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

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

(原書這裡缺兩頁)

巨鶴飛行雖快但身子十分平穩坐在鶴背上絲毫不覺顛簸之苦!

忽的一陣冷氣拂面眼前驟然一黑如陷夜色之中原來進入了一片濃雲之中。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陽光忽的重現回望那片濃雲色黑如墨閃光划空雷聲盈耳想是那片濃雲籠罩之下正在下著大雨。

俯瞰萬峰千山閃電般向後倒逝那巨鶴飛行之快直似流矢離弦。

這時藍海萍不但已無恐懼之心反而覺得十分好玩心中暗自喜道:這乘鶴邀游實是天下第一等賞心樂事怎生想個法兒把這巨鶴永遠收服伴著自己才好。

忽的巨鶴雙翼斂收由那萬丈高空中急瀉而下藍海萍心中一驚右手一把抱緊鶴頸暗道:要糟!莫不是這巨鶴飛得力盡了?由這等高空跌落下去縱是鐵打銅澆之人也要跌個片片碎裂……

他心中轉念未息忽覺那急瀉之勢一緩鶴翼平伸輕飄飄落在一個絕峰之上。

藍海萍跳下鶴背仔細一看原來這巨鶴降落之處正是白雲峽上的聳雲岩頂心頭大喜急把懷中藏真圖取了出來找到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比武之處放好。再看那巨鶴之時昂挺立紅冠在陽光照射下鮮艷耀目不但毫無睏倦之態而且不時張翼轉頭似欲振翼再飛。

藍海萍看得心中喜愛之極奔到巨鶴身側手拂鶴羽那白鶴忽地伏地長唳偎依在他懷中但苦於他不懂馴鶴之法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理……

突然他目光觸到那巨鶴長頸之下掛著一節竹筒立時伸手取過那竹筒不過兩寸多長拇指粗細他這時功力何等深厚雙指微一用力那竹筒已應手而碎。

只見那竹筒之內藏著一片白絹藍海萍展開白絹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巨鶴玄玉千年神物性已通靈力降龍虎留贈新主萬望善顧。下面署名天機真人留贈與有緣獲取《歸元秘笈》新主絹上並記有馴鶴之法。

藍海萍收服了靈鶴之後心中高興至極每日練武過後總要騎在大鶴背上飛游一陣。

一日他忽然想起了往昔事暗道:我離開京城轉眼間十幾年了不知昔年的舊友是否都還健在?這靈鶴玄玉飛行迅日行數千里我何不乘鶴回到京中一游一則探望錦衣衛隊中幾位舊友二則也可順便看看翠蝶怎麼樣了。

他本是胸無城府之人想到了立刻就做當天夜間就乘鶴北上。

要知靈鶴玄玉乃千年以上神物不但飛行迅快而且續飛之力異常強大這遙遙萬里的行程之中只經過一次休息在第二天初更過後已然到了北京。

這時他已懂馴鶴之法降落之後立時遣鶴游飛在高空之中自己卻逕往皇宮奔去。

深宮內苑雖然深邃宏大但他昔年出入記憶猶新是以仍可辨認出道路。

他生性雖非愚蠢但因一心狂愛武功緻養成了除武功之外什麼事都不喜用心去想的怪癖他已十餘年未履深宮之內也不想這十年之內會有好多變化仍然和昔日一般明目張胆地向裡面闖去。

突然間暗影中響起了兩聲怒叱道:「什麼人這樣大的膽子竟敢在黑夜之中擅闖深宮?」

隨著那兩聲喝叱一點寒星挾著划空尖風射到他身上。

藍海萍隨手一抄接下急襲而來的一枚銀梭笑道:「你是什麼人敢對我施放暗器當心我打爛你的屁股!」他驟然回到了十年前的舊地往事泛涌心頭還以為自己仍是十年前的身份皇帝的貼身侍衛是以在接得施襲之人的銀梭后衝口反問了人家一句。

但聞一陣颯然風動暗影中躍出來兩個勁裝握刀的錦衣衛士。

兩個人四隻眼睛一齊盯在藍海萍身上打量一陣不禁皺起了眉頭。

原來藍海萍在白雲峽一住十年全神集中在練武之上早已把整容穿衣之事忘去弄得衣衫破損不堪僅可勉強遮住身體長數尺鬍鬚滿腮除了一雙眼睛中可見炯炯神光之外耳、鼻、口盡被亂須掩住。

但聞左握刀一人冷笑一聲道:「哪來瘋癲老兒隨口胡說什麼?」揮刀直劈過去。

藍海萍怒道:「好小子你敢罵我是瘋癲之人。」左手疾伸抓住刀背右手呼的一掌拍出但聞一聲悶哼那人便仰身栽倒。

右面一人見同伴一交手間就被人奪了兵刃擊倒在地心中又驚又怒大喝一聲掄刀攔腰直斬過去。

藍海萍雙肩一晃不退反進一舉步已欺到那人身側右掌一揮劈臉打去。

在他心想只不過打他一個耳光子玩玩可是他忘了此刻他功力是何等深厚?但聞砰的一聲那人腦袋應手而碎連哼也未哼一聲就橫屍地上。

他似是想不到這輕輕一掌就把人腦袋震碎不覺呆了一呆回再看左面一人早已氣絕多時滿臉都是鮮血原來那人吃他一掌震得五臟病位七竅涌血而死。

他望著兩人屍體心中突然襲上了一陣恐懼之感暗道:我擊斃錦衣衛士何殊殺官造反如果被查了出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要知他十餘年前被選為孝宗的貼身侍衛曾數度奉旨抄斬犯人的家族少者數十多者數百不分男女老幼盡皆刀刀誅絕內中又大都是封疆大吏、內閣要員、位居極品之人那抄斬家族時的諸般慘象一一在他眼前展現兒哭女啼慘不忍睹……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覺雙手一緊回頭望去只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刀鋒抵在他背心之上三個大內錦衣衛士分站在他兩側身後雙手亦被人左右拉住。

那用刀抵在他背心之人年齡較大望了望兩具橫卧屍體冷笑一聲道:「這兩個人可是你殺的嗎?」

藍海萍道:「我只不過隨手一揮哪知竟把兩人打死了。」

那人看他長飄垂亂須遮面身上又無兵刃分明是個瘋癲之人哪裡肯信他之言一皺眉頭怒道:「就憑你這樣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樣子也敢大言不慚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藍海萍冷冷的笑道:「我怎麼不知道這是皇宮內苑……」

那人接道:「這皇宮內苑也是你來的嗎?」

藍海萍道:「我要見皇帝不到這裡來到哪裡去找?」

那人冷嗤一聲道:「你胡說些什麼?」手一加勁刀尖直向他背心刺去。

這時藍海萍的玄門一元罡氣已練有基礎雖然無防備但這至高的內家氣功自合著一種抵禦襲擊反彈之能那大漢看藍海萍瘋瘋癲癲想一刀把他刺死算了哪知雙手微一用力忽覺對方被刺之處一軟直似刺入一團棉花剛覺不妙一股反彈潛力已自擊出只感兩手一麻單刀脫手飛出一丈開外。

那兩個分握藍海萍雙腕的錦衣衛士亦覺得他被握手腕忽然一熱如觸在火燒的紅鐵之上不覺雙雙鬆手退了兩步。

藍海萍哈哈一笑雙袖一拂左右兩個錦衣衛士立被他隨袖拂出的內力震倒在地上身後那年齡較大之人看他舉手間就有這等威力早已心寒膽裂轉身一躍狂奔而去。

他奔了幾步不聞有人追趕停住步回頭一看哪裡還有藍海萍的影兒。

原來藍海萍在他奔逃之時也同時向前跑去因他心中記著殺人之事感覺十分不安只望早些逃出皇宮召鶴南歸哪知心中一慌未再留神辨認去路翻越過幾座屋宇迷了方向。

這時天上星辰忽又被一片烏雲遮去仰臉望天只見一片漆黑亦無法從星斗位置上辨出方向只得運足眼神四周張望想從昔年的記憶之中看出停身之處以覓出宮之路。

要知皇宮內苑不但建築宏偉而且深邃遼闊藍海萍昔年雖被選為明孝宗貼身侍衛出入深宮但他足跡所及之處只不過十之三四而已。

靜夜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銅鐘鐘聲並不大但餘音悠長曆久不絕。

緊接著四外響起一種細微竹哨之聲屋面上火光忽現忽隱……

他忽然想起這正是錦衣衛隊在夜間對付強敵的布置工作只要讓他們布置就緒再想闖出他們箭網攔截勢非要大開殺戒不可!

