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殺手的意志
「應該是個特例。」
葉寒搖了搖頭，乾燥欲裂的嘴唇提醒他既然這附近有植物，那麼現在的重點就不該是糾結別人的成功，而是找點水補充自己。
他湊近一面最為潮濕的岩面，仰頭看去，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有少許水滴透過岩石間的縫隙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他屈身湊到水滴前，張開嘴一連喝了二十多滴，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上頭有水，但如果耗費半天時間爬到上面那個海拔或者是繞別的路抵達上面那一層，也未必能收穫一灘水，因為這些水滴大多是以往的雨水殘留。
葉寒在岩面底腳找到一塊適宜的位置，將先前從黑人屍體上搜刮來的鞋帶拉直，鑲嵌到一條長約一尺，蜿蜒曲折的岩石縫中。
如此一來，岩縫中的水滴一點一點將鞋帶浸潤，鞋帶濕潤到一定程度后，便有水滴從鞋帶的塑料頂頭滴落下來。
而之前找到的「大號喇叭花」就派上了用場，先找幾塊石頭將「容器」固定，葉寒又用同樣的方式，耗費另一根鞋帶和容器製造了第二隻「蓄水器」。
「滴水速度有點慢，至少要攢半個小時才夠塞牙縫。我現在根本撐不到半小時……」葉寒想到了那個一直走在自己前頭的殺手，「上一個主神宣告出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殺手，那傢伙先前不知有沒有找到這個敵方，即便路過，也是掉頭就走吧？那麼，現在他要麼早就死了，要麼也差不多快脫水了。」
葉寒將兩隻蓄水器拋下不管，繞到岩壁的另一端，選中一片靠近灌草的土地開始了刨土工作。
這裏是河床的最下游，有植物生長，那麼就說明這裏很有可能連通一片地下水。
「拜託，但願這個位置沒有選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換其他地方了。」
葉寒用雙手不停地刨土，起先沒有什麼收穫，功夫不負有心人，堅持刨了一會兒，指尖的泥土越來越濕潤。
他咽了口口水，加大力度瘋狂地刨了起來，一遍又一遍重複同一個動作。
「水……水……水……水呢？水……」
滋滋……
一灘看起來有些渾濁的水從土層中涌了出來，分量不多，且渾濁程度看起來根本不能入口。
對於求生高手而言，水中有雜質不是難題。葉寒繼續刨土，直到地下水溢出的分量足夠多，水中雜質的密度也大大降低，完成這一道工序，距離用「吸管」大喝一頓就只差最後一步了。
他又去找來一堆向陽區的枯枝和枯草，搬到角落裏用打火石分分鐘點燃，一堆篝火就地升起。
選中的這個位置能最大程度的掩飾篝火中升騰的煙氣，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葉寒嫻熟地搭了一個簡易的烤架，將先前捕到的黑蛇取出，斬斷蛇頭，剝了蛇皮，放在烤架上慢慢烤熟。
檢驗一條蛇有沒有熟的方法很簡單，將手背放到蛇身，如果才放五秒鐘就覺得燙手，那麼意味着蛇已經烤熟，如果放了十多秒都覺得涼涼的，那蛇肯定還沒熟。
生吃蛇容易感染絛蟲等病菌，葉寒只有過兩次生吃蛇的經歷，那都是迫不得已的事。
燃料很快燒盡，化作一堆木炭。
葉寒啃著外焦里嫩的蛇肉，盯着木炭陷入沉思：「我沿着河床下游一路走到這裏才跟丟了前面的人，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找到水，現在是不是已經休克？如果死了，屍體一定要找到！」
吃蛇不是重點，葉寒拆掉烤架，從篝火堆里撈出的一小撮木炭才是重中之重。
他取出一截三十多厘米的中空灌草，將木炭填充進去，再弄一些碎草堵在「吸管」的一頭。
做完這些，他從胸前問號印記的道具欄中取出自己的求生刀，將自己穿在裏面的汗衫割下一小塊，放在「吸管」的另一頭。
如此一來，一個簡單的「過濾吸管」完成。
帶着「過濾吸管」來到先前挖好的水坑前，趴在地上，將碎草堵住的吸管那一頭伸進水坑中，用於吸食過程中過濾沙子和砂礫，而吸管中的木炭則能過濾掉很多小分子雜質，最後一道防線就是緊貼著葉寒嘴唇的那一片汗衫碎片了。
他趴在地上足足喝了十多秒，地下水的味道還不錯，沒什麼異味，只有自己汗衫上濃重的汗味。
吃飽了喝足了，葉寒找了一塊Y字型樹杈，將獸皮外套固定在上面，做成一面簡易的祖魯盾牌。可惜這盾牌不算是道具，沒法放進道具欄中，不失為一大遺憾。
葉寒回到兩枚天然容器邊，兩根鞋帶仍在孜孜不倦地為他一滴一滴的攢積淡水。可惜攢了這麼久依舊不夠看。
「先放這兒，有空回來再喝。」
葉寒抄起祖魯盾牌重新上路，接下來的目標有兩個，一是到達海拔高一點的地方查看地形，找出離開這片荒漠的路。二是找到那名持槍殺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環繞河床邊的岩體大半圈，總算找到一條上去的路。
