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遺詔

第92章 遺詔

楊府

窗外一縷清冷的月光籠罩在女子的身上,她絕世的容顏猶如出水芙蓉,而一雙冷眸卻是冰冷無情:「你還想活命嗎?」

楊卿平靜的望著她:「死在你的手上我無怨無悔,你來我府上的目的我早已知曉,只是我害怕……」

玉靈兒峨眉微蹙,抿了抿柔唇問道:「害怕什麼?你若早早的將遺昭交出來,我饒你性命便是!」

楊卿心如刀絞,失聲的笑道:「呵…呵呵,命在我眼裡不及你珍貴,我只是害怕將遺昭給你了,你便會永遠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這樣的話玉靈兒聽了太多,死在她手上的每個男人都曾說過心甘情願的為她而死,如今她已麻木了:

「這樣的話我沒少聽,只不過對我說情話的男人最後都死了,現在你還敢說這些輕浮的話嗎?」

楊卿所言字字發自肺腑:「我說過了死在你的手上我無怨無悔,靈兒我想給你的不僅僅是片面之詞,而是護你一世周全,給你一世幸福,你會給我一次機會的對嗎?」

良久沒有得到回答的楊卿沉痛的閉上了眼,她眼裡的絕情深深刺痛著他的心:「十天前你問我,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那時我竟傻傻的認為你愛上的人就是我。」

聽到這番話玉靈兒的心微微一顫,回想自己入楊府半月有餘。雖然日日與他在一起,他卻從未逾越,起初自己也很不明白,可後來才知愛情是你情我願,是愛屋及烏,哪怕是他知道了自己所有的身世,也選擇了義無反顧的去接受,這份愛是他教會的自己,但愛上的人卻不是他。

沉默半晌,玉靈兒才冷漠的回道:「楊卿你別傻了,我是江湖上殺人如麻的魔!人人對我都只有畏懼,而你也不能例外。」

面對她的冷酷無情,他的心在一點一點的絕望,半月的時間沒想到這份情是結束的如此之快:

「在你進入我府中的那一刻,你不是他的枕邊殺手,也不是江湖上的魔,你只是我楊卿喜歡的女人。」

玉靈兒不想再聽下去,手裡清冷的劍在剎那間放在了他的脖子上:「楊卿你給我聽著將遺昭交出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頸項上傳來的涼意與緩緩裂開的傷痕蔓延著血液的氣息,卻遠不及心裡的痛,靜謐的夜裡他平靜的聲音彷彿是心如死灰:「要殺要剮你儘管動手,唯有一死我的心才不會為你而跳了……」

若要是換作別人玉靈兒會毫不猶豫的動手。但這個人偏偏是教會自己如何去愛的人,手裡的劍「哐當」一聲被她氣惱的扔在了地上:

「你!哼,我還是頭一次遇到讓我無可奈何的人,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一把火燒了你這楊府。」

楊卿倏地睜開了雙眼看著她不忍的容顏,心裡也算是得到了一絲的安慰:「遺昭也要一起燒了嗎?」

玉靈兒轉眼看向他,眸光一亮:「這麼說你願意將遺昭交出來了?」

楊卿抬起眼,目光正撞在她冀望的眉眼中,帶著揶揄般的嘆息了一聲:「留住你的人有何用?有朝一日若是累了,就回來,我還在原地等你。」

說著,提步走向了書房。微微側身對著身後人開口道:「你跟我來,我將當年先皇留下的遺昭交給你。」

玉靈兒跟隨他的身後,看著他打開書櫃后的密道,擰了擰眉:「如此貴重的東西你也不問問我拿去做什麼用?我拿走了,你如何向太子交代?」

楊卿的背影怔了怔:「原來你都知道了,沒想到堂堂江湖玉面殺手也犯糊塗,我信你又何須多問於你?」

玉靈兒心裡忽而對他生了愧疚之心,不知要如何回答,便沒有言語,靜靜的看著他將那道藏於機關寶匣里的遺昭拿出來。

楊卿轉過身將手裡的遺昭交到了她的手上,囑託道:「拿好了,這就是當年陌上先皇留下來的遺昭,這東西你定不能讓外人知曉在你身上,它能幫你也能害你。」

玉靈兒將遺昭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隨後滿心歡喜的放入了懷裡,感激的道:「謝謝你,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玉靈兒本打算拿著遺昭就此離去,但走到門前時猶豫一二,轉過了身:「楊卿,從此我玉靈兒交你這個朋友。」