心念一轉暗道:前面茂林修竹想必是受寵嬪妃的居住之所我不如轉向來路趁他們尚未布置完成之時衝出深宮乘鶴一走了之……

他心念未息突聞身後不遠處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再往前走就到了皇上遊樂的豹房禁地要被怪罪下來哪個能擔當得起?」

只聽另一個陰冷的聲音接過:「劉公公已傳下令諭無論如何得把那入宮之人擒獲咱們西廠中人只聽劉公公的意旨管他什麼豹房禁地不禁地捉賊要緊……」

藍海萍隱在暗處聽幾人的腳步聲音直對自己停身之處而來忖道:我如此刻現身必難免一場拼搏如果宮中高手相繼聞警趕來我一人決難抵擋還是先把行蹤隱起為好。

他做事素來不喜深思想到要隱起行蹤立時一展身直向茂林中竄去。

哪知幾個搜尋來的西廠禁衛都是奸閹劉瑾重金聘來的武林高手藍海萍如能伏身暗處不動藉濃雲夜色掩護或能逃過幾人搜查他這一心急奔逃帶起的衣袂飄風之聲立時引起搜尋之人的注意但聞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三道破空寒光並向他身後打去。藍海萍回手一拂兩把飛刀吃他內功震落另一把卻從他身側疾飛而過寒鋒閃處擊在一株手臂粗的花樹上但聞「喳」的一聲花樹立時兩斷。

也就在回手拂刀的一瞬間來人已追到身側一左一右地把他挾在中間。

藍海萍細看兩人一個年約四旬身軀魁偉雙手分握一對虎齒鋼輪。

那枯瘦老叟打量了藍海萍兩眼一語未右手突然一伸疾抓而下出手就是鷹爪功重手法捷愈電奔。

手握雙**漢一見那枯瘦老叟出手一分虎齒鋼輪平推橫擊一齊襲去。

藍海萍自學得《歸元秘笈》上武功之後一直就沒和人動過手剛才不過隨手一擊不想就把兩個錦衣衛士擊死現下忽遇強敵心頭大喜早把那殺人大罪忘置腦後呵呵大笑道:「好啊!咱們就打一架玩玩。」右掌一招「龍騰九天」直逼雙輪左手卻疾伸而出擒拿那枯瘦老叟右腕。

這兩招雖是一齊出手但卻用力互異右掌力打那大漢左手巧拿心分兩用雙手各成一路搏擊之勢。那枯瘦老叟口中咦了一聲猛一收丹田之氣倏然收住下擊之勢疾躍而退。

但聽藍海萍一聲大笑擊出右掌忽的向後一收身子轉了半周左右雙手易勢而攻這一招不但變得迅快無比而且其間少了收之勢搶儘先機左掌易擊為打正擊在右手握雙**漢背上右手拿住那枯瘦老叟脈門用力向前一帶后又陡然鬆開他被拿脈門。

這幾招都是《歸元秘笈》上記載的絕學這兩人就是武功再強上幾倍也難以閃開。那手握雙**漢被他一掌打個嘴啃泥栽倒地上那枯瘦老叟被他扣緊脈門全身勁力頓失如何還能抗拒他那一帶之勢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摔在那手握雙輪的大漢身上他剛剛掙扎欲起的身子又被那枯瘦老叟全身重量一撞砰的一聲再度摔在地上。

凡是學武之人都有一種防禦的本能他在被撞之後反臂一輪向上擊去。

那枯瘦老叟血道剛活輪風已到這等生死之間也無法用口解釋右肘一推擊在那大漢握輪曲池穴上挺身躍起反手一把拉起同伴替他解了穴道。

再看藍海萍時早已不知去向兩人相對愕然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對方用的什麼手法竟能在舉手之間就把兩人制住。

手握雙**漢用衣袖擦去滿臉泥土道:「活見他***鬼老子跑了幾十年江湖就沒有遇上過這等怪事怎麼搞的?糊糊塗就被他擊在背上一掌。」

那枯瘦老叟生性陰險也較持重淡淡一笑道:「反正這皇宮四周都已重重封鎖除非他先找處隱蔽地方藏起來料他也逃不了……」說著話反向來路奔去。

藍海萍在擊倒了兩人之後並未走遠隱身在一叢花樹後面窺視兩人舉動。

他昔年隨侍孝宗知道守衛皇宮的錦衣衛隊用一種連珠匣弩能夠連續放射弩箭箭經劇毒淬鍊最利夜間防禦聽那枯瘦老叟說出錦衣衛已分守各處之言心中不禁一動暗道:「眼下陰雲密布夜暗如漆分辨不出方向如果硬闖出宮只怕不易不如暫在這花樹叢中坐息一陣待雲散星現辨出方向再走……」

他本是不善心機之人想到就做當下閉目盤膝而坐行起玄門吐納之術片刻間雜念盡消靈台空明由丹田緩緩升起一股熱流分行四肢百骸。

他行功未完突聞一陣步履交錯之聲急奔而來剎那間已到花樹林外。

藍海萍心頭一驚趕忙收斂心神逆轉真氣想把緩行四肢的熱流重聚于丹田之中以備迎敵之用。

這正是修為上乘內功的大忌一個不好氣滯內體經脈凝聚不散輕則受傷重則殘廢。

他在心急之下頓忘大險只覺逆返真氣帶動全身血液回攻內腑鼻息忽然轉重遍體熱汗湧出。

那花樹叢外之人均是武林中傑出高手耳目靈敏至極藍海萍鼻息之聲早已驚動那幾人但見那花樹枝搖葉動一道強烈的燈光照射過來略一移動停射在藍海萍的身上。

這時他逆轉真氣尚未完全納歸丹田只要一動真氣必將凝滯經脈之中只好靜坐不動。

忽的寒光一閃一把飛刀划空襲來藍海萍雙手難動只好一張嘴用牙齒把襲來飛刀咬住燈光照射之下看那刀身一片藍光閃動知是淬毒之物不覺心頭一震。

他這一分心神正在逆轉的真氣驟然滯留不進右腿左臂隨著同時一麻他還未來得及轉動心念忽聞兩聲輕叱僧袍飄動一柄禪杖挾著疾風劈下兩隻虎齒鋼輪也在同時平推襲到。

幸得他一部分真氣已歸納丹田人雖受傷武功未失大喝一聲挺身而起左腳點地一躍避開一杖雙輪右掌呼的一招「直叩天門」疾勁的掌風正好擊在手握雙**漢前胸只聽一聲慘叫那大漢魁梧的身軀登時震飛出七八尺遠雙輪脫手七竅流血而死。

那揮杖施襲的和尚看他舉手一擊威勢如此之大不禁微微一呆。

藍海萍右腿左臂已失作用單余左腿右掌克敵看一掌得手立時左腿用力點地一挫腰騰空而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和尚禪杖一端用力一拉左腿疾踢而出。

那和尚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向前一栽正好迎上藍海萍踢出的左腳登時被踢得頭骨碎裂腦漿橫飛。

他受傷之後激起了滿腔怒火出手儘是殺手絕學不但精奧難測而且快絕倫那和尚屍體還未栽倒禪杖已被他奪到手中振腕一投直向那燈光射之處投去。

禪杖出手疾若奔雷但聞一聲慘叫那照射在花樹叢中的燈光一閃而熄。

可是他這奮勇幾擊使滯留在體內的真氣劇轉惡化左臂右腿的麻木已開始迅快延展擴大氣喘血涌再難支撐他心中明白如不趁僅存的一口元氣支持著退走再有敵人襲來只有束手就縛當下轉身一躍直向那茂林修竹叢中奔去……

要知他此刻神志已經不很清楚哪裡還能分辨方向去路只知向背敵方向逃奔。

藍海萍糊糊塗塗地向前躍奔了一陣忽覺左腿一軟栽倒地上。

他右腿左臂早已麻木無用單余右手左腿現下左腿上幾處要穴也逐漸開始麻木再難向前躍奔心知想逃出宮苑禁地已是萬難如願不禁黯然一聲長嘆。

抬頭望去只見數丈外一片翠竹盆花環抱一座樓閣一盞垂蘇宮燈高掛樓閣頂上目睹那高挑宮燈忽然觸動了靈機暗道:巨鶴玄玉十分通靈何不拼盡最一口元氣召來靈鶴馱我離宮南歸。

他勉強把一口氣提聚丹田仰臉一聲長嘯那知嘯聲剛出口忽感內腑一陣血涌真氣立時中斷嘯聲倏然而止……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緩緩從懷中取出《歸元秘笈》忖道:看來今宵已難逃出禁宮這部蓋世奇書如不毀去萬一所遇非人必將造成武林中空前浩動如果就此毀去實又可惜得很想那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在合錄這部奇書之時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我今宵死在宮中再毀去這部奇書當今之世再無人能得這《歸元秘笈》上記載的絕世武學……

他心中千迴百轉一時間難作決定既怕奇書所得非人又惋惜絕學失傳手拿奇書不禁眼淚紛落……

驀地里由他來路之上傳來了一陣急促步履之聲他明白是剛才那聲輕嘯暴露了行蹤召來了搜追的錦衣衛士。

這匆忙的一剎使他無暇再多作考慮本能地把《歸元秘笈》再揣入懷右掌左腿並用向那片翠竹盆花環抱的閣樓中奔去。

他原意是奔到那翠竹中暫避搜追但當他到了那座閣樓前面時忽然又改變心意右掌一加力忽地躍入閣樓隱入一張桌子下面。

但聞急促的步履聲向那翠竹林搜去。

他躲在桌下暗影之處心中仍在盤算著如何處理《歸元秘笈》不自禁又把懷中奇書取出隨手一翻正翻在療傷篇上。

他目力本異常人再籍室中高照紅燭之助看得更是真切只見上面寫道:學武之道必先習自救之法……正待再往下看忽聞閣樓外面響起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萬歲駕到!」藍海萍心頭一驚趕忙收好《歸元秘笈》向閣樓一角書架後面移去他身子不過剛剛藏好兩個執燈太監已引著一個身著貼金綉蟒黃袍、頭帶便帽、年約二十一二的青年那黃袍青年身後緊隨著一個白臉無須、三旬左右的青衣太監。

只聽那黃袍青年笑道:「所有豹房中的幾個新選美女生得姿色雖然不惡但全都不解事無味得很。」

那青袍太監躬身笑道:「奴才已派人四齣搜求美女不日即可送置豹房了。」

那黃袍青年笑道:「翠蝶這賤婢倒是強橫得很但不知道這幾個月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兒了……」

