?她自己犯的錯,有什麼理由還讓別人顧忌著她的安危而不敢動手,就算是元良道君在這裡本君也敢這麼說,本君再問最後一次,這解藥你們到底給不給?」

元良道君是鼎劍門的太上首座長老,如今靈蘊這般不客氣的說出來,也是動了真火。

幻姬真人的額頭留下汗水,她抓著覓芙真人的肩膀,狠狠的搖晃她:「師妹,你聽見沒有,你倒是說話啊!」靈蘊道君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要是覓芙真人固執己見,她便真的保不住她了!

覓芙真人卻依舊獃滯的看著前方,並不言語。

「如此這般也不用多說什麼了。」靈蘊道君嗤笑一聲,「幻姬真人,你是自己將她送上來還是要本君動手?」

「我……」幻姬真人語塞,不知道怎麼回應,卻還是把覓芙真人護在身後。

「解藥在這裡。」覓芙忽然開口,緩慢的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

幻姬真人大喜,想從覓芙真人那裡拿過解藥卻被她避開。

「我有一個條件。」覓芙真人看著清止,一字一頓道,「只要你肯發心魔誓娶我,我就把解藥給你。」

眾人嘩然。

修仙者對情之一字看的很淡,像是覓芙這般執著的女子當真是罕見,不少人對她生出幾分同情的心思。

幻姬真人卻沉重的閉了閉眼,鬆開了抓住覓芙真人的手。

「不可能。」清止在眾人的目光中冷冷的說出這幾個字。

覓芙真人嘴角咧開一絲弧度,說不出是悲是喜:「是么,原來她在你心裡也不過是這樣的分量,你不是為了救她什麼都會做嗎,怎麼讓你娶我就這麼難呢?」

清止冷聲道:「無論你願不願意,解藥我一定要拿到,若是她有個閃失,所有和你有關的人全部要陪葬。」

窮他此生,絕對不會讓她傷心。

————————

「咦?」白光過後,楚清淺睜開眼發現楚靈羲還在原地,「你不是應該回去了嗎?」

楚靈羲看著她,最終淡淡的笑了。

我勒個去,看著自己對自己露出這種莫名的笑容真的好詭異。

楚清淺打了個冷顫。

「你走吧。」楚靈羲開口道,重新走到竹筏上,鬆開掛在岸上的繩子。

「走?你在說什麼?」楚清淺追上去問道,「你不是要拿回身體的控制權嗎?」

楚靈羲平靜的回答:「當年我被楚雲薇從假山上推下去傷的很重,其實那時候我已經瀕臨死亡了,正巧你的魂魄從異世而來,佔據了我的身體,從那時候起我的魂魄與身體最後一絲聯繫就已經斷了,我回不去了。」

「……」楚清淺有些歉疚的看著她。

楚靈羲倒是很淡然:「你也不必覺得虧欠,這些年我的靈魂雖然沉在了這裡,卻能透過你的眼前看見外面的世界,也能偶爾感知到你的思想,知道了我兩世之事。就算當時沒有你的佔據,我在不久之後也會被陸漣漪所殺,還不如便宜了你,好歹也給前世害我的人添添堵。之前那麼說也是不忿讓你白撿了這麼大的一個便宜,想要嚇唬嚇唬你罷了。」

竹筏已經駛離岸邊,漸漸的往遠方飄去。

楚清淺小跑幾步到岸邊:「那你要去哪兒?」

「去投胎。」楚靈羲回答道,「我的身體被你佔據之後還是有些不甘心,就在這裡呆了幾年,現在也能安心的走了,說不定來生我還能成為一個修士,我們也會有再見之期,楚清淺,你別讓我失望……」

她的聲音漸漸聽不見,竹筏也在楚清淺的視線中越來越小,那道身影馬上就要消失在地平線上。

「楚靈羲。」楚清淺雙手圈在嘴邊,用盡全力的對她喊著,「來生再見——」修士的壽命那麼長,說不定她們真的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竹筏最後遠去成一個黑點消失在遠方。

