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升級這事

聽到莫凜提及林少陽，花影月也抬起了頭，認真聽着這兩個人交流。

說起林少陽，關於那本書的記憶再一次被觸及，他也算是個悲情男二吧，自身擁有不遜色於莫凜的實力，背後還有強大的家世支撐著，對於女主更是痴心不悔。問題是，男二註定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能逆襲的男二還算得上男二么。與女主的情感糾葛撇開不談，他與男主的關係也謂之複雜。

末世前，兩人是既是合作夥伴又是競爭對手。說他們關係好吧，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兩個人遇上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說他們關係差吧，私下裏，彼此又會為對方剷除某些障礙、渣滓。所以，世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評述他們之間的關係。

末世降臨后，二人在各自的人生旅途上打拚，各自成就非凡，因為女主再次相遇，然後成為情敵。好在兩人都是理智之人，沒有因為愛情沖昏了頭，也就沒有什麼狗血的為了愛情互相攻訐之類的事情。後來還結成了同盟，與女主一起建立了新的生存基地。如此看來，眼前這個男孩子，莫凜就不能不救了。

「我是莫凜，你哥之前生意上的夥伴。」莫凜一句話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沒有主動提及花影月的存在，而是轉過頭看着她。

花影月知道，這是讓她決定要不要接納林少初。雖然她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了莫凜，平時也只是打打雜，但遇到事情，莫凜還是會與她溝通商量，會顧及她的想法。他的這份尊重同樣換來了花影月對他的敬意，彼此的距離在短時間內被拉近，默契顯現，很多事就再不需要說出口才能理會。

另一邊，林少初聽到莫凜的介紹，徹底放下了心。莫凜的大名聽大哥提過幾次，這個能與自家大哥齊名的男人非同小可，說出的話自然是值得自己相信的。就是不知道那個漂亮的女人到底是誰，能讓一個商業巨鱷如此對待。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能不能與他們同行，全在乎那個女人的態度了。

花影月收起手中的書，對着林少初微微點了點頭，「我是花影月。既然是莫凜的朋友，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只是我們的方向並不是回N市的……」

「我……」不是回家的路，不知道大哥現在什麼情況，更沒法一個人回到N市，林少初面臨難以抉擇的困境。

「我想跟着你們，等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會再想辦法找哥哥的。」這是目前他能做的最好的決定，他相信他的大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花影月沒有說話，瞅著對面懸掛的時鐘，站起身向著自己的卧室走去，關上門把空間留給兩個人。

莫凜無奈地看着那遠去的甩手掌柜和一直小心翼翼的林少初，「你不要介意，她就這樣，相處的時間長了就好了。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我們也很歡迎你的加入。現在，你可以先去換一件乾淨的衣服，有什麼話之後再談。」

溫熱的水從頭沿着軀幹滑下，沐浴露清新的芬芳充斥着整個浴室……這最日常的清潔在末世卻是格外的奢侈，畢竟當下能用的水資源寥寥無幾，連喝水都是問題更別提沐浴了，徹底洗去了污垢給了林少初重生的感覺。

待他來到之前的客廳，餐桌上已經放着一葷一素一湯三個菜還有一碗嫩白可口的大米飯，林少初受到的震驚還在持續著。

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的莫凜對待這個故友的弟弟倒是表現得十分上心：「之前你一直昏迷，也沒辦法喂你吃東西，只好餵了點補充能量的糖水，想來你也該餓了，還是先吃飯吧。」

顫抖地端起桌上的飯碗，眼中止不住地冒着晶瑩的淚花，有多久沒有吃過大米飯了，從來沒有今天這般覺得米飯是如此美味。飢餓的本能促使著林少初加快了進食的速度，不消一會兒，桌上的碗盤裏竟是乾淨到連一點湯水都不剩。

「那個……碗……」對於自己今天接二連三的失態行為，林少初稍稍有點不好意思。莫凜是哥哥的朋友，但自己與他並不熟悉。對自己，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他也不能仗着哥哥的關係，失了分寸。

「廚房裏有洗碗機，你把碗盤放裏面就好。」

沒怎麼干過家務活的林少初，好一番折騰才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像一個聆聽老師教誨的孩子，把莫凜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腦海里，唯恐日後給他們帶來麻煩，惹人嫌棄。

這一說一聽便到深夜，莫凜將林少初安排到一個小點的房間，便走進位於花影月隔壁的套房睡下。

在莫凜與林少初交談的時候，花影月並沒有像他們認為的那樣進入睡眠狀態，而是非常興奮地盯着自己投射在空氣中的光屏。那交易額後面血紅血紅的「可升級」三個字刺激得她抱着柔軟的抱枕在床上翻來滾去，痴痴的笑容，令整個人多了一份傻氣，林少初眼中的高冷氣質消失無蹤。