楊卿隱忍著眸內欲要流下的眼淚,痛心的輕聲道:「朋友之間不用道謝,以後遇到難處來府上找我。」

玉靈兒點了點頭,將視線移了開:「嗯,我走了。」

眼見她躍身離去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楊卿心裡陡然一涼,急切的喚道:「靈兒…」

已然身在屋檐上的玉靈兒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回過頭看向了院落里他悲涼的神情。

可是楊卿心中的話猶如哽在喉嚨,想說出的話到了嘴邊終是說成了別的:「行事小心,他住在滿香樓!」

玉靈兒錯愕的看著他,遲疑的點了點頭,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一刻她心中或喜或憂。

楊卿,你是第一個全心全意對我好的男人!我玉靈兒今生恐是還不了你給的情,只願來世能在對的時間遇見你。

清晨,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柳嬌醒來后側過身就一直靜靜的看著睡在地鋪上的陌熔珣,他的呼吸清淺均勻,但眉間卻微微深鎖,像似藏著一抹哀傷。

柳嬌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出房門去打了熱水準備給他洗涑用,回來后見他已然醒來便擰了帕子給他:「洗洗,醒醒神。」

陌熔珣看向她柔弱而又嬌小的身子,伸手接過了她手裡遞來的帕子道:「這些事我來就好了。」

柳嬌低了低頭道:「太子肯收留嬌兒已是幸事,怎敢再勞駕太子做這些瑣碎之事。」

一位小二端著早膳步入屋內,一邊將膳食放在桌上一邊開口道:「客官外面來了位身著紅衣的姑娘找您,說是有急事。」

陌熔珣點頭匆忙的整理一番便跨步走出了房門:「嗯,我這就下去。」

方才柳嬌出門打水時就看見了樓下一位樣貌出眾的紅衣女子,只不過不知是來尋他的,眼見他邁步就要下樓去,一手拿起冠冕急忙的跑出門跟著他而去:「等等。」

陌熔珣聞聲回過了身看向她:「怎麼了?」

柳嬌一邊輕言細語的說著一邊踮起腳尖給他將冠冕繫上:「你還真是大意,這樣出門能妥嗎?」

陌熔珣也覺是自己剛剛走的太匆忙險些失儀了,開口道了聲謝:「嗯,謝……」

他的謝字只說了一字柳嬌便將食指放在了他的唇前,輕柔的道:「我不用你說謝,快去忙吧!我等你回來用早膳。」

玉靈兒本是興高采烈的拿著遺昭來滿香樓尋他,卻看見了他二人這樣的一幕,心裡如何是滋味?

站在玉靈兒身旁的血剎明顯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畢竟與她相處多年早已視為朋友,便忍不住寬慰她一句:「她就是一個孩子。」

玉靈兒心裡也是如此勸說的自己,點了頭看著他朝樓下走來。

陌熔珣見過血剎,只是不知他二人來了,為何不見他們的主子來?

血剎的語氣格外恭敬:「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說話,還請公子隨我移步。」

玉靈兒素日里一向沉穩冷靜,可這心底卻有一團的無名火:「我想知道剛剛那名女孩子是誰?」

此話一出血剎都微微詫異,這樣的話確不應該是出自一個殺手的口中。

陌熔珣隨二人進入了一間雅間,聽玉靈兒的話也只是風輕雲淡的答道:「以前就跟隨我的舊部。姑娘很在意?」

玉靈兒冷嗤了一聲,將那遺昭扔在了陌熔珣的面前:「你想多了,這是遺昭你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上面是你們先皇傳位給你的證據。」

陌熔珣冷聲的笑了笑:「呵,沒想到他最後是交給了你。」

如此看來楊卿對她還真是用情頗深,要拉攏楊卿估計還要靠她牽線。

玉靈兒此時此刻對他心底只有怨氣,為遺昭一事自己憂心半月,他倒好!日子過的清閑瀟洒。

血剎默不作聲的替他二人煮著茶,良久見沒人說話了才道:「太子還要再等等,我們爺等會就到。」

「嗯。」陌熔珣淡淡的應了一聲,拿到遺昭心底已然是欣喜這樁心事就算是落下了,如今若再得到楊家的勢力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

