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宋慧喬
等到了醫院裏,我沒敢再扶着他上去了,阿姨坐在病房外的排椅上發獃,看到我們來了嘆了一口氣,瞪了傅源一眼:「打你電話都不接,醉醺醺的像什麼樣子?」
「您就別光顧著罵我了,我爸怎麼樣了?」
「他死不了,但是這回傷得也不輕,醫生說先預約開刀,然後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我進去看看他吧。」
「算了吧。你一身酒氣,他都睡了,別到時候看到你這樣子再氣的想爬起來抽你,腰傷還不得更嚴重了。」
我笑了起來,看了看時間:「阿姨,您不然先回去睡覺吧,我在這裏守着,要是有什麼事兒我再即時通知您。」
傅源也說:「對,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陪床別再自己體力不支,您回去歇著吧,我跟喬雨在這裏好了。」
「你姐剛才也要留下的,被我給攆走了,豬豬一個人在家呢。不過你喝那麼多能照顧人嗎?」
「喬雨不是還在嘛。」
阿姨還想待會兒,傅源直接把她推到電梯口:「行了,那麼多人在這裏幹嘛?醫院不是還有醫生護士嗎,快走吧。」
等到阿姨進了電梯,他在我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歪著頭看着我:「難得有一個跟你共處一夜的機會,偏偏地點是在醫院,真讓人傷心。」
「不,你應該慶幸我們現在是在醫院裏。」
「為什麼?」
我冷哼了一下:「你再對我說下流話試試,我正好對你下點狠手,也不用擔心鬧出人命了,反正醫生就在隔壁,搶救都來得及。」
「我都喝多了,你要對我溫柔點。」
「就是要趁着你喝多了,我下手的事你明兒都不記得了,到時候你媽問起來,我就說你調戲人家女病人,被人家丈夫給揍了。」
我自己說地樂了起來,忽然聽到邊上兩個小護士嘮嗑:「咦,這老頭的家裏人不會都走了吧?」
「看來是,病房裏怎麼一個陪床的都沒有。剛院長都打過電話來了讓我們照看好他,估計家裏挺有錢的,可是有錢有什麼用,都這模樣了一個家人都不在身邊。」
傅源特生氣地轉過頭去:「誰跟你們說沒人在的,哥不是人啊。」
那護士也訕訕的:「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
邊上還有個小護士忽然睜大了眼睛看着傅源:「你不是那天那個……」
他又忽然把臉轉過來了,背對着人家說:「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你就是!」
「我真不是。」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個情況?
小護士冷笑了一聲:「呦,先生,您這回又是來尿檢的嗎?」
傅源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你要幫忙嗎?」
「討厭!」小護士一跺腳,氣哼哼地走了。
我的好奇心啊就這麼被勾起來了:「你不會在哪裏都有相好的吧?醫院都不放過?」
「不是。就是一誤會。上次我覺得自己腳有點疼,正好那兩天喝了挺多酒的,就害怕得痛風了,所以過來醫院這邊查一下,有個醫生給我開了個單子讓我去化驗,當時我明明記得他讓我去驗尿的,結果這小護士一見面就讓我伸出來,我嚇一跳,這人來人往的要我怎麼伸?我說我自己弄就行。她說『自己怎麼弄,我幫你弄,趕緊伸出來,別墨跡了。』哥那麼純潔,肯定死活不同意啊,結果她拿一個針筒過來,說我再不伸出來她就自己動手了,嚇死了我都,我說這玩意兒還能這麼弄出來,一般不都是給個小杯子自個兒去廁所弄的嘛。」
我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了:「人家其實只是要驗血是吧?」
「對啊,可是我之前真不知道。」
「哎呦傅源,你真的是太逗了。你就是一活寶。」
「然後這個小護士就說我流氓,我怎麼流氓了,我還委屈呢,大白天的,被她那麼一刺激弄得我下面都有反應了。」
我長長地咦了一聲:「臭流氓!不要臉!離我遠一點!」
「你在說順口溜嘛。不過喬雨,我發現一件事兒,就是你其實特別喜歡聽我講葷段子。」
「不可能,你少血口噴人。」
「真的,一般情況下你不愛笑,但是我每回一講葷段子你就偷偷笑,你的行為已經暴露了你內心的躁動。」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正準備給他點教訓的時候,突然邊上有個查房的護士對一個跑出來遛彎的病人說:「哎哎,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剛才跟你怎麼說的,讓你在床上等着我,你就是不聽!」
