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枯木女人
陽光和煦的午後，張遠琛睡醒午覺后看自家弟弟和盧浩宇的遊戲對決，賈韶在旁邊嚼薯片，李萌在修指甲，安東支了個躺椅躺在窗邊曬太陽，享受重案一組難得的寧靜時光。這幅場面要是讓主任看到肯定又是一頓批評教育，可是他們前一段時間真的是累得夠嗆，好不容易有點兒空閑，肯定不願意再上趕著找案子幹活。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安生日子一向超不過三天，這不，上面通知他們立刻出警。
「收拾東西立刻出發！」別看安東平時在組裡跟老媽子似的沒地位，一出事的時候領導能力會瞬間爆發，屋裡的人動作迅速的準備出警，安東指了一下盧浩宇，「浩宇留下看家。」
「又是我看家？我不幹！」盧浩宇恨不得蹦到桌子上抗議。
都走出辦公室門口的張遠琦又探進頭來耍貧嘴道：「你是在後方坐鎮，風不吹雨不淋，這麼好的活兒你都不樂意。」
「你閉嘴吧。」越忙越添亂，安東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安撫盧浩宇，「你去現場是沒問題，但我們幾個誰留下也動不了你的萬能大電腦，你說你上前線是不是浪費資源？就跟阿琦說的一樣，你在後方為我們指點江山。」
盧浩宇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癟著嘴跟大家說再見，張遠琦還要逗盧浩宇，還沒開口就被張遠琛拎住了后衣領。
「別廢話了啊！」張遠琦就這樣被張遠琛提溜走了。
案發現場已經被隔離，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到位，安東走在最前面跟負責的警員敬禮交接后，李萌和張遠琛跟在他身後上樓，鑒識科人員正在採集相關證據，安東等人套上鞋套也進了屋。
案發現場非常整潔，傍晚的陽光從側面的窗子照進來，屋裡暖洋洋的，一點兒也不像死了人的樣子，廚房裡的水龍頭還滴滴嗒嗒的漏著水,屋子裡一點兒灰塵都沒有好像定期有人打掃，可是卻沒有一點兒生活的痕迹。穿過客廳走向卧室，交接的警員說，被害人的屍體在卧室的床上。
張遠琛跟著李萌走在最後面，走在最前方的安**然停下腳步，正在四處觀察的他差點兒沒撞到李萌身上，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李萌就捂著嘴跑出去了，安東彷彿凍在門口，好半天也沒往裡面走，張遠琛趕忙上前，從安東身側看到犯罪現場的情況后，也邁不開步子。
即便是見過太多血腥的警員，看到這幅場面也覺得渾身汗毛倒豎，畢竟李萌是女孩子，平日里再堅強也會受不了，停車的賈韶和張遠琦說這話進來，張遠琛聽見后趕忙回身攔住張遠琦。
「阿琦別看了。」
張遠琦瞪著眼睛不解的看著自家哥哥，賈韶探頭去看現場，掃了一眼放下一句「我去客廳看看」就沒影了。
張遠琦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無語的沖他哥哥笑笑，說道：「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嚇得晚上睡不著覺。」
聽到自家弟弟這麼說張遠琛只能讓開身子，安東也第一個打頭進入案發現場，張遠琦跟在安東身後，當看到被害人的時候他全身一抖，立刻明白子自家哥哥護著自己的苦心。
卧室里也和客廳一樣乾淨，沒有一點兒血跡，窗戶還開著，白色的窗帘和桌上的散文書頁還迎風擺動著，但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時候，驚悚和恐怖瞬間取代上一眼的溫暖文藝小清新。
被害人穿著白色的睡裙躺在床上，床單也是乾淨的白色，一點兒血跡也沒有，被害人雙手合十的躺在床上，頭髮披散著，整個皮膚呈現乾枯的黑褐色，感覺身體里沒有一點兒水分，從鎖骨中心一道刀口一直延伸向下，因為睡衣的緣故看不清到底剖到哪裡。
走在前面的張遠琦下意識的躲到張遠琛身後，吃驚地說：「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弄得？」
「用鹽腌的，」王嘉瑞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戴著白手套站在門口，十分淡定的看著卧室裏手足無措的重案一組三人幫，「被害人被剖腹，一點兒內臟也沒留下，里裡外外抹了大量的鹽，所以才能保存這麼長時間。」
