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路難擇

如莫凜所說，從Y市到L市是一段非常漫長的旅途，好在林少初也是個會開車的，兩人輪換的駕駛，讓莫凜沒有那麼的疲累。

窗外是一層不變的蕭條景色，灰藍的天空不見一絲雲彩，乾涸的大地上倒伏着片片枯黃的作物，偶爾瞥見的幾點綠意卻又扭曲變形，望而生畏。唯一值得欣慰得是這漫無邊際的高速路上並不多見成群的喪屍，零星的幾個也都成為莫凜和林少初練手的對象，一路上也算是風平浪靜。

升級的第二天，和莫凜商量過後，將之前努力積攢下的所有晶核全部用去兌換了一枚珍貴的洗髓丹。

按照指示做好準備工作后，莫凜便獨自進入自己的卧室，心無旁騖地清理自己淤塞的經脈。

洗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洗髓又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倘若沒有花影月這麼一個系統的存在，沒有她兌換的洗髓丹，洗髓也只能是人類想像的美好憧憬。然而有了洗髓丹，卻沒有堅定的意志扛過那碎骨斷筋帶來的疼痛，前面所說的一切也只能是枉然。

不知道自己到底死去活來了多少次，剛咽下那顆糖豆大小的洗髓丹時，體內好似有幾股熱流從腹部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溫暖着他的身體。接踵而來的確是像有千萬把鋸子、斧頭在一下一下**著自己，粉身碎骨般的感覺，這痛苦來得太快，差點衝垮了他的意志，將他擊昏。

想起那段卑微的生活，想起洗髓丹的來之不易，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地認輸，不能有一絲的動搖。莫凜面目猙獰地咬着毛巾，雙手握拳，青筋暴起，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遍一遍回憶之前遭受的屈辱，提醒自己落後就只能挨揍。再想到在門外等著自己成功消息的花影月，所有的痛楚化為一聲一聲低沉的**。

整整一天，莫凜沒有踏出過房門，林少初有心想要關心這個給他照顧的男人，卻被花影月短短地「他沒事」三個字阻止。雖然花影月對他並不怎麼熱情，可以感覺得到，對莫凜是不同的，即使沒有特意表現出來，他們之間的那份關係絕對不同尋常。因此，花影月都說沒事了，他也就無須再多言。

沒有莫凜在的空間，靜寂已不足以形容。林少初老老實實地開着車，花影月安安心心地看着小說，偶爾分點神關注一下房內莫凜的狀況，連吃飯的時候也相對無言，整個房車內的氣氛清冷且尷尬。

不是沒想過主動找花影月說話，畢竟之後要一起生活一段時間。能快速融入集體，有相互了解，甚至能成為交託背後的夥伴，這些對於末世獨自生存的人來說，都是異常珍惜的。

只是，受花影月的外貌氣質影響，在這骯髒混亂的末世，花影月的存在太過格格不入。出色的外貌暫且不提，周身冷冽尊貴的氣質讓人不敢侵犯，加上不怎麼開口說話更是高冷的可以。

二來，林少初也確實不知道要跟她說些什麼好。老實說，家裏有一個優秀的大哥存在，自己就是一個小透明而已，只是大哥特別重視兄弟情誼，所以林家才有他的一席之地。他越來越低調，越來越不愛待在家裏，除了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他不怎麼喜歡主動結交他人，慢慢地就只有在他熟悉的人面前，能看到真正的林少初，外人都以為他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內向的孩子，更加沒人願意主動去接近他，惡性的循環讓他開始沉悶。

在各種的原因下，林少初還是沒能主動與花影月攀談，錯失了提早獲得花影月真心認可的機會，更將融入這個小團體的時間延長。

末世的夜讓黑暗更加黑暗，而在這如墨的漆黑中，一雙閃著幽光的雙眼「唰」地一下睜開，宛如潛伏已久，等待捕食獵物的鷹鷲。

伴隨小說的流行，洗髓丹廣為人知，傳聞它是多麼多麼的神奇，往往能變廢才為天才，可以說是絕大多數平凡人夢寐以求的逆天改命的神奇丹藥。到自己切身去體驗它的奧妙時，所帶來的實際效果和震撼是小說中描述的遠遠不能比擬的。

如果說之前與一階喪屍肉搏帶來的是矯健的體魄的話，那麼洗髓之後，自己的身體強度已經大大超出常人的範圍。刀槍不入可能有些誇大，可一階喪屍的利爪卻是再也不能成為威脅他生命的存在了。自己整個人也好像輕了許多，不必要的脂肪贅肉全部消失了，體內的垃圾也通過毛孔全部排泄出來，現在的自己從內到外都煥然一新。

最重要的是，他在洗髓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自己一直未能激發出的異能。結合花影月之前給自己普及的知識，莫凜可以肯定，他體內不只一種異能，他是身具火、金雙重屬性的雙系異能者。