好污……
我抿著嘴巴一本正經地坐着,傅源眯着眼睛看我:「你看看,是不是?我沒有冤枉你吧,真沒有想到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宋慧喬!」
在他的插科打諢中,時間過得倒是挺快的,叔叔狀態還不算壞,睡得挺沉。我進去看了一圈,確認他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才放心,傅源稍微安靜一會兒就已經在睡著了,我跟護士多要了一床被子給他蓋上,自己合衣坐着,迷迷糊糊中也閉眼睛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起初以為是夢,夏夜仍有些許涼意,我觸碰這懷抱的溫暖,心裏感到有些滿足,心想這樣的夢真好。
後來卻又隱約覺得有誰在撫摸我的臉,非常地真實。
我強忍着困意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傅源的臉,他靠的那麼近,呼吸都是溫熱的。
看到我醒了,他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壓低聲音說:「之前我睡著了你怎麼沒有叫醒我,應該讓你睡床上的,要不是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你是不是要在椅子上坐一夜?」
「現在幾點了?」我下意識地想要去摸口袋裏的手機,卻沒想到摸了個空,只好眯着眼睛到處找手機,傅源這時候把我的手機遞了過來:「在我這兒。」
「你拿我電話幹嘛?」
「剛才我上廁所,正好看到你手機一直在閃,有人打電話過來,我就幫你接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想要罵他,又不敢吵醒叔叔,就有些惱地小聲說:「誰准你你接了?這麼晚了萬一被接電話的人誤會我們兩的關係,那可怎麼辦?」
「你以為我樂意啊,我之前沒想接的,誰知道他打了一遍又一遍,你調靜音了自己聽不見,我這個人又有點強迫症,在邊上干看着受不了。」他嘟囔著:「再說了,又不是你老公,你怕什麼?」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老公,沒準就是呢?」
「不可能,這號碼你沒有存下來備註,而且我開口的時候,他還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那你怎麼說的?」
傅源嘿嘿一笑:「我當然說是。這人看來是認得你的,都知道你叫喬雨,深更半夜打一個已婚女人的電話,不是調情就是約炮,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說是你男朋友正好斷了他的非分之想,怎麼樣,我聰明吧。」
我上去就彈了一下他的腦殼兒:「聰明你個大頭鬼。」
趕緊去看通話記錄,果然同一個號碼打過來三次。
有些人的號碼你可以刪除很多遍,可以不再有備註,但是你就是不會忘記。因為他一定曾經很深刻地存在於你的生活里。
比如吳家孝之於我。
被傅源這麼一攪和,他肯定是以為我在北京已經有了新的男人,離婚時間不長我就已經從那段痛苦裏面掙脫了出來,還有了第二春,恐怕他也會對我心寒吧。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罷了,出軌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怕被他誤會?誤會才好呢,讓他知道姐姐我行情有多好,得勁後悔去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再想到曾經和吳家孝相處的漫長時光,我還是有些心裏酸楚,頓時鼻子酸酸的,一顆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想哭,止都止不住。
傅源本來沒有看到我在哭,只看到我一直低着頭,還笑嘻嘻地湊過來跟我講話,結果我一抬頭抽抽鼻子:「你帶面巾紙了嗎?我要擦鼻涕。」
「媽呀,你哭啦?姑奶奶,我剛才沒招惹你啊,難道是那通電話鬧的?對方誰啊那麼大本事,你竟然為了他哭?喬雨,哥吃醋了,哥心裏不平衡了。」
「一邊去。」
「我就不,得要你抱一下我才能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