晨曦溫和的光芒緩緩透出雲層散發出柔和的光,映在少女酣睡的容顏,烏雲堆雪般的髮髻撒亂的落在繡花枕上,淡雅素凈的空氣里散發著少女特有的柔軟清香。

透著慧黠的眸子輕輕的合上,長翹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投射出斜長的陰影,微微張開的薄唇,柔潤粉嫩,讓人看著便想一親芳澤。

如果嘴角沒有口水的話,也稱得上是一副動人的美少女入睡圖。

床頭的男子靜靜的注視著正熟睡中的人兒,唇角在無意之中掛著一抹弧度。

白眉看了看時辰。幾次上前想要喚醒夏蓉蓉卻都被他阻攔了:「不礙事,再等等!」

白眉看這快日上三竿的太陽,心底不免有些著急:「那陌上太子那裡?」

雲洛逸川輕聲的說道:「他等等也無妨,玉靈兒可是去了滿香樓?」

白眉回道:「是的,血剎也跟去了,或許現在她正因這事傷透了心。」

雲洛逸川搖了搖頭,以他的性格斷不會將此事做絕了,淡然的開口道:「不一定,這還要看他是什麼意思?」

對於這話白眉似懂非懂,剛想問其意床上的那位主卻總算是醒了。

夏蓉蓉翻了一個身,伸手揉了揉眼睛,懶懶的道:「你二人大清早跑我房裡來說這些酸話算怎麼一回事?」

雲洛逸川與白眉同時扭頭哀怨的看向床上一臉不滿的夏蓉蓉,白眉辯解道:「夏姑娘你瞧瞧這日上三竿的天兒,爺今日還想帶你去見一位故人!」

夏蓉蓉抬眼望去窗外明朗的天空時,刺目的光亮忍不住令她伸手遮了遮陽,下意識的問道:

「故人是何人?我可不記得我在九霄城內還有要好的朋友,除了那兩個小屁孩,不過也就是幾面之緣,算不上故人!」

聽這話雲洛逸川就更確定她不知陌熔珣的身份,溫和的目光掠過她粉嫩的臉頰上:

「聽你這話倒是不樂意去了?如此可真讓我白等了你一晌,算了,你不去也罷,我和白眉去便是,這九霄城還指不定多熱鬧?」

夏蓉蓉聞言黝黑的瞳仁咕嚕一轉,穿了鞋就走向銅鏡前梳妝:「喂喂,我幾時與你說了不去?只是惱你二人擾了我清夢罷了!」

雲洛逸川聲音沉軟悠揚,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那我與白眉去門外候你?」

此時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早已備好了洗涑的用品,聽到裡面的動靜后便將水端了進來。

「嗯,行吧!」夏蓉蓉點了點頭,任由這二位丫鬟伺候著,主要是此刻還要緩衝緩衝這瞌睡勁。

白眉見自家爺不過是稍微激了激夏姑娘,沒想到她還就如此爽快的應了,一瞬便覺得了解夏姑娘脾性的人始終還是自家的爺了!

而雲洛逸川也不過是拿捏好了她心中所想。這丫頭定是想好好的逛逛這九霄城!說不定還能看見陵安城沒有的稀奇物件。

想想辦完正事陪陪她也好,免得將她放在這四面朝天的院子里給悶壞了!

收拾完后夏蓉蓉便同雲洛逸川出了門,朝著滿香樓去了。

……

清晨的滿香樓還算是清靜少人,雅間上等房周邊更是無人,除了幾個打掃雜役的小二。

「這樣說是我誤解了?」玉靈兒對於他的解釋仍舊懷揣著質疑。

「唉,自是靈兒姑娘多想了,她如今家破人亡,只得跟隨在下,在我身邊做一名隨從謀個生計。」陌熔珣說的很自然誠懇。

「行吧,姑且我就信了你,太子要的殺手等會還是與他詳細商議吧!這事我也是做不了主。」玉靈兒看他樣子確不像說了假話,所以也不便計較。

想到他堂堂陌上太子能給一個殺手低聲下氣,態度又溫婉柔和,此事也只能作罷了!

