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
昨夜一場大火，燒了數十民宅，毀了一條街道，雖無人員傷亡，但是也損失慘重，此刻災民被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中，看了讓人不禁心酸。旁邊是萬象寮派人連夜搭起來的施粥的棚子，有人在前面排隊。
不遠處，是官府緊急徵集民間錢糧的告示，有不少人圍在告示前面，紛紛捐助解開腰包捐贈錢財。白桑站在遠處，皺着眉看着也排在其中的寧倩公主。
說起寧倩，白桑心中又是飄過了幾朵烏雲。人家公主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倒好，天天上房爬樹，今天更是偷偷溜出宮來，白桑想着又嘆了口氣。
今天早上，晨鐘響過三道，是群臣下朝的標誌，白桑走向書苑，想要複習一下昨天的功課，以防寧倩什麼都不知道又要挨罰。卻不想還沒到書苑門口，就被寧倩拖到了後花園。
「要是讓太傅知道了公主你不去讀書，跑到這裏爬樹，他老人家鼻子一定要氣歪了。」白桑靠在一棵樹上，抬頭看着奮力爬上樹的寧倩說道。
「那又怎麼樣，他老人家才沒時間管我。」寧倩坐在樹枝上，低頭對白桑說道：「上來，這裏風景好。」
「我看還是算了，我只是個小小的伴讀，可沒有公主你這麼大的臉面，等下太傅多半罰的又是我。」白桑擺擺手，在樹下抬頭看着寧倩，想着用什麼辦法把她弄下來。
「哪一次他罰你，我不是都幫你分擔了嗎，不會有事的。」寧倩漫不經心的說着，一邊抬頭看能不能繼續往上爬。
若是不說這句話還好，白桑不禁想起以前被罰的慘痛經歷，每次寧倩說要幫自己寫，總是寫着寫着就睡着，那字跡真是不忍入目。這樣的罰寫交到太傅面前，也難怪太傅每次都要大發雷霆。
直接踹樹把她踹下來行不行，白桑抬頭估計著樹杈和地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即使摔下來應該也沒什麼。
說來也是奇怪，白桑和寧倩明明不應該有什麼交集的兩個人，卻偏偏是一見如故。幾年前白桑隨洛安臣進宮做祭祀，碰見了在花園裏玩的寧倩，不過幾面，卻倒也從此熟絡了起來。
「沒事啦，今天太傅肯定不會管我們的，下了早朝的時候我看見父皇怒氣沖沖的回來，太傅和哥哥們肯定有事情要商議的，不會管我們的。」寧倩抓住了更上面的樹枝，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去。
這丫頭說的話絕對不能信，反正不過就是想為自己開脫罷了，白桑又低下頭尋找着什麼小石子看看能不能打斷寧倩腳下的樹枝。
「昨天城南大火，聽說是燒了不少民宅。」寧倩成功的坐在了更高的樹杈上，倚在樹榦上舒服的說道。
聞言，白桑警覺的抬頭，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什麼人能聽見，稍稍放下了心問道：「有什麼傷亡嗎，這麼大的事，怎麼沒聽見什麼風聲。」
「還不是因為這場火是禮部尚書的兒子放的，真是無法無天，聽說是幸虧沒有死者，燒的都是房子罷了。」寧倩憤憤不平的說道：「早就看出來了，那姓韓的小子不是什麼好人，沒想到竟然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紈絝子弟，心裏哪裏知道什麼百姓。」白桑嘴上說着，想起昨天的大火，的確是有些后怕。
若是昨天自己慢了一點，不知道就會釀成怎樣的禍患。只是不知道現在大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不知道，要趕緊稟報才好。
突然一聲悶響，打斷了白桑的思維。急忙低頭，正看見寧倩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撲過來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們出宮去看看吧。」寧倩眼裏放光的說。
「這樣不好吧，太傅那邊……」白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獃獃的說道。
「沒有關係，你也一定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吧，我這是在替父皇體察民情。」寧倩語重心長的說。
白桑猶豫了一下，若是此刻可以出去看看確實是好的。大人那裏如果不便前去，自己藉著這個機會過去了，也不會引人懷疑。想到這裏，白桑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還是你最好了。」寧倩開心的抱住了白桑說道。
「話雖這麼說，不過出去了以後一定要聽我的，絕對不能亂跑，而且在晚膳之前一定要回來。」白桑綳起臉，很認真的說。
「好好好，都聽你的。」寧倩點點頭，拉着白桑的手向外跑去。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她跟着她出了宮。白桑又嘆了口氣，抬頭看向了隊伍里的寧倩，看她那樣興奮，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肯回去。
正想着，一個突然出現在白桑的視線里，此人雖是一副漢人打扮，但是通過容貌明顯可以看出此人不是禹國人。皮膚黝黑，目光深邃，鼻樑高挺，薄唇輕輕抿著，看着官府貼在牆上的告示。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樓破回過頭來看了白桑一眼，白桑心一驚，挪了一下視線，卻看見樓破身旁的一個漢人正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這兩個人顯然是一夥的，只是這兩個人是什麼來歷，白桑眉心一皺，警惕的思考着。
