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無從應對
冷不丁的被安東拉近車裡，張遠琛原本就很混亂的腦子先是一懵，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經過之前的試探張遠琛已經能夠確定安東對Devil來到榮城並不知情，那麼自己要如何做出應對？張遠琛的心裡鬥爭很激烈，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訴安東這起爆炸案是由Devil一手策劃的，更無法預測出安東在對Devil的所作所為知情后，會選擇站在那一邊？
安東擔心車外有耳，特意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仍在爆炸案現場沒有人注意到他和張遠琛后，開口時卻還是小心翼翼的：
「阿琛，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張遠琛假裝一愣，他沒敢個安東實話實說，張遠琛還是選擇對安東演戲，畢竟眼下的情形對張遠琛不利，張遠琛覺得不管是面對誰，目前還是有所保留的好。
「什麼不對勁兒？你說哪兒不對勁兒？」張遠琛表現的一問三不知，瞪大眼睛天真的看著安東，「你什麼意思啊，直接說，我不明白你所指的事情是什麼。」
安東長嘆一口氣，以對張遠琛不爭氣的理解能力表示氣憤，「你說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真是聰明沒用對地方！你沒感覺出來這次的爆炸案並非普通犯人所為嗎？」
張遠琛無辜的一笑，說：「我說你就因為這個跟我生氣？告訴你，你說的我也看出來了，這麼大的爆炸案，兇手肯定不是一般人，絕對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不，應該說他不配為人。」
安東猛地撲上身去捂住張遠琛的嘴，壓低聲音數落張遠琛說：「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張遠琛你真是離開組織一段時間腦子就生鏽了！」
張遠琛一個勁兒的拍安東的手，安東一放開他就開始大口的喘氣。
「你要殺了我啊！捂嘴就算了，你怎麼連鼻子也一塊兒捂著！」張遠琛斜著眼瞪安東，不高興的說，「打從一開始你就說我腦子不好用，你腦子好用你倒是跟我說清楚啊！」
安東看著張遠琛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你這幅模樣，跟你弟弟還真像。」
「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我們倆當然像了。」張遠琛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土，對安東的話一點兒也不介意。
「你倆模樣相像也就罷了，你的心智可別變得跟阿琦一樣，」安東面色凝重，難得一臉真誠的對張遠琛說掏心窩子的話，「你和阿琦的生存環境不一樣，就阿琦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扔到組織里，連兩天也活不下來……」
張遠琛臉色一沉，沒了剛才懵懂無知的樣子，在副駕駛上坐正，面無表情的說：「你看出來的，我也看出來了。」
「什麼？」張遠琛的態度轉換的太快，安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所說的不對勁兒，我知道是因為什麼，」張遠琛一轉頭，看向安東，「沒錯，是組織所為。」
「你知道？」安東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忙問道，「你知道是誰幹的嗎？還是說……是你做的？」
「這種……」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當然不是我做的！張遠琛想這樣說，但是他沒有辦法把這樣的話說出口，一來安東也是組織里的人，他還是會維護組織的，二來，張遠琛也有自知之明，在自己回到榮城后心境發生了變化，已經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組織成員，但是在安東面前，他不敢表現出自己對組織所作所為的厭惡。
一旦出現叛徒，所有人都可以把叛徒了斷……
張遠琛心下算計，如果安東只是知道自己和沈慕卿動了真情，應該不會下殺手，就算安東和自己的感情並不像自己和韓彬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但是他也不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畢竟只是在女人身上犯的錯，安東不會和自己起正面衝突，安東應該也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真的動起手來，誰勝誰負都說不準，但是如果自己背叛了組織可就不是這種情況了，背叛者很有可能會把組織內部的信息透露出去，那麼組織里的每個人都會受到威脅，所以張遠琛深知，自己曾經冒出來的離開組織的念頭，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這種殺傷力這麼大的案子，除了組織，怕是沒人能做出來，」張遠琛立刻換了一副平和的口氣，比起安東的驚訝，他的語氣更像是在敘述事實，「能摧毀一棟樓的炸藥，能生不知鬼不覺的爆破，還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留下一絲痕迹，除了組織，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樣的人能把一件案子做的這麼完美。」
