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人生到處知何似

081:人生到處知何似

因為喬江林在病中,加上我的感冒剛好不久,喬江林婉言拒絕了一切聚會,陪我待在家裏,期間只跟陸岩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我忙着和若棠逗孩子玩耍,喬江林和陸岩在一邊談事情,若棠悄悄跟我說,等三月開春,秦海洋會回國,和陸青好事將近。

我不算驚訝,大約是之前就覺得,秦海洋和陸青兩人有點意思,但那時候秦海洋心裏只有江佩珊,陸青一個人追出國外去,黃天不負,總算是抱得美男歸。這兩年,秦海洋都沒有聯繫陸岩或者喬江林,一通電話都沒有,若棠說,跟我們置氣倒不至於,和自己置氣吧,江佩珊的死對他來說,是打擊,這輩子都緩不過氣來。

誰說不是呢?

我這輩子也忘不掉杜威一樣,秦海洋忘不掉江佩珊,好像能理解了。

初七過後,公司恢復上班,喬江林開始忙起來,但我他吩咐周舟寸步不離跟着我,說是孕婦不能沒人陪着,周舟在,方便照應。我開玩笑說,你也不怕像陸岩之前那個女助理陳熙一樣,背後給我使絆子啊,你清楚人的底細不?

喬江林站在床邊換衣服,對我淡淡一笑,自信地說,她不會。

我努努嘴,好吧,你自信就好。對了,有葉子儀的消息沒?這麼多天,是不是該報案了?

喬江林頓了一下,扣好襯衣的最上面一顆扣子,慢悠悠地系領帶,「不用,他在葉琛那裏,安全得很。等事情處理完了,葉琛會放她走的,畢竟是姐弟。」

當時我在想,喬江林這樣會不會太放心了?雖說我不知道葉子儀和葉琛兩姐弟的癥結點在哪裏,但總感覺,葉琛對葉子儀不會鬆手,之前在葉琛私人山莊的時候我曾問過。葉琛當時那個表情,我有被嚇到。這不是危言聳聽。

但喬江林這麼說,我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是啊,畢竟是姐弟,最後能兇殘到哪裏去呢?

是我想多了。

喬江林迅速穿上外套,走到我跟前來,我乖巧地上前湊近他,等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說,「我去公司了。」

昨夜裏助理打來電話,說杜威的案子落到實處上,文件今天會下來,喬江林的嫌疑將完全洗清,那麼,杜威的後事,也該開始料理了。沒用我多問,喬江林便說,「今天我讓人去安排,你身子重,就不要跟過去了,風水不好,對孩子不好。」

「不行,他沒有家人,就當我是唯一的家人好了,我一定得去,這件事沒得商量,你讓周舟跟着我,不會有事的,孩子有福,衝撞不到,你又不是封建社會的家長,怎麼相信這些東西?人活着的時候沒對我怎麼樣,現在去送最後一程。應該的。況且,他和飄飄都是我的舊友,不去,怎麼說得過?」

喬江林摸着我耳畔的碎發,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想什麼,我搖了搖他的胳膊,撒嬌請求說,「好嘛好嘛,讓我去吧,我保證去了很快就回來。」

喬江林抿嘴,問我,「真的一定要去?」

我點頭,堅定地說,「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我必須去。」

喬江林眯了眯眼睛,嘆氣說,「好吧,我拿你沒辦法,讓周舟跟着,我給你們安排個司機,你就不要自己開車了。」

「好,聽你的。」我甜甜笑,就知道他拗不過我。

「那我先走了,你再睡一會兒,儀式安排在下午了。」喬江林說。

我點點頭,看着他闊步離開卧室,順便幫我關上門,他的笑容在門縫裏被壓扁了。

喬江林走了沒一會兒,周舟到家裏來,喬江林給了她鑰匙,進來我也不知道。我一覺睡醒時,已經十一點半,周舟在客廳打電話,睡飽了我精神抖擻,周舟掛了電話,說可以吃午餐了,吃完帶我去殯儀館,喬江林已經安排好一切。