而一路匆忙來到滿香樓的雲洛逸川正見陌熔珣與玉靈兒相談甚歡,看樣子這說不清的矛盾算是解了。

夏蓉蓉見是陌熔珣心裡稍稍驚訝,嘴裡小聲的嘀咕道:「該說有緣還是這九霄城太小,那裡都碰的見。」

陌熔珣的眼神睇向雲洛逸川身後的夏蓉蓉,故咧著嘴笑道:「大姐姐沒想到你也在啊!看來你我二人緣分非淺啊。」

玉靈兒聽他們這熟絡的語氣倒覺得這二人定是認識便插話道:「夏姑娘這人緣確實也不錯,那裡都有認得的人!」

「呵呵…」夏蓉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著,心裡暗自想著今早上就聽白眉口中說她的事,可是這時見了卻有些雲里霧裡的?

什麼傷透了心?還要看他的意思?越看這幾人的神情就越是怪異。

雲洛逸川回過頭輕睨了一眼她抓著手臂的白嫩小手,嘴角蔓延的笑意如同夜晚時的銀河傾瀉:「蓉兒想什麼呢?快坐下吧!」

耳畔溫和的聲音響起使夏蓉蓉愣了愣。隨著雲洛逸川傻傻的坐下時還不忘去看一眼玉靈兒與對面的小屁孩,總覺詭異的很!

這二人眉來眼去姑且就不說了,關鍵是雲洛逸川口中所說的談事難不成是跟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屁孩談?

陌熔珣將桌上的點心都擺放在了夏蓉蓉面前後才和煦的開口道:「大姐姐匆忙趕來我特意備了點心,你先嘗嘗墊著肚子。」

夏蓉蓉在馬車上喝過他準備好的牛奶也吃了糕點,雖然不餓但還是伸手捻了一塊含在嘴裡:「謝謝,嘿…嘿嘿…你們有事談事,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嗯。」雲洛逸川淡淡的應了一聲,眉目平緩,直接進入了正題:

「你不要兵馬轉要殺手的事情我已知曉,太子如此做看來是不信任我雲漢了?」

夏蓉蓉斜眼看向陌熔珣,擰了擰眉頭。暗自想著,太子!?什麼鬼?莫不是陌焱的兒子要親手刺殺他勞資了?

不是吧?這是不是也太猴急了?這小屁孩才多大點?

陌熔珣淡然的回道:「雲皇多慮了,再過兩日便是太后壽辰,我直接令一波人混入皇宮內部總好過借雲漢數萬兵馬興師動眾的兵臨九霄城下的好吧?」

夏蓉蓉雖然聽得懵懂,但關鍵含義心裡還是明了,看樣子這小子是要謀權篡位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心腸!

雲洛逸川沉默半晌后才緩緩的開口道:「既然太子已經想好了,那我也沒必要再多言相勸,如此也罷,只是這殺手的領頭人得由血剎親自擔任!」

夏蓉蓉含著糕點微微點了頭,感情雲洛逸川這口氣可不是在跟他商量。可能還是怕這小子事成后做出過河拆橋,若有血剎親自上陣那就多了一層保障了!

此話一出陌熔珣並未急著答應,思量一二才道:「嗯…行吧!雲皇這般坦誠相待,我理當應允了,但我希望他能聽從命令行事。」

夏蓉蓉心底跟著這二人的談話琢磨著,陌熔珣這話擺明了,答應血剎帶領的前提必須要聽他的安排行事,沒想到這小屁孩心思還挺縝密。

如此做可就避免了出現岔子,呵!不過這是該出自一個十歲不到的孩童口中的話嗎?

雲洛逸川清冷的神色在他童顏的面容上掠過,輕笑一聲:「呵呵,不知城外懸著的姑娘太子是否還救?若還想救那就請太子按章法行事!」

夏蓉蓉抬眼看向雲洛逸川,在他眼裡分明是看見了深藏的算計。

不過聽他這話又簡直是赤果果的威脅對方,既然這二人如此不信任對方,表面上的友誼遲早在達到各自的利益后破裂!

陌熔珣語氣凜冽決然:「這自然是要救的,至於我如何做事這是陌上的家務事,若雲皇想要插手的話,那我可就保不準事後會做出什麼有損兩國交好的事來?」

聞言云洛逸川嘴角掛著淺和的笑,微涼地清輝掠過他的面容,藏著沉定的深意:「哦,損了兩國相交友好那可是大事啊!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不好辦了,要說該還的情我已問心無愧的還了,再白白的幫忙誰還情願?」

夏蓉蓉蹙了蹙眉也不知他在盤算著什麼?沒想到平時看他少言寡語的。關鍵時刻仍舊是個精明的不能吃半點虧的人!