一語未畢忽聞一聲細碎步履之聲兩個穿藍衣強壯的宮女攙著一個綠裳美人扶梯而下。

藍海萍凝神望去不禁心頭一震原來那兩個宮女攙扶的綠裳美人正是孝宗賜給他的宮女翠蝶十幾年前的往事陡然回集心頭想到翠蝶相待自己情意忽生愧咎之感……

但見那綠裳美人拜伏地上說道:「臣妾翠蝶叩見萬歲。」

黃袍少年笑道:「朕乃天子至尊難道還不如一個錦衣侍衛你如再不相從可莫怪朕要懲治你了!」

翠蝶叩頭泣道:「先皇把賤妾賜賞於藍侍衛后賤妾已身侍其人君臣之倫豈能亂得?」

那黃衣少年聽她抬出先皇一時間倒不好再脾氣略一怔神笑道:「後宮佳麗豹房美女無不爭朕寵幸你意敢忤逆朕意看來你膽子很大。」

翠蝶還未及答話那站在黃衣少年身側藍衣太監已搶先接道:「萬歲何苦和她鬥嘴這件事交給奴才辦吧不出三日包她甘心順從吾皇寵召就是。」

黃衣少年點點頭道:「朕尚未遇過這等剛毅的女子你切不可太難為她。」說罷轉身出了閣樓。

那藍衣太監躬送黃衣少年去后回頭望著翠蝶冷笑一聲道:「你很大膽我倒有些不信你真能抗拒聖意……」話至此處回頭望了一旁掌燈的小太監一眼接過;「快去取咱家的蛟皮鞭來我倒看看她是不是鐵打銅鑄的人?」那小太監一躬身急出閣樓片刻工夫果然手提蛟皮鞭急奔而來。

藍衣太監接過皮鞭又吩咐兩個健壯宮女用一塊錦帕塞了翠蝶櫻口揮動手中皮鞭抽去但聞皮鞭帶起的風嘯之聲不絕片刻間翠蝶已皮綻肉裂全身鮮血衣裙片片散飛滿地翻滾散釵落慘不忍睹。

藍海萍隱身在書架之後目睹昔年傾心相愛之人身受這般苦難頓生惜憐之情只覺那划空風嘯的蛟皮鞭子有如擊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禁大怒正待躍出相救忽覺胸間一陣血氣上行暈了過去……

青袍老人說至此處忽聽那身披藍紗的白衣少女啊的一聲驚叫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哭道:「你說的是我娘吧?那時她不會一點武功怎麼受得了啊……」

李青鸞早已聽得粉頰上淚痕縱橫聽那藍衣少女一嚷不覺接道:「那藍衣太監壞死啦!日後我要遇上他定要好好打他一頓。」

白雲飛也聽得秀目中滿盈淚光皓齒輕咬著下面櫻唇眼光投注在那青袍老人身上黛眉輕顰似在回憶往事……

只聽那青袍老人長嘆一聲接道:「因我身受重傷大部真氣凝滯於全身脈穴之中眼看著翠蝶慘遭鞭撻之苦一時情急忘了本身傷勢正重不自覺一提真氣致氣血上行暈在當地待我醒來之時那奸閹已停下了手我當時心中十分駭異擔心翠蝶被那一頓亂鞭抽死探頭一個頭梳雙辮、身著黃綾的女孩伏在翠蝶身上奸閹高舉手中皮鞭卻不敢落下想是怕傷了黃衣女孩。我昔年久居深宮一見那黃衣女孩的穿著心中已知她身份尊貴是以那奸閹才不敢再下手抽打翠蝶。」

身披藍紗少女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那位姊姊真好日後我要見到她時定要拜謝她護救我娘的恩德。」

藍海萍道:「蝶兒!那女孩子並不是別人就是先皇武宗的親生骨肉蘭黛公主她現下就坐在你的身旁。」

身披藍紗白衣少女忽然轉過頭來望著白雲飛道:「我剛才初見姊姊之時就好像在哪裡見過直待打開我娘遺贈白絹才想到原來是在那白絹的繪圖之上。我娘生前每日要對白絹上圖像默默祈禱並且常常告訴我說要是遇上了那圖上身披輕絹之人不管什麼大事都得依她吩咐唉!只是那圖上姊姊畫像年齡還小可是現在姊姊……」她忽然改口接道:「……現在公主已經長大了我一時想不起來……」

這時白雲飛已回憶起不少兒時情景對自己身世又明了許多當下搖搖頭道:「蘭黛公主早已不在人間了!你就叫我黛姊姊吧……」

一語未完突為藍海萍一陣急促的咳嗽之聲打斷。

他一面潛運功力抗拒內傷一面搶先說道:「我看了這幕慘劇之後心中突生強烈的求生之念只有我活著才能把翠蝶救出來深宮當下凝神運功依照《歸元秘笈》之法運氣自療行功一周傷勢大好睜眼一看只見滿窗陽光原來這一陣療傷行功竟耗去三四個時辰……」

白雲飛接道:「師父運功把凝滯在脈穴中真氣引入丹田之後就登樓去看翠姨的傷勢對嗎?」

藍海萍道:「不錯我暗中試行伸臂舒腿覺出左臂右腿麻木已消全身經脈雖然還未能暢通但已好了大半因心中惦念翠蝶傷勢忘卻身置禁宮逕上樓去看她那時公主和皇上都在房中我只得先隱藏在她房中的橫樑之上……」

白雲飛道:「是啦!父皇走後你就由那橫樑上躍落下來幾乎把我嚇暈過去。」

藍海萍道:「不是嚇暈是我由橫樑上躍落之時點了你的暈穴因為我那時鬢掩面衣著破損別說公主看了會害怕叫喊就是翠蝶也是被嚇得叫出了聲!我心頭一急只得也點她的麻穴然後才給她解說我是何人。」

白雲飛輕聲嘆道:「師父以後還是叫我黛兒吧!那公主兩字實在有些刺耳。」

藍海萍微微一笑道:「翠蝶對我舊情仍熾顧不得本身傷勢要我立刻帶你們離宮老奴雖然狂妄但也不敢把公主一起帶出皇宮但翠蝶卻要我把公主一起帶走她說你身份雖然尊貴但生母早已死去很小就由她帶養你父皇武宗寵信奸閹劉瑾只知遊樂不理朝政更無暇管及後宮之事留下你不但無人看顧而且在嬪妃爭寵之下你還有被害可能……」

白雲飛道:「翠姨所言不錯住在深宮之中有什麼好……」

藍海萍淡淡一笑接道:「我在那深宮之中住了三天把自己傷勢養好又把翠蝶的鞭傷療治得大部分復元到第四夜我帶她離了深宮連夜乘鶴南歸回到這白雲峽中公主也在那夜和我們一起離宮南下……」話至此處突然一頓仰臉望天上一輪皓月淚水緩緩而出臉上神情若悲若喜!

白雲飛心知他浸沉在往事的回憶之中也不去驚擾他但那身披藍紗的白衣少女追著問道:「以後的事呢?」

青袍老人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接道:「翠蝶到了這地方後生活得十分快樂她每天忙著澆花剪草燒飯洗衣我怕她生活寂寞便替她捉了很多小鳥、小鹿、小白兔給她解悶玩樂……」

突聽李青鸞長長嘆息一聲接道:「這樣的生活當真是好玩極了如果武哥哥傷勢能好我想他一定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藍海萍不待李青鸞再往下說接道:「我在一個月明之夜和翠蝶帶著蘭黛公主在聳雲岩頂賞月記得那晚上的月光和今夜月色一般的美麗可是前塵如夢已不堪回往事二十年山河依舊但人事滄桑一樣的月夜心情卻是大不相同。」

那身披藍紗的少女忽然一顰秀眉問道:「爹和娘既然這等好那我娘為什麼又會離你而去呢?」

藍海萍黯然接道:「這要怪爹爹太笨不解你娘的心事……唉!都是《歸元秘笈》害人致使你娘一怒絕我而去。」

白雲飛道:「我似乎還記得翠姨離開白雲峽時滿臉淚痕而去我只道她想到了什麼傷心往事出洞散心哪知她竟一去不返了!」

藍海萍接道:「那夜賞月絕峰之上她本來玩得非常快樂可是回到石洞之後忽然顰眉不樂起來經我相問之下她才告訴我說她想起了留在禁宮的一隻玉琵琶沒有隨身帶來那是她心愛之物說過之後忽又展后笑道她雖愛那琵琶但卻不及愛我的千分之一能夠和我住在這等風景幽美之處過這一輩子不論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了。」

「我聽過之後當夜悄然就離山北上重入禁宮找著那玉琵琶順手牽羊又把一架精緻的玉琴也帶了回來我想把玉琵琶帶回白雲峽后定能使翠蝶大大的高興一下哪知她見我歸去不但毫無歡樂之情反而把我責斥一番說我不應重到禁宮冒險害她四五晝夜都未能合眼。當時我心中十分懊悔心想:女人心事當真是難以捉摸我辛辛苦苦地去把她心愛之物取來反使她大不歡愉……現在想來這等真誠的摯愛是何等的高潔只是我體會不出罷了。」

身披藍紗少女見他又停下來不說忍不住又追問道:「以後呢?難道我娘就為這件事離開了白雲峽不成?」

藍海萍遲疑半晌才接道:「以後她對我更是體貼入微閑暇之時常常彈著琵琶給我唱歌。在一個大風雨夜裡她忽然跑到了我住的石室說她心中害怕雷雨要和我住在一起那晚上……我們就成了親。事後我覺《歸元秘笈》上幾種深奧的武功都因失了童身而無法再練心中忽對翠蝶生了厭惡之感任憑她百般溫柔體貼都無法使我心回意轉反而更加重我厭惡之心。唉!那時我完全陷入於練武的狂熱之中一氣之下就從洞外搬了一塊大石頭把我住的石室入口擋了起來翠蝶幾次在外面苦求我都置之不理她又無力推開擋在入口處的巨石只有在外面哭求我就這樣一連數月我一直未和她講一句話看她一眼。最後一次求我之時她告訴我她已經懷了身孕但我仍然執迷不悟不肯推開擋在入口處的巨石現在想來無怪她恨我入骨了。」

白雲飛、李青鸞都聽得滿臉淚痕那身披藍紗少女更是哭得淚人一般!