這天大的好消息，莫凜迫不及待想要與帶給自己奇迹的花影月分享。剛站起來，空氣中濃烈的惡臭味讓他從無限的興奮中清醒過來。看着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泥漿般的污垢，聞着讓人幾欲作嘔的臭氣，莫凜那抑制不住的笑臉瞬間憋得通紅。迅速打開卧室的換氣設備然後三步並兩步地沖向了卧房浴室。再將自己從頭到腳狠狠刷下好幾層皮，直到聞不到一絲味道后，莫凜才穿着浴袍從浴室中出來。沐浴過後，大腦也冷靜下來了，看看房間掛鐘上的時間，還是決定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再次見到莫凜，林少初感覺眼前這個男人變得不一樣了，但又不知道具體是哪裏發生了變化。只是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越加的強烈，強烈到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直跟隨他。

而花影月的表現更是讓林少初驚異，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花影月的笑容，如春風拂過碧湖，盪起層層漣漪，極其賞心悅目。如果沒有接下來那些不懂得對話，他想他會沉溺在這不經意的一笑中。

「看來是成功了，還好沒浪費之前所有的努力。異能呢，幾系？」花影月一邊洗著水果蔬菜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莫凜，沒有那翹起的嘴角，定會覺得這人十分冷情。

對花影月有諸多了解的莫凜自然不會如此認為，熟練地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中瀝干水的蔬菜，揮動着菜刀將菜切好，放在早已準備好的碗盤中。

「嗯，金系和火系，只是還不太熟練，不能像你那樣能隨意操控和化形。」想起花影月之前戰鬥中，一會兒雷鞭一會兒冰刃的場景，莫凜深感只是激發出異能還遠遠不夠。

有人主動承擔工作，花影月也就順其自然地收手不幹了。慵懶地靠在廚房門邊，欣賞著帥哥下廚的美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事要一步一步來，只要異能激發出來了，還怕沒有用的機會么。這世界有的是對手讓你鍛煉，只可惜，這高速路上是沒啥喪屍可以給你練習的。」

「我剛剛看到路標，按計劃接下來要到達的城市是J市，是一個中小型的城市，主要依靠農業發展，城市經濟一般，所以居住人口算不上多。周邊的村落會比較常見，為方便運輸，交通比較便利，大大小小的道路四通八達。所以，我們可以選擇，橫穿過J市直接進入毗鄰的Q市，路程上會大大縮短，但危險性較大，而且城市中，房車不易行駛，只能徒步或者換小型汽車。如果不願進入城市，那就繞點路，雖然時間會長一點，相對而言可能安全一些。」

「你怎麼看？」

「我個人的想法是直接穿過J市。」莫凜說着放下手中的菜，非常嚴肅地道，「J市人口較之大城市實在少得可憐，只要我們合理選擇路線，遇到大批喪屍的幾率不會太大，城市裏的建築也可以提供臨時的休息和避難場所。為了以後打算，我們也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提升異能實力，而J市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試煉場，還可以順便收集物資之類的。繞路的話，喪屍可能跟現在一樣不多，但接下來的路基本都沿山而行，變異植物不得不防，也不見得會比城市安全。」

說來說去，還是想直接進入人多的城市，這要放在尋常人身上，是多麼不理智的舉動，找死也不是如此找法啊。

莫凜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經過再三思量后才決定的，並不是一時衝動，所以花影月也不會隨隨便便地敷衍：「如果只有我們兩個，毫無疑問，去哪我都支持。畢竟我的身份特殊而你又有了異能，殺出J市不是不可能。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有一個人，林少初你打算怎麼辦？」

從救起林少初的那一刻起，莫凜就是在計劃吸納人才，為打造自己的勢力鋪路，在知道他是好友的弟弟時，更是堅定了要帶他一起上路的想法。所以，花影月提出的也正是他頭疼的問題，如今自己異能還不熟練，花影月不用他保護，但林少初自己不能不顧，這樣的話，他們可能順利前行么？放棄這麼一個好的鍛煉機會，等到達L市，勢必會因為實力不濟受制於人。

看着莫凜糾結起的眉頭，花影月也很是無奈，然則這些都不該是她考慮的。從她降臨這個世界開始，她的目的就很明確，跟人交易晶核，升級成完全人，她可以幫助人類卻不能操控人類。這就是身為系統的悲哀，她是沒有辦法指使任何人類為她做什麼的，他們與她只能是交易互利的關係。莫凜對她的充分尊重，將她當一個真正有思想的人和夥伴來對待，這讓他在她心中的重量打一開始就不一樣。

所以，她也願意為目前唯一的合伙人盡一份心：「我們不如將現狀告訴林少初，既然都選擇了一起，沒道理什麼都由我們來決定，聽聽他的想法，再商量決定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吧。」

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就只能如此了，「那等會兒吃完飯，休息的時候，我跟他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