天地悠悠,只剩她一個人站在這裡。

「也該回去了……」楚清淺喃喃的說了一句,任由遠方的白光在她身邊灑下。

這條路她似乎走了很久,從深淵中一點點走出來,她的意識很清楚,可肉體還在昏迷。

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了,想來能讓自己的魂魄離體,身上的傷也是很重的。千萬別就這麼死了,前腳剛和楚靈羲道別,緊接著又去地府找她,實在是太丟人了。

楚清淺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身體越來越輕,終於看見一個出口,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

————————

「醒了,醒了!」絲蘿歡呼一聲,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師姐?」楚清淺呲著牙叫了一聲,一回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痛,全身上下綁的跟木乃伊一樣,聲音也是沙啞的。

「你個臭丫頭可嚇死我了,差點都以為你就這麼去了!」絲蘿下意識的想戳她的腦袋,忽然想到楚清淺還是個病人,悻悻的收回了手。

楚清淺無奈的搖了搖頭,嘴唇翁動沒有說出話來,她真的很不舒服。

「師傅說你只要能醒來就沒事了,她還在給你配藥,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給大家發個傳訊符。」絲蘿說著站起來打算離開。

「師姐。」楚清淺喊了出來,「清止師叔呢?」她那天已經沒有了意識,但是依稀能見了清止在喊她。

絲蘿聽她這麼問面色忽然古怪了起來,想了想還是道:「你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楚清淺聽見她這麼說著急了,掙扎著就打算起身:「怎麼了……」她這麼一動彈便痛的面色煞白,氣喘吁吁的倒在了枕頭上。

絲蘿見她這般連忙按住她:「唉唉唉,你說歸說,別起來啊,本來就收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還要逞能,你是不是找死啊?」見楚清淺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只能道,「你放心,師叔沒什麼事,那天你受了很重的傷,他為了救你打傷了幾個歸墟派的弟子,等你好了以後就被安和道君軟禁了起來,這些天靈蘊道君和明洲道君還在與他們交涉。」

絲蘿還是沒有敢說實話,只說了清止將那些個弟子打傷,沒說他殺了好幾個人的事。

事實上情況還是很不容樂觀的。

清止作為琉光的金丹真人,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琉光的態度,如今衝冠一怒為紅顏,但到底是犯了大錯。

楚清淺見狀鬆了一口氣:「是么……」

「對啊,所以讓你別擔心了。」絲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道,「還有,你身上的嫌疑已經洗清了,已經沒事了。」

楚清淺這才想起自己還是個嫌疑人,後知後覺的苦笑一聲。

「後來清止師叔找到了證據,就是那個看管執事堂的周姓弟子,他證明你那天去了執事堂,他在和你交談的過程中才讓你把東西帶給了蔚煦,這也說明了你去見他的理由。還有兩位道君的證詞說也是你提議陷害付子楠,如今付子楠已經被洛寒卿放了出來,表示他已經相信了她的清白,自然想要報復於你。」

「更重要的一點是,有人舉報了覓芙真人和魔修有過交集,那個有著你和洛寒卿對話聲音的傳訊符是她交給安和的,那她的證詞自然也靠不住,加上寂然道君從太蒼髮來傳訊符,說他是相信你的,無論安和道君那個王、八蛋再怎麼不願意都只能把你放了。」她大大咧咧慣了,就是對元嬰道君也只是面子上的尊重,而不是向別人一樣是法子內心的敬畏,所以說起話來沒什麼估計,想到是因為那個老頭的原因才害的楚清淺遭罪,就氣不打一出來。

事實上安和道君還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宣布了楚清淺無罪的事情。

因為一旦楚清淺無罪,琉光儼然就成了受害人,清止在情急之下殺了他們門派的弟子也成了情有可原,安和道君折騰了這麼一圈毛便宜都沒佔到,還賠上了自己門派的弟子,讓威望受損不少。

楚清淺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慢慢問道:「覓芙真人呢?」她還記得那女人瘋狂的折磨自己的樣子,她下的毒那麼霸道,究竟是怎麼解的。

絲蘿撇撇嘴:「那女人知道了你和師叔的事情后就瘋了,死都不願意拿出解藥,後來還是鼎劍門經不住壓力逼著她把解藥交了出來,但是清止師叔同時也提到,覓芙真人既然有了殺你的心思,那她的證詞就不可靠,由靈蘊道君出面逼問安和王、八蛋所謂的『傳訊符證據』是從哪裡來的。」