陌熔珣沉默不語,想要忍氣吞聲可又咽不下心中那口氣,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到當日夏蓉蓉的提議便開口道:「和親如何?」

雲洛逸川眉宇間一抹笑意瞬間綻放,似乎就等他的這句話:「嗯,和親不失為是一樁好事,方才我見靈兒與太子聊的倒是還挺投機的!」

夏蓉蓉漆黑的瞳仁咕嚕一轉,沒錯!早說雲洛逸川在算計著,意想不到的是他盤算的是和親之事。

只是玉靈兒與面前這個不到十歲的小屁孩和親是不是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這不簡直是嫩牛吃老草嗎?這小屁孩啃的動嗎?

站在一旁的玉靈兒卻滿心希翼的看向陌熔珣,似正期待著他的答覆!

陌熔珣神情有些凝重,將深邃的目光轉向了夏蓉蓉。問道:「你希望我娶她嗎?」

夏蓉蓉嘴裡含著的糕點瞬間落在地上,張大了嘴:「啊?」

這什麼情況!?你又不是我兒子,這種事那裡輪得到我夏蓉蓉插言?

玉靈兒也是滿心不解的看向夏蓉蓉,臉上寫著關她什麼事?

雲洛逸川忽而意識到雖然事已過去十多年,沒料到的是他心裡仍舊還裝著她的母親,對著夏蓉蓉和顏悅色的開口道:「蓉兒,擦擦嘴!」

夏蓉蓉怔怔的看著掏出絹帕輕柔的給自己擦著嘴角的雲洛逸川,想必他此舉定是希望自己合理的應答,冥思一二隻好回道:

「嗯,我希望為了兩國友好的相交能夠促成這樁美好的姻緣,那麼你意下如何?」

陌熔珣孩童的容顏掛起來的笑容看了竟有些令人刺目:「呵呵。你的意便是她的意,這樁婚事我應下便是。」

夏蓉蓉微微錯愕,總覺得是自己答錯了!可轉眼看向雲洛逸川笑容可掬的臉龐時又覺得這是對的。

玉靈兒更是鬱悶不已,出聲問道:「什麼夏姑娘的意便是她的意?為何你我的婚事要去問一個不相干的人?」

雲洛逸川雖然不悅玉靈兒口中的說法,但想到她即將成為籠絡兩國友好的「物品」便也未語,只等著他給出答案。

陌熔珣並不想道出實情徒增傷悲:「靈兒姑娘若願嫁就請信任我,都是些過去的陳年往事,又何必執意問到底?」

玉靈兒一時噎語,心底就是想要多問也問不出口了,可他不說清楚了,心裡又始終懷揣著不解和鬱悶?

沉默不語的氛圍讓雲洛逸川打破,清冷的聲音不像是在談一件喜事,或者更像是一樁交易:「那你們的婚期定在何時?」

陌熔珣如今是騎虎難下,也唯有合他的意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雲皇的意思?」

雲洛逸川鳳眸微抬,眼裡的笑意宛如秋水芙蓉:「這事當然是越快越好了,以免延誤了太子辦事的時機啊!」

陌熔珣精美的童顏上閃過一層異樣,對此事顯然是猶豫不決的。

玉靈兒見陌熔珣那副不情願的樣子,心底越發的惱了:「罷了!這樁婚事我不同意,我堂堂玉面殺手,怎會屈身嫁給一個中毒且命不久矣的小老頭!」

夏蓉蓉原本就很詫異了,聽到玉靈兒的話更是不解,低聲的嘀咕:「他是小老頭嗎?!我看明明就是小屁孩兒吧?呃,命不久矣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他有怪病?」

玉靈兒轉眼看向一臉茫然自言自語的夏蓉蓉,諷刺的笑道:「我還當夏姑娘無所不知呢,沒想到這失憶后連他是中了毒才導致成如今這副模樣竟也看不出來了?」

夏蓉蓉難以置信的看向陌熔珣那張瓷娃娃的臉蛋上掛著的無邪容顏,心下不禁困惑玉靈兒口中的話,如她這般說,以前的自己就知道的很多嗎?