洗漱的時候,我發現一個問題,最近南源都沒聯繫我,我讓他幫忙找的東西也沒動靜,這小子不知道幹嘛去了,但想着畢竟是新年,應該要放假的,也不怪他了。回到卧室擦臉時,我給他打了通電話,但是沒人接聽,一直空響着,我摁了免提繼續擦臉,連着打了兩三次都沒人接聽。

我掛斷電話,嘟噥道,「這小子不工作了么?」

這時周舟敲門進來,問我好了嗎?我起身拿着電話去外邊,吃飯時讓周舟幫我找找看南源,「最近都找不到人,麻煩你幫我看看,說我找他有事兒。」

周舟點頭,我心想,反正時間還早,要不吃了飯去他工作室看看,看完再去殯儀館。但我的提議被周舟婉言拒絕了,她看了看手錶說,「凌小姐,恐怕來不及。我們過去還有些事情要做,因為是兩位逝者,所以需要的程序繁瑣些,您看這樣成不?我安排人去幫您找,咱們還是先去殯儀館。」

我想了想,死者為大,應該的,於是點頭同意了。

吃過飯後,我換了身全黑的衣服,在周舟的陪同下去了殯儀館。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但是第一次心裏這麼難受,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受。當初芳芳走的時候,我們小姐過來送她,那時候只覺得人生無常,我們這個行當里的女人,沒有好結果。活在當下,且行且珍惜。

現在,我過來送杜威的飄飄,感受又是不一樣的。我人生短短的二十五年,好似經歷了半輩子的滄桑,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看着周圍來來往往送行的人,臉上都是木然的悲傷,我忽然真切體會一件事,那便是,人走了,哀思和痛苦都是短暫的,該有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耳邊哀樂響起,我站在兩副水晶棺材面前給杜威和飄飄深深鞠躬三下,沒有悼詞,沒有親友的嚎啕大哭,最簡單的儀式。透明的棺材裏,兩人的遺體都縮水了一般,比鮮活的時候瘦小,形容枯槁,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死氣沉沉。

周舟陪着我將他們送入焚化爐,在遺體推進去的一刻,我們三鞠躬,送別。

之後的事情我不太記得清楚了,我沒有等著骨灰出來,周舟安排了人幫忙下葬,我坐在車裏等骨灰出來,然後開車去墓地。整個過程里,我人都是縹緲恍惚的,不太記得清楚細節。臨走的時候,我看着墓碑上笑靨如花的兩個人的照片,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我長久地站在風裏,馬尾被風吹起來,飄啊,盪啊。

周舟說,「凌小姐,我們回去吧,喬總在家裏等您。」

一晃,天色暗淡。

這算不算是我親手埋葬了過去?

算是吧。

回到家裏,喬江林穿着居家服坐在沙發上和盛楠說話,見我回來了,他起身到玄關處扶着我換鞋子,溫聲問我,「累了吧。」

我無力地笑笑,「有點。哎,盛楠來了。」

盛楠跟我頷首招呼,對喬江林說,「大哥,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走了。和周舟一起。」

周舟也是笑一笑,我才發現,兩人好像認識,而且------

兩人走後,我問喬江林,「他們倆怎麼認識的?」

喬江林淡淡說,「都在我手底下做事,有什麼奇怪的。」

「那以前盛楠也在你手底下做事,我怎麼不知道你就是會所的老闆?而且,你還坑了我一筆!」

喬江林笑,攬着我肩膀坐到沙發上,遞給我溫水說,「不叫坑你,是給咱們找台階下。當時那個狀況,沒點台階,按照你這倔強的性子,能跟我好好說話嗎?」

「哼,你這是算計我!知道我臉皮薄!哎,話說,王成知道你是老闆吧?知道你是老闆還對我那麼囂張,怎麼不幫我撕了他!」

「他不知道。他是阿輝的手下,沒見過我,他救過阿輝一命,但是阿輝不要留他,就給他安排在會所某個差事,他那個人,放在幫會裏,是老鼠屎,留不得。」喬江林說。

我獃獃看着他,發現這架勢,還真有點像黑幫老大。

「阿輝是誰?」

「我的大哥。」

「你的大哥?」

「嗯。」喬江林淡淡說,「沒有他,就沒有我今天。」

我好奇地說,為什麼?