為了升級，莫凜表現得比花影月還積極，除了休息的時間，只要有機會，他都會拼了命地去收集晶核。兌換東西也總是控制着數量，省吃儉用的讓人看不下去。倘若不是偶爾動用系統本人難得的福利，提供點飯菜水果之類的，他一定會吃上許久的餅乾、泡麵。

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身為系統的某人豈能不回他一份大禮呢。毫不猶豫選擇了自身升級后，花影月如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下子癱倒在柔韌舒適的大床上。

而在遍佈代碼的灰色數據空間里，花影月整個人實實虛虛，身體彷彿在火山岩溶中浸泡一般的灼熱，即便是虛擬數據下的她，因為人類靈魂的參雜，五感依舊存在，那足以燃燒靈魂的熱度考驗著花影月的毅力。

之前一直盼著升級，儘早恢復人類的身份，卻未曾想到升級會帶來這樣的折磨。就好像整個人被拆開再重組，一次一次地撕裂又一次一次的拼接，這樣反覆循環的過程不知道經歷多久。

進化完成的那一刻，身體已經麻木到失去感覺，意識受到衝擊的花影月陷入沉睡。沒有人知道，升級過的花影月越來越向一個完美的人類進化，畢竟像這樣淬鍊靈魂和身體的唯此一家而已。

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的林少初和習慣淺眠的莫凜都早早地起來了。林少初一臉呆樣地看着那個與自家大哥一樣厲害的莫家家主，手腳利索地洗米擇菜，動作乾淨利落，習以為常的樣子。沒想到還能看到他這樣的一面，直到三份早餐放在面前，林少初才回過神來。

看了看時間，就差花影月，莫凜走到她的門前敲門喊人，卻遲遲得不到回應。花影月的作息規律可是嚴苛到讓莫凜這個大男人都汗顏，從未賴過床的她，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十分的不尋常。莫凜開始有點擔心，在門外說了一句：對不起，便徑自打開了花影月卧室的門。

成為系統后，花影月對於自己的生活品質有了極高的追求，從她的卧室佈置就可以看得出來。莫凜知道，這其中很多的擺設都是花影月用自己收集的那些被人遺忘的金銀珠寶兌換出來的。

而他獲取的晶核和交易的物品都有單獨的一本賬冊，裏面的每一筆進出都記錄地非常清晰，用花影月的話說，這樣才能體現她是一個公正廉明、大公無私的好系統。

她這樣做的用意，無非是怕人類的私慾作怪罷了。不是彼此不夠不信任，只是利益當前，太多的美好會被掩蓋掉，不如一開始就清清楚楚。

收回欣賞的目光，當莫凜看到那穿着可愛睡衣，倒在床上沒有聲息的人時，內心的不安無限放大。疾步奔到床前，止不住顫抖的雙手抱她入懷，輕輕拂開散亂的長發，一張蒼白如紙的面容讓往日的嬌顏大為失色。

算起來，他們相遇的時間並不長，維繫他們的也僅僅只是交易的關係而已。可不知為何，看着了無生機的花影月，內心的悲痛會無以復加。

她不會死的，她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系統啊，昨天都好好的……莫凜不停地找著各種借口來說服自己。可是自己懷中這具已經沒有了溫度的軀體又該怎麼解釋呢。除了緊緊抱着花影月，分給她微薄的溫度之外，莫凜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一個沒有意識的躺着，一個則腦子混亂的抱着，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花影月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眼神已經獃滯，雙目通紅的莫凜，想要爬起來問他到底怎麼了，才發現自己居然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這樣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裏，還是兩世以來頭一回，花影月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偏偏某人不自覺，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一樣，死死地抱着。

花影月怎麼可能放任一個男人這般光明正大的吃自己豆腐。暗自運氣，一招xiaohun奪命掌，狠狠地拍在莫凜身上，也成功地拉回了他紛亂的思緒。

「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會在我的卧室里……」花影月那滿是你色狼你猥瑣你不懷好意的眼神，大有不解釋清楚就別想完好無損地走不出門的意思。

閨房禁地，擅入者，死啊——

在犀利如飛刀的眼神攻勢下，莫凜之前的那點小憂傷完全被置之腦後，用最簡潔最精鍊最清晰的普通話，將事件如此這般地解釋清楚。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一丟丟愧疚感油然而生。如果不是自己話不說一句就去升級，也就不會讓莫凜以為自己遇到了危險。不過，誰知道升個級會搞得這麼麻煩，想到之前經歷那些痛楚，還有以後那漫長的升級道路，這種掉進坑裏爬不上來的酸爽，真讓人恨得牙痒痒。

本來面色轉好的人一下子又陰雲密佈，出於關心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說來話長，有空再告訴你，現在肚子有點餓，去吃飯吧。」

在餐廳等著的林少初終於看到走出房門的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才出現，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外人需要知道的。他現在只要管好自己，做自己該做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