只聽藍海萍繼續說:「有一天我出洞習練掌法臨行之際忘記把那巨石放好翠蝶就趁機會進了我住的石室把三冊《歸元秘笈》一齊帶走待我返洞之時她已不在單留下公主一人在洞中啼哭。我以為她去散心過一會自然回來哪知等了一夜仍不見她歸來我才開始感到焦慮起來擔心她出了什麼事情蘭黛公主又每天哭鬧著要找翠姨更是使我心情不安!」

藍海萍黯然接道:「我因傳授蘭黛公主武功不能專心一志去找你娘待公主武功學成已是八易寒暑。這時我決心離開公主去找翠蝶行前我在聳雲岩頂對天立誓:把今後歲月盡用在尋找翠蝶之上如不見翠蝶寧可埋骨白山黑水也不再回白雲峽。可是當我乘鶴離開白雲峽時忽然又想蘭黛公主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丟下她一個在荒山絕壑之中不但愧對先皇而且也對不起翠蝶不禁心中又為難起來。」

「經過一天思忖才被我想出一個法子立時又趕回京都在禁宮之中活捉了武功高強的錦衣衛士陳葆又選了一個年齡較大的宮女我把他們帶回白雲峽說出蘭黛公主身世讓他們立下重誓留在白雲峽中侍候公主我暗中查看見他們都能赤心忠膽保護公主才放心去尋翠蝶。我初意乘鶴尋找但想到翠蝶為我所受的苦難隨把靈鶴玄玉留在白雲峽中征步踏上旅程費時五年足跡遍及大江南北雲貴邊區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被我尋找到岷山深處的百花谷中……」他望了身披藍紗少女一眼接道:「那時你大概有十三四歲吧!正和四個小女孩在那幽谷花叢中追逐鳥蝶玩耍你長得和你母親一模一樣當時就啟動了我的疑心但我知道你娘恨我入骨如果我正面求見她她決不會見我只得暗中隱起身子直待你們玩倦回家之時我才暗中跟蹤你們找到了翠蝶的住處在我想法之中準備突然衝進去使你娘無法躲避如是翠蝶我自然要泣涕苦求要她原諒萬一不是我回頭就走也免去一番口舌解釋哪知我這一念之差卻害她走火入魔而死。」

白雲飛一顰黛眉接道:「不知翠姨練的是什麼內功難道以師父精深的內功和《歸元秘笈》上記述的療傷之法都不能救她過來的嗎?」

藍海萍嘆道:「唉!那《歸元秘笈》療傷篇上的記載雖然廣博但翠蝶所習內功乃是天機真人的玄門一元罡氣和三音神尼的般若禪功合輔而成的大般若玄功也是《歸元秘笈》上最為深奧的一種內功此種絕世之學一旦練成其效能非常人能夠猜想翠蝶知我已盡得《歸元秘笈》上中兩冊武學如不練成大般若玄功恐怕不能制服住我。」

「唉!可憐她以一個毫無武功基礎的纖纖弱質竟憑一點聰明硬把那修習乘內功的法門記熟苦心練習這期間不知經歷了多少的危險我入洞中之時她正行功在緊要關頭可恨我當時太過衝動沒有留心到她正在行功十幾年渴思之情四五年跋涉之苦一旦找到她心中驚喜至極急撲過去抓住她大叫她的名字。」

「哪知我這一鬧卻害她走火只見她忽地睜開眼睛噴出幾口鮮血人便暈倒過去我被那意外的變故驚得呆在那裡半晌之後神志才恢復清醒才看出她是在修鍊內功被我這一擾走火入魔我自禁宮受傷之後已把那療傷篇中各種療傷之法熟記胸中當下動手替她療傷哪知耗去了頓飯工夫仍無法把她救醒似是那療傷之法全都沒有了效用正在空自急之時翠蝶忽然清醒過來左右開弓打了我兩個耳括子罵道:『哼!你怕我練成了大般若玄功之後就不能再被尊稱為天下武功第一是不是?不惜到處找我……』她說過這句話後人又暈了過去。」

「這時我才曉得她練的是大般若玄功那《歸元秘笈》就放在她的身側我立時翻遍全書看看有無療治走火入魔之法直待找到下冊最後一頁才見寥寥數語寫道:如練此功走火入魔一年內經脈硬化而死唯一的救助之法需服萬年火龜內丹此物在峨嵋山……到了『山』字之時忽然中斷想是天機真和三音神尼寫到此處人已不支。」

「我當時心中悲痛至極恨不得把那《歸元秘笈》毀去但轉念又想到秘笈中記載武學之博大精奧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在重傷之後合錄這本秘笈的苦心毀去奇書之心又告消失我本想留在那裡想再待她清醒之時給她解釋一番然後再去找那萬年火龜但想到她心中恨我之深只怕留在那裡對她有害無益只得把《歸元秘笈》放好悄然離開石洞轉奔峨嵋山中尋求萬年火龜可是峨嵋山萬嶺千峰一時間哪裡去找我在那深山峻岭之中往返苦尋一下耗去半年時間仍然沒找出一點頭緒……

「有一天我忽想想起翠蝶傷勢不知在這半年之中成了什麼樣子懷念之心一動再難遏止立時暫停尋萬年火龜又到岷山百花谷中我不敢再去驚擾翠蝶只是想隱在暗處偷看她幾眼。哪知我藏在翠蝶居住的石室對面一晝夜之久始終不見人影第二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才潛蹤到石室入口之處一看但見室空四壁哪裡還有翠蝶的影子當時只急得我如中瘋魔一般不知她是傷重而死或是他遷而去……」

那身披藍紗少女忽然接道:「我們遷到谷后一座樹林中去了那次遷居之時娘曾對我說她心中最恨的人找到了我們安居之處怕那人以後還來糾纏連我也不準出林一步唉!想不到娘心中最恨的人竟是我生身之父。」

藍海萍輕聲一嘆繼續說道:「我當時雖然急痛欲絕但經仔細勘查石室凡是需用之物均已搬得一件不遺如果翠蝶是傷重而死自然不會有這等心情經我這一推斷才料定翠蝶是他遷而去雖然我沒有見她之面但只要知道她還活在世上心中就安靜很多。我在石室中住了兩天又折回峨嵋山去繼續搜尋那萬年火龜下落哪知又是半年過去仍然找不出一點眉目這一來真使我萬念俱灰因為據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翠蝶傷勢只能拖過一年、一年時間雖然不算很長但也不算太短我原想盡一年之時間總可以把那萬年火龜尋得那知一年勞碌奔走不但未能尋得那萬年火龜而且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

只聽那身披藍紗少女哭道:「娘在遷居樹林之後只有九個月就不幸死去臨終之前把我叫到身邊告訴我說待我長大后心裡要是喜歡哪個男人之時就趕快把他殺掉並要我依她傳授之法苦練那大般若玄功待那任、督兩脈一通大般若玄功初步基本功夫就算完成了只要日後不斷修鍊自然日益精深而且還要我把《歸元秘笈》讀熟字字記心中然後就把《歸元秘笈》用火燒去再到括蒼山白雲峽找你替她報仇!

唉娘啊娘!你真叫女兒為難死了我怎能害死親生父親可是我又不能不遵你的遺訓……」她突然站起身子緩緩面西而跪雙手合掌當胸玉頰上淚痕縱橫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白雲飛仔細看去只見她臉上肌肉不停地顫動顯然她內心正有著無比的激動不禁心頭微微一震霍然起身慢慢走到她的身邊。

這時藍海萍正閉目靜坐默運內功抗拒本身傷勢只看他臉上滾滾而下的汗水已知在強忍著很大的痛苦是以他對自己愛女一切行動均未見到。

李青鸞更是從未聽到這等凄涼哀怨的故事看到這等悲慘動人的情景早已是淚若泉涌哭得哀哀欲絕雙目紅腫淚眼難抬。

只聽那身披藍紗少女幽幽長嘆一聲接著哭道:「娘呀!娘呀!我怎能忍心害死爹爹可是我不能背棄媽媽遺訓這實使蝶兒為難死了。」說完忽然從身上拔出一把匕翻腕向自己胸口刺去。

白雲飛早已看出她神情有異暗中戒備來到她身側相護見她拔出匕立時一伸右手去奪她手中匕。

那知她右手將搭住身披藍紗少女的手腕之際忽覺她右臂輕輕地斜移半尺剛好把白雲飛一抓之勢避過。

白雲飛吃了一驚不知她用的什麼武功竟能在極度悲苦之中出其不意之下行若無事般讓避開她這一招奇快的擒拿情急之下動口喝道:「快把你手中匕丟下!」

那少女被她一叱不禁微微一怔忽然依言丟下手中匕道:「唉!我娘告訴過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得聽你的話。」

白雲飛伏身撿起地上的匕緩緩握著她一隻手柔聲說道:「翠姨從小把我帶大恩情也和母女一般師父雖然有很多對不起翠姨之處但他這十幾年懺悔之苦也實在夠受的了要是翠姨不死知道師父這十幾年中的痛苦只怕早已回到白雲峽谷與師父相聚了!」

身披藍紗少女忽然想起了藍海萍身受重傷回頭一看不覺失聲叫道:「我爹爹哪裡去了?」

原來藍海萍自知本身所受之傷異常嚴重仗著自己數十年修為的精深內功勉強把傷勢克制住不使作。但他很明白越是克制待傷勢作之時也越是厲害他剛才已覺出體內有了變化只怕很快就要作這一作定然是十分痛苦只怕女兒看了傷心借眾人分心旁顧之時悄然起身而去。他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走得無聲無息幾人雖都距他不遠但卻沒有一覺直待那少女一叫白雲飛才警覺到抬頭看去已不見藍海萍的蹤跡。