「之前無論是師傅還是師叔都詢問過那張傳訊符的事,可安和王、八蛋一直在找借口推脫,說什麼要保證舉報人的安全,不能隨意說出來,連明洲道君都被他以同門為由拒絕了,這個人就一直不知道,直到那時才隱瞞不住的說了出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覓芙真人提供的人證,覓芙真人提供的物證,覓芙真人又想要殺你,大家都不是傻子,這麼一想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再加上周程昱的證詞,你的罪證就立不住腳了。」

「安和道君見狀立刻把矛頭指向了覓芙真人,說他當初輕相了她,沒想到她竟然是那種人,把所有的罪責都扣到了覓芙真人身上,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在禍水東引,可是顧及著他元嬰道君的身份誰都不敢說什麼,將覓芙真人草草處置了,此事就告一段落。」

不過經過此事安和道君也算是名望掃地,連帶著歸墟派都要背上一些不好的名聲。

覓芙真人被鼎劍門的元嬰道君出面帶走,對方允諾會將她禁錮在鼎劍門,今生今世不會讓她踏出半步。

楚清淺聽完了整個故事用才知道罪魁禍首竟然就是覓芙,想到她看向自己那瘋狂的神色,內心還是有些后怕。

絲蘿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嗯?」楚清淺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師妹,你跟師叔真的是……」絲蘿小心翼翼的看著楚清淺。

「嗯。」楚清淺點了點頭。

絲蘿睜大眼睛。

清止為了楚清淺連殺了好幾個人,又對覓芙真人說出那樣一席話,所有人都猜到了。

這幾天關於楚清淺和清止的流言四起,全部都是在說覓芙是因為愛到深處卻得不到,才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當時絲蘿覺得特別不可思議,想到清止那麼個冷心冷性的人竟然會喜歡女人,拐帶的還是自己的師妹,就覺得這個世界不太正常。

楚清淺見絲蘿臉上五彩紛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然而又扯到了傷處痛的不行。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總歸是傷了元氣,不可能輕鬆復原的。」絲蘿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好。」楚清淺回復道,等絲蘿離開,又沉沉的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清淺安心養傷,漸漸的可以坐起來了,這段時間與她相熟的人都跑來看她,唯獨看不見清止的身影。

期間楚清淺也問過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大家紛紛寬慰說很快,但是楚清淺何等精明,從眾人言語中就發現了些許不對,再三逼問之下總算被她給問了出來。

「什麼?」楚清淺驚訝的看著白玉,「你說他是殺了人?」

白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也不能怪清止師兄吧,畢竟當時你的情況很糟糕,要是再晚一點肯定活不了,那些歸墟派的弟子又百般阻撓的不讓你走,清止師兄也是沒有辦法。」

楚清淺眉頭皺了起來:「那現在打算怎麼辦?」

「難就難在這裡,。」白玉嘆氣道,「其餘的門派不願意惹事上身,只有咱們兩個門派自己解決,現在就是雙方各執一詞,歸墟派讓我們一定要給個說法,琉光卻堅稱清止師叔那時候是無奈之舉,不應該負什麼責,大家就這麼僵住了。好在當時安和道君爭功心切,全部派遣的是歸墟派的弟子執法,死的也都是他們一個門派的,沒有將其他門派牽扯進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方臻道君帶著大部分人回了琉光,歸墟派這邊也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金丹真人和元嬰道君還在商量此事,白玉因為身份特殊就賴在靈蘊道君身邊沒有離開。

楚清淺咬了咬唇,心道就算是這件事平安解決,但是對清止的名聲也一定會有影響。

「我能不能去看他?」她抬頭對白玉道。

白玉點了點頭道:「只要你的身體不要緊了,就沒什麼問題,我去師傅那裡說一聲,下午就可以帶你去了。」清止雖然被關押起來,但是因為他做的事情沒有串供一說,所以沒有被限制不能探望。