不過這不是重點,轉念又不可思議的喃喃念道:「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他返老還童了?你們這是不是也太特么扯淡了?」

雲洛逸川寵溺的語氣如沐春風:「蓉兒,他就是你當初心心念念的雲洛傑炫,具體原因還容我回去后詳細與你道來。」

夏蓉蓉聽后徹底懵了,完全摸不著頭腦,此時此刻凌亂的思緒猶如一萬隻草泥馬在心頭上奔騰。

神吶。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片刻后,雲洛逸川溫和的語氣聽似商量實則只是命令:「婚期我看明日最好不過了,如果嫌倉促了,我們可以等太子事成之後再隆重的舉辦一場,你二人意下如何?」

玉靈兒口無遮攔的看向雲洛逸川,毫無給他面子駁道:「呵,你就這麼急著將我這顆棋子發揮在棋盤上用處了?」

夏蓉蓉聽到玉靈兒的話忽而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或許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雲洛逸川語重心長的輕啟雙唇:「不能,靈兒可不能如此說話,畢竟你的姐姐希望你嫁一個好男人。」

玉靈兒咬了咬柔美的薄唇,想到自己的姐姐還執迷不悟的身在雲漢皇宮。如今這是不應也不行!

陌熔珣衡量了許久,終是妥協的應了:「靈兒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心裡是希望能夠娶到靈兒姑娘的,而剛剛未急著應答只是怕會委屈了靈兒。」

玉靈兒對他的話並不全信,可一旦心要動了情,即便那人所言是假也是真了。

雲洛逸川見她沉默不語也就默認她是應了這事:「今日事也談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會將太子需要的人手都讓血剎帶領給你,既然都是家人,一切自然都是好說的。」

夏蓉蓉愣了愣看著玉靈兒與陌熔珣二人,心裡驚訝不已,我靠!一場談判就這樣被他搞定了?放現代肯定又是一棟樑之才!

不過怎麼看都覺得今日這事像是他事先做足了功夫鋪墊,才能夠進展的如此順利。

雲洛逸川攬腰將愣著的夏蓉蓉抱入懷,這一連貫典雅的動作十分熟練,輕巧的將她打橫抱起,邁步出了房門:

「你二人今日就好好準備明日成婚之事,我們就不勞太子相送了,只等著明日能討上你們的一杯喜酒。」

陌熔珣起了身同他一起走出了門外便停留了腳步,目送著他的離開。

這一場交易,誰輸誰贏都還不一定!

而言語落下的雲洛逸川抱著懷裡人便不緊不慢的離開了滿香樓,待遠離了陌熔珣的視線才又緩緩的對著血剎道:「明日給太子的大禮備好了嗎?」

血剎的臉上永遠都是一副無情的神情:「已然備妥了。」

至從雲洛逸川面對著夏蓉蓉時總愛無意的勾唇笑笑,這樣的笑意如是南極升起的一抹暖陽:「對於他而言,這該是算一份厚禮!」

夏蓉蓉被抱上了馬車,對於他們的談話是一絲不解:「是什麼禮?還有為什麼那個小孩會是雲洛羽書?我記得當初他是…是死了的…」

接下來雲洛逸川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都與夏蓉蓉解釋了清楚:「蓉兒當初我給你的那一巴掌第一是因為讓後宮的女人無話可說,不能再藉此生事,第二他是你救命恩人,他死不得。

陌上的太子不能死在雲漢的皇宮,因為他能發揮對雲漢有利的用處,他對邊疆百姓安居樂業起著是至關重要的作用。

雖然當時是沒指望了的,只是沒想到的是陰差陽錯他卻恢復了當年的記憶,只是體內使他不能成長的毒仍在!

如今他可是棋盤上關鍵的一顆棋子,這顆棋用好了,他可以免掉戰爭帶來的生靈塗炭。而且坐享漁翁之利的瓊華也會因此落空了他們的計劃。」

夏蓉蓉黛眉蹙了蹙,心中即有憂又有不解,困惑的問道:「可他為什麼要做如此大的犧牲來救我?」

真相已然浮出,雲洛逸川也沒必要對她有所隱瞞,如實回道:「因為一個字,情。當年陌熔珣喜歡你的母親陌瑾,只可惜陌瑾最後卻嫁與瓊華的國君。

而上官汐喜歡的人是陌熔珣,如今陌上的皇上陌焱卻一直深愛著上官汐,所以當初才會任上官汐擺布,派人去刺殺住在廟外即將臨盆的陌瑾。

那時的陌熔珣本就出使瓊華,得到這樣的消息后立馬趕往了廟山,後來他救出了你,自己身中劇毒。」

夏蓉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就是自己想要從王氏口中得知的身世,這背後竟有如此多的愛恨情仇。

也難怪方才他要問自己是否該娶玉靈兒?