一向沉著的白雲飛此刻也有些心慌意亂了看看靜躺在地上的馬君武忍不住珠淚奪眶而出。

她放腿奔到一座崖壁之下飛身搶上峰頂提聚丹田真氣大聲叫道:「師父師父……」

但聞四面山谷迴響不絕滿山盡都是呼喊師父之聲。

突然間一聲鶴唳玄玉由空中急瀉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原來她這幾聲呼喊未能叫回師父卻把靈鶴玄玉召回。

一聲鶴唳把她由極端痛苦之中喚醒舉袖拭去臉上淚痕暗自忖道:李青鸞純潔無邪難當大任師父愛女久居在百花谷中只怕也毫無理事之能三手羅剎彭秀葦雖然有很豐富的江湖閱歷但其野性未馴不能太過信任我如再不能剋制心中傷痛任令眼下凄涼錯綜的紛擾局面擴大、演變下去不知是一個何等悲慘的結局馬君武傷重奄奄只等咽絕那一縷弱息師父愛女又正值舊痛新創交集心頭之時既悲亡母之仇難報又痛生父身受重傷心中早已動了死念李青鸞寄情馬君武愛重生死馬君武如果氣絕她決難獨生人世……

她本是智慧絕倫之人略一沉忖立時壓制下滿腔悲苦躍下山峰先奔到那身披藍紗少女身邊拉著她一雙手說道:「師父內功精深縱然身受重傷也絕不會有什麼意外他定是養傷去了以他老人家神功而論就是傷勢再重一點也能自療內傷。翠姨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得要好好活下去妹妹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披藍紗少女舉袖拭去滿腮淚痕答道:「我叫小蝶公主身份尊貴我哪裡敢當妹妹之稱。」

白雲飛輕輕嘆道:「不要這樣說別說翠姨對我有養育之恩就是師父待我也和他自己女兒無異蘭黛公主早已成為過去我現在叫白雲飛你以後還是叫我大姊姊吧。」

藍小蝶還要推辭白雲飛已拉著她起身走到馬君武身側緩伸玉掌在他胸前按一陣顰起黛眉黯然一嘆兩顆瑩晶的淚珠滴在馬君武臉上。

藍小蝶目光凝注在馬君武臉上望了一陣忽然說道:「大姊姊我認識這個人他可叫馬君武嗎?」

白雲飛聽得微微一怔道:「你在何處與他相識怎麼知道他的姓名呢?」

藍小蝶道:「我離開百花谷東來之時在船上見過他他的本領很好我四個使女都打不過他後來我彈那《歸元秘笈》上的《迷真離魂曲》給他聽他就聽得受了內傷……」她詳盡地把岷江遇上馬君武經過說了一遍。

白雲飛心中一動問道:「你既把那《歸元秘笈》讀得爛熟於胸不知會不會替人療傷?」

藍小蝶略一思索道:「那療傷篇確實記載了很多療傷之法不過我卻一點不會因那上面記述的都是身有武功之人才能替人療傷的我不會武功不能推活他經穴脈道。」

白雲飛奇詫道:「什麼?你當真沒有學過武功嗎?」

藍小蝶道:「我哪裡敢騙大姊姊我自曉事時候起娘就教我打坐調息和學彈琵琶此外連一招武功也沒有學過。」

白雲飛道:「你練習的是什麼內功?」

藍小蝶道:「我當時只知依照娘所授之法去練直待以後我看熟了《歸元秘笈》才知我練習的是大般若玄功。」

白雲飛雖已得師父大部真傳但她始終未看到過《歸元秘笈》是以不知那大般若玄功乃《歸元秘笈》所載武功中最為精深的一種內功聽得藍小蝶說她不會武功心中自是不信微微一笑道:「妹妹自小就追隨翠姨身側熟讀《歸元秘笈》如說不會武功怎能使人相信就憑剛才閃避我那一招擒拿姊姊就得甘拜下風。」

藍小蝶嘆口氣道:「我哪裡敢騙姊姊我實在是真的不會武功我娘未死之前傳授我四個使女武功時我也哭鬧著要學我娘卻不肯教我她說:就是學會那些武功也不能替她報仇每天限制我靜坐四個時辰以上到我九歲那年每日靜坐的時間又逐漸加長同時開始傳授我調息之法唉!十幾年的時間就一直在靜坐中度過我眼看四個使女的武功一天一天地增高能在那山壁懸崖間奔走如飛追蝶撲蛾心中十分羨慕又再次苦求我娘教我武功哪知不但遭到嚴厲的拒絕而且還惹起了我娘的傷心氣得她哭了一場又一場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強求我娘教我武功了每天都靜靜地枯坐在石洞之中後來我娘讓我閱讀《歸元秘笈》又教我彈琵琶玩但卻限制我不準偷學那《歸元秘笈》上面武功可是又要我把全書熟記胸中……」

白雲飛接道:「既要你熟記各種武功要訣又不准你去學那實在是一件很難之事。」

藍小蝶道:「嗯!我只得依言去做把三本《歸元秘笈》讀得字字記入心中卻儘力克制住好奇之心不去學它。不過我娘對我說過待我任、督兩脈通達之後就可以開始學習武功誰想到竟被爹爹驚壞內功走火入魔身受重傷不到一年就棄我而去在她受傷的那段時間裡對我用功之事不但沒有放鬆而且督促更嚴她本想能親眼看到我任、督兩脈貫通。可是我卻使她大失所望直到她咽絕最後一口氣時我任、督兩脈仍然未貫通。不過這時我已從《歸元秘笈》之上看得了本身修鍊的功夫是玄門一元罡氣和佛門般若樣功合壁的大般若玄功只是《歸元秘笈》上並無記載大般若玄功的克敵手法我的任、督兩脈又初通不久還未顧得到會學習武功因想到母親臨終遺言要我替她報仇就離開百花谷到白雲峽來找爹爹。不想在路上遇上了幾個壞人要搶我的《歸元秘笈》我那四個使女就和他們動手打了起來我因不會武功只好站在旁邊觀戰這時爹爹剛好路過助我們打退強盜問我到哪裡我雖有母親繪製圖像但那時他帶著面具我自然認不出來就對他講了實話……」

白雲飛長嘆一聲接道:「是啦!定是師父在卧虎嶺奪得萬年火龜之後又去百花谷中找你他雖知事延多時翠姨可能已傷而死但仍然存著千萬分之一的希望期望翠姨能從《歸元秘笈》上悟得自救之法拖延不死企圖盡最後一點心意可是當他到了百花谷中不但翠姨已死你也離谷而去傷心之餘只能帶著萬年火龜退回白雲峽來在路上遇到了你們。」

藍小蝶道:「唉姊姊真是聰明猜得一點不錯爹爹擊退敵人之後告訴我說他就住括蒼山中和白雲峽相距不遠要和我們結伴而行沿途之上更對我愛護備至我從小在百花谷中長大除了我娘和四個使女之外從未和外人相處過爹爹對我那樣愛護我仍絲毫不覺奇怪只想他是個好人罷了。

直待到了白雲峽他仍然不脫掉臉上面具反而哄我說白雲峽就在附近到明天他再帶我去找害死我娘的仇人並把那萬年火龜用陳醋煮熟剖取出內丹哄我服下哪知我吃過之後忽然全身起高燒痛苦至極。我四個使女誤認爹爹下手害我當時就和爹爹動手她們自然不是爹爹對手不過片刻工夫都被爹爹點了穴道我心裡一急就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那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時間。爹爹卻坐在我的身側勸我不要害怕並告訴我服用的是萬年火龜內丹乃天下千載難求神物說完就離我而去到入夜他又來告訴我說害死我娘的仇人已得知我來替娘報仇的消息而且他剛從百花谷中回來沿途還和我們走在一起約我今夜二更時分在附近一座高峰下面相會二更時分我和四個使女相約前往果然看見草地上坐著一個長袍老人我本有娘繪的圖樣看他面貌和圖上無異就用玉琵琶彈出『弦音耗心』之曲害他受了內傷如果姊姊不及時趕到我就成為親手殺害父親的兇手了。」

白雲飛道:「剛才我也聽到你的琵琶音當真是音韻勾人魂魄聲聲懾人心神不知那些曲調是否是《歸元秘笈》上所記?」

藍小蝶道:「《弦音耗心》和《**離真》兩曲都是《歸元秘笈》下冊所載融在那大般若玄功之中……」

白雲飛似是忽然想起了一件緊要大事似的霍然一躍而起急忙截住藍小蝶的話道:「妹妹!師父替你剖取了萬年火龜內丹之後不知那龜肉放置何處?」

藍小蝶微一怔神搖搖頭道:「我自服過萬年火龜內丹不久人就暈過去不知何時才醒轉來那龜肉如何處理我就不知道了!」

白雲飛回顧了馬君武一眼黯然一聲嘆息道:「妹妹姊姊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藍小蝶道:「姊姊有指使之處但請吩咐我怎麼敢不聽呢?」

白雲飛道:「我想借閱那部《歸元秘笈》看看那療傷篇上有沒有救他之法?」

藍小蝶微微一笑轉身走到四婢停身之處自一個年齡較大的婢女手上要過一個小巧玉盒交給白雲飛說道:「《歸元秘笈》就在這玉盒之內姊姊自己開吧。」

白雲飛打開玉盒果見放著三本冊子上面寫著《歸元秘笈》四字筆跡娟秀似非男子手筆。

她無暇仔細翻閱這一部引得武林人物如痴如狂的奇書迅捷翻到療傷篇上細心地看了一遍。

她仔細看完療傷篇各種記載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愁只覺上面記載有很多方法都可適用於馬君武但細細一想又都有些差異。

她合上《歸元秘笈》交還給藍小蝶嘆道:「這《歸元秘笈》勿怪能引得武林中人如痴如狂實是一部千載難遇的奇書只看那療傷篇中記載已使人驚服投地了。」

她口中雖然在和藍小蝶說話心中卻在推想那療傷篇中暢經順氣手法。

忽然她啊了一聲!盤膝而坐閉目運氣雙掌互搓。李青鸞、藍小蝶、彭秀葦都靜靜地站在一側看著她……

只見白雲飛雙掌互搓度越來越快粉臉上熱氣冉冉上升。

籃小蝶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姊姊用本身真氣要是再不能恢復他五臟機能那就沒有救了!」