「這就麻煩了，你說說，這個案子咱們要怎麼查？」安東無力的癱在座椅上，「組織里事先也不跟咱們說一聲，案子發生了幾個小時了也不給咱們指示，這麼大的案子怕是全國都要被驚動了，不查個水落石出跟各個方面都沒法交代，可是咱們到底要怎麼查？查出來查不出來都沒法交代！」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麼大的案子，警局裡肯定不會只讓咱們組查，咱倆別出聲，讓別人查出來，不就沒咱們的事兒了嘛，」張遠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眼前的現狀著實讓他頭疼的厲害，可惜張遠琛沒辦法跟安東直說，只能給安東放煙霧彈，「眼下組織里沒有消息，咱們只能見招拆招，組織一向有安排，沒找到咱們的時候，咱們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眼下只能如此，」安東看著車窗外的混亂，心臟沒有規律的劇烈跳動著，他雖說是組織里的一員，就算組織從沒有把他當過人，但是生活在現實生活中，他的心早已經被浸染上正常人生活里的五彩斑斕，他也懂得了什麼叫害怕，「組織要在榮城有所行動咱們早就知道，看著眼前的慘狀，我真不知道咱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張遠琛閉上眼睛，不想再看爆炸現場的斷壁殘垣，他仰起頭來，輕聲的感嘆他們的悲哀：
「打從進到組織里的第一天，咱們就該知道，咱們是沒有未來的……」
沒關係，我沒有未來也沒關係，沈慕卿要好好活下去，寶寶也要好好的張大，我看不到的未來，我一定要讓他們看到……
我的未來，已經在沈慕卿的肚子里了，不是嗎？張遠琛睜開眼睛，堅定了心思，做所有事都要有所取捨，那麼在生存這件事情上，張遠琛早就決定好了，換來沈慕卿和張遠琦的性命，舍掉自己的，又有什麼呢……
蕭然的離開，並沒有給沈慕卿帶來多大的情感波動，她現在什麼也不會多想，除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沒有其他的想法。
可是如今最困難的事情，不就是保住肚子的孩子嗎？沈慕卿突然明白了那個女人當時的痛苦，才明白自己曾經對她的不理解，對她來說是一種多麼大的傷害。
原來身為母親的人會是這種心情，所以當年她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如今自己和她二十六年前所面對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那麼，自己也要做出像那個女人那樣的決定嗎？
沈慕卿走到窗邊，關上被蕭然打開的窗戶，她看著深夜裡燈光卻十分明亮的爆炸現場，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怎麼也做不到。
會死嗎……自己會死嗎……張遠琛會死嗎……
張遠琦呢？他能活下來嗎……
沈慕卿突然覺得人生是那麼的好笑，當活下來成為唯一的訴求，那麼人反而連動物都不如，動物在活下來的基礎上還會想要找到更多的食物，可是現在的他們，是除了活著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為什麼會活到這步田地，到底是從哪裡開始錯了呢？
沈慕卿想不通，為什麼人類最基本的七情六慾，在組織里卻成為十惡不赦的大罪，甚至要賠上所有人的性命，她不過是遇到了張遠琦，跟隨了張遠琛，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組織的安排，可是為什麼添加上了個人情感，就落到了這般田地……
孩子，我的孩子……沈慕卿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小腹，心下無比的哀傷……
孩子，你為什麼來的這麼不是時候，你為什麼會成為我和張遠琛的孩子……如果你的父親是張遠琦，或者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不會面對那麼多痛苦和折磨……
但是孩子，媽媽不後悔，媽媽感謝你的到來，沈慕卿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份柔情，哪怕舍下一切，媽媽也會保護你……
爆炸現場仍舊是一片混亂，在處理傷者、死者的時候，張遠琦以警察的職業本能，機敏的觀察著爆炸現場的每個角落。
爆炸時間是午夜兩點，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死者和傷者大部分都在睡覺，就算是夜裡精神的夜貓子，不睡覺也會換上居家服，那麼這隻手臂的主人，是什麼人？半夜兩點半，身上穿著整齊的襯衣，手腕上還帶著大金錶？
「你別動！」張遠琦一把攥住工作人員的手，沖著王嘉瑞大喊道，「嘉瑞，你快來查查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