————————

楚清淺在白玉的陪同下走到了看押清止的地方,門前的兩個弟子之前已經得到命令,並沒有攔著他們,只是好奇的看了楚清淺一眼。

白玉拍了拍楚清淺的肩膀:「清止師兄就在裡面,你去找他吧,我在外面等你。」

楚清淺對他到了一聲謝,走進了結界中。

這是一個山洞,安靜的能聽見水滴一滴滴落下的聲音,空曠而寂靜。

清止盤膝坐在最深處的床榻上,忽然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倏然睜大了眼睛。

他想要走下床,束縛著他雙手雙腳的鐵鏈卻將他牢牢鎖在了原地。

楚清淺聽到聲音走過來,一眼就看見了清止,她的眼淚沒有忍住的涌了出來。

他還是一襲青衣,神色卻有些憔悴,手腳都被鐵鏈拴住,看向她的目光卻那麼清亮。

「淺淺。」他喚她。

楚清淺飛奔過去衝到他懷裡,埋著頭「哇」的大哭了起來。

他們怎麼可以鎖住他,門口明明都有結界,清止這般清高的人又不會選擇逃跑,這麼做只是為了羞辱他而已。

他們初見時他高高在上,恍若九天神祗,沒有沾染一絲世俗的氣息,如今卻要受這份屈辱。

她的眼淚透過衣襟將清止的衣衫弄濕,他感受到胸口的溫熱,抬起手抱住了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髮。

「愛哭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他的唇角帶著一絲笑意,淡淡道。

楚清淺聞言哭的更凶。

他不知道,當初楚靈羲騙她要把身體收回去,她真的以為要跟他天人永別了。

清止將她從懷裡拉開,拭去她的眼淚。

將楚清淺的確沒留下什麼後遺症,修為竟然還莫名其妙的漲了一大截,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雖然之前就受到承薰的傳訊符說楚清淺已經沒事了,但他始終還是有些擔心,如今總算是親眼見到了。

「不錯,都可以準備築基了。」他對她說道。

楚清淺抽了抽鼻子,將眼淚抹乾道:「嗯,等我一築基我們就成親,到時候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你就是我碗里的那塊肉,永遠都是我的。」

她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雖然說是受了重傷,卻在意識海的最深處見到了楚靈羲。

楚清淺之前的靈魂和肉、體一直有契合度不高的問題,所以高修為的人能一眼看出她奪舍的痕迹,後來有了秉陽天君給的秘寶能保證外人再看不出來,可是問題一直存在。

如今楚靈羲自願離開,等於將身體徹徹底底的給了楚清淺,她也算徹底繼承了這一軀體,魂魄和身體融合的瞬間修為漲了不少,本來就是練氣大圓滿了,這樣一來隨時都能築基了。

「好。」清止安靜的答應道。

楚清淺用力抱住他的腰:「師叔,你一定會沒事的。」

「淺淺。」他叫她。

楚清淺從他懷中抬起頭。

清止靜靜的凝視著他,看著那雙波光瀲灧的杏眸,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她。

他的舌尖撬開她的唇舌,佔據著她每一寸空隙。

楚清淺攔著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

遠處的水滴還在滴滴答答的落下,驚擾不了他們融合在一起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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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琉光和歸墟所有還在珈藍山的修士齊聚一堂,氣氛很凝重。

「明洲道君,你這絲毫沒有想要商談的態度。」安和道君氣的將手中的東西摔在地上,「這幾天本君一直想要找一個折中的辦法,可你們呢,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他這些天就像是老了很多歲一樣,因為雲清止的事情遭到了門中掌門師兄的斥責,還被人指指點點,活了一千多年都沒受過這份閑氣。

明洲道君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們的想法已經跟安和道君說的很清楚了,這也是重歸道君的意思,說白了我們琉光才是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覓芙真人拿著捏造了證據來找你,你就偏聽偏信的誣陷楚清淺,還不允許我們門中之人插手質疑證物,而又放任覓芙真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將楚清淺折磨成那樣,難道道君覺得自己沒錯?」

他這麼有底氣是因為接到了重歸道君的回信,上面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清止被毀,一定要將他平安無虞的帶回來。

明洲道君和靈蘊道君有了這句話當後盾,自然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安和道君忍著氣道:「本君哪知道覓芙是捏造了證據陷害楚清淺,再說……」