猛見白雲飛睜開星目右手輕輕一掌擊在馬君武背心的命門穴上一股熱流循背而出緩緩透入馬君武穴道。

大約有一刻工夫之久馬君武仍僵挺不動。

白雲飛一顰黛眉口中咦了一聲左手疾伸而出一觸馬君武鼻息登時面如死灰目瞪口呆半晌工夫才叫出一聲:「鸞妹妹。」

李青鸞慢慢蹲下身子目光中愛憐橫溢深注著白雲飛答道:「姊姊有話對我說嗎?」

白雲飛緩緩移開馬君武命門穴上的右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武哥哥死了!」

李青鸞突然一呆目光移在僵挺而卧的馬君武身上右手緩緩伸出握住了馬君武左手只覺一陣冰涼如握鐵石隨著微一顫動嬌軀上半身慢慢伏在馬君武身上答道:「姊姊已經盡了心力救不了他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說完輕合雙目臉上浮現出凄涼的笑意雖然流露無限幽怨但卻毫不激動。

山風飄吹起她的衣袂西斜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她臉上看不到一點淚水……

她慢慢地握住了馬君武的另一隻手俯貼在馬君武胸前鼻息逐漸轉重竟自沉睡過去。

原來她在這段時間之中日夜都在想著馬君武的生死耗費她無限的心神早已疲倦不堪但因馬君武一直不咽絕最後一縷弱息是以她也一直未能靜下心神此刻見他死去支持她不眠不休的希望驟然斷絕了精神一散人再無法承受伏在馬君武身上不覺間沉睡過去。

白雲飛輕輕嘆息一聲隨手拂拭下臉上汗水也慢慢閉上眼睛原地靜坐行功調息。

她剛才因替馬君武療傷消耗去了不少真氣也已睏倦難支。

藍小蝶獃獃地望著幾人心中卻不停地想著《歸元秘笈》療傷篇上記載的各種療傷之法她已把那秘笈背得滾瓜爛熟上面的每句每字都已深印腦中想來自是毫不費力。

要知籃小蝶生性異常穎慧只因一直靜居深山幽谷與人無爭對事不求索解雖有絕倫才智但卻甚少用過何況她已有大般若玄功基礎此刻略一用心立時對那各種療傷記載豁然貫通應用之法亦隨即瞭然。

她過去一直認為自己不會武功是以對那《歸元秘笈》上所載的各種武功要訣從未用心想過其實她修鍊的大般若玄功乃內家功夫中極高的一種氣功在修習過程之中已兼攝了各種精深武學要訣克敵制機已成為她一種自然本能只要心念一動即可於不知不覺中施展出攻、守絕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她由極難入易只要稍一用心思索自然通達可惜她平時從未用心想過現下目睹白雲飛憂苦神色不自禁用心思索那《歸元秘笈》療傷篇各種療傷之方法的秘奧竅訣一一在腦際掠過直似江河潰堤一般洶湧而出而且順理成章無不瞭然一時間竟難遏止。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白雲飛先在極度的痛苦中清醒過來緩緩伸出右手撫著李青鸞秀道:「鸞妹妹起來吧!咱們先把他移放到我住的石室中去讓我再想想看有沒有辦法救他?」

但聞李青鸞輕微鼻息之聲不絕睡得竟是十分香甜。

白雲飛輕輕嘆息一聲收回撫在李青鸞秀上的右手抬頭望天明月早落東方天際泛起一片魚肚白色原來天色已亮再看幾人身上都已被晨露浸濕四個白衣美婢並排靜坐一側彭秀葦卻垂手站在自己身後藍小蝶圓睜著一雙星目獃獃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這情景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凄涼雖然聽不到一點哭聲看不到一滴淚水但那整個山谷中卻都被一種悲槍的氣氛籠罩!

突然間一聲鶴唳玄玉忽展雙翼沖霄而起兩翅扇起一陣狂風只吹得幾人衣袂飄飛。

白雲飛一顰黛眉還未來得及轉動心念忽見藍小蝶微一側身原坐姿勢未動亦未見她如何作勢人已騰空而起隨手一抓竟把那飛了**尺高的靈鶴玄玉的右腿抓住倏忽間隨鶴上升了兩丈多高。

藍小蝶這隨手一抓只是一種潛在的本能勢在意先待她看清楚已離地兩丈多高時只嚇得一聲驚叫鬆了緊抓鶴腿的右手。

只聽那四個白衣美婢同是啊呀一聲紛紛由地上躍起一齊伸手去接藍小蝶的嬌軀。

四婢從小就和藍小蝶在一起長大知她不會武功怕她掉摔地上受傷個個驚急得玉容變色。

突然間一陣急風由四婢頭上掠過白雲飛已飛身而起她輕功造詣十分精深飛來之勢快逾電射那穿空一掠已到了藍小蝶身旁雙臂一伸向她抓去。

就在她雙手將觸及藍小蝶時忽覺她身子隨著雙手去勢向後飄退了半尺剛剛把好雙手讓開。

白雲飛看得一呆忘記了身懸半空失聲叫道:「這是什麼……」猛覺丹田真氣一散全身向下疾沉正好對著四婢停身所在落去。

但她畢竟是武功絕高之人警覺失神忽的一收雙腿懸空一個筋斗落到一丈開外再看藍小蝶時身若飄空飛絮般緩緩地降落在地上。

藍小蝶似對自己由兩丈以上的高空跌下而又毫無損傷之事甚感驚奇怔了一怔才緩步走近白雲飛道:「姊姊我想起了一個救他辦法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這時白雲飛已知她身具內家上乘功夫只是自己還不知道罷了聞言喜道:「什麼辦法快說給妹姊聽聽!」

藍小蝶道:「我剛才想到那大般若玄功之中有一段記載說:滿則溢不足勝有餘但如打通任、督兩派則有餘可補不足無滿溢無窮止……」說到此玉頰上忽泛起兩片紅暈倏然住口。

白雲飛雖然不知大般若玄功修鍊之法但聽她背述口訣卻是修鍊上乘內功時無法克服之難關。

白雲飛忖思一陣道:「妹妹口中所述的似是大般若玄功中修習要訣和療傷之事似無關連。」

她雖已聽出那幾句真訣之中念意精奧博大正是克服修為上乘內功走火入魔的辦法只是一時不能完全思解透徹。

藍小蝶秀靨更紅嘆了一聲道:「重傷不虧大損無餘他在身受重傷之後而能拖延這樣長時間不死想那內腑五臟定然傷而無損只是把一口真元之氣消耗盡絕使內腑功能消失百脈硬化了氣血不暢如能助他幾口真元之氣使他五臟效能復常再以真氣助他暢通百脈或可救得他活。」

白雲飛搖搖頭道:「我已盡本身之能不惜消耗真氣打通他奇經八脈但仍無法使他清醒過來……」

藍小蝶接道:「姊姊所用手法只是助他暢通脈穴以本身真氣催動他全身氣血逼使他重傷的五臟恢復功能如果他受傷不重或是他傷的外穴內脈不難很快復元但如他是被內力重擊震傷了內腑姊姊這救他之法反使他護傷元氣加快耗盡待他元氣耗盡人就無法可救了!」

白立飛聽得呆了一呆道:「不瞞妹妹我已數度用本身元氣助他恢復五臟功能但是……」

藍小蝶微笑接道:「是啦!姊姊定是把本身真元之氣用口傳入他的內腑是不是?」

白雲飛突感臉上熱輕輕一嘆道:「為救他性命我也顧不得了。」

藍小蝶忽然瞪大了兩雙圓亮的明目臉上神情十分奇異的問道:「姊姊心裡很喜歡他是嗎?」

白雲飛被問得一張臉紅到了耳根後面她心裡雖感羞澀但又不得不當面承認點點頭道:「唉!他是很好的人……」她本想替自己解說一番但一時間卻想不起適當的措詞只答得一句「他是個很好的人」就無法再接下去。

藍小蝶忽然閉上眼睛緩緩跪下雙膝兩手合十口中喃喃祈禱一陣起身睜眼笑道:「好啦!我已經對娘說了!我肯替他療傷完全是為姊姊我心裡半點也不歡喜他。」

白雲飛想到翠蝶一生所受師父折磨之苦也難怪她在臨死之際會留下這等偏激遺訓淡淡一笑道:「難道那《歸元秘笈》下冊之中另載有療傷的辦法嗎?」

藍小蝶道:「那療傷要訣包羅在大般若玄功之中縱然知得療救之法但如無大般若玄功基礎也是無法下手。」

白雲飛看她在片刻之間對《歸元秘笈》上各種武功要訣似是陡然全都悟解一般言來頭頭是道卻不知她剛才用心在思索那療傷法門之時已把爛熟於胸中的《歸元秘笈》從頭到尾地想了一遍上面記載的各種法門竅訣她早已深印腦際暗與神會此刻再用心一想自然能融會貫通。白雲飛一身武功雖然也是《歸元秘笈》所載但都是經師父傳授而得。藍海萍只精熟上中兩卷內記載武學至於那下冊所載的佛、道兩家合璧雙修的大般若玄功因為行文博大深奧字字蘊含玄機非親身修為極難瞭然。

兩人面對面呆站了一陣藍小蝶忽然拉起披肩藍紗一角蒙在臉上笑道:「黛姊姊你站在那裡想什麼心事?」

白雲飛啊了一聲目光移在藍小蝶臉上她雖用藍紗蒙面但那薄如蟬翼的藍紗如何能擋得白雲飛的視線只見她一張粉白的嫩臉忽然間紅暈如霞眉目間似笑非笑鼻尖上汗水直滴神情極是特異不覺一怔道:「你怎麼啦?」

