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訊

白色的蒸汽從帳篷中冒了出來,可以聞到淡淡的葯香散發出來。草原還是白茫茫的一天,偶爾有幾個身強體壯的狩獵者會結伴出行,身後背着一個大大的弓,手腕上停著一隻鷹。

手裏拿着一本醫術,白桑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一邊看着葯爐,有點昏昏欲睡。鬼醫走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白桑手裏拿着醫書,睡得正香的場面,不由得黑了臉,狠狠的敲在了白桑的頭上。

一下子驚醒的白桑抬頭看見鬼醫站在自己的身旁,一下子就沒了脾氣,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醫書,有假裝的看了起來。自從白桑知道想要拜入鬼醫門下就要和他去南疆之後瞬間就拒絕了他的提議,但是鬼醫還是孜孜不倦的想要收白桑為徒,甚至還不知真假的淌下了兩滴眼淚。

想起這件事,白桑就覺得一陣頭痛,雖然自己最後也沒有答應他,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嘆了一口氣白桑看着手上的醫書,突然發現這上面有人做的批註,細細密密的小字,每一行都很清楚。白桑愣了一下,仔細的看起了上面的字。

「這是瑤兒做的批註,瑤兒做我的徒弟時,這本書她理解的最透徹,今天我讓你看這本書,也是想讓你多多了解一下你的母親。」鬼醫看見白桑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說道。

小手撫摸上了上面的字,白桑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情,眼眶突然有些濕潤,白桑急忙放下了書,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鬼醫見了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無奈的指了指白桑面前的葯爐,白桑還不解其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葯爐上的葯已經快被自己熬干。

手忙腳亂的拿下了葯,卻被滾燙的葯汁燙到了收,白桑一隻手勉強拿着葯盅,另一隻手使勁的甩了甩,放在耳朵上齜牙咧嘴的忍者。鬼醫黑著臉看着她的這些動作,忍不住的嘆了口氣,當年謝雨瑤也是一個數一數二的醫者,為什麼她的女兒卻連這麼一點小事也做不好。

不過白桑自然是不知道鬼醫自己在腹誹什麼,她只是默默的端著要向樓破的帳篷走去。才回到駐地沒有多久,所有的事情白桑都還沒有處理好,雖然木左已經替她處理的大部分,但是她作為樓破的妻,很多事情還是要她代為處理的,比如現在,木左正焦急的等在帳篷里,看見白桑進來急忙站了起來。

「怎麼了?」白桑放下了葯,關心的問道。

「商道上出了一些問題,有人劫了我們的貨,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但是有兩個弟兄死在了他們的手上。」木左拿出了貨物清單和人名遞給白桑,一邊說着事情的經過。

「都已經查過了嗎?」白桑放下了清單,扶起了樓破喂他喝葯,一邊問道:「這些押貨的人員都是乾淨的嗎?」

「已經查過了,確實有一個手底下不太乾淨。」木左皺了一下眉,在名單上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去做吧,這種事應該你比我清楚的多。」白桑嘆了一口氣說道。

看着領命而去的木左,白桑收回了視線,看着自己懷裏的樓破,突然笑了出來。樓破依然是不知愁一般的躺在那裏,卻看不見白桑已經瘦的讓人心疼。剛開始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白桑的確有很多都不知道,但是現在,白桑已經做得輕車熟路了,甚至白桑有過一瞬間的錯覺,自己根本就是從來都是在這裏,並沒有離開過。

榻上的人還不知愁一樣的睡着,白桑輕輕吻著樓破的唇,微笑着看着他。他的眼窩已經深深的陷了下去,小手一路向下,感受着樓破根根分明的肋骨,眉心狠狠的皺着,白桑阻止了眼淚又一次掉下來。

「你為什麼還不醒啊,這裏的一切我都替你打理好了,你醒了就可以看到和以前一樣繁榮的千戎了。」白桑趴在了樓破的懷裏,輕輕的說着。

只是男人並沒有動,帳篷里只能聽見白桑壓抑著的哭聲。帳篷外面的雪又一次的下了起來,白桑走出帳篷,看着白茫茫的草原。

一旁的帳篷前,小朵正在纏着木左給她講故事,木左左躲右躲躲不開她,只能無奈的看着白桑。小朵有點委屈的回頭看向白桑,白桑只是對小朵溫柔的笑了,並沒有制止的意思。看白桑並沒有阻止自己,小朵歡快的回過頭繼續拉着木左的衣袖央求他給自己講故事。