衣袖被什麼人輕輕拉了一下，白桑低頭，看見一個全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正怯怯的看着自己，手裏拿着一個破破的碗。一下子心生憐憫，白桑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頭髮，露出了一個笑容，從荷包里拿出一小塊碎銀放進了他的碗裏。
看見是銀子，小乞丐瞬間笑了出來，急忙對白桑道了謝，砰砰跳跳的跑開了。白桑微笑着，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了窄窄的巷子裏。突然想起了剛剛的人，白桑急忙轉過頭去找，可剛才的兩個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走吧。」寧倩走過來，一臉不高興的對白桑說道：「那個韓東真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回去對父皇說，這些老百姓真是太可憐了。」
白桑看着一邊說着一邊忿忿不平的寧倩，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當年的那個驕縱的公主，終於也是長大了啊
集市上依舊人聲鼎沸，茶肆中客人也是絡繹不絕。白桑和寧倩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白桑拿起茶壺為寧倩斟茶。寧倩依舊一臉的悶悶不樂，白桑放下茶壺，把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開心些，皇上不是已經下旨去查了嗎，總會有結果的。」白桑安慰著說道。
寧倩點點頭，低頭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並不是很好，和宮裏的茶相差甚遠。寧倩又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茶杯，四下打量了起來。白桑卻並不覺得什麼，兀自為自己又添了一杯茶。
「你看牆角的那個人，長得怪怪的。」寧倩突然小聲對白桑說道，一隻手悄悄指了指牆角。
白桑順着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眉心瞬間就又皺了起來，就是剛剛看到的那兩個人，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但是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白桑這樣想着，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窗外。
「他們莫不就是哥哥們常說的牧民，那些牧民經常擾我邊境，讓百姓不得安寧，如今跑到京城來，想來也不會做什麼好事。」寧倩撇了撇嘴說道。
白桑看見齊寧生氣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的說：「那些牧民也是迫於生計，草原不必這裏，風調雨順，若非如此，有誰願意打仗呢。」
「可是父皇說過，早晚會和他們打一仗的。」寧倩回想起偷偷聽到的話，不禁說了出來。
白桑一聽，急忙伸手捂住了寧倩的嘴，示意她不要暴露身份。寧倩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白桑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裏，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
門前傳來有人鬧事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喝醉了，走到茶肆來要求小二上酒。小二上前勸阻說茶肆里沒有酒，就被醉漢破口大罵。茶肆向來是清凈些，如今那醉漢一鬧，大家的目光不禁都集中了過去。
看穿着，那醉漢家中應該有些錢財，不過有是紈絝子弟罷了，如今太平盛世，這些人整日遊手好閒，真是不知羞恥。白桑收回視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喝起了茶。
桌子突然被人一拍，白桑一驚手中的茶潑了一般。抬頭卻看見寧倩雙手按在桌子上站起來，對那醉漢怒目而視。
「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就那麼不知廉恥，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寧倩指著醉漢說道。
周圍的視線瞬間集中過來，白桑迅速站起來站到了寧倩的身旁，警惕的看着向這裏醉漢。
「這是誰家的姑娘。」醉漢看見寧倩，突然眼裏放了光，賊兮兮的笑着想過來看個仔細。
茶肆的小二見狀急忙想上前阻攔，卻被醉漢一腳踢開，被她身後的家奴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看見醉漢過來，寧倩有點怕了，但還是挺胸抬頭的看着他，卻不想被醉漢一把抓住了手。
「你幹什麼你放開。」寧倩想要掙脫醉漢，卻沒有掙開。
醉漢不由的分說的伸出了另一隻手，想要摸上寧倩的臉，卻被白桑一把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