「沒有什麼再說不再說的。」靈蘊道君不耐煩道,「事情已經這麼清楚了,無論你安和承認不承認,楚清淺被誣陷一事你怎麼都要負責任,包括後來覓芙溜進牢房的時候也是你們門派中的弟子在看守,這件事說白了就是你的失察和覓芙真人的蓄意謀害。我們琉光做了什麼了,我們好端端的險些折損一個精英弟子,又險些背上罵名,這一筆賬要怎麼算?」

「當初楚丫頭傷成那樣,你們的弟子還在阻擾著不讓救治,安得又是什麼心?哦,現在看事情不對勁了,紅口白牙的說讓我們給個說法,給個屁,說白了還是你自己的壞水沒使出來,想讓琉光幫你背這個責任,門都沒有。」

「話說回來,楚清淺既然是被冤枉了,那蔚煦也不好說了,現在想要查證也沒辦法,誰讓有人將人家殺了滅口了呢,可憐那麼個孩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了。」

「為了這麼個破事,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這麼久,還有完沒完了,今天我就要把雲清止帶走,有什麼話讓你們太上首座長老去琉光找重歸說去,姑奶奶受夠你這張老臉了,再多對著你一刻我都受不了。」

若論起口舌之利,靈蘊道君說自己是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當下就把安和道君氣的拍桌子站了起來。

「幹嘛,還想打架不成,想打就來啊,別以為我們兩個修為不如你就怕了你。」靈蘊道君毫不示弱的冷笑一聲。

安和道君是元嬰後期,她是元嬰中期,明洲是元嬰初期,他們倆一對兒雖然不佔便宜,卻也能拖住安和,把事情鬧大。

反正現在他們倆得了重歸道君的支持沒什麼害怕的,不過想來安和可沒這個膽子。

「你……你。」安和道君氣的打哆嗦,還是沒有出手。

「要是不打就算了。」靈蘊道君站起來用眼角掃了安和道君一眼,「清止小子我已經帶走了,你就不用特意再讓人去一趟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著安和道君說話,就哼了一聲走了,明洲道君緊隨其後。

「呵,當真是痛快,那老東西就差把鼻子氣歪了,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日總算是除了一口惡氣。」靈蘊道君出門之後神情立馬變了,彷彿剛才的怒火都是裝出來的,笑吟吟的對明洲道君說。

明洲道君也笑了出來:「不錯,還是多虧楚清淺的計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話說一半了。」靈蘊道君挑了挑眉,「你不喜歡那個丫頭?」

明洲道君搖了搖頭:「說不上不喜歡,只是覺得那孩子心思太重了些。」

「哦?」

「當初就是她出的主意陷害付子楠,雖說最終洛寒卿沒有相信,但是不可避免的讓魔修內訌一陣,讓我們得到了喘息之機。」明洲道君說道,「可是當時我就覺得她心思太重,修仙之人不一心向道,成天腦中都是這些詭詐之術,總之不太好。」

前幾天楚清淺找到他和靈蘊道君,跟他們說了這麼一段話。

「我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佔了『受害者』的角色,只要咬住這一點不放,他們就無可奈何。更重要的是安和道君這麼做,在歸墟派內一定是不得人心的,此事因他而起,他們門派中人不一定會為了給他收拾爛攤子而和琉光為敵,我們不如將話說的絕一些,讓歸墟派的人退縮,自然能將安和道君置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彼時他也沒有了底氣,以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和整個琉光抗衡,師叔自然就能平安歸來。」

靈蘊道君聽見明洲道君這句話后朗聲笑了出來。

「師姐?」明洲道君有些不解。

「你們這些人啊,修鍊了一輩子還是擺不脫自己思想的限制,說白了跟凡人們有什麼區別。」靈蘊道君輕搖團扇道,「誰告訴你修鍊就一定要太上忘情,一定要撇開那些所謂的『詭詐之術』,一心一意的修鍊成仙?那我是不是能說,你們這種摒棄一切執意修鍊的想法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執念』,你自己都沒有放下,修鍊了那麼久又是為了什麼?所謂各人有各人的道,要我說,那丫頭小小年紀,卻比你們看得開。」