「餓不餓?吃點什麼我讓人送來。」喬江林說,「這些事,以後找機會告訴你。」

我知道了,他現在不想說。

「好,你隨便點吧。我去洗把臉換身衣服。」我說。

冷水拍在臉上,清醒了不少,我愈加好奇喬江林的過去,那八年,他經歷了什麼,是如何加入幫會的,又是如何搖身一變喬江林,捏造履歷回到北城,和葉子儀在一起,又是如何謀划吞掉葉家的。這一切,都是迷,太讓人好奇了。

要說他這麼厲害,通天的本領都有。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和南源在背後做什麼,那是不是,我找南源查葉琛和葉母的事兒,他也一清二楚?後背一陣寒涼,我顫了顫,要是這樣,那以前他不也清楚么?既然清楚,這麼縱容我算幾個意思?

南源,南源。這小子已經好久沒跟我聯繫了。有沒有發現什麼?

想到這裏,我趕緊擦乾臉出去打電話給他,喬江林在客廳里放新聞。電話撥通了,但是還是沒人接。

從中午到現在,已經七個多小時了,他看到電話不知道給我回應一個嗎?這不科學啊,以前他沒接到我電話,都會回給我的。好幾通未接來電,難道他眼瞎嗎?

這不對勁。是在調查的時候被葉琛發現了嗎?

想着葉琛,我有點膽寒的。

要南源真是出事兒了,我得羞愧死,他是為我辦事兒啊!說真的,我現在已經承受不起身邊任何人的離開。

我抓着電話正思考呢,喬江林忽然出現在我身後,拍我肩膀說,「想什麼呢?這麼入迷,我叫了你兩聲都沒回應。」

我從混沌中回過神來,擔憂地看着喬江林說,「你能幫我個忙嗎?」

喬江林點點頭,「你說。」

「你幫我找找南源,我打他電話一直沒人接,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擔心他出事了,你找人幫我看看去?要不你開車帶我去他工作室看看?」

「為什麼擔心?」喬江林說,「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電話沒人接很正常,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不,不是我想太多了,」我看着喬江林,心想我們倆都到這個份上了,有些事情我根本沒必要瞞着他,也許告訴他能更好的幫助我,以及幫助我找到南源,畢竟葉琛的把柄,他也很想知道不是么?我說,「我先前讓他幫我調查葉琛的事兒,他發現葉母和一個陌生男人關係密切,而且,好像葉琛知道了,母子在這件事上分歧很大,葉母甚至對葉琛大打出手,我懷疑這件事跟葉盛德的死有關,反正他們背後一定有秘密,所以南源幫着我追查,而且。我感覺,葉琛很害怕別人知道這件事,你說現在南源聯繫不上,是不是被葉琛發現了?他連自己姐姐都下得去手,對南源會不會------」我根本不敢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怕一語成讖。

喬江林想了想,抿嘴說,「好,你先別擔心,我找盛楠去看看。」

我猛地點頭,然後喬江林打電話給盛楠安排,收線后,他說,「先別着急,吃點東西,等盛楠的回應。南源做這一行許久了,我想,不會這麼不小心。」

「嗯,我等著。」

吃過飯後,盛楠來電話,是喬江林接的,喬江林說了兩句后把電話遞給我,我着急問盛楠找到人沒,盛楠說,沒找到,工作室里沒人,大門緊閉着,周圍的鄰居說很久沒看到人了,好像回老家過年去了。

我提心弔膽,覺得有點不尋常,問盛楠知道不知道南源老家在哪兒,盛楠說,「這我哪兒知道啊,但是可以查一下,你先耐心等著。我看過了,工作室里整整齊齊的。門鎖也是好好的,應該沒事兒。」

喬江林也說讓我放心,他會安排盛楠繼續幫我找南源。

那一整夜我都沒睡好,特別擔心南源出事兒,第二天一早我很早醒了,喬江林拉着我睡覺,說等盛楠的電話。

我心想也是,現在除了等,好似沒有別的辦法了。

迷迷糊糊又睡著了,醒來時,喬江林已經去公司了,周舟在客廳待着,見我出來,立即起身說,「凌小姐,盛楠來電話說,找到南源了,我看您在睡覺。就沒打擾您,一會兒他們會再打電話來。」