聽完王嘉瑞的說明后所有人更覺得後背發涼，但是還是在被害人屍體旁做自己職責內的事情，不過具體的結果還需要王嘉瑞屍檢結果出來后再看，於是就杵在一邊看著王嘉瑞他們把屍體抬走了。
即便被害人不在卧室里，人們的目光還是止不住的往床上掃，總覺得那裡還躺著一個跟枯木一般的可憐女人。
「被害人徐曼丹，二十七歲，十七天前被害於自家卧室，昨天被發現。其實這個案件最一開始是清潔工發現的，」重案一組的成員們都坐在會議室了，安東拿著提交過來的資料跟所以人分析道，「一個半月以前在小區外的垃圾箱里清潔工發現一個黑色塑料袋，往垃圾車裡扔的時候被刮破流出血水來，打開一看發現是器官嚇了一跳，由於不清楚到底是人的器官還是動物的，幾個人商量還是先報警。之前案子的偵破方向一直是失蹤人口所以很久都沒有突破，後來被害人的鄰居在問話時偶然透露出很久沒看到被害人出入，敲門后沒有回應，進入室內以後就是這幅情景了。」
安東把現場拍攝的照片擺到桌上，李萌苦著臉說：「東哥，放的離我稍微遠一點……」
李敏才接著說：「嘉瑞的屍檢結果出來了，確認被丟棄的器官就是被害人的。」
賈韶把鑒識科提供的資料複印好后，一邊分發給大家一邊說：「不過這個案子已經有了初步突破，案發現場除了被害人之外只有一個人的指紋，而且這個人的指紋到處都是，電視遙控器上，水龍頭上，水杯上，床頭柜上，能碰到的地方都有指紋，而且玄關處的腳印也沒有被擦去。」
盧浩宇一舉手，說：「已經查出來了，指紋的主人叫趙康，三十歲，從銀行卡信息里查出是某企業員工，不過已經給他單位打過電話了，這個人兩個月前已經辭職，現在不知去向。」
張遠琛胳膊肘撐著桌子，單手捂著嘴思考道：「要是只有被害人一個人在屋裡躺一個半月，屋裡肯定到處都是灰塵，而咱們都看到過，犯罪現場非常乾淨整潔，所以證明，肯定有人在被害人死後多次來過這間屋子。」
「而現場沒有第三個人的指紋，這點表明回到犯罪現場的就是犯罪嫌疑人，」張遠琦跟張遠琛一個姿勢，肯定的說，「可能性百份之九十五以上。」
「好，」安東一拍桌子，「那麼勺子、虎妞和我立刻分頭去火車站、汽車站和飛機場調查嫌疑人是否已經離開榮城。浩宇和敏才，你們檢查市內交通和高速路收費站，看看嫌疑人有沒有乘車離開，對了，還有銀行卡刷卡記錄。小哥倆，你們去案發現場附近問問住戶，看看還有什麼咱們沒發現的情況。」
「明白！」眾人立刻出發，明明已經熬了一夜，人們卻還是神采奕奕。
鄰居家出了命案，這棟樓的居民各個心中忐忑不安，都合計著要不要搬家。
徐曼丹的對門住著一對小夫妻，張遠琦敲開門的時候，兩口子正準備出門上班。
「不用很長時間，我們就問幾個問題。」聽到張遠琛這麼說他們便把張遠琛、張遠琦兄弟倆請進屋裡，女主人看到他們是雙胞胎后還感嘆了一番，對老公說要是以後也能生出這樣一對雙胞胎多買兩套房子也願意。
張遠琦趁別人看不見的時候翻白眼，張遠琛跟男主人客套的笑，沒接女主人的話。
「你們也知道，現在住樓房鄰里之間都是陌生人，上下班的時候偶爾會遇到，不過沒說過話，」女主人見張遠琦讓她說的詳細些時想了想，接著說，「那個女的一直是一個人住，不過偶爾他男朋友會來。」
「男朋友？」張遠琛把照片放到茶几上給他們看，「是不是這個男的？」
男主人仔細看了看說：「應該是，不過我們沒見過幾次，樓道里光線又暗，從來沒看清過正臉。」
「好的，謝謝您二位的配合，」張遠琛和張遠琦起身，離開時張遠琛說，「耽誤您時間了，上班路上小心。」
門關上以後張遠琦還能聽見屋裡的女人在感嘆自家哥哥帥氣又紳士，無奈的聳聳肩，心想自己成天綳著臉都會惹出麻煩，哥哥見人就笑態度還這麼好，估計以後更是個在女人心中放火的禍害。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住在一樓的老奶奶，她剛從早市回來，聽張遠琛說要問點兒事，便樂呵呵的同意了。
「我眼神不太好看不太清，不過這個男的最近一直都是周五晚上來。」
聽到重要信息的張遠琦趕忙往前湊湊身子，問道：「奶奶，您確定是周五晚上嗎？」
「確定，每周五晚上超市的菜都便宜，我買菜回來做飯就晚了，做飯的時候總能在窗口看到他進樓道，」老奶奶像是怕張遠琦不信似的，「這樓建成了我就在這裡住，是這樓的樓長，這個男的不是這樓的住戶，你一給我看照片我也就確定了。」
得到重要信息的雙胞胎兄弟跟老奶奶道謝后離開，老奶奶拉著小哥倆的手，親切的說：「還有問題的話就再來問我，哎呀這哥倆長得這麼像，還都這麼好看……」
「奶奶，我們是雙胞胎。」張遠琛耐心的解釋。
「雙胞胎啊，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