實在沒有辦法躲開她,木左嘆了口氣,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拎起了小朵,小朵嚇得一下子就抱住了木左的手臂。木左把小朵放在馬上,翻身上馬把她護在懷裏,帶着小朵離開了營地。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白桑露出了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無論是商道還是軍隊,即使沒有樓破,所有事情也並沒有停止,所有人都還在各司其職守護著自己的職責,只是白桑很清楚,這裏面少了靈魂。

輕輕嘆了口氣,白桑甚至覺得這種日子就是一直這樣過下去,似乎自己也可以接受了。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去看樓破是不是醒來了,又習慣性的失望,每天習慣性的熬藥喂葯,按摩擦身。所有事情都是一成不變的,白桑覺得不會再有什麼事情會再讓她動搖。

就在白桑轉身想回到帳篷里的時候,看見了有一小隊人馬向駐地快速的跑過來,白桑仔細的看着為首的人,認出了這個人是樓繼。自從上次一別,白桑就再也沒有看見樓繼,白桑急忙迎了過去,看着戰馬停在了自己面前。

「大哥。」白桑接過了韁繩,笑着喚道。

「辛苦你了。」看着白桑憔悴了的臉,樓繼把手按在了白桑的肩上,皺着眉抱歉的說道。

好像是不在意一樣的搖了搖頭,白桑回頭看着樓繼身後的人,卻並沒有看見臨珂,微微詫異了一下,卻聽見樓繼一聲輕笑。

「小珂懷孕了,這一路太顛簸,我沒有讓她過來。」樓繼解釋說道。

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白桑開心的說道:「恭喜大哥,真是太好了。」

樓繼古銅色的臉上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急忙扯開了話題。看着樓繼的神情,白桑的臉色突然暗了一下,小手不經意的撫上了小腹,那裏曾經,也是有一個孩子的,只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小桑,有一件事情我認為你需要知道。」樓繼突然嚴肅了起來認真的說道。

被他認真的神情嚇到了,白桑抬頭看着樓繼,卻看見樓繼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了一個自己確實不願意聽到的事實。他說,洛安臣重病離世,皇帝念起功不可沒,以國葬厚待。

原本以為沒有什麼事情再能驚擾到自己的白桑,終於還是紅了眼眶,樓繼嘆了口氣看着白桑,轉身走進了樓破的帳篷,留下白桑一個人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

白桑從來不知道洛安臣病了,洛安臣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竟真的就這麼忽略了過去,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被自己刻意的疏忽了。白桑知道自己是恨洛安臣,或者說自己是應該恨洛安臣的,他害死了那麼多人,他讓樓破至今還躺在床榻上,他是罪有應得。

眼淚砸在雪地上砸出了坑,一個一個的坑很快就凍成了冰,同樣的冰也凝在了白桑的臉上,輕輕一動,生疼。她說過,此生再不相見,沒想到竟真的成了永別。

身子搖晃着,白桑看向了南方,禹國在千戎的南邊,曾經生她養她的地方,如今卻是那麼的陌生,所有的一切,物也非,人也非。雙腿好像是支撐不住自己一般,白桑雙腿一軟,跪在了雪地上。

「大人,一路走好,白桑不孝,不能相送。」白桑口中呢喃著,對着南方叩了三個頭。

對於洛安臣來說,這樣興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吧。又一次想起了那個白衣勝雪公子如畫的人,白桑知道自己將永遠記得他把自己帶進萬象寮的那一天,自己是多麼的開心。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白桑記得當時的洛安臣臉上露出的神情,現在想來,可以稱為驚艷。

擦乾了臉上的淚,想要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了。從被抓到千戎的那天起,白桑再也沒有好好休息過,如今所有思緒全部湧入心中,白桑知道自己有點撐不住了。

臉碰觸到冰冷的雪時,白桑甚至想到了死亡,但是她知道自己還不能死,樓破還在帳篷裏面等着她,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黑暗瞬間包裹住了白桑,那一瞬間好像又回到那個夢境,一片漆黑的莽原上,只有白桑一個人不停的奔跑着。所有人都離開了白桑,樓破、西城還有洛安臣,所有在白桑生命中重要的人,他們都還不留情的拋棄了自己。

別走……

女人想要這樣說,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眼淚無助的流了下來,卻無論如何也留不住他們的身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鎖君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鎖君情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訊

%