藍小蝶輕輕嬌喘了兩聲勉強一笑道:「我……我心裡有些害怕!」

白雲飛奇道:「你怕什麼?」

藍小蝶道:「我想起了要救那姓馬的男人心裡就怕。」

白雲飛笑道:「救人乃大善之事有什麼好怕的?」

藍小蝶道:「姊姊你不知道他的護傷元氣早已耗消而盡要想救他必得要用大般若玄功把本身真氣傳入他體內脈穴……那……那要三日夜以上時間……」

白雲飛忽有所悟回頭望了馬君武一眼忍不住星目熱淚奪眶而出深深對藍小蝶福了一福道:「妹妹請看在姊姊份上你就委屈一下救救他吧!」

藍小蝶舉手撤下蒙面藍紗道:「唉!我娘早已對我說不管姊姊要我做什麼為難之事我都得依你。」

白雲飛輕聲一嘆轉身走到馬君武身邊輕輕在李青鸞命門穴上拍了一掌。

只見李青鸞嬌軀一顫動睜開了眼睛望著白雲飛道:「黛姊姊咱們要走啦?唉!早把他安置好你也可以早些去給他報仇了……」

白雲飛微微一笑接道:「不要傻想啦!他已經有救了。」

李青鸞眼睛一亮霍然跳起偎入白雲飛懷中道:「啊!姊姊的本領真大人死了你還能有救活的辦法!」

白雲飛緩緩推開李青鸞伏身背起馬君武道:「我哪裡有這樣大的本領還是這位藍妹妹想的辦法。」

李青鸞聽得微微一呆緩步走到藍小蝶身邊她本想說幾句感謝之言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叫得一聲:「姊姊你真好……」就無法再接下去。

白雲飛背著馬君武當先帶路藍小蝶、李青鸞手牽手隨在身後四個白衣美婢依序緊跟在藍小蝶後面彭秀葦卻和幾人相距了三四丈遠而且還不時回頭張望。

要知彭秀葦昔年乃是橫行江湖女盜見聞極為廣博她對靈鶴玄玉陡然間沖霄飛去一事覺得十分可疑只是一時間想不出原因何在心中雖動了疑慮但卻不便妄作測論只好悶在心中。

白雲飛居住的石室就在聳雲岩下穿過一片草坪已可見敞開的石門。

藍小蝶看那石洞在百丈以上山壁之間很擔心自己無能攀登那知微一用力提步身子已騰空而起走來全不費力。

白雲飛把馬君武放在自己住的小間石室之內笑對藍小蝶道:「妹妹他已經氣絕多時如果再拖延時間只怕救治不易你如有需我相助之處儘管出言吩咐。」

藍小蝶微現羞怯之態答道:「倒不煩姊姊相助只是有一件事得求姊姊答應。」

白雲飛笑道。「你說吧不管什麼為難之事姊姊也會答應。」

藍小蝶嘆道:「我要在這石室之內伴他三晝夜之久而且療傷之事還有很多疑難之事不過為了姊姊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所以我想請姊姊留在靜室之內陪我三天以作見證如果他傷勢將好之時心中動了邪念那我就一刀把他刺死姊姊不能怨我也不得阻攔於我。你若是答應我就替他療傷要不是答應我……我就只好不管了。」

白雲飛沉忖了一陣道:「心動邪念之說漫無限制再說他大傷將愈之際理性或較脆弱只要他沒侵犯妹妹的舉動那就不必深究姊姊所知他確實是一個拘謹守禮之人。」

藍小蝶雙目神凝神色十分莊重地說道:「如果他有了侵犯我的舉動呢?」

白雲飛嘆道:「那你就殺了他吧我也怨不了你。」

藍小蝶探手入懷摸出一把寒光耀眼的匕道:「姊姊如果我殺他之時你千萬不要出手相救因為那時我恐難自製。」

白雲飛沉忖良久答道:「如果他真有欺侮妹妹之處任憑你處置於他姊姊絕不插手。」

藍小蝶綻唇一笑緩步走到洞口吩咐那四個白衣小婢道:「我和姊姊在這石室內替那姓馬的男子療傷在三晝夜內不能分心不管有甚重大之事都不許驚動我!」說完正待回身閉門忽見白雲飛一晃肩搶到門口笑道:「妹妹且慢閉門姊姊去備些食用之物來。」說著話人已向後面奔去。

這石洞本是昔年天機真人的修真之處深達數丈共分五室被翠蝶改作廚房之用。

她剛奔到廚下瞥見神鷹陳葆和侍候自己的老宮女松芸雙雙躺在地上仔細一查原來兩人都被點了暈穴。想是怕兩人被小蝶弦音耗心的神功所傷故而點了兩人穴道。

她伸手解了兩人被點的暈穴等了一盞茶之久兩人才清醒過來忽的一下挺身坐起呆望了白雲飛一陣一齊跪拜下去。

原來兩人被點穴道過久全身血脈不活驟然醒來只覺眼花繚亂半晌工夫才認出公主回山。

陳葆一面叩見主人一面說道:「前兩日藍老爺子不知由哪裡帶了一個身披藍紗的美貌女子回來老奴……」

白雲飛搖搖手接道:「我知道了你們快點準備些食用之物送到前面款待幾位遠道來客。」說完又奔回前洞。

她又囑咐了彭秀葦和李青鸞幾句才退回自己卧室。

不大工夫陳葆和松芸手捧菜飯而來兩人驟然看到了這麼多人不禁微感一怔但瞬即恢復了鎮靜擺好萊飯恭請幾人入席。

這時彭秀葦和李青鸞都已感到飢餓也不客氣立時就坐下吃喝起來。

白雲飛拿了很多麵餅菜果放在自己卧室閉上石門笑對藍小蝶道:「妹妹你要不要先食用一點東西再替他療傷?」

藍小蝶道:「我心裡不安得很吃不下東西姊姊自己吃吧!」

白雲飛也不相強其實她一心想著馬君武生死之事哪裡還能吃得下東西勉強吃下一塊油餅就不再吃。

轉臉望去只見藍小蝶席地而坐輕顰著兩道黛眉臉上神情無限憂鬱右手放在膝上獃獃地坐著一語不似乎已把馬君武療傷之事忘去。

她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藍妹妹他已經氣絕多時拖久了只怕難以救治你答應替他療傷也該動手了吧?」

藍小蝶緩緩站起身子似自言自語又似答白雲飛問話道:「唉!既然答應了給他療傷遲早總是難以避免。」

籃小蝶伏身拖起馬君武接道:「唉!我本來是不應該答應替他療傷但我已經答應了姊姊自然是不能反悔!」嘴裡答著話人也同時緩步向卧榻旁走去。

藍小蝶把馬君武放在榻上整個人不住輕微顫抖、驚懾和緊張使她獃獃地旁榻而立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一閉眼決定治療馬君武之傷。

白雲飛暗暗嘆息一聲緩步走到榻邊低聲說道:「蝶妹妹你為姊姊忍受這種辛苦真叫我於心難安。」

藍小蝶忽然睜開星目兩顆瑩晶淚珠奪眶而出展開雙臂把馬君武扶坐榻上說道:「等下我行功之時全身真氣都將凝聚一起姊姊千萬不可動我。」說完話盤膝坐好左手按在馬君武天靈穴上右手緊扶馬君武腰間雙目圓睜默運真氣片刻后氣運任、督兩脈一股熱流涌集左手由馬君武天靈穴循脈而下遍行四肢百骸不到一頓飯工夫馬君武內腑五臟已被藍小蝶真氣催動恢復功能凝滯的血氣逐漸向全身各脈行去。

白雲飛仔細看去只見馬君武本已經僵硬的四肢忽然活動起來毛孔中亦向外浸出汗水不禁心中大喜。

石室逐漸的陰暗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木榻上的馬君武仍未清醒藍小蝶經過這一段長時間之後驚懾和激動的心情似乎已平復不少。

白雲飛晃燃了火種點起松油火燭石室中驟然明亮起來。

忽聽藍小蝶啊了一聲她似乎很睏倦睜開星目輕輕地喘息一陣伸手按在馬君武胸前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臉上露出歡愉之色笑道:一姊姊他內腑已恢復了功效。今晚上如果能清醒過來明天打通他奇經八脈那麼人就可以活啦。」

白雲飛微微一嘆道:「這都是妹妹賜助之力我想他知道了心中一定很感激你。」

藍小蝶淡然一笑搖搖頭道:「我是衷心相助姊姊只要你心裡快樂就行了倒不需要他感激我!」

白雲飛道:「姊姊和那位李家妹妹都和他一樣地感激你。」

藍小蝶綻唇一笑不再答話盤膝坐她行功調息片刻后突見她頂門上冒起冉冉熱氣。

白雲飛看她在片刻之間就能把真氣運聚心頭甚感驚異暗道:她小小年紀能有這般的深湛內功實是不易看樣子師父也要遜她一籌。

只見藍小蝶頂門上熱氣愈來愈濃不過一個時辰她全身都被一層薄霧籠罩越來越濃看上去竟如若有若無一般。

忽見她合在胸前的雙掌倏然一分迅疾絕倫地拍在馬君武兩處要穴之上但她雙手並不即時拿開反而緊緊按在馬君武被拍中穴道之上環繞在她身上的熱氣卻逐漸減少大約有一盞熱茶之久她才把雙手拿開如此連番六次拍遍了馬君武全身十二處死穴。

她每次用手按在馬君武穴道上時那全身環繞的熱氣就逐漸消減一經盤坐調息熱氣又復冉冉上升不過她調息時間愈來愈長六次過後天色已經大亮。

這一夜白雲飛連眼皮也沒有合過她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小蝶替馬君武療傷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馬君武仍然是靜靜地躺著沒有清醒也沒有掙動過一下她幾次想走近木榻看看馬君武但她每次站起身後就想起藍小蝶相誡之言只得強忍著滿腹焦急重又坐了下來。