雲洛逸川嫻熟的泡了一壺茶倒在各個晶瑩通透的羊脂玉的杯中,執起一杯抿了抿,轉眼看向一言不語的夏蓉蓉,輕聲問道:「蓉兒在想什麼?」

夏蓉蓉理了理思緒回道:「既然都快生了,她為何還要去廟山?」

雲洛逸川低潤優雅的聲音十分動聽:「蓉兒也說了是因為要生了所以才去的廟山,可能是行蹤暴露這才帶來這一場橫禍。」

夏蓉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記得當初陌瑾冠有聖女之名,若是在宮中分娩,瓊華宮內起了歹心的人更是不在少數,所以才去了廟山安排。」

「孺子可教。」雲洛逸川伸手撩了撩車窗帘子,日光下那雙瀲灧的鳳眸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明光蕩漾在瞳仁中,波光碎碎:

「本打算帶你出來好好逛逛,看這會的日頭可不小,還要下去走動走動嗎?」

夏蓉蓉沒精打採的倚在車廂,瞟了一眼外面的艷陽天,無趣的道:「那還有閑情去逛?再好的興緻也被你掃沒了!」

想想剛才他口中所說之事就滿心的鬱悶,不免覺得此事其中還有蹊蹺。

既然不出去逛,雲洛逸川只好讓馬車又駛回了住處,想著還有更多的時間留在九霄城,便也不急這一刻了。

夏蓉蓉懶散的抬眸看了一眼外頭刺眼明烈的陽光下來來回回巡視的士兵,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轉過頭朝著雲洛逸川問道:「今日街上怎麼這麼多的官兵?」

雲洛逸川剛閉著的眸子又徐徐的張開,清幽雙眸彷彿是光華四射的黑琉璃:「又不是捉拿你的,官兵多與你有什麼關係?」

夏蓉蓉柔美的唇瓣微抬,不屑的小覷了一聲道:「隨口問問,沒勁!你何必回的這麼認真!真是無趣。」

白眉聞得裡面的火藥味,聲音也放軟和了對裡面人開口道:「爺,客棧到了。」

馬車停下后,夏蓉蓉迅速起身撩起車簾跳下馬車,屁顛屁顛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洛逸川姿態優雅地抬起左手,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看著離去的身影狹長的鳳眸微微眯了眯。

而夏蓉蓉到了屋子方才想起自己是還有一事不明,一拍腦門道:「糊塗!我怎麼把他要送什麼厚禮給問忘了?」

夏蓉蓉剛轉身,白眉的後腳隨前腳便邁步進了院子:「夏姑娘止步,這是去那裡?」

夏蓉蓉見白眉來的正是時候,拉著他向院外走:「我找雲洛逸川有事,他在哪裡?你快帶我去。」

白眉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回道:「爺沒回客棧,剛剛送你回來后就出去辦事了。」

夏蓉蓉擰了擰眉問道:「那他去哪裡了?」

白眉顯得有些為難:「做奴才的哪敢過問主子去了哪裡?夏姑娘累了半晌,不知午食需要吃些什麼?」

夏蓉蓉見他不願說,只好擺手:「算了!我沒胃口,隨意了吧。」

「是,那老奴就先告退了。」白眉屈身含首應了,便退出了屋子。

「嗯。」夏蓉蓉熱的心煩意亂,索性轉身進屋慵懶的爬上了炕倚在窗前,對屋外侯著的兩個丫鬟吩咐道:

「我要眯一會瞌睡,你倆若是看見他回來了就喚醒我。」

門外的一個丫鬟走了進來,持著蒲扇走到夏蓉蓉的身邊,輕輕的扇著風:「是,姑娘好生歇著便是。」

夏蓉蓉昏昏欲睡的瞌上了雙目,心底仍舊還惦念著方才雲洛逸川在馬車上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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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度宮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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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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