爬坡途中依舊沒見到任何腳印，可以確定自己是第一個登上這裏的人。
突然，遠處下方傳來三聲槍響。
砰砰！
砰！
前兩聲是連續的，最後一聲慢了半拍。
不消片刻，傳來主神的提示：
叮！
剩餘參選人數：18
順着槍聲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倒在一片黃沙之中。
「居然活到了現在？」
葉寒微微皺眉，隨即俯瞰遠方，將地形大致記在心裏，這才沿原路跑下，朝男子所在方向進發。
離得近了，驗證了葉寒之前的猜想，這個殺手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屍體依靠着一座土丘，耷拉着腦袋，黑色鴨舌帽歪倒在一旁。他雙手緊握著一柄銀色手槍，槍頭被自己含在口中。
葉寒對槍械不精通，這不知道這種槍有什麼來頭，但僅從華麗的外表來看，是一把不錯的槍。
這個殺手的整張臉腫脹不已，額頭上有三顆紫紅色的蜇傷，眼睛腫的像兩隻小籠包，將眼球牢牢包住，只露出兩條月牙般的縫隙。
「這是？被毒蜂蜇了？」
葉寒在殺手的衣服口袋裏翻了翻，找到一塊還沒被啃完的蜂巢碎片。有些蜜蜂的蜂巢可以直接食用，味道不錯，且富含大量能量。
「這傢伙不會捕蛇，不會生火，恰好又找到了一個蜂窩。搶蜂巢的時候被蜇傷，而且是毒蜂！有讓人產生幻覺的神經毒素！」
這是葉寒對死者作死過程作出的推理。
葉寒曾經也偷過各種蜂蜜，荒漠地區的蜂巢一般都在岩石堆的小型洞穴中，而不是在樹上，面對那些洞穴里的殺人蜂，最好的辦法是不要招惹。如果餓得不行，硬要搶一點蜂巢，那麼應該在蜂窩外圍先升起一堆篝火，讓濃煙把蜂巢里的蜜蜂熏出來，然後再下手。
可惜，這個殺手缺乏求生常識，蜂蜜是吃到了，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
「是神經毒素，臨死前面部腫痛，眼前又被中毒后的各種幻象折磨得痛苦不堪，以至於開槍終結了自己。」葉寒伸手去拔除屍體口中的槍。
突然，屍體猛然坐起身來，如一隻發了瘋的野獸撲向葉寒的面門，眨眼間兩隻大手便掐中了葉寒的喉嚨。
「呃嗚……」
眼前的詐屍根本無法預料，葉寒反應即便再靈敏，也逃不過一個「死屍」的偷襲。
殺手的力氣很大，即便中了蜂毒，強烈的求生慾望依舊激發了他剩餘的全部潛能，也自己都說不出自己有什麼殺人的動機，總之，先拿自己的身體和身上的道具做誘餌，凡是能活着走到這裏的人，身上八成有可供續命的資源！
殺手睜開朦朧的雙眼，如痴如狂地吼了起來，滿口流利的意大利語有些沙啞：「我也想就這麼死了！我羅伯特這一生只允許死在自己的手裏！但誰知道呢？已經沒有子彈了！是，我的神智是有點不清醒吧？你？你是真的存在嗎？還是……幻覺？」
他完全分不清雙手緊緊掐住的人是否真實存在，只是一味地發力，加重手頭的力道，將葉寒狠狠撲到在地。
葉寒也反手掐住對方的喉嚨，兩人在沙地中扭成一團，來回翻滾，濺起陣陣沙塵。
「該死，剛剛主神提示有人死亡，居然不是你！讓你這混蛋鑽了這個空子？」葉寒心中自責不已，「好歹我也吃飽喝足過，居然被你這垂死之人壓在身下？」
對方就是個無賴，從頭至尾只做一件事——掐住他的脖子。
殺手甚至閉上了那對腫脹的眼睛，完全處於等死狀態，但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葉寒面色漲紅，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來。冷不丁抽出求生刀，對準殺手的背後連捅七刀。
「嗚……嗚……嗚……」殺手默默地承受刀子，不發出半點呼喊，他已經徹底瘋了，心中只剩最後一個念頭——打死也不鬆手。
這種人簡直比野獸更可怕！
這就是為什麼葉寒寧可跟大自然作鬥爭，也不願意跟人斗。哪怕再兇猛的野獸也知道痛，也知道中了刀子之後會退縮。
但這個殺手不一樣，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噗！噗！噗！
葉寒換了個位置再捅三刀。
「嗚……嗚……嗚哦……」殺手靜靜地吃下三刀，毫無畏懼，雙手如附骨之疽扣緊葉寒的喉嚨。如一條巨蟒，一旦纏住再不鬆開。
「你不怕死？難道我就怕了？去死吧！混蛋！你已經被淘汰了！要認清事實！」
葉寒爆出最後的氣力，挺起額頭狠狠撞向殺手的面門，撞斷了對方的鼻樑骨，撞破了對方額頭上的三顆膿包，撞得那兩隻腫脹的眼睛活活陷了進去。
咚！
一次不夠，再撞一次！
咚！
再不鬆手？再撞一次！
咚！
……
還不鬆手？再撞！
叮！
主神提示：你擊殺了「編號131357」，獲得未知點數：10。
剩餘參選人數：17。
殺手終於斷氣，他的意志永不消散
臨死前一刻，那雙幾近無力的手，依舊緊緊地扣住葉寒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