藍小蝶在連按馬君武十二處死穴之後忽然向後移開兩步閉目休息一陣后睜開眼睛笑道:「姊姊我已用本身真氣幫助他恢復五臟效能活開他十二處死穴中凝滯的氣血讓他稍休息一陣再打通他奇經八脈他就可以清醒了。」

白雲飛緩步走近木榻笑道:「蝶妹妹我現在可以不可以查看一下他心臟跳動情形?」

藍小蝶微微一笑道:「可是可以不過他氣血初行尚未復常不要移動他的身子。」

白雲飛慢慢伸出右手輕輕觸在馬君武前胸果然覺出他心臟已經恢復跳動不禁心中一喜笑道:「多謝妹妹啦!你把他從死亡中拯救回來……」

藍小蝶突然閉上眼睛兩行淚水緩緩由眼角流下道:「我娘死之前再三對我說不許我喜愛男人就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也不能喜歡他我這樣救他心中已愧對我娘在天之靈但我又不忍看著姊姊痛苦所以才不惜背逆娘的遺言救他待他傷好之後我就要離開姊姊回到百花谷中在娘墓前好好地哭上一場。」

白雲飛嘆道:「翠姨這偏激遺言只不過是傷悲之際的氣忿之言哪裡能夠當真妹妹乃聰明之人想想姊姊的話是否有錯?」

藍小蝶還未能答話突聞石室外傳來一陣喝叱之聲因那石門緊閉不易傳音喝叱之聲聽來並不很大但兩人耳目均極靈敏不但聽得甚是清晰而且可辨出那是三手羅剎彭秀葦的聲音。

白雲飛一場黛眉霍然躍起正待拉門而出忽聞藍小蝶叫道:「姊姊開不得門。」

藍小蝶輕聲一嘆目光投注在馬君武身上說道:「他五臟恢復功能不久血氣又在散行之時如果被人闖進石室一擾只怕氣血復滯白費一晝夜療救之功。」

白雲飛道:「如果白雲峽來了強敵我如不出去只怕她們抵擋不住。」

話還未完石室門外已響起李青鸞清脆聲音叫道:「黛姊姊有敵人來到白雲峽了!」

白雲飛被藍小蝶幾句話嚇住果然不敢開門答道:「你武哥哥療傷正在緊要關頭我無暇出來你們可協力守住洞口只要不讓敵人沖入石洞就行!」

李青鸞應了一聲轉身急步奔去。

白雲飛回頭再看藍小蝶時她已開始替馬君武打通奇經八脈她所用手法異常特別和自己大不相同。

足足耗去兩個時辰藍小蝶才停下了手一對星目睜得又圓又大盯在馬君武臉上兩手低垂臉上微帶笑容。

白雲飛初看一陣還不覺有什麼特異之處哪知和她目光接觸時間一久忽覺她一片天真可愛。

忽見藍小蝶臉色一變取過置放在枕邊匕目光凝注在馬君武臉上嬌臉上泛現殺機看樣子只要馬君武稍有失常舉動她即將揮刀刺殺。

白雲飛吃了一驚縱身躍到木榻旁邊低聲叫道:「蝶妹妹!他是否已清醒過來?」

藍小蝶道:「他全身脈穴都已暢通再過幾個時辰我再幫助他回聚本身真氣他就可自行運功調息了。」

白雲飛聽她講話聲音仍甚柔和並無絲毫怒意這抓刀戒備似乎是一種本能的預防心中暗道:看來她心中已深印翠姨偏激遺訓潛在她的意識之中有對男人的深痛惡絕馬君武重傷初愈只怕理性尚未全復如果言語和行動之間對她有冒犯之處恐難逃一刀之危現下他體內經脈既已恢復功用助他回聚真氣已無什麼大難我何不接替她工作以免她傷害馬君武……

白雲飛道:「眼下他體內經脈已通五臟效能又復那助他回聚本身真氣之事不敢再勞妹妹就由姊姊代替你吧!」

藍小蝶低頭望望右手握的匕笑道:「我知姊姊的心啦!是怕我殺傷他。」

白雲飛聽她一言說穿也不再隱瞞點點頭道:「唉!妹妹猜得不錯他在重傷初愈之時只怕很難有自制之力妹妹又深懷戒心時時以翠姨的遺言為念在這等情勢之下很容易造成慘劇萬一他無意間碰到妹妹但你卻認為有心相犯這一來就很難分出真正是非不如讓姊姊代你免得鬧出什麼凄慘之事。」

藍小蝶不再答話緩緩把嬌軀移到木榻一角。

白雲飛躍上木榻盤膝坐好暗中用功行聚真氣。

藍小蝶忽然向前一傾嬌軀低聲笑道:「姊姊待會你助他真氣回聚之後立時得把他扶起。」

白雲飛聽得心頭一跳道:「我用手按著他的穴道不也是一樣嗎?」

藍小蝶道:「那怎麼行?他真氣復聚的瞬間是這療傷過程中最緊要的關頭姊姊必須扶起他身體再以本身真氣助他使他能把那一口散去元氣重回聚丹田之中。這中間道理一時間很難說得清楚要知現在推動他五臟跳動血脈運行的完全是我本身相助他的真氣必須要使他引為己用他才能夠真的重生。」

白雲飛不再多問舉手理理雲鬢閉眼運集功力然後緩緩伸出右手向馬君武璇璣穴上按去。

她手還未觸到馬君武身體忽聽一聲微弱的嘆息之聲嚇得她急忙把伸出的右手縮回定神望去只見馬君武微一睜動雙目又很快地閉上。

雖然只是那麼輕迅的一瞥但已使白雲飛心頭泛上了無比的羞意那收回的右手再也不敢伸出。

忽聽藍小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道:「姊姊快些動手他已經清醒過來了我幫助你。」

只覺一隻手掌輕輕地按著她背心命門穴上一股熱流很快地流行全身和她本身真氣匯合在一起。

處此情勢之下白雲飛只得疾伸右掌按在馬君武璇璣穴上。

只感藍小蝶觸在自己後背的手掌熱流滾滾而下有如怒海波濤無盡無止不禁暗暗驚心忖道:她這精湛內功別說我難及她萬一就是師父只怕也難及她百分之一。

要知藍小蝶的任、督兩脈已通全身真氣循環相生無盡無窮耗消雖大但卻不傷身體。

但見馬君武慘白的臉色逐漸地泛現出微紅鼻息轉重前胸起伏加忽然長長吁一口氣陡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爍爍地注在白雲飛身上。

她忽然心頭一陣跳動有如鹿撞一般按在馬君武璇璣穴上的右手本能地縮了回來。

藍小蝶急促地聲音又在她耳邊響道:「姊姊快些按住他他初暢經脈受不住過的氣血運行要是他不能把一口真氣納回丹田只怕要……」

她話還未完忽見馬君武雙手虛空亂抓呼吸轉急臉色漲紅似乎胸中涌塞著什麼東西要吐又吐不出來一般。

一種少女的矜持羞澀使白雲飛一時間猶豫難決。忽覺一陣微風飄然藍小蝶像一條躍水人魚一般由她身側掠過雙掌一合緊按著馬君武。白雲飛呆了一呆輕輕移開嬌軀退到木榻一角。

只見藍小蝶幽幽一嘆睜開星目望著白雲飛凄苦一笑道:「姊姊我已用本身真元之氣助他把一口真氣納回丹田片刻之後他就可清醒過來但他體內脈穴尚未能恢復正常以適應氣血運行必須要借他人內力之助使那已經硬化的經脈逐漸復元這一段時間大約需兩個時辰以上請姊姊坐在我身側靜觀其變……」話至此處倏然而止緩緩鬆開按著馬君武的右臂取過身後匕放在枕邊然後又把右臂放回原處。

藍小蝶臉上神情卻是一片冷漠她經過兩天一夜時間心中的驚懼之念已消減不少雖然和馬君武接觸卻已毫無激動情緒。

靜坐在木榻一角的白雲飛心中反而大感緊張起來她目光不停地由馬君武身上移注到枕邊那寒光耀目的匕之上心中情緒十分矛盾既希望馬君武早些清醒但又怕他清醒之後……

白雲飛一直集中著全神注意著藍小蝶的一舉一動怕她在急怒之下真的傷了馬君武。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忽聽石室外傳來了李青鸞清脆的聲音道:「你雖然是武哥哥的朋友但也不能進這石室。」

負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李青鸞道:「因為我黛姊姊正在那石室中替武哥哥療治傷勢連我都不能進去你自然是更不能進去了。」白雲飛聽得那尖銳聲音之後忽的心頭一震。

忽聽彭秀葦的聲音冷冷接道:「那石室之內是我主人閨閣重地豈是你能去得的?」

白雲飛聽得三手羅剎聲音之後心中略覺一寬知她見多識廣深悉江湖險詐曹雄詭計雖多卻不易逃過她的眼睛。

曹雄格格一陣大笑道:「你武哥哥被什麼人打傷了不知他傷勢如何?」

白雲飛聽得暗暗罵道:「哼!好個陰險狡猾之徒……」

心念初動忽覺眼前寒光一閃藍小蝶右手已經抓起枕邊匕對準馬君武前胸眼神湛湛注視在馬君武臉上但她左掌仍然貼著馬君武的穴道。

這陡然的變故使白雲飛無暇再分心旁顧急聲問道:「妹妹是不是他有了侵犯你的舉動?」

藍小蝶笑道:「沒有不過他人已快清醒了待他清醒之時看到我舉著匕相觸在他的胸前我想他一定要大吃一驚他心裡害怕就不會侵犯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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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鶴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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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衛話往事 小蝶通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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