「他在哪兒?」

「在老家。」

我一顆心終於落下。

十點鐘的樣子,南源給我打來電話,我接起電話劈頭蓋臉罵下去,一點兒也沒客氣,南源就乖乖等我罵完,罵完了他才說,「我的姑奶奶,你是孕婦,孕婦別這麼暴躁,我不就是沒給你打電話嗎?這一年到頭我在外面浪,總要回家陪陪老人吧?人都一整年沒看到我了!」

我說,「你就不知道給我回個電話?這麼多電話打過去,你屁都不放一個!你這不是嚇人嗎?」

南源笑嘻嘻說,「嘿嘿,這不是電話掉茅坑裏面了嗎?撈起來又不能用了,我只能去鎮上買個新的,這不。你家老大的人就殺過來了,誰嚇誰啊!」

寒暄了一陣,我確認南源平安無事,心裏舒坦了許多,沒等我問及葉琛的事兒,他主動說,找到了點東西,等下周他回北城就給我。我說不急,你要小心,葉琛這人,心思重,我也說不上來小心什麼,總之,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別偷雞不成蝕把米,人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電話那頭,南源愣了愣,乾笑兩聲,叫我名字,「哎,凌寒-------」

我等着他說話呢,但他好像沒有要繼續的意思,只是叫我名字,「凌寒。」

「你他媽想說什麼就說啊,這麼婆婆媽媽的,你娘不娘啊你!」

南源大笑,「哎,沒什麼,就是挺想你的,」這一句曖昧的問候出來,我還沒尷尬呢,他倒是拉不住臉了,緊接着說,「好了不說了,等小爺回北城見吧!掛了啊!」

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當時真的沒聽出來南源的欲言又止。

新年喜慶的勁頭一過,宏盛的股票開始大跌,內部的矛盾加劇,都在爭着掌舵人的職位,葉琛和喬江林的戰爭其實早就開始了,硝煙瀰漫,但還沒到白熱化的地步。

而葉盛德的死,莫名其妙的扣到了失蹤的葉子儀身上,有人說葉子儀不孝,一直對當年葉盛德迎娶小三逼死原配的事兒耿耿於懷,逮著機會報復。也有人說,葉子儀看不慣老爺子的偏心,為了和葉琛一爭高下附庸喬江林,但走錯一步,無法回頭。

警方開始調查葉子儀的失蹤,不是喬江林報警,也不是葉琛,大約是某個喜歡看好戲的股東。

但葉盛德的死,在黑暗之手的運作下。成為了不解之謎。葉母心急,在媒體見面會上哭成淚人,聲稱老爺子身體不好,醫生曾說撐不了多久,葉子儀也是她的孩子,她養育多年,再了解不過,她堅持說葉子儀不會這麼做。希望媒體和公司股東放過這件事,讓老爺子入土為安。

奇怪的是,不管是喬江林和葉琛,都沒有阻攔這件事。

老爺子下葬那天,媒體報道,新聞大版面上,葉琛和喬江林站在一起,黑色的西裝,黑色的大傘,兩個人都面無表情。背後黑壓壓的一片人,還有白色的菊花,以及傾城的大雨。

夜晚喬江林回到家裏,他說別墅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問我什麼時候搬進去,傭人也找好了,一應俱全,這邊太小了,想給我和孩子一個舒適的環境。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高興是高興,但失落還是免不了的,這邊我住了好幾年,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感情身後,說丟掉就丟掉,怎麼可能?

從前,若棠總是說她不願意給陸岩做情婦,她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窩,不用太大,只要有心愛的人。再小的房子也足夠安全。再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一家人其樂融融。

每次她這麼說的時候,臉上都是無比天真又憧憬的表情,單純善良,歲月靜好,每次我都坐在一邊,嘴上說着老娘要愛,要是沒有愛,就要很多很多的錢,錢多了,什麼東西買不到?我怕個毛啊。