靈蘊道君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但是明洲道君聽得這句話站在了原地,久久沒有離開。

——————————

「馬上就到家了。」絲蘿遠遠的看見了琉光的山脈興奮的說道,再看了一眼身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楚清淺,嘴角勾起一絲揶揄的笑容。

「一路上都在悶悶不樂,是在想清止師叔吧。」為了防止事情有變,明洲道君帶著清止先行一步,她們倆則和大部隊一起回琉光。

「說什麼呢,誰想他了。」楚清淺被絲蘿一語道破心思,臉可疑的紅了起來。

那天之後她就再沒有看見清止了,他被靈蘊道君提前放出來星夜趕回琉光,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嘖嘖,瞧你那副小媳婦樣。」絲蘿說著上上下下的掃了楚清淺一眼,忽然想到什麼似得「咦」了一聲,「對了,我怎麼早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你跟師叔在一起住了那麼久,怎麼還是完璧之身,該不會是師叔他……不行吧。」她比楚清淺的修為高,可以看出她的元陰是不是尚在。

楚清淺這下徹底鬧了個大紅臉,氣惱的瞪著絲蘿:「你別胡說。」

「這就護上了?」絲蘿撇了撇嘴,「還不感謝你師姐我,當初沒有下更重的葯,不然讓師叔被那些男人佔了便宜,這會兒看你怎麼哭。」

楚清淺想到絲蘿給自己講過的給一群男人了春、葯讓他們去找追清止的故事,嘴角再次一抽。

想了想覺得自己跟這個師姐繼續說下去,恐怕三觀都要壞掉,楚清淺扔下喋喋不休的絲蘿,轉身離開。

等到了琉光,眾人將在管事弟子那裡做了個登記,就回到了自己的山峰。

楚清淺到了天璇峰之後下意識的就想往青林走去,絲蘿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你去哪兒?」

楚清淺這才反應過來,承薰已經出關,自己應該回到水榭蘭汀,不過還是對絲蘿說:「我去青林還有點事,等晚上就回來了。」說完就往青林跑。

「真是女大不中留。」絲蘿嘟囔了一句自己朝著水榭蘭汀走去。

「呼。」

楚清淺一路小跑回青林,打開禁制跑了進去。

這裡的景色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似乎什麼都沒有變過。

「嗚。」

身後有聲音傳來,楚清淺回頭一看喜笑顏開:「小白!」

曾經那個跟小狗崽一般大小的小白已經長大,有了個小馬駒的模樣,身上的毛從奶白色蛻變成銀色,在陽光下閃爍熠熠光輝,只有那雙眼睛還是那麼清澈。

小白也看見了楚清淺,嘶鳴樂一聲撒丫子就向著她本來。

「咳咳。」楚清淺被小白撞的退後幾步,好氣又好笑的拍著它,「你都這麼大了還往我身上撞,還以為是小時候呢?」

小白深處舌頭舔了舔楚清淺的手,「嗚嗚」的蹭著她怎麼都不離開。

楚清淺聞著周圍熟悉的味道,舒朗的笑了出來。

她回來了。

這麼多年,在外面奔波漂流的那麼久的心,終於回家了。

「小白,師叔呢?」楚清淺摸了摸它的腦袋,問道。

小白抬起頭嗚嗚的叫了兩聲,帶著楚清淺往她的住處走去。

難道清止在她住的地方等她?

楚清淺心中萬分雀躍,步子也快了不少。

可到了屋子前才覺得萬分安靜,裡面沒有他的氣息。

楚清淺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的一起都維持著她離開之前的樣子,竹子做的桌椅和床鋪清雅簡介,只有桌子多了一傳訊符。