但我心裏,其實在不由自主地附和,我也是。

我也想要。

一個家,一個愛人,一雙兒女,一盞夜晚點亮的明燈。

我媽死得早,奶奶重男輕女不喜歡我。爸爸懦弱沒有話語權,一直活在奶奶的掌控下,張寡婦進門后,他又一直活在張寡婦的掌控下。他這樣的男人,註定懦弱一輩子。

大約正是如此,我看男人的眼光太往高去,我看不起宋志偉,因為他在杜威的勢力面前唯唯諾諾,真正的失望是他把我賣給杜威,並不是以為他沒脾氣,好賭博,而是他守不住自己珍惜的東西。我看不上杜威,因為他目光短淺,這輩子只想安安靜靜做個放高利貸的小流氓,我跟着他,這輩子也只能做一個小流氓的老婆。我愛上喬江林,因為他身上有高大男人的光環,有我嚮往的男人的氣魄和魅力,在夜場做事的那幾年,我見過很多有錢有勢的男人,但沒一個像他,身上散著光,吸引我靠近。

他是一盞熊熊燃燒的明燈,我是只微小的飛蛾,這一輩子嚮往光和明亮,所以甘願以身撲火。

「再等等吧,新裝修的,住進去也不好,等等再說。」

喬江林扭過腦袋看我,「行。」

當我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是一周后。

我沒接到南源的電話,打給他,也已經關機,而周舟同我形影不離,當我說要去找南源時,她犯難,說要同喬江林商量。那時候我還以為,她是為了我的安全着想,或者說,她是喬江林的手下,聽喬江林的安排

我開始意識到,她看似在陪同我,實際上,是監視我,這樣更貼切些。但我摸不準事情到底怎麼了,我也只是猜測,畢竟,打心底說,我對喬江林是信任的。

我不動聲色,到產檢的日子,我約了若棠一起,現下我能找到的幫手,只有她了。

在這一點上,喬江林沒有疑義,但周舟還是跟我如影隨形。到醫院做完檢查,我和若棠約著去逛街,周舟和保鏢跟着算什麼事兒,若棠多聰明啊,我輕輕一點,她就明白我的意思,把保鏢支開了,商場里人多眼雜,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出行,有點礙眼。

我順着若棠的話說,「周舟你也去休息休息吧,我們逛一會兒電話你。」

周舟為難地看着我,但害怕暴露吧,她也沒執意要跟着我。最後剩下我和若棠,在商場里隨意逛逛,買了些喜歡的東西,然後找了家咖啡廳坐下喝果汁。

當然,我沒有告訴若棠我的疑惑和心事。趁着她上廁所的時候,我拿她手機打給於姐,讓她幫我找找南源,我現在誰都指望不上,只有於姐了。我不敢告訴若棠,怕把她置身於尷尬境地,而且,她有孩子,我不能讓她為我擔心。

於姐一點也不意外接到我的電話,更像是在等我,當聽到我聲音后,她首先問我,「小寒,你在哪兒?」

我說姐,我在商場,和若棠在一起,她上洗手間去了,我有事情找你幫忙,你要幫我。

於姐屏氣,冷靜地說,「寶貝,你先聽我說,我有事情告訴你,你現在不要四處張望,可能有人跟着你。」

「什麼意思?姐,你知道什麼?」

「你假裝掛斷電話,然後等一會兒,戴上耳機假裝聽歌,我有話跟你說。聽話,按照我說的做。」

我有點蒙,但是感覺事情的嚴重性,我別無選擇,只能按照於姐說的去做,假裝掛斷了電話,隨意看看四周,喝着果汁。過了一會兒,我拿出耳機插在手機孔里,「姐,好了,你說吧。」

於姐清了清嗓子,說,「妹妹,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今天傳這個話對你來說是不是好事,但這麼多年,我手下這麼多姑娘,就你最像我,眼裏容不得沙子。我思前想後,還是告訴你的好,至於怎麼選擇,全靠你自己的心意。」

我沒說話,抱着果汁喝,心裏一顫一顫的。

「你不用說話,聽我說就好。」於姐說,「葉公子前兩天派人來找我,讓我等你聯繫傳個話,他說,如果你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就找機會甩開喬江林給你安排的人,星期天晚上十點之前,打車到萬麗酒店的停車場,那邊會有人安排你去見他。他會告訴你所有真相。」

「他好像很確定你會主動聯繫我,所以這幾天我一直沒跟你聯繫。妹妹,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秘密是什麼。我話說到這裏。另外,有個人在我這裏,想跟你說話。」

然後電話轉到另外一個人手裏,是我找了許久的人,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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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慰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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