楚清淺走上去將傳訊符捏開,可是聽完之後臉上的失望之色再也掩飾不住。

清止竟然有事離開了,還說歸期不定,讓她準備著手築基,不要等他回來。

「大壞人。」楚清淺咬著唇嘟囔了一句。

清止也就比她早走兩天,雖說金丹真人和元嬰道君的腳程快些,但是有什麼事著急的都不能等她回來與她見一面再走。

「哼,等我築基出來才不要見你呢,壞人。」楚清淺收了傳訊符,帶著小白離開了,將青林布上了禁制。

「嗚。」小白不解的看著楚清淺,不明白她準備帶著它去哪兒。

「小白,以後我們離家出走,相依為命,再也不回來了。」楚清淺拍了拍它的毛。

小白眨巴著大大的眼睛,表示懷疑。

「咦,你這怎麼還知道回來?還把小白帶來了」絲蘿坐在瑤台上品茶,見小白也跟在楚清淺後面進來,頓時眼神一亮,那亮光讓小白縮了縮脖子,躲在楚清淺身後。

她覬覦小白很久了,女孩子對這種萌萌軟軟的獨角獸向來沒什麼抵抗力,奈何清止平日不讓她進青林,見到小白的次數屈指可數。

「師傅呢?」楚清淺問道。

「去見重歸道君了,還沒回來。」絲蘿隨口答了一句,將小白拉到身邊,「你怎麼長大了啊,長大就不好玩也不漂亮了。」

小白奮力反抗還是躲不過她的魔抓。

楚清淺則是為小白未來的苦日子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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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

是夜,承薰坐在瑤台上,看著她對面的楚清淺問道。

她跪坐在蒲團上堅定的點了點頭:「是,師傅,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打算閉關衝擊築基。」

夜風將滿池的蓮花吹得搖曳,在夜色中別有一番美麗,空氣中也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好,既然你下定決心,那就去做吧。」承薰點了點頭。

楚清淺起身看著承薰的面容,有些愧疚的對她道:「師傅……對不起,弟子讓人操了那麼多心,還有這次也是因為我的原因讓咱們門派與歸墟和鼎劍門交惡,弟子慚愧。」

雖說她和清止都有驚無險的躲過一劫,可是和那兩派的關係卻僵住了,這對琉光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

夜風柔和,一如承薰的話語:「淺淺,在你看來,這便是牽連?」

「是。」楚清淺答應道。

哪知承薰卻笑了出來:「無論是對門派還是對人,但求無愧於心,其他都不重要。」她示意楚清淺起身坐下,「我們不依附於任何人,琉光便是琉光,能與人為善自然是好,可是到了有所抉擇之時絕不能畏首畏尾的不敢堅持原則,禍兮福之所倚,誰能肯定今天的陰錯陽差不會成為明天的機遇,世事難料,做好自己就夠了。」

楚清淺聽完承薰的話,歪著頭笑了出來。

果然,這才是師傅會說出來的話。

將是非曲直看的這麼明白,從來沒有絲毫含糊。

承薰無形中對她的修仙之路影響特別大,除了給她的身份之外,這些教誨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楚清淺將小白託付給紅纓,又和相熟之人打了個招呼,就進了水榭蘭汀的閉關室。

她先是進了臨淵鐲。

胤虛見到她好些好奇的掃了她兩眼:「奇怪,你受傷一場,怎麼身體和魂魄反而相融了?」

他也奇怪楚清淺醒來之後修為竄了一大截,眼下見到她更加好奇。

楚清淺便把見到楚靈羲的事情說了出來,胤虛聽完之後搖頭不已。

「說來也是你運氣好,她是真正的八歲大的年紀,能有這麼大度的想法也真不一般,雖說並不是你的錯,但能平白將自己的身體拱手讓人,平靜的去投胎,難得她有這份胸懷。」

楚清淺由衷道:「是啊,她真的很了不起。」

淡然平靜的接受了這樣的事情,這份洒脫讓楚清淺自己都自愧弗如。

「你築基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連築基丹都沒有要,真的有這麼大的把握?」

楚清淺笑道:「是啊,我就是想嘗試一下,要是沒有築基丹,我能不能成功築基。」她進來之前承薰曾要給她築基丹,被楚清淺拒絕了。

胤虛笑了笑道:「那就儘力一試吧,無論成敗對你都有好處。」

楚清淺也笑著伸了個懶腰:「是啊,畢竟真正屬於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她並沒有急著著手築基。

從那天開始,楚清淺先是陪豬頭玩了三天,緊接著將臨淵鐲內的靈草規整了一遍,將功效相近的草藥移植到了一起,又按照年份排布的整整齊齊,這一項工程量很浩大,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